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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抗议了好一会儿。
伸手夺过饭盒,余怒未消:“我自己来。”
安期偷偷吐吐舌头。糟糕,周所火气真大。
把饭盒递给其他人,田茂悄悄地冲她眨眨眼,示意她别介意,安期笑着摇头,表示无妨。
周志深迅速地往嘴里扒饭,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低低地说:“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才耽误了安期送饭过来。”
周志深“噗”地一声把饭喷出来,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某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手指直发抖:“你、你怎么来了?”
“跟着安期过来的。”好理所当然的回答。
周志深一时无语。因为火大了一上午而暂停运转好久的脑子终于想起来了,他在走之前把叶行安推给了安期。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真是,本来就是不想让他来,才留下安期的,这下倒好。
叶行安轻笑,浅浅地、缓缓地在唇角勾出笑容:“情况怎么样?”!
周志深愣了两秒,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柔软的表情了。
然后没好气地:“也没怎样。检查出来有疫情,可是老百姓不肯让我们烧。”来都来了,也没法把人再赶回去,算了,就随他吧。
又扬声叫:“小安,你来了正好,去做下统计,李荣盛那鬼画符般的统计,我看不懂,你重新做过。”
安期听得笑起来。
李荣盛哭丧着脸,把一上午的鬼画符递给安期:“真是冤枉,我又不是做你这行的。”
安期接过来,细细看了,然后抬头冲李荣盛一笑,不怀好意地挑眉:“说实话,我也看不懂。”
李荣盛顿时倍受打击,伸手往四周一指:“那你重新去统计吧,人都在。”!
安期顺着他的手一看,吓了一跳,四周田埂上都蹲着人,一双双眼睛都瞪着他们这边。
她低声问:“怎么回事?”
田茂吃完了饭,顺手把空饭盒扔进塑料带里,接上话来:“还能怎么样啊?不让烧呗,真是头疼。”
看着几个检疫员的脸色都不好,安期心下顿了一顿,拿着纸笔走过去,笑容可掬地开口询问:“大叔,对不起,我们要做个统计,能告诉我你家养成了几只猪吗?公的几只?母的几只?有没有小猪?小猪几个月大?”
当下便有人一点好气也没有:“不是问过了吗?”
安期觉得自己都要流冷汗了,强自微笑:“对不起,因为程序上的一些问题,必须重新再问一次。”
农民大都老实巴交的,也听不懂她这个所谓“程序上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小女孩笑得甜甜的,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们,他们倒是不好意思了,一一开口报了数目。
安期顺利地登记完了所有的数据,暗自汗颜,总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一样。
那边叶行安已经了解清楚了所有的情况。
检疫所的人也都已经吃完了饭,喝足了水,挽起袖子来,准备再战。
周志深直接点上领头的人:“老谢,你怎么说?你可是个老党员了,不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
回话的是一精神矍铄的大爷,抽着旱烟锅子,“啪嗒啪嗒”地响,吐出一口烟来,摊摊手:“周所长,你们说烧就烧,考虑过我们没有?有病的你们烧了我们也就认了,连没病的也一块烧,没这样的道理,我们不干。”
“对,不干。”群众纷纷附合。
周志深拿出所剩不多的耐性:“你要知道,上面的政策……”
还没来得及三教五讲一番,就被打断了:“少来,那套政策什么的,你收着回家自己用吧。”
周志深气结。
安期瞠目结舌,看着周所吃鳖,忽然觉得有些想笑,转过身掩着嘴,但眼里忍不住透出晶莹的色彩。
叶行安轻轻淡淡地瞄她一眼,眼光柔柔的,安期不由自主地脸一红,别过眼去。
他低头轻轻一笑,然后上前,轻轻按住周志深的肩:“我来。”
友好地冲村民笑了一笑:“大家好,我是区畜牧局的叶行安。”
老谢眯了眯眼,叶行安?居然连区畜牧局的局长都下来了?他站起身来,磕了下烟杆,满面笑容:“哟,叶局长,欢迎欢迎。”
叶行安多年从政,自然知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点也不敢马虎:“客气了。”
眼睛眨了眨,突然开始聊起了家常:“谢哥,养猪辛苦吗?”!
老谢愣了一下,心里开始重新评估这个局长,居然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便也顺着聊下去:“是挺辛苦的,那些家伙只知道张嘴吃,闭嘴睡。”
叶行安笑了起来,走过去坐在田埂上,顺手拍拍身旁的位置:“坐啊。”
老谢也顺着坐下来,继续抽着自己的烟。
叶行安望向远处的山:“是啊,做一只猪是挺幸福的,只管吃和睡,比我们可好多了。”
老谢“啪嗒啪嗒”地抽着烟,不搭话。
他也不在意,继续说:“你们家有感染的猪吗?”
“有。”闷声闷气的回答。
“谢哥,”叶行安的声音低低地,“我们也不愿意烧掉所有的猪,我们知道,你们养猪不容易,只是,这次的疫情不在我们控制范围内,已经有人因为感染了五号病死了,所以才不得下达全部焚烧的指令。变异的病毒以什么形式传染,什么形式存在,我们一点也不清楚,因此不敢冒险,不能让一丝危险的可能性留在你们身边。猪死了,可以再重新养,人如果没了,就没有办法重来了。”
老谢闷闷地抽完一锅烟,甩甩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烧吧。”居然就这样让了步。
安期看到几个检疫员都暗暗竖起大拇指。
她嘴角悄悄浮起一个暖暖的笑容,转过眼去看叶行安,他正好也抬眼看她,视线对上,安期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对着他,伸出大拇指。
叶行安微微一笑,眼睛幽幽亮亮。
周志深在一边直挠头:“奇怪,怎么一样的话,我说出来没人肯听,他说出来就这么立竿见影呢?”
刘利和“哈哈”笑出声来,一掌袭上周志深的背:“周所,人跟人是有差别的,你就认命吧。”
周志深叹口气,下达任务了:“你们几个,开工吧。”
安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燃火的那一刻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连眼睛也移不开。
透过升腾的烟火,她看到村民们麻木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火堆,似乎那里烧的不是他们辛苦养大的猪,然而眼睛深处却有什么不停激荡着。
平静中有股沉闷的气息,盘旋在空中不肯散去。
老谢依旧“啪嗒啪嗒”地抽着旱烟,注视火堆良久,然后忽然背过身去,眼睛望向远处的山。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来,沉默着,定定地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半晌,然后纷纷别开眼去。
安期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沉闷的空气,不忍再看,轻轻侧过身,眼睛扫过,几个检疫员都是背向着焚烧点的。
叶行安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下,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安期……”低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些朦胧,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一向不懂得如何安慰人。
安期微微抬头,看着他眼里的担心,缓缓摇头,在唇角扯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来:“我没事。”只是忽然想哭。
叶行安了解她的心情。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状况,但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依然很难面对。
于他们,这是不得不履行的职责,是保障大部分人生命安全的措施,可是,对这些村民来说,烧的是他们的心血,不是仅仅得到相应的经济赔偿就能抚慰的,要亲眼看着养大的猪被烧死,没有人可以平静地面对。
好半晌,火渐渐熄灭。
田茂李荣盛他们继续剩下的掩埋工作。
村民们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叶行安、周志深面面相觑。两人眼里都是无奈。
周志深闷闷地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叹气:“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总是事前为村民们不让烧气得跳脚,烧了之后又闷得发慌。
安期默默地看着他们掩埋,悄悄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份工作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 '
这一场火烧了将近半个月。直到半个月之后,疫情才慢慢控制住,开始了以防为主的阶段。
检疫所的人几乎都要累瘫了。
安期这半个月天天都只能匆匆扒一口饭,便得提着大包小包送饭去。检疫员更惨,晚上要照下屠场,白天还得去各村检查处理疫情。
好不容易处理完所有的疫情,周志深提议出去吃一顿。
刘利和一摆手:“免了。我只想回家睡觉。”
纷纷而来的全是附和声。
周志深投降:“行,行,你们回去睡。要吃等你们都睡够了再吃。”
话一出口,人顿时跑得比兔子还快,一阵尘土飞扬后,办公室里只剩安期和周志深两个人。
安期无辜地看向周志深。
周志深讶异地张大着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手下的这帮人还有当运动员的潜质。
安期看着所长的表情,忍俊不禁,笑着挥挥手,提起自己的包:“周所,拜拜啦,我也得回去睡个够本。”
周志深回过神来,迅速叫住她:“小安,你等一下。”
安期回身,扬眉询问。
周志深看她两眼,然后低头玩自己的手机,慢吞吞地吐出一句:“听说,叶局好像病了。”
安期心里顿了一下,然后眨眨眼,“哦”了一声,再以非常诧异的眼神看向周志深,迟疑地问:“周所,这与我有关吗?”
耶?周志深抬起头来。
这么冷淡的反应?不对呀,他明明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气息暧昧,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
打量安期半晌,始终看不出小丫头的心思,不得不丧气地挥挥手:“没事,你走吧。”
安期微笑着转身。然后脸色沉了下来,眼里恨恨的。
该死的叶行安,居然生病了。
该死的所长,居然告诉了她。
安期据绝去想为什么她这么担心,心急火燎得厉害,但却不愿在他人面前承认。
她其实明白周所是在试探她,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有些伎俩,却是很清楚的。
手机拿出来,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叶行安的号码。安期愣了一愣,摇了摇头,算了。
脑子里面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双幽幽亮亮的眼睛。
噢,安期挫败地以手覆面,开始迁怒,没事干什么要长成她最喜欢的样子。
这一觉差点把莹雅的婚礼睡过去了。
凌晨五点的时候莹雅打电话过来,咬牙切齿:“死安期,昨天晚上就叫你过来,偏偏你说要睡觉,说赶早过来,现在几——点——了?”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充分显示出某人目前极度不爽中。
安期挣扎着抓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看,又躺了回去,咕哝了一句:“才五点嘛。”
“嗯?”莹雅威胁地提高嗓音。
安期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小的马上到。”
心里哀嚎连天,下次,下次再也不给别人当伴娘了。五点啊,凌晨五点,多么美好的……睡眠时光啊。
到的时候莹雅家里已经灯火通明,乱成一团,安期好不容易才从一堆人中挤过去,叫道:“莹雅。”
莹雅回头一看到她,立刻指派:“那个,我的伴娘,马上上妆。”
安期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双手抓了过去,按到座位上,开始往她脸上涂涂抹抹。
她只得任人宰割,一边小小地打个呵欠,意思意思地抱怨:“莹雅,大小姐,有必要这么早吗?”
莹雅从几个人的包围中极力探出头来:“你以为我想?九点九分就迎娶,我四点就被叫起来了,你算好命的了。”
安期咂舌,回头往镜子里一看,惊叫起来:“哇,别上那么多胭脂啊。”
化妆师一脸的不高兴,阴森森地翘起莲花指:“你在侮辱我的专业。”
安期看到他极度幽怨的眼神,打了个寒颤,马上收回前言:“我的错,我的错。”
化妆师还是很幽怨地看着她。
安期哭笑不得,举手投降:“你非常专业,真的,”态度极其诚恳,一边还用力点头来证明所言非假,“化得非常漂亮。”
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才面色不善地继续工作。
安期出口长气。莹雅上哪里去找的这么阴阳怪气的家伙?
六点半,莹雅的妈妈进来叫人:“吃早饭了。”
莹雅跳起来就往外冲,安期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架势,整个一饿死鬼投胎。慢吞吞地跟着走出去。
莹雅的化妆师紧跟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叫:“莹雅,你给我吃相好一点,别吃得满脸都是。”
莹雅顿时满脸黑线。
安期“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个化妆师真是了解莹雅,一语道破本质。
正高兴着,身后传来阴森森的一句:“你,小心点。”
只四个字就完全达到了威胁的效果。
安期垂下头去。呜,为什么她的化妆师的风格跟人家的化妆师差这么多?
莹雅像是饿坏了,一上桌就风卷残云地扫荡开来。
安期早上向来吃不太多,这会儿也不是她平常进餐的时间,没什么胃口,便小口小口地吃着。
莹雅的妈妈端菜上来,看她这么斯文的样子,劝了一句:“安期,吃多点,你今天是伴娘,中午基本上没时间吃饭,别到时候饿得慌。”
安期笑:“谢谢阿姨。”她也想多吃一点啊。
吃完饭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换礼服,补妆,做头发。
安期从来没有想过,一件看起来明明很简单的事,也可以折腾上一个小时,被折腾得头昏脑胀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天籁之音:“呀,时间要到了,礼车,礼车来了。”
安期期待地抬起头来。天,终于可以结束了。她不就是当个伴娘吗?有必要跟着新娘一起如此折腾吗?
当下化妆师也跟着尖叫:“头纱,快点,戴上。”
安期转过头去问:“莹雅,要我出去挡门吗?”
莹雅笑眯眯地挥手:“用不着你,门口挡着一群。”!
话音刚落,安期便听到门口一阵小孩子的喧闹声:“红包,红包。”
她笑得很是惊恐:“真是目标明确啊。”
莹雅忽然记起什么:“安期,伴郎叫叶行安,是齐智的表哥。“
叶行安?这名字耳熟得紧啊。该不会是……安期有种不详的预感。
莹雅还在继续:“说起来,他跟你是一个体系的,区畜牧局的。你认识吗?”
噩梦成真。
安期僵硬地转过头去:“认识。”门已经打开了,新郎身后那个身影眼熟到她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她咬牙,最近这个身影真是越来越熟了,熟到连做梦都会梦见,还有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总是在她眼前晃,她都以为自己快淹死在那片湖里了。
叶行安也愣了一下,惊讶地开口:“安期?”
安期扯开唇角,送上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叶局。”
世界……真的很小,太小,小到所有的人挤到一个地方来了。她都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了。
莹雅听到两个人诡异的打招呼的方式,疑惑地看了安期一眼,又看了叶行安一眼,想要开口问,却被姑姑拉着往外走:“快点,时间到了。”
挣扎着回过头来:“哎,叶行安,帮我照顾好安期。”她的婚车是两座的跑车,所以伴郎伴娘必须要坐其他的车跟过去。
安期无语地站在原地。
这个场景真的……非常地眼熟。
好像认识他以后,就不停地有人把他们送作堆。
惊讶过去后,叶行安恢复一贯的从容,微微一笑:“走吧,安期。”
安期十分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心里后悔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在之前问一问,伴郎是谁呢?
叶行安替她拉开车门,安期怔了一下,心里暗叹,居然如此绅士,他父母真是教育得成功。
“谢谢叶局。”礼尚往来,她也是懂礼貌的好孩子。
叶行安坐进驾驶座,无奈地勾起唇角:“安期,我们今天可是要相处一天的,你确定你要一直叫我叶局吗?我只是伴郎,你想让新人在敬酒的时候,因为你的一声‘叶局’,所有的人都转过来看我吗?”
安期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局长的身份是会引人注意的,毕竟坐在婚宴上的大部分人都不是政府机关的人,对这样身份的人,会有一定程度的好奇,尤其是他这样年纪轻轻就当上局长的人。
“好吧。”安期点头,“我明白了。”
叶行安忽地起了坏心,逗她:“先叫一声来听听。”他是真想听一下,那个一直固执地不肯叫他名字的人,要如何叫他?
“啊?”安期反应不过来。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练习一下啊,免得到时候生疏。”叶行安到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安期瞪着他,开始磨牙,在心里唾弃,这就是他们所里人人尊敬年少有为的局长,根本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