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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一线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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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终于找上门来了。 
  一个人名成利就之际,总有从前假装不认识他的人找上来。 
  佐明立刻替好友出主意:“只得两个办法:一,让他进来─有话讲明白,二,报警。” 
  广田抬起头来,“报警。” 
  “你已是个成名人物,不怕名誉受损?” 
  门钤不住地响,叫人坐立不安,工人与孩子都惊骇失措。 
  广田答:“名人也是人。” 
  佐明点点头,拿起电话,通知派出所。 
  人到一会儿,门铃停止,外头有骚动。 
  很明显是别察来了,那人用英语大喊:“我会招待记者!” 
  接着,警察在门外问:“可以与屋主说几句话吗?” 
  那两个警察一进门就讶异说:“咦,是王广田小姐。呵,还在蒋佐明小姐,两位都是我家小女的偶像。” 
  广田低别说了一遍因由。 
  警察沉吟:“明早我们护送你去飞机场。” 
  “请早点休息。” 
  门外有警员站岗。 
  “暂时离开本市也是明智之举,”佐明说:“久无联络,澳洲人找你干什么?” 
  没想到广田这样幽默:“一是来说我爱你,二是来讨点好处,你说会是哪一样?” 
  连佐明都苦笑。 
  她把这件事通知文枢。 
  文枢答:“不怕,我们人强马壮,会得好好应付他,王广田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弱女。” 
  佐明问广田.“听见没有?” 
  广田看看窗外,陷入沉思。 
  佐明叹口气,“有些伤口,永不复原。” 
  文枢答:“她已经做得根好。” 
  当天晚上,她们俩都没有睡好,不久天亮,广田起来梳洗。 
  接著,保母与绵绵也准备妥当。 
  她们一行人到楼下,司机与文枢已经在等。 
  广田不见李和,心中不安,只是不出声。 
  警员一路送他们出大路到飞机场。 
  广田紧紧搂住女儿,一脸凝重,直至一个箭步奔入候机室,她才松口气。 
  难怪她会害怕,有一条毒蛇正欲尾随而来。 
  品硕也来途行,独独少了李和。 
  广田终于问:“李和呢?”语气有点憔悴。 
  后边有一把声音,“在这里。” 
  广田转过头去,看到高大强壮的他,不禁心一宽。 
  他说:“让我帮你抱绵绵。” 
  广出把孩子交给他,才发觉双肩已酸软得抬不起来。 
  李和跟著她们走。 
  文枢对他说:“咦,你好回头了。” 
  李和微笑,“我也有飞机票。” 
  文枢怔住,“你也一起去,你告了假?” 
  “我同老板要求停薪留职。” 
  广田停止脚步,转过身子,忽然与他紧紧拥抱。 
  李和运气好,时机凑合,澳洲人的出现成全了他。 
  佐明高兴地看看他们结伴离去。 
  她与品硕回到市区,因没睡好,找个地方喝咖啡。 
  佐明诅.“他们总算成为一对。” 
  品硕问:“你呢?” 
  佐明笑,“你懂什么,老气横秋。” 
  品硕不出声。 
  佐明的电话响,是罗天山找。 
  “喝咖啡也不叫我,我马上来参加。” 
  十分钟后他就出现了,品硕机灵地说.“我去上课。”一边笑一溜烟般走掉。 
  罗天山坐到任明对面,“那可爱小女孩是谁?” 
  佐明微微笑。 
  “你没有看到新闻吧。” 
  “什么新闻?” 
  罗天山说.“我也曾想过,是告诉你还是让你无知,但我们是成年人,应有勇气。” 
  佐明看看他,“讲了一车不相干的哲理,倒底是什么新闻。” 
  罗天山取出一份剪报的影印本,“你看这个。” 
  佐明取过剪报,看到一行头条:“商人唐志成在三藩巾鲁莽驾驶杀人罪名成立被判入狱五年。” 
  唐志成,呵,是他。 
  他仍然在开快车,可见蒋佐明悲惨的遭遇并没有叫他警惕,不过像过眼烟云,他到了另一个埠。从头开始,依然故我。 
  休明再看小字,日期是三日之前。 
  “同车女友珊蒂泽臣父母称法律公正,但是却无法召回女儿生命,当日唐氏经测试体内含酒精量超标准三倍以上。” 
  罗天山说:“这也许是一种解答。” 
  佐明垂头,“已是很遥远的事了。” 
  “你已忘记?” 
  佐明豁达地笑,“是,全忘记了。” 
  是其的吗,当然不是,但是又何必句句讲可怕的真话。 
  “佐明,许律师请我们去观礼。” 
  “我好想去凑这个热闹。” 
  “那么一起去吧,大家一起逛伦敦夜市,我带你去参观跳蚤市场及博物馆。” 
  “我只想到湖区去一趟,看一看那处漫山遍野的水仙花。” 
  罗天山终于这样说:“我最佩服你没有一丝苦涩。” 
  佐明微微笑,一抱怨就不能重生。既然与死亡之神打过招呼,其余一切也不必计较。 
  连小小阜品硕脸上都有种泰然,何况是广田与她这两个姐姐。 
  接着几天,佐明一直留意还有无人对她报上启示有回响。 
  没有,就她们三人有同样遭遇。 
  佐明收到文枢电邮:“签名讲座席无虚座,打破种族界限。” 
  佐明微笑,去得是时候,正当遇上洋人想鼓吹世界大同的好机会。 
  她与天山带着阜品硕一起出发去探访许方宇律师。 
  他们到的那一日,婚礼已经举行过了,许律师故意没把正式日期告诉他们。 
  但是却补请喜酒,原来她与新婚丈夫关永棠共同打理一力小小农庄式酒店,十五间房间,正好招待他们,设施应有尽有。 
  许律师笑说:“最要紧的还是衣食住行。” 
  罗天山也笑,“衣食足而后知荣辱。” 
  这都是最实在的话。 
  婚后的许律师精神奕奕,她说:“感觉踏实,该结婚的都该结婚。” 
  这样过分看好婚姻。大家都不敢赞同。 
  “怎么不见关先生?” 
  “他到法国罗华谷去选购葡萄酒。” 
  哗,多么风流的营生。 
  照片中的他却是个外型普通的中年人。 
  大家有点失望,但是不敢说什么,也许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庄园酒店食物丰盛,服侍周到。 
  附设一间小小按摩院,广田说师傅手力一到,好比进入仙境,混身肌肉放松,再无怨言。 
  小品硕忽然说:“我一生人最快活是现在了。” 
  广田微笑,“品硕一生人还早看呢,以后想必有许多更高兴的日子,我一辈子最开心是现在才真。” 
  佐明答:“我也是。” 
  罗天山与李和亦异口同声枪若说:“我也是。” 
  许律师讶异,“真好笑,这小旅馆也太有功德了。” 
  大家坐在酒店的会客室里,各人的手臂都搭看各人肩膀,他们已成为知己。 
  广田笑,“的碓因为我们爱上了这间酒店。” 
  罗天山忍不住说.“我还有一个愿望。” 
  住明别转面孔,佯装没听见。 
  罗天山静静离座走到花园去。 
  【此作品由“文学视界”(white…collar 

  悄悄的一线光——第九章
  悄悄的一线光
  ——第九章 
  庄园四处都是爬墙的蔷薇花,成千上万朵攀沿在门前木架子上,随风垂下,浓香扑鼻。 
  他站在花下,自觉没趣。 
  忽然有只手搁他肩膀上,“为何扫兴?” 
  “佐明。”他双耳烧红,“是你。” 
  佐明说:“你应当有你的前程,不必节外生枝。” 
  “我愿意伴你余牛。” 
  佐明低头,“不,我不想连累你。” 
  “王广田都接受了李和。” 
  “广田怎么同,她有手有脚又有一副好脑袋,此刻名成利就,配李和有凸。” 
  “你在我心目中,亦一般完美。” 
  佐明微微笑。 
  呵,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长期相处,将来难保不生龃龉,届时一张嘴已说出来的话,未必有这样好听。 
  “相信我,佐明。” 
  佐明伸出手去搭住他肩膀,“我们目前的关系再好没有了。” 
  这时,广田在身后说.“天山,你有电话。” 
  罗天山进去后,广田问佐明:“为什么拒绝他?” 
  “我安于现状。” 
  广田说:“我的勇气不知从何而来,我打算再婚。” 
  “恭喜你。” 
  “不会取笑我吧。” 
  “是你的朋友都会代你庆幸,不是每个人有第二次机会,你一定会拥有一个好家庭。” 
  “谢谢你佐明。” 
  “李和与你都真幸运。” 
  广田叹口气,“一下子什么都有了,午夜梦回,似幻似真,一味感激不再怕看见帐单。” 
  佐明握住她的手。 
  “不如再问一次许律师,光倒底是谁。” 
  “她不会说。” 
  “也许结了婚,心就慈,喝上几杯,会说给我们听也就不定。” 
  佐明说:“真想亲口向光道谢。” 
  李和探头出来。“蔷薇架下,谈何种心事?” 
  “许律师呢?” 
  “与品硕在玩拼七巧板。” 
  广田呀一声,“这游戏都快失传了。” 
  李和说:“同摺纸一样,明明源自中国,老外却叫奥利加米,以为是日本人玩意儿,还有盘栽,我并不喜欢侏儒树,可是那明明是国粹,并非东洋人发明。” 
  佐明见他激动,不由得取笑他:“对,还有炸药、造纸、种茶、蚕丝、指南针、孔明灯……统统是我们发明。” 
  李和追她来打,佐明拔足飞奔,谁够她跑,一下子去得老远。 
  广田笑着点头:“走为上看也是办法,”大声叫喊:“你不珍惜的你便不再拥有。” 
  许方宇走出来,“这话说得再真没有。” 
  广田讪笑。 
  “澳洲人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说王广田的写作灵感部分来自他的构思。” 
  广田嗤一声,“他对我写作能力的影响一如我对红楼梦一书的贡献。” 
  “我们去查了一查,原来他也不算无业游民,他在悉尼有一价广告公司工作,已再婚─育有一子,对象仍是华人,来自中国天津。” 
  广田完全不置评。 
  “猜想嘈吵过后,他会得回转澳洲。” 
  广田仍然不出声。许方宇知道她不想再提这个人。 
  但是忽然广田轻轻说:“当时年轻,有气力,无出路,想跟那人到外国去闯闯世界,看看能否走出一条路来。” 
  许方宇拍拍石凳,叫她坐下。 
  她从来没听过广田这一段故事,她不说,她没问。 
  “他呢,以为华裔女会有妆奁,据说拿着我家住址扣听后就皱眉头,知道不是高尚住宅,已经后悔。” 
  许方宇说:“我也希望自己二十岁时有现载一半的智慧。” 
  “那是什么?” 
  许律师说:“勤有功。戏无益,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还有,满招损、谦受益,求人不如求已……” 
  她们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广田说下去:“维持了一年,彼此憎恨,生下绵绵之后,他不辞而别,回他祖国去,以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许律师点头,“许多单身母亲都像你一样窘。” 
  “沦落得真快,一千子就贫病交迫。” 
  李和出来说:“广田,都已经过去了。” 
  广田诉出心事:“半夜惊醒,仍然叫我战栗。” 
  许方宇说:“这也是好事,有日常思无日难,时时警惕,以免得意忘形,有些人一朝顺景,以为余生都会富贵,终于倒台,比从前更苦。” 
  广田忽然问:“寓言故事都是真的吗?” 
  李和笑答:“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品硕忽然叫起来,“我拼成一只鹅了。” 
  大家都涌进去看。 
  这时,佣人出来说.“关太太电话。” 
  大家要想一想,才领会那正是许律师。许方宇走进书房去听电话。 
  对方声音十分愉快,“都在你那里?” 
  “是,全到了。” 
  “关永棠呢?” 
  “到法国南部买酒去啦。” 
  对方声音低沉,中性,轻轻吟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消万古愁。” 
  许方宇听完笑说:“去年有一位女客,喝完酒之后半醉离去,留下一件紫貂大衣,至今还没有领回去。” 
  “他们快活吗?” 
  “不约而同说一生人最愉快是这个假期。” 
  “到底还年轻。” 
  “看得出都非常非常想知道你是谁。” 
  对方忽然笑,“千万部可说出来,做隐名人不知多开心。” 
  “我夹在中央为难呢。”许方宇笑。 
  “你不觉有趣?” 
  “看看她们一个个站起来,才真的宽慰。” 
  “她们争气,扶一把,就知道该怎么做。” 
  “对,她们帮你取了个代号。” 
  “叫什么?” 
  “光。” 
  “哎呀不敢当。” 
  声音低下去。 
  许方宇连忙说:“可是累了?我来看你。” 
  “不,今天我约了人,改日有空,我们才喝茶。” 
  对方轻轻挂上电话。许律师吁出一口气。 
  是,那正是光,许方宇不由得想起她与光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来。 
  十年前的事了,她是一个苦读生,家人都一早出来做事,对于见了书本便兴奋的方宇并不见得特别欣赏。不过,也不去干涉她的意愿。 
  家里经营一片一元商店,不是每件货都只售一元,但是的碓十分廉宜,生意不错。 
  暑假,年轻的方宇坐在店堂里,手里永远捧看一本书。 
  时常有年轻人来搭讪,都被她大哥扫走。 
  谁赖在一元店不走,大哥就乾脆拿出扫帚不停扫地。直到那个人站不下去。 
  清场挂面的许方宇在家叫小妹,已经考入法律系。 
  她母亲说,声音好,小妹看得懂英文信,不吃亏。” 
  父亲却摇头:“那么辛苦是为什么呢,”他另有一套哲理,你不能说他不对,“天天读到半夜,近现千度,将来用得看,更苦,用不着,无辜,反正是三餐一宿,劳是一生,逸亦是一生。” 
  方宇听了─笑,“那么,都没有人上进了。” 
  “人家没饭吃没办法不争气。” 
  “不过是看不起我是女孩子罢了。”方宇笑着点破。 
  许父摇摇头,“又不见你大哥爱读书。” 
  “他要管店。” 
  “也不见你二哥肯上学。” 
  “他爱踢球。” 
  “也好,家里有人是律师,哈,坊众还不相信一元商店里有个大律师呢。” 
  毕业后考进鼎鼎大名的承德浩勋律师行做学徒,任劳任怨,不怕苦上加苦。 
  忽然咳个不停,父亲嘱她看医生,检查之下,发觉患了肺结核。 
  这一惊非同小可,全家当隔离检疫,幸亏没事,方宇需整年吃药,可是不知怎地,她有点灰心,忽然憔悴下来。 
  幸亏公司里上司同事都大方包涵,照常对她,与她开会,面对面,鼻对鼻,毫不避忌。倒是方宇怕传染别人,变得内向。 
  她上司说:“一针特效药已治愈百分之九十八,医生说你可以如常上班。” 
  没把她当麻疯女,真正幸运,方宇从中学习到,待人宽洪是至大慈悲,不必刻意行善。 
  病愈后老总同她说:“有一位长辈,愿意提供一个奖学金给你。” 
  方宇铬愕问:“谁?J 
  “在适当时候,她会与你见面。” 
  “为什么那样神秘?” 
  “有些人做好事不想别人知道,他认为你是有志向的勤读生,愿意支持你。” 
  方宇问:“奖学金在哪个国家?” 
  “英国剑桥。” 
  许方宇兴奋得三日三夜睡不着,父母也照样担心得失眠。 
  “无端端去得那么远干什么,过年过节一并连周末都见不到她了。” 
  “读了又读,有完没完,晃眼三十,还嫁人不嫁。” 
  “帮人打官司会结免,不知有无危险。” 
  “会不会改错名字?许叫玉珍就平安大吉。” 
  “当日翻开字典,第一个字是方,第二个是宇,一生笑说极好名字。” 
  “唉。” 
  父母不是不喜欢她读书,而是希望凡事适可而止。 
  方宇还是出发了,整整一年在绵绵不停下雨的大学城里专修合约法律,学费住宿都由那位长辈包办。 
  她感激莫名,异常勤读。 
  冬季,有电话来约她。 
  “有空见个面吗?” 
  万字有灵感,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没想到这位长者会亲自找她,方宇喜出望外。 
  “吃得还好吗,冷不冷,功课上手否,鹤坚教授最喜出难题,平日有何消遣?” 
  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方宇,她心思密实,忽然想到,这位长者,可能是女性。 
  男人天生缺乏细节,一旦例外,就像老太太,比粗心大意更加可怕。 
  “我派司机阿忠来接你,三十分钟后在宿舍楼下等。” 
  方宇一眼认出那司机,在外国穿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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