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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雄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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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自新出手本能地用那只空手一把抓出去,居然握住了剑尖,那是他在镖局中打杂时,所受的空中捕落叶的训练,手法极准极稳,由于是木剑,握在手中也不会伤及掌心,顺势一夺,将赛无常拉了过来,底下跟着一脚,踢在赛无常小腹上,将赛无常硬踢下了台去。
  四下一阵哗然,谁都没想到赛无常二招就被打了下台,更没想到张自新化危为安,手法会如此巧妙。
  只有华树仁一个人心中是明白的,轻叹一声道:“这小子不是大智若愚,就是运气好。”
  李铁恨还不大明白,因为张自新一招守势是华树仁所创的,他不清楚,所以道:“自然是他的判断正确,要化解这一手险攻的办法很多,要能一招克敌,这一手用得太妙了。”
  华树仁道:“我倒不如此想,他的底细,现身诱敌,他还没到这种境界,完全是碰上的,如果对方换个方向同样进招,他这条小命就断送了。”
  李铁恨怔住了,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张自新能够不死,实在是运气了!
  如果赛无常把主力放在左手的木剑上,张自新势必先招架这一边,他手中的宝剑对木剑毫无作用,两剑交触,以赛无常的臂力,必可压住他的剑,右手的钢剑再攻进来,张自新总不能再用空手去抓,非死即伤,那实在太危险了。
  他们的谈话声很低,白长庚没听见,只见张自新在一招内把赛无常踢下了台,心中又惊又羞,脸色气得煞白,怔在座位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赛无常挨了一脚,内伤颇重,跌下台时,无法控制身形,头下脚上,脑袋先着地,跌昏过去了。
  帐篷中立刻有人将他抬走了,然后大家眼睛都看着白长庚,等待他的指示,白长庚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在八个护法中,蓝风剑艺最深而赛无常却是惟一学过雪花剑法的,未及先展,就被人打下了台,看来只有他自己出手,才有机会胜过张自新了,要是看那小伙子的身手,他又有点寒心了。
  裘世海凑过去,跟他咬了一阵耳朵,他才干咳一声道:“名家高弟,果然身手不凡,白某想多讨教一下,这一场由本派孙护法讨教拳脚!”
  跳上台的一名大汉,大约三十出头一点,长脚细腰,白净面皮,身形很利落,空手一抱拳道:“孙金虎候教!”
  华树仁知道张自新对拳脚方面一窍不通,立刻反对道:“这不行,长春剑派应该以剑为主!”
  裘世海微笑道:“以剑为主,并非把别的功夫抛开不练了!”
  华树仁道:“张自新没学过拳脚功夫,就没有奉陪的必要。”
  裘世海道:“这恐怕由不得华老做主。”
  华树仁怒道:“你们想强人所难不成?”
  裘世海一笑道:“那倒没有这个意思,长春剑派的行事宗旨一向是以牙还牙,刚才赛护法是被脚踢下去的,我们就必须在拳脚上补回来才算公平,如果张老弟不擅拳脚,尽管使用兵器好了,反正敝派这一场必须以拳脚求教。”
  张自新将手中长剑交给了一旁的小沙丽,傲然道:“比拳脚就比拳脚!”
  华树仁沉声喝道:“小子!你不称称自己的分量!”
  张自新毫不在乎地道:“那不行,我宁可被打下台,反正他们不赢我一场是绝不甘休的,倒不如干脆让他们赢一场算了!”
  华树仁道:“你为什么不认输呢?”
  张自新将头昂道:“不!那不行,我宁可被打下台去,也不能装孬种不战就认输了!”
  裘世海脸上一红,干笑道:“张老弟好志气,裘某刚才倒是装了一次孬种了!”
  张自新道:“你不同!你的身份可以搭搭架子,我却必须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做人!”
  华树仁哼了一声道:“小子,你去呈英雄吧,但愿你能活着走下台,就是你的运气了!”
  张自新神色肃然地道:“老爷子,今年我才不过十五岁出头一点,自问良心,从来也没有跟人结过仇,即使跟人动手打架.也是被逼得自卫,或是拜受教益,我想稍为有点人性的武林先进们,都不会存心教我活不下去的!”
  说完又朝孙金虎笑笑道:“孙老师,你说是吗?”
  孙金虎在长春剑派八大护法中,不仅精于拳脚,而且更以透骨打穴手法见长,就因为张自新在剑法上有特殊的表现,白长庚才叫他上台,相机收拾了这小子,孙金虎自己也把着这个意思,可是被张自新一问,接触到他射来两股天真朴实无瑕的眼光,心中一愧,讷讷无以为答。
  倒是裘世海阴恻恻地一笑道:“这位老弟太言重了,拳脚上动手过招,可不像兵刃能点到为止,要想分胜负,一定得见个分晓,落手轻重是很难控制的,不过像孙护法这种有经验的拳师,定然能控制住出手的斤两,至少也得叫你能自己走下台去!”
  华树仁冷冷一笑道:“也仅仅是走下台去而已,想爬去都办不到,如对方留全你的一双腿,两手就残废定了。”
  裘世海哈哈一笑道:“华老英雄一世,怎么也说出这种泄气的话,瓦罐不离井上破,这是江湖人必然的下场,如果想平安一世,华老根本就不该教他武功!”
  华树仁还想说什么,李铁恨倒是止住了道:“大哥!别说了,生死有命学武功是这小子自己请求的,万一吃了亏也怨不得人,即使变成了残废,能就此活到老,未尝不是他的运气,我倒是怕他锋芒露得太早,处处遭人嫉,将来弄得死无葬身之地!”
  华树仁果然不开口了,张自新抱拳道:“孙老师,请赐招吧!”
  孙金虎笑道:“不!说什么也没有我先出手的道理!”
  李铁恨知道张自新能为有限,完全是仗着年轻力壮,身形灵活,才可以一搏,如果要他先出一招,一伸手就会被人抓住缺点,因此笑笑道:“孙老师,别瞧他年纪轻,以比武的现场身份,他可是胜家,理应阁下先出手!”
  孙金虎听得心中火发,冷笑一声道:“那我就得罪了,张小侠,请手下留情!”
  张自新还以为人家是真客气,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孙金虎早已呼的一拳,直击面门而来,他对张自新知道的不多,只听说这小伙子曾空手打败过刘奎,拳脚上一定受过真传,这第一拳不托大,半虚半实,完全是试探的性质,张自新老老实实地接招。等拳风,临体时,立即伸手去拨,孙金虎倒是怔住了,飞速撤拳后退。
  他这一拳确是可虚可实,出手时完全是虚招的章法,暗藏变化于后手,任何拳手在这种情理下,都是置之不理,专神注意他另一手的攻击,他就可以在这一拳加速奏功了。没想到张自新居然会挡架这一拳。
  如果他不是完全外行,就是大行家,才会有这种超乎常情的反应,而以他击败刘奎的表现说,当然不是外行。
  孙金虎撤回那一拳后,始终站得远远的,不敢太逼近,张自新第一招的表现就使他惊讶,他必须谨慎从事。
  裘世海与白长庚对一眼,神情很奇特,他们对孙金虎的拳路知之颇稔,因此对张自新能破解那一手绝招而感到十分心悸,白长庚还低声道:“他们从哪儿找来这小鬼,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种火候,如果再过十年,江湖上将是他一人的天下了。”
  裘世海没有回答,却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另一边的华树仁也同样的感到不解,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子一出手就使了个笨招,怎么会把他吓住了!”
  李铁恨笑道:“这可不清楚,在拳脚功夫上,只有刘老兄给他教了一点基础,也许这是刘老兄的精招吧!”
  刘金泰不安地道:“李大侠别说笑了,刘某自知才学浅薄,从不敢教他什么,在镖局一年中,完全是李大侠亲自教导他的,对他应该更清楚的!”
  李铁恨摇头道:“除了刘兄规定的训练外,我也没有教过他什么,尤其是刚才那一手,谁也教不出来。”
  杨青青这时却一笑道:“张兄弟根本不会拳脚,完全是一副傻相把人给唬住了。”
  华树仁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杨青青道:“我跟他相处了一个多月,自然很清楚,他刚才那一手应付方法虽然笨,却错打错着,刚好摸着了对方的杀手,所以才把人家吓得不敢轻动了。”
  华树仁道:“那一拳里能有什么杀手?”
  浊世三神龙都是剑术名家,任何问题都以一剑为决,所以对拳脚功夫并无深知,几个人里面只有刘金泰比较通一点。因此轻叹道:“拳术与剑道同理,每寓精奇于平凡,起手越平,凶险越深,看来青姑娘说对了!”
  莫客非点点头道:“不错,刚才那一度交接,对方的态度就立刻变了,把他当成大行家看待了,虽是傻人傻福,却也增加了危险性,但愿这小子真会有两手,否则对方再度出手时,所用的招式一定更凶险了。”
  听他这么一说,每个人都紧张起来了,而台中的两个人也开始进入互搏的状态,那还是由孙金虎发动的,他转了几个圈子后,决心再一试张自新的虚实,长攻短打,拳攻短打,拳脚并用,带着呼呼的劲风,攻势十分猛烈。
  而张自新的反应更使人惊奇,他稳如泰岳,脚下游移,尘土不惊,双拳交错,或守或攻,从容之至,守得密不说,攻得更快,连在对方空隙中进招,逼得孙金虎不住地跳开才能避过他的攻击。
  华树仁瞧得惊奇道:“这小子从哪儿学来的拳法?谁说他不会拳脚的,这套拳法又紧又密的,天下一流名家也不见得能比得上。”
  李铁恨也愕然地道:“奇怪了,我从没见他用过,一个多月前,他被刘奎鞭挞时,好像还不会拳法的……”
  莫客非道:“也许是他跟别人学的,他过去的身世你们弄清楚了没有?”
  李铁恨道:“我最清楚他的身世,知道他不可能跟别人学过武功,怪了,也……也许是他有瞒住我的地方。”
  华树仁道:“如果这小子如此深沉,我们就得小心点,别为人间养大一条毒蛇。”
  杨青青笑道:“老爷子!你不相信他,李大侠可不应该怀疑他,依我看,张兄弟是个胸无城府的老实人!”
  李铁恨道:“我没有怀疑他,可是他这套拳法令我很担心,跟人学艺我不反对,但没有瞒我的必要呀!”
  杨青青道:“这是您离开后他才学的。”
  华树仁道:“老三离开他一个多月,就是你、我跟哈回回跟他在一起,哈回回拳脚虽精却不是这个路子,而且这个把月中,他专心练剑,绝不可能再去学拳,这套拳法看来足足有几年的火候。”
  杨青青笑道:“不多不少,恰恰一个月,而且是您老爷子亲手授的。”
  华树仁道:“胡说!老头子自己也不会拳,怎么能教人呢?”
  杨青青道:“您再瞧瞧,这是您所教的剑法中化出来的。”
  华树仁仔细一看,果然张自新举手投足,都是剑招的架式,变成拳招而已,李铁恨也看出来了,失声道:“难怪他只动拳不动脚,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亏他想得到。”
  华树仁叹道:“我不知道剑式也可以用拳来施展的。”
  刘金泰道:“拳剑同起一源,除了一些特殊的招式外,大部分是通用的,华老乃一代名剑手,不屑于拳,所以才没有注意。”
  华树仁轻叹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这傻小子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强多了。”
  杨青青笑道:“他也不是特别聪明,总共才有这点儿玩意,在任何场所,也只能拿这点东西出来应付,现在就是要他比长枪大战,他也是使出这几招,何足为怪呢!”
  华树仁笑道:“这么一说,我们倒是学得太多,反而把自己给限;制死了。”
  杨青青道:“本来就是嘛,您以前不是再三地说,武功越单纯越好,您那套剑法,不是说就是这样的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张自新闻笑一回头,精神略懈,孙金虎看准机会,猛然两指直进,点向他的将台重穴。
  张自新发觉已是太晚,百忙中突然伸手,插进对方的腋窝。
  孙金虎运足指劲,想把他点倒下来的,可是尖指触到张自新的胸前,突然格格直笑,一点劲都用不出来了。
  众人先是为他一惊,见状大是不解,只有小沙丽乐得拍手直笑。
  哈回回在台下喝道:“小兄弟!对方下了这种重手,你还客气什么,把他摔下来,重重的跌他一跤。”
  张自新突出另一手,抓住孙金虎的腰带,孙金虎仍是嘻嘻直笑,张自新就势一矮身,背后着地,曲腿抵住孙金虎的小腹处,手膊同时使劲,利用摔跤的手法,将孙金虎高抛出去。
  那木台有一丈多高,孙金虎被抛起有两丈多,加起来差不多是四丈,啪哒一声,平跌地上,虽是屁股先着地,却也震得五脏离位,嘴角还带着一个苦痛的笑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了。
  看热闹的人先是一阵惊呼,接着就大声欢呼,哈回回帐篷中的伙伴们立刻在张自新的小白龙旗下高挑起一长串挂鞭,噼噼啪啪地燃放起来,庆贺他的胜利。
  蓝风立刻过去,在孙金虎的背上拍了一拳,总算将他气息震通,恢复了呼吸,可是他仍歪着嘴作苦笑脸,而且尽量忍住不叫出痛来。
  鞭炮声好不容易停住了,白长庚脸色铁青,见孙金虎还站在台下傻笑,不禁怒骂道:
  “你还有脸笑。”
  哈回回在台下笑着道:“他想哭还来不及,哪里笑得出来,只是跌得太重了嘴角的经络扭死了,变不过嘴脸来。”
  蓝风是明白内情的,连忙在他的脸上掴了一掌,把肌肉拍活,孙金虎才收起苦笑的歪嘴,羞惭万分,一低头钻进帐篷,再也不敢出来了。
  李铁恨才对张自新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居然把剑招变成拳法来使用了,可是最后那一手是谁教你的?”
  张自新傻怔怔地道:“是哈大叔。”
  哈回回连忙道:“摔下台是我教的,那是摔跤中小金钢的手法,可是破解对方点穴的那一招,我可没教过,老弟是从哪儿学来的?”
  张自新用手一指小沙丽道:“是她。”
  哈回回一怔道:“不可能吧,她连点穴手法都不会,怎么会破穴的?”
  张自新道:“我跟她练习摔跤时,有一次已经抓住她举起来了,正准备摔出去,她把手伸到我的腋窝下面去呵我的痒,我笑得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手一软,反而被她摔了一跤,刚才我见孙师父的手指点过来,知道危险,临时想到这个法子。”
  李铁恨哈哈大笑道:“妙!妙极了,小儿女腋窝呵痒的手法,居然可以化解点穴杀手,难怪那位孙老师父乐得笑不住,这叫做化戾气为祥和。”
  华树仁也乐了,哈哈大笑道:“不错,方今武林中就是杀气太重,笑声太少了,以后遇见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时,你多多利用这一手,天下就太平了,我给你这一招取一个名月,叫做‘遇难呈祥’!”
  李铁恨笑道:“不妥,应该叫笑口常开。”
  他们这边调侃,白长庚却脸色铁青,霍然拔剑出座道:“老弟也指教白某两手。”
  张自新见他满脸杀意,连忙向小沙丽手中把剑取了过来道:“白掌门人,我手中的剑是宝剑。”
  白长庚怒声道:“宝剑又能怎么样?你有本事,可以把白某的脑袋砍下来。”
  张自新道:“这是何必呢?今天比武的目的是以武会友,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白长庚怒道:“放屁,长春剑派持技东来,连浊世三神龙都不足言敌,却折在你这个小鬼手中,白某如果不宰了你,还有什么脸回到长白山去?”
  张自新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倒是身为主持人的银枪小侯爷。
  邱广超起立道:“白先生,请给兄弟一个面子。”
  白长庚见邱广超开了口只得道:“侯爷有何吩咐?”
  邱广超道:“京师禁区,殴斗本为犯例,兄弟因为生性喜武,为想一瞻名家身手,才向各处衙门打了招呼,允准举办这次比武大会,兄弟已曾保证为以武会友,绝不至于闹出流血人命之事……”
  白长庚道:“兵刃交锋,想避免伤残是很难的。”
  邱广超笑道:“这个兄弟明白,可是兄弟之意,各位都是一代名家,手下极有分寸,只要不存心伤人,应该可以避免,万一不慎失手,事出意料,兄弟也可以勉力担待,但白先生适才言词之间,已经动了意气……”
  白长庚道:“侯爷大可当意外来处理。”
  邱广超道:“这是公开性的比武,众目睽睽,兄弟纵然各方面疏通,也无法掩住群众之口的,如果被御史衙门奏上一本,说兄弟纵容包庇行凶,兄弟虽有世袭爵位,也担当不起。”
  白长庚冷冷地道:“侯爵的意思是要怎么样呢?”
  邱广超道:“兄弟想比武就到此为止,白先生如果意犹未尽,改日等心平气和之时,兄弟当另行邀请对手,再作切磋。”
  白长庚慢然道:“长春剑派被一个小孩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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