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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去,没人,灯却开着,亭梨一路沿着墙壁关灯,等到下面一片漆黑时,她才上楼,楼上走廊里亮着淡光,亭梨沿着光线去昨天她睡的房间,谁知经过楼梯过道后的小厅,突然一道修长的侧影,正斜靠在一面书柜上翻书。
“呃,你还没睡?”亭梨诧异的看他。
“在等你!”听到声音,他放下手里的书,从小厅里走出来,又是,赤着一双脚,头顶的短发湿湿的,还在滴着水,显然刚刚洗过澡。
“等我?”他的回答让顾亭梨更诧异了。
“既然住过来,有些规定,我想你不得不守。”说着他向卧室的方向走,亭梨跟在他身后,问,“比如?”
“早晨起来第一件事,为我准备早餐,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到家。”
“我在卖场上班,不是天天都能十点之前走,还有我偶尔也会跟朋友一起吃饭。”亭梨拒绝。
“不要打扰白太太,不要跟她过分深谈,如果可能,尽量不要多加接触。”
“可以!”虽然疑惑。
“从今天开始,你睡这张沙发?”
……
规定继续到这,亭梨呆住,他指的沙发,是位于他自己卧室内的藏青色长沙发,很大,足以让一个人好好睡觉,问题是,她为什么要睡这?要睡他的卧室?不解,也不懂,沉默片刻,亭梨当然摇头,“不行。”
“不行?”他挑眉。
“之前的勉强都答应,但是这条不行,没道理,我们没任何关系。”
“你想要什么关系?”他突然靠近,近到,他的身体即将贴上她的,滚烫的胸脯,近到,他微抿的薄唇不经意间就触摩到她的,额角,近到,他的声音仿若在她耳边游荡的气丝,低低的呢喃。
一股热流,猛的从她心底深处蔓延。
然而,下一秒,突如其来的拉离,他的身体倏地离开,毫无预警地,离开,顿时,一片凉意,从她头顶猛置,身体瞬间绷直,为她刚才的反应,为她的蔓延。
(七)
半晌——
“朱印!”
调整好略显尴尬的僵硬,顾亭梨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再次开口,问:“为什么一定要睡这张沙发?”她真的不明白。
“你也可以不睡,”他眯眼,突然耸肩,表情,是那种不可置否,“当然,如果有任何事没有按照我的想法去做,那么我之前的决定,也可以,忽略。”
沉默!
一阵短暂的沉默,亭梨抬眼看他,思考片刻,决定仔细说个清楚,“其实睡哪对我来说都很无所谓,没太大关系,我也觉得我现在的想法一切都在状态,我就当是把茉茉送到了全年制托儿所,即使再想,她也肯定会回来,你只要保证这点,我的生活就充满激情,我可以每天五点出来为你做早饭,六点到卖场,也可以周末在这擦地板搞卫生,哪怕修剪外面的花草树木,一句话,你不要让我的期待落空。”
言外之意,否则会跟你拼命。
说完,她转身去隔壁卧室,去淋浴房冲澡,既然不明白,那就不如不想了吧,在卖场鱼课做了一天,浑身都酸,如果不是时间太晚的话,她真想狠狠泡个两小时,好在明天周末,据说联美要比其他品牌卖场好太多,基本上正式员工都享受每周两天的休息时间,平时工作也是两班倒,做到课长以上级别的,上班时间和工作也就更加宽松。
冲完澡换了睡衣,人的面貌也瞬时焕然一新,齐耳短发精神的吹干,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还是年轻,朝气,拿了被子和枕头再回他的卧室。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暗青色壁灯,朦朦胧胧的映照出屋内的静影,他应该已经睡着,亭梨小心翼翼的把被子铺好,在沙发上躺下。
黑暗里,整座大宅都似乎归于沉睡。
只除了顾亭梨,忙了一天,这会躺在沙发上她倒了无睡意了,又不敢翻来覆去的,怕惊扰到床上的人,光想想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此刻离她六米不到的距离,同一个卧室,竟然躺着一个……一个……呃,一个至于什么样的男人,其实亭梨也很茫然,他看起来像冷漠,但偶尔流露出的魅惑,就像刚才突然的贴近,近到一眼就能看清他眼角的睫毛,浓而密的,双眼漆黑深不见底,而且很修长,很美,他的下巴很坚毅,有一些络腮胡子的青髭,刮的很干净,却给他略显立体的五官增添了一股属于男人味的性感。
这样一个男人,总觉得应该是离她的生活很远很远……
但是现在,这样的男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想到这,亭梨的目光不经意间又飘向床上的人,朦胧的光线里,他的脸色呈淡青色,半隐在黑暗里,短发一丝不苟的站立在头顶……亭梨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发呆。
谁知——
“你是打算一直这么盯着,还是干脆上来睡?”
“……”
他竟突然开口,吓了亭梨一跳,赶紧扭头背对着他的方向,闭眼睡觉。
但是注定的,一开始很不习惯,直到好长时间过去,长夜漫漫到深夜,一丝迟来的困意才终于袭来,偌大的卧室,彻底归于沉静。
后半夜,亭梨睡的很熟。
(八)
两个原本陌生的人突然同住一室,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这到底是否有必要,或者又为了什么,但是很自然的,一开始肯定会有太多的……
呃,比如现在!
早晨,天刚蒙蒙亮,顾亭梨睁开双眼,她习惯了早起,哪怕夜里睡的再晚,她宁愿有空的话中午睡个回笼觉,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大清早的,她一个抬头,眼前赫然对上的,竟是一道近乎全裸男性身体的侧影,站立在床边,背对着她,显然不是刚从卫生间晨浴出来就是正在换衣服。
亭梨一惊,赶忙扭头面向另一边的窗帘,心里顿时一阵尴尬,片刻,想想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那个,朱印,现在卧室里毕竟住了两个人,我觉得,你换衣服的时候,最好能到里面,不然我可能不太习惯。”
不想——
对于顾亭梨的话,他头都不回,直接说了句,“那么,你就尽快学会习惯。”说完,他离开卧室,身上只套了件棉质T恤,亭梨特意看了下时间,清晨五点,周末,整座城市几乎还全沉浸在睡眠中时,他竟然已经起身。
跟着起来,顺手整理好沙发上的薄被和枕头,顾亭梨下楼,经过楼梯对面的小书房,她瞄到朱印正站在书桌前,书桌上堆了厚厚一大摞书。
下楼,厨房在大宅最后面,很宽敞,与之连接的餐厅一面都是落地窗,餐厅拉门可以出去,外面走廊铺着一层高高的木地板,与外面的花圃划分的很严格。
这种天气,早晨光脚走在走廊的木地板上,倒不禁让亭梨想起一句诗来,廊坏空留响屧名;为因西子绕廊行,馆娃宫中馆娃阁,画栋倾云风顶开,说的是吴王对西施的宠爱,在姑苏台特意为她扩建了“馆娃宫”,铜钩玉澜,珠玉装饰,又建“响屧廊”,走廊地下是空的,上面铺有一层木地板,每次西施与宫女们经过,玉足所至,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亭梨几乎能想象,如果下雨,清晨坐在走廊里听雨,手里再捧本厚书,一只靠垫,那真是最宁静的享受吧。
转身进厨房,开始寻找能够做早饭的材料,她的感觉,中国人嘛早上起来总该喝点粥,所以特地的,她从橱柜里找出大米,加上一点点赤豆红枣核桃,熬了整整一大锅。
盛了一小碗出厨房,刚走到一楼楼梯口,就看见白老太太从房里出来,她的卧室在一楼东侧,看到亭梨端着碗,她马上沉下表情走过来,不悦的问:“昨天夜里,你几点回来的?你出门都不跟朱先生讲的吗?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哦,我有个朋友,她找我谈点事。”亭梨解释。
“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谈到半夜?你跟朱先生什么情况,我是不知道,但是你也要记住,我们老夫人也不是随便什么女人就认可,她重的是人品,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夜里流连在外像什么话,要是……”
“白太太!”亭梨连忙打断,要被她这么一直念下去,她真觉得郁闷,所以连忙把刚盛好的粥端到她面前,笑道,“你先喝碗甜粥哈,刚才熬的,很新鲜,你慢吃,我再给朱印盛碗送上去,这会他已经起床了。”说完迅速转身回厨房,再迅速端了小碗出来,经过白老太太身边,她不忘补充:“白太太,你要觉得好吃,厨房还有地,我上去啦。”
白老太太愣愣的瞪着手里她递过来的红粥,等反应过来,顾亭梨的背影转眼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
到小书房,北面飘窗,铺着一层厚厚的软毛毯,大大的靠枕摆在飘窗两头。
而朱印,就斜躺在软毯上,头微倚着靠枕垫,亭梨看着他,对他的感觉其实有些变化,之前一直觉得他严肃的太过遥远,这会看着他,好像他就是天生淡漠的脸,不苟言笑。
亭梨进来径自把粥放在书桌上,谁知,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把桌上的几本书看了!”
……
(九)
“啊?”亭梨下意识瞥了眼桌上厚厚的几本书,不解的反问,“看书?”
“看的懂英文?”他又问。
“一般,不怎么样。”只大学四级水平。
“那就先补英文!”他皱眉,声音里有些不悦。
“为什么?”这次换亭梨皱眉,这人,他做事都不讲理由的嘛!
“顾亭梨!”他的表情,忽然又冷下来。
“什么!”
“你记住,在我面前,永远都别再提,问不完的为什么,从今天开始,你要做一个配的上我女儿的母亲,一旦,我发觉你没有办法让她过我希望她过的日子,那么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她。”
“……”
是威胁吧,但是很凑效,不管他想干什么吧,也就是一年,一年而已,亭梨不再说话,坐到书桌后面开始翻书,当然也仅是随手翻一翻,飘窗下的朱印这时站起身,走到书橱前,迅速浏览一圈,最终从里面抽出一本灰皮英文书。
《INTOTHINAIR!》
走进空气稀薄地带,一本小说,亭梨挺意外,不过也好,看着总比桌上那些厚厚的专业书易懂,不那么枯燥,而且对于学英文,确实不如看英文小说,上手快。
整个上午,亭梨在读手中的英文小说时,朱印翻开桌上的厚书,坐到她对面,看样子是在替她做注解。
房子里静悄悄的,说实话,他认真的样子,跟他冷漠的外貌很不配,跟他面对面而坐,亭梨只要稍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不经意间垂在额头的短发……
呃,这让她有点难受,有点慌,她似乎还不能坦然习惯跟一个男人太过的接近,所以半晌,她干脆转身,把椅子往边上挪了挪,背靠着桌子,面向着书橱,这样,才感觉自在一些。
……
(十)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中午。
就在顾亭梨看完一章准备起身去书橱里翻阅字典时,目光触及对面的朱印,却猛的吓住,几乎是瞬间的事吧,朱印的脸,再一次,没有来由的,一片煞白,额头青筋爆出,前胸微微抵着书桌,一只手按在太阳穴的位置,连呼吸都似乎有些急促。
“你!”亭梨惊的连忙丢下手里的书,迅速从桌后转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疼?”
没有回答,他突然站起身,离开书房,亭梨下意识跟上,他的脚步很快,双手紧握成拳,像是正在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疼痛,说实话,这样的朱印,让人觉得很害怕,之前也遇到过两次,亭梨跟着他进卧室,愣愣的看着他坐到床上,闭眼,头倚向后面的枕头。
半晌——
亭梨尝试性的慢慢走过去,靠向床边,谁知,一只手刚碰上他的额头,下一刻他的大手却忽然一把拉住她的,力道之大,随即开口:“上来!”声音,有些低哑。
“你等我一下!”
亭梨虽然真的被惊到,不过反应过来,她还是连忙挣开他的大手,如果她估计没错,朱印应该的确是有偏头痛,而且他的症状,非常的严重,所以来不及考虑,她急忙飞冲下楼。
一楼厨房,有两个中年妇人正在做饭,亭梨见过的,就在宅子里做事的,看到她们,亭梨马上说,“麻烦你们,能不能赶紧给我找两个水袋,一袋装冷水,一袋热水,准备好就送到朱先生卧室。”
说完,她又急忙跑回卧室,朱印仍然斜靠在床头,额头隐约出了细汗,这次,她直接上床,坐到他身边,双手放在他两鬓,仔细替他按摩,一边按摩一边说:“你其实应该去医院了,去接受专业治疗,你这样的偏头痛,严重起来可能会窒息。”
一会,一个妇人把两只热水袋拿上来,看到床上微闭眼的朱印很惊讶,不过这里的人,似乎并不多话,把热水袋递给亭梨后,她便马上又转身离开,离开前,亭梨客气的问她:“请问该怎么称呼你?”
她笑道:“就叫我凤乔婶吧。”
亭梨颔首答应:“谢谢你,凤乔婶。”
按照以前向老中医学的,亭梨把热水袋放他颈后,凉水袋敷他额头,这是对付暂时头痛的最好疗法。
好长时间过去,他的表情渐渐恢复平静,亭梨下床。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张开双眼,看向顾亭梨,低声问道,“ROBHALL是什么地方人?”亭梨一愣,脱口反问,“什么ROBHALL?”
“我看你盯每一页也有半天,”他说,“怎么,第一句话还没读到?”说完,眉头似乎又要皱起,很不悦的。
……
第七章男人易出轨
(一)
“啊,你说INTOTHINAIR!”亭梨恍然,“是新西兰的向导。”
他微一点头,刚才的煞白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尘不变的严肃,“知道22:78定律吗?”他问,亭梨很疑惑的摇头。
“严格的说,是21﹒5:78﹒5,以一个正方形的内切圆来计算,假设正方形的面积为100,那么它的内切圆面积就为78﹒5,剩下的面积则为21﹒5,以整数表达,便是22:78,再来看空气中气体的比例,氮气占78%,氧气22%,如果倒过来,人类就不能生存,而世界上的财富,22%的人,却拥有78%的货币,通常情况下,一个企业,78%的生意则来自22%的客户,所以身为一个企业负责人,他就必须仔细研究他手里所有客户的构成,把这22%的目标客户找出来,然后将自己78%的精力放在这22%的主要客户上。”
说着,他的目光突然扫向站在一边的顾亭梨,剑一般的锐利,好像随时都能看透,她是否能够听的懂,这样的目光下,亭梨慌忙点头,懂,自然是懂。
“听明白了?”他又问。
“明白了。”亭梨再一次点头。
“出去吧!”
“哦!”
……
亭梨答应着正要出门,谁知刚走到门口,卧室沙发上,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悠扬古典的音乐声转瞬在房间里渗透开来,怕打扰到朱印,顾亭梨连忙跑到沙发边拿了手机又赶紧跑出卧室,不忘替他关门。
是罗云蜜,电话接通,好一会,那头竟然没有声音,亭梨虽然有些担心,不过还是故意扬起声音笑着问:“女人,出什么大事了?”
“亭梨!”她终于说话,“你知道眼睁睁看着男人背叛是什么感觉吗?”
“怎么了?”一听她的语气,亭梨就觉得不对。
“亭梨,我现在觉得人活着特别没劲。”
“昨晚还好好的!”亭梨这会是真担心了。
“你知道吗,四年前我跟他结婚的时候,他一无所有,外地人,我看中的就是他人好,脾气好,实在,我让家里给我们买了房,又给他买了车,结婚第一年,我觉得生活特完美,可是有一天,我无意间看他手机,竟然发现一条暧昧不明的短信,一个陌生号码说,有成,我现在对你越来越失望,我问他,他说是别人发错了,真是个烂借口,鬼才相信发错了还有他的大名,后来我开始查他,你知道出轨男人通常会犯的症状有哪些,动不动就加班,回家就关手机,我知道他不对劲,可是始终,我什么都没查到,以致后来我都觉得我是不是出了问题,直到前几个月,他突然说跟我离婚,我怎么会甘心,当然不甘啊,于是我开始跟踪,结果那晚发现你,我……真对不起,亭梨,知道我做了蠢事,我开始反省自己,我甚至感觉到他跟我离婚,真的是我错了,是我的多疑坏了事,破坏了我们的感情,但是我又错了……真的错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泣不成音,亭梨连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