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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上的琉璃歌(出书版) 作者:颜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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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我们共同努力去守护的印记。
  “嗯。好的。”
  其实,无论是谁,只要乖乖地点头回答一个“嗯”字,都是那个人最可爱的时候。因为妥协,而且还是颜梓诺。
  又像是个小公主了吧。
  '12'
  某一个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双眼睛聚焦在某一点。
  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泛白的骨节异常凸起,耳边听见了“嘎嘣”两声清脆的响声。
  他心里狠狠地念道,流源,你他妈的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Chapter 4 时光荏苒·青春
  Flimsy Youth
  那是我们无论怎样都永远赶不上的脚步。
  时光如流水般消逝的青春,原来只是我们太天真。
  日光海岸的提琴声悠远飘扬。
  月光水堤的飞鸟鸣叫在耳廓里空洞回响。
  一点点,一点点地碾碎,车轮与岁月碾过的时光荏苒。
  咔嚓。
  裂变。
  '01'
  夜晚有星星,很多很亮。
  颜梓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索性把床上很薄的空调被踢到了木质地板上。虚掩着的门突然被推开,客厅的白色光线照进来。妈妈走进屋子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来不及收拾一下周围的环境。妈妈手里搅拌着牛奶和蛋白粉混合的乳白色物质,每天晚上十点都要准时喂梓诺喝下去。
  “哟!我的小祖宗啊,你闹腾什么呀这么兴奋,整得一天一地的。女孩子家的这么晚不睡觉,房间也乱成一团被子还掉到地上去了……哎,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母亲叹了口气,把蛋白乳递给颜梓诺,“快点儿喝了,然后睡觉,听话啊。”
  “为什么?”突然就脱口而出了一句小孩子才会发出的疑问。
  “还问为什么?你喝了那么久的蛋白粉了,从初三上学开始到现在,你哪次问过为什么?”妈妈说,“小孩子发育时期要多喝牛奶多休息,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是长个子的最佳时期哦。我跟你讲,小姑娘要长到一米六八才好看的哦。”
  “为什么?”很刻板的语言。
  “颜梓诺你没发烧吧,傻啦?”妈妈激动地用手贴上梓诺的额头,“梓诺我看你今天就有点儿反常,你不要吓妈妈哦。”
  “没没。”颜梓诺躲开妈妈的手,然后拿过床头柜上的蛋白乳,咕嘟咕嘟三两口就喝了下去。
  妈妈拿走了空杯子,走之前说了一句:“你最好老实点儿,早点儿睡。”
  颜梓诺又在床上打了个滚,还是拼命地想笑。幻化在了小小幸福的圈套里不能自拔了,毁灭了,小宇宙爆炸了。抑制不住心情张大嘴巴憋着声音疯笑了几声之后,然后视线就交集在了那一本牛皮制的日记本上。
  很诡异的气息。
  我想我快要遇见你。
  在那个,你逃离去往的,叫做落云的地方。
  '02'
  云朵缱绻在明蓝色的天幕里,形态多端,缠绵悱恻。上午十点的太阳光让人热得发昏,颜梓诺站在球场边等着流源,手中依旧拿着一瓶运动饮料。
  流源跑进篮球场的时候粗粗地喘着气。
  “啊,对不起,我来晚了。”流源对着正在练投篮的男生说,“错过了公交车干脆就跑过来了,该死的公车半个小时一班。”
  对方无应答。甚至连“哦”这样表示“明白了”的回答都没有。宛若空气凝固,只有篮球“砰——砰——”那样有节奏感的落地声响。
  “我难道没晚?不是十点整开始比赛的吗,怎么,西校的那帮人呢?”
  “我两天前就跟他们取消了比赛,不比了,有什么好比的。”
  “喂!那可关系到我们学校的荣誉啊,我们都努力了多长时间了啊,你说推就推?”
  “都毕业了还什么荣誉不荣誉的。”
  直截了当,语气果断,意义直叙。
  流源懂了:“你就是因为上次那件事不让我参加比赛,所以故意推掉的对不对?”
  没有反应。
  “是不是!?”第二遍。
  依然没有反应。
  “到底是不是!!??”
  男生终于发话,他镇定了一会儿之后大声叫道:“是的!没错!对!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
  “为什么?”
  “因为前提是你先不让我好过的!”
  “好。我明白了。”
  那,假设语气温和一些呢?
  更改了所有的标点符号,就算改变了语气,变得温和,但还像是凝结成了坚硬的冰。
  只剩下折射在天空中白得刺眼的光线。
  突然间巨大的蜕变。
  分明刚才还是刺眼的阳光。
  天空突然间就开始下大暴雨,寂城的台风过境。铅色的云朵低低地浮着,天色昏暗,雨水顺着脖颈的弧度流淌进领口里。
  流源像一支离弦的弓箭,踏着地面聚集的水花,很快就消失在了前方阴霾的天色底下。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淋湿成落汤鸡的样子,在雨水地上呆滞了很长时间。颜梓诺的白色棉布连衣裙子早就被淋湿,里面淡粉红色的内衣轮廓格外清晰。
  “颜梓诺!你是不是真的疯啦!”男生在背后喊。
  “我没疯,是你疯了!”颜梓诺突然停下来,朝着身后喊,“你记住,以后你和流源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了,我再也不管了!”
  然后一路在雨中小跑,直到家都没有停下来过。
  她的流源。
  不,错了,应该说“是她越在乎越得不到的那个,从来都不曾属于过她的流源”吧。
  一片街区相隔的另一条路,他慢慢地走着,硕大的雨水颗粒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重重地打下来。身上全都湿透了,不过一个男孩子也不会为自己的身体担心什么吧。
  心底有一个地方,直径大于十七米的深渊,一遍遍地回响着近乎撕裂的声波。——你知不知道这对于我意味着什么?每天那么努力地练球你就这样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生推掉比赛?仅仅是因为颜梓诺?因为你喜欢她?因为她那样不依不饶地执著地喜欢自己?
  彼此都太在乎了吧?
  可越是在乎越是得不到啊!
  很久之前就明白了友情消失泯灭的例子。就像他们和他们一样,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事情、每一刻时间都是可以随便翻脸的。
  不用顾忌谁和谁,为了什么。
  这种名叫“友情”的物质根本不存在,泪滴在空气中逆流,飞翔到一望无垠的天涯海角,蒸发成海洋上空凄戚的鸣叫。
  毕业了离开了,总归不需要再彼此依靠和期待了。
  既然我们都愿意,那么就这样好了。从此再也没有必要相见,再也没有必要依靠。
  三年来情同手足的感情,转念间出现了巨大缺口。竟然只是为了一个自己不喜欢,却总是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女孩子。
  咔嚓。嘎嘣。哧啦。
  在掌心里碎成一个四分五裂的圆。
  '03'
  雨停了,地上湿得晃眼。
  那夜的火车站在夜幕下显得清净,只有候车室里正在等火车的旅客。寂城站西候车室里微弱的光从一个点向四周散去,候车室安静昏暗。
  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开往落云市的火车从北面驶来,轰隆声依靠铁轨传递着显得沉重。“哐咚——哐咚——”,在站台上停了下来。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开往落云的K2616次列车已在本站停靠。十分钟后请各位旅客准备到进站口检票……”广播里的女声重复了三遍,小部分刚才睡着的旅客从座位上醒来。
  去落云的火车每天只有一趟,都在晚上十一点二十五。这个时间很磨人,是一个容易让人困倦的时间。颜梓诺从蒙眬的睡意中醒来,发现自己竟无意间靠在流源身上睡着了。自己的身上却披着一件外套,所以并不感觉冷。
  她微微地笑了,甚至连自己身边的透明空气都不曾发现。
  她凑起脖子想要亲吻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坐了回去。虽然自己的确很想很想这么做,但后来还是觉得,如果是一个女孩子亲吻一个男孩子,会不会显得太轻浮了?高傲的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这么做。她要做的,是让他痴情于他,并且忠心于她。
  他在广播声中醒来。看着目光刻意躲闪掉的她,动动嘴巴轻轻地问:“哦,要上车了是吧。”
  上火车的时候,她的心跳动得很厉害。起码,每分钟也有一百二十下。
  咚咚咚咚咚。
  火车一路上经过不知名的小城市市郊,离自己那样遥远的麦田和坡野。阳光穿越云层亲吻火车玻璃窗的光滑表面,渗透进车厢里照亮了一片。
  已经快要到达版图上鸡腹的位置。阳光也比在寂城的时候早到达了几刻。
  流源一夜没睡,亲眼目睹了天色变化的全过程,渐渐地感觉不到寒冷。颜梓诺从他的怀里醒来,看见他清澈的眼眸里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物质。
  “你还在想昨天下午的事情么?”
  “可能吧。”
  “你们男生之间有必要弄得像女生一样么?”她长长的睫羽落下,轻盈地触碰到白雪般的皮肤。眸子里氤氲而起的雾气幻化成泪滴,悬挂在睫毛上,折射了璀璨的光线。
  “还不是因为你。”他侧过脸来看看她,然后又把头侧向窗外。
  很抱歉的是,他对她没有兴趣,她的热情,到最后永远都像是经历了一个巨大的二次函数曲线,最后变成了恒温。三十六度和三十八度相混合,两度的温差,最终只是变成了三十七度。
  一种叫做体温的温度。
  流源的嘴角上扬,微微笑了笑。那么,是嘲笑别人还是嘲笑自己?
  这些那些,好像飞快地从视线里消失的景象。不知道擦肩过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短暂的怀念。
  “你干吗怪我啊!流源你坏死了!”
  “是的,我很坏,所以你没有必要喜欢我那么久。”他顿了顿,直起身说,“搞得好像我欠了你什么似的。”
  颜梓诺撅起嘴巴:“流源我告诉你,你什么都没欠我!我就是个心甘情愿的疯子!傻瓜!我怎么就偏偏爱上你无法自拔了呐!”
  嘘。你有没有听过,小公主发脾气的时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哦?
  “是没有必要,不值得。”
  在小公主怒不可遏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了那本日记。此刻正安静地待在她的斜挎包里,她能够用女孩子最阴暗的心理活动联想到,如果流源看见这本日记每一页的内容,会是一个怎么样的表情。
  为什么偏偏就把自己当成那个玩命的赌注了呢。颜梓诺颤颤地想着。
  '04'
  生命中的每一个人都很阴险。
  为了自己所不惜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要是自己觉得足够值得。
  那些表面上看上去足够淡然坦荡的人,心里有那么一个呈原点放射状的阴暗角落。
  善良的人也很阴险,只不过不拿来害人而已。
  所以,同理,我并不善良。
  只是小小地自私了一把。
  '05'
  在火车经过隧道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昏暗了,长达几十秒的时间顿使流源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初一的时候,他和洛栀遥是同桌。英语老师点名让他们俩表演情境对话,是要让他们俩扮演一对中了彩票的夫妻,凸显出喜悦的心情。剧情要求洛栀遥扮演妻子,在知道自己中了彩票之后表情丰富地喊出一句:“Oh my honey; we’ve won the lottery! How to deal with it?”那时候流源和洛栀遥的故事已经有很多个版本在教室里流传了,比如同学们可以无聊到去改编某篇文言文,在教室里当成顺口溜一样背诵。还有一些男生下课的时候会故意走到他俩的课桌跟前嗲声嗲气地说“洛栀遥我喜欢你哦……”、“我也是的呀……”之类很腻歪的话。
  那个时候,站起来的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低着头,在全班的笑声中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就连英语老师,也看出来了是什么意思,淡淡地笑了。
  ——还是初一年级的时候,那是一个夏天,某一个下课的间隙。洛栀遥上英语课的时候走了神,在塑料尺毛糙的一面用圆珠笔刻上了一行字:“I love you forever; my heart just for you。”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旁边的某个女生把头凑上来对洛栀遥的走神充满好奇。她就那样读出来了那句句子,感情充沛,然后充满疑问地问道:“给流源的?那我帮你给。”然后就抽走了洛栀遥桌子上的尺,表情夸张地递给了流源,大声叫出来:“洛栀遥给你的哦,难得啊!”
  几乎所有的人都凑到了流源身边,一把抢过那把尺,也怪里怪气地读出了那句话。“咦额……还‘my heart just for you’咧……”全班的同学再次大惊小怪地“噢——”,拖得很长很长。
  流源抢过那把尺,用手臂护住,然后那些男生就用手使劲地抢。
  洛栀遥站在教室的另一边,远远地看见,他的手臂上,有一道道鲜红的被指甲抠破了的口子。
  那时候,他们已经不再是同桌,老师早已因为“不正常男女关系”的原因把他们分开了,可是就算再远,心的距离也还是很近很近。
  洛栀遥会痛,宁愿被抠破的是自己。
  小小的口子,一不小心就会流出姹紫嫣红的血液来。
  ——再后来,洛栀遥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失踪,找不到了。
  那,即使快要找到了,她还记不记得他呢。
  “你在想什么?发这么久的呆?”颜梓诺问。“我渴了。”
  “没什么,快到了。”
  寂城,离,落云,好像,真的,不算,太远。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是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吧。
  哦,有。
  是你的心。
  '06'
  好像大家都变得疲倦了,旅途总是会让人产生倦怠的感觉。落云的空气很清新,地势也比较高,瓦蓝的天空飘着大片大片的云朵。
  流源蓦地想起,今天是洛栀遥的生日。但是他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要做的是去怀念,把曾经的一切都放在心底。
  身边的颜梓诺把自己搂得更紧,缠住自己的手臂,狠狠死死地。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会比较好。
  就像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07'
  与落云的同一时间,寂城的天气反复无常,乌云聚拢成阴霾的天空。就像是山间之朝暮般晦明变化的脸。
  还是樟岭花苑公寓25号1201,颜梓诺的家。电话铃响起来,像是很急促一般,丧失了平日里四秒钟一下的节奏感。
  张晓华正在厨房忙活,她对着坐在电脑前研究股票的梓诺爸爸喊道:“颜磊啊,接电话,看看谁的!”
  “××××3777……唉,晓华,他们家的电话。”来电显示上的号码,让彼此都很熟悉。
  “喂,哪位?”颜磊潺潺地拿起听筒。电话里传来电流通过的声音,被听筒无限扩大成噪声。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喂喂,你哪位啊?”
  有些人或者有些事是要回避的,于是就假装不知道。
  “甭管我是谁。”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女声,“知不知道流源上哪儿去了?他一晚上没回来!”
  “谁管你们家流源!”
  “我告诉你颜磊,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往你们家打电话的,你别这个态度!我告诉你,要是被我知道流源和你们家颜梓诺在一起,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颜梓诺怎么会和你们家流源在一起哦,她还看不上他呢,追她的男生多了去了。还有,你是没有教育好你家儿子吧,要是他们真在一起,估计也是你管得太好了吧!”
  只听见“砰”的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是的,这样的态度不仅没办法商量什么事情,更重要的是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喂,颜磊,怎么了?”
  “那婆娘找抽,偏说我们梓诺和她家流源在一起。”颜父说,“哦对了晓华,以后流家的电话别接,省得惹事,英雄的家属了不起啊。还不知道这英雄真的假的呢,臭显摆什么啊。”
  “好了,咱不理她不就得了。”
  “对。”
  沉默了半晌,张晓华颤颤地开口:“唉,颜磊你说,梓诺会不会真的和流源在一起啊?他们俩半大小孩要是真在一起,会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啊。唉,我还苦口婆心地跟她说了多少次叫她别再和流家那小屁孩联系呢……”
  “你多心了。他们俩都是孩子,懂什么啊。”
  “现在哪儿还有孩子啊,他们懂得比我们都多。你又不是没听新闻说过什么十六岁少女未婚先孕的事实……这种事大街上多了去了,丢不丢脸啊。”
  “你乱想些什么啊。”颜磊劝道,“我敢打包票不会的。”
  “你凭什么保证啊。”
  “就凭我是她爸。”
  “好啊,你保证!女儿出问题了你再保证,我没意见!”
  张晓华转身冲进主卧室,砰地关上了门。她抱着枕头坐在床头痛哭起来,卷发乱乱地撂在脸上,沾上了脆弱晶莹的泪水。
  女人果然是不能承受事实的敏感的生物,而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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