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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举弓箭,准备放射。
李寒秋冷笑一声,又对那舟子说道:“船上可有弓箭。”那水手道:“强弓四张,雕翎
四百余支。”
李寒秋道:“你把它拿了出来吧!”
那舟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李寒秋目光转到于长清睑上,道:“晚辈有一些不解之处,请教老前辈。”
于长清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武林中人,对那江南双侠,似乎是都有一些忌惮,才养成他们狂傲的气势,
晚辈觉得,咱们不妨和他们放手一战,纵然是未必能够胜过他们,也许可脱围而去,只要咱
们能上岸,就可以放心和他们一战了。”
于长清略一沉吟,回顾了苹儿了一眼,道:“你的意下如何呢?”
苹儿道:“李公子想得太简单,那方秀既然前来,定然有着很充分的准备,但方秀也是
世间最不讲信用的人,和他讲条件,咱们必吃大亏。”
于长清哈哈一笑,道:“看来你的意思,也是准备一战了。”
苹儿道:“葬身江心,埋骨鱼腹,也比落入方秀手中好些。”
于长清一拂长髯,哈哈一笑,道:“老夫这把年纪了,死而何憾,不过,你们要答应老
夫一件事。”
李寒秋道:“晚辈等洗耳恭听。”
于长清道:“老夫被方秀下毒,武功还未全复,不幸战死,你们要替老夫完全成少林寺
一行的心愿。”
李寒秋道:“晚辈人微言轻,说出之言,只怕人家难以相信。”
于长清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道:“把此信投入少林寺,亲交方丈之手,老夫就算尽
到心力了。”
苹儿道:“师父,你好像早已有了准备。”
于长清道:“老夫若能亲自赶去少林,自是用不着这封书信了,如果不能离开此地,只
有偏劳李世兄了。”
苹儿神情肃然地说道:“师父,我不想被方秀生擒,如若情势险恶,弟子准备自作了
断。”
于长清道:“我已交代了小健三兄弟应付之法,能否逃出此劫,那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苹儿缓缓道:“那是说,师父也赞成李公子的方法,放手一战了?”
于长清微微一笑,道:“咱们无法交出解药,自然是无法逃避,不过,老夫还有一个法
子,如能成功,咱们就可以平安登岸了。”
李寒秋道:“什么法子?”
于长清道:“想法子诱使他们几个人登上船来,也许可以使他们心中稍存顾忌.你们准
备动手,我去和他们谈判一下。”
李寒秋道:“老前辈小心一些,方秀奸诈得很。”
于长清道:“老夫可以对付。”缓步到大船旁边,高声说道:“在下请刁总管答话。”
刁青似是正在等待消息,当下高声应道:“于老前辈可是找在下么?”
于长清道:“不错,老夫想和刁总管谈谈。”
刁青微微一笑,道:“于老前辈可是想通了么?”
于长清道:“有劳刁总管转告韩二侠一声,就说解药在于某身上,不过,需要那韩二侠
亲自到老夫船上来取。”
刁青道:“这个,这个……”
于长清道:“你去通知那韩三侠一声,方秀不守信约,不知韩二侠是否是一位守信的人
物……”
刁青接道:“我们志在取得解药,于老前辈有什么事,对在下说也是一样。”
于长清道:“方秀既可不守信约,你刁总管的承诺,还能要老夫相信么?”
刁青沉吟了阵,道:“老前辈说的倒也有理。”
于长清道:“所以,必得请韩二侠面见老夫一次才成。”
刁青道:“好吧,在下只好回覆韩三侠一声,看他是否愿来了。”
吩咐两个驶舟人一声,小舟折向那远处大船行去。
这时,那船家早已取出弓箭,李寒秋、苹儿各执一张强弓,准备放射。
于长清道:“敌众我寡,如若一定要动手,我们就要先下手了,不过,对方有十二只梭
形快舟,每一只快舟三人,并有三十六人,咱们先动手,又能伤他们几个呢?”
李寒秋道:“这个,晚辈无法计算出来,那要看我们的箭法是否准确,能在抢先发动中,
射伤几个人。”
苹儿道:“强弓长箭,我是毫无把握,不知道能否射中人?”
李寒秋低声说道:“这等长箭,我也很少施用,召来船家,咱们一齐施放,虽然未必能
够伤得他们几个人,倒可给他们一个先声夺人。”
苹儿微微一笑,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李寒秋道:“咱们先作准备,且看那于老前和刁青的谈判如何了。”
苹儿召来了几个水手,各执弓箭,蓄势以待。
于长清回顾了一眼,只见那梭形小舟,分占四面,距自己的大船都在三丈左右,心中忽
然一动,回首对撑篙的水手,道:“咱们冲过去设法早些靠岸。”
那水手应了一声,掉头直向正北冲去。
四周围守的梭形快舟,未料到那帆舟会突然向前突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好。
刁青去时交待他们,一切事情,要他回来之后,再作计议,所以快舟上手执火箭的人,
也不知是否应该施放。
守在正北方的四艘梭形快舟,眼看着大船直冲过来,只好纷纷向两侧闪去。
这帆船上的水手,个个都是常走水域之人,技术熟练,驶舟奇快。
这时,刁青也不过刚刚驰近江南双侠所乘的巨帆,眼看敌舟驶动,却是无法下令阻止。
突然间,那正东方巨舟上,红旗招展,可见数里之外。
但闻嗤嗤响,白烟划空,分由四面八方,飞射而至。
原来,那舟上红旗,竟然是指挥施袭的暗记。
李寒秋原准备抢制先机,先杀几个敌人,以夺人先声,却不料对方竟然抢先出手。
于长清看敌对之势已成,立时说道:“船上已数处起火,咱们不能让它烧起,苹儿,你
带着小师弟和几个水手救火,我和李世兄应付他们攻击。”
苹儿应了一声,放下强弓,带着几个水手和三位师弟,取水救火,一面说道:“身上不
要离开兵刃,咱们一面救火,一面准备对敌。”
几人动作快速,于小健更是勇猛异常,桅竿上起火燃烧,他竟提了一桶水,爬上桅竿。
虽然把火救熄,免去了火烧风帆之危,但他本身,却被两支火箭射中,在衣服上燃烧起
来。
幸好苹儿左右双手,各提一桶水,一齐泼下,才熄去于小健身上之火。
那火箭虽然厉害,顷刻引起数十处起火,但苹儿救火也迅快无比,随起随扑,火势竟无
法蔓延。
苹儿和三个师弟及四个船家,因抢救得法,虽然无法阻止那火箭射中帆舟,但阻止它的
燃烧,却是做到了。
李寒秋、于长清同时射出一箭,弓弦声中,两个施放火箭的大汉,先后倒了下去,一中
前胸,一中小腹。
李寒秋一箭中敌,信心大增,搭箭拉弓,唰唰唰,一连射出三箭,一箭被人避开,另两
箭却又射中两人。
于长清也发出两箭,又中一人。
顷刻间,包围在四周的敌人,连伤五人,颇收吓阻之效,其他小舟,也不敢过于逼近。
但他们只吓阻了正方和东南方两处方位,不敢逼近,正南方几艘小舟,却靠近了大舟。
但见人影一闪,两个大汉,却疾如飞鸟一般,跃上大船。
苹儿正自提一桶水救火,眼看两个大汉跃上帆船,当下一扬双手,木桶当作暗器,投掷
出手,直向两个大汉击去。
两个登舟大汉,武功不弱,右首一人抢先一步,左掌一挥,挡开木桶,右手却抽出背上
单刀,扑向苹儿,口中冷冷地说道:“苹姑娘竟敢背叛院主。”
这登舟之人,都是方家大院中的武师,认识苹儿。
苹儿拔剑迎敌,和两人展开了一场恶斗。
但见人影连闪,顷刻工夫,已有七八个大汉,登上巨舟。
于小健等三兄弟,也不得不放下水桶,分头迎敌。
这一来,帆舟上的火势,立时扩展,熊熊燃烧起来。
李寒秋沉声说道:“情势迫人,晚辈要开杀戒了。”弃去手中弓箭,纵身一跃,已到苹
儿身后,道:“姑娘闪开。”
说话声中,长剑递出,当当两声,接下两柄单刀。
苹儿知他剑术精绝,闪身退开,道:“你拒敌,我救火。”
李寒秋道:“快些抢救,无论如何,要设法使帆舟靠岸。”一面答话,手中剑势一紧,
立时响起了两声惨叫。
两个最先上帆舟的大汉,双双伤在李寒秋的剑下。
李寒秋两脚环踢起,两个受伤大汉的身躯,先后被踢飞起七八尺高,跌落在江心之中。
于小健三兄弟合力挡住了七个大汉,正感下支,李寒秋及时而至,长剑左右挥动,伤了
两人,沉声喝道:“诸位快去救火,这些人,在下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了。”身形疾转,剑如
电闪,眨眼间,又伤了两个大汉。
李寒秋接手之间,剑伤六人,两个未受伤的大汉,吓得自行转向下跃落。两人本想跃落
于小舟之上,却不料心中惊震过甚,失了准头,却跌落到江心之中。
这一耽误,船中已有五处大火,苹儿虽然泼水救火,但火势已大。扑救十分不易。
幸得船上水手,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船上虽有大火,但却沉着不乱,各守岗位,全
速向岸畔驰去。
这时,瞥见一艘大船,张帆摇橹,直撞过来。
苹儿眼看那大船来势不善,而且船头之上,不见一人,不禁心中大惊,急急喝道:“快
些闪开,那船要撞咱们。”
其实不用她叫,帆舟上掌舵人已经看到,急急掉转船头。
那巨舟来势甚快,本是不易闪避,但这帆舟上掌舵人,都是久经江湖的老手,一个急转,
溅飞起一片浪花。
那巨舟疾驰而过,撞上了船尾处。
蓬然一声大震,木屑横飞,两艘木舟,都撞了一个大洞,只是一个船头,一个船尾。
李寒秋突然一提气,疾跃而起,直向对面撞来的木舟之上飞去。
哪知对方竟是早已有了准备,眼看李寒秋飞登而来,舱门启动,一排弩箭,激射而至。
李寒秋脚未沾实地,那弩箭已然射到了身前。
苹儿只瞧得大为担忧,忍不住高声叫道:“小心啊!”
卧龙生《还情剑》
第五四章 同命鸳鸯
但见李寒秋身悬半空,突然一收双腿,悬空打了一个跟斗,手中长剑一挥,闪起了一片护身
剑光。
一阵砰砰卜卜之声,近身弩箭,大都为剑势击落,但仍有两支弩箭,掠着李寒秋身侧而
过,划破了左臂衣袖。
这时,双舟已然错过,背道急驰,双方已距有四五丈远。
苹儿高声叫道:“李公子,快些回来。”
于长清轻轻叹息一声,吩咐水手,道:“追上去。”且说李寒秋追近舱门时,又是一排
弩箭,急射而至。这次双方距离甚近,弓箭劲急异常。
但李寒秋双脚已着实地,长剑平胸,早已有了戒备,手腕急挥,挽起一片剑花。
只听一阵卜卜之声,弩箭尽被击落。
李寒秋一侧身子,冲入舱中。
舱中四名弩箭手,眼看李寒秋已冲入舱,立时各自拔出佩刀,一拥而上。
李寒秋杀机已动,面罩寒霜,冷哼一声,长剑连攻三招。
他剑势路子,诡奇、恶毒,叫人防不胜防,但闻两声惨叫,两个大汉,已然中剑倒在舱
中。
另两人眼看李寒秋出剑如此快速、凌厉,心中大是惊震,哪里还敢迎敌,各自挥刀破窗,
跃入滚滚江流之中。
李寒秋一脚踢开后舱门,行向掌舱之处。
李寒秋疾出一剑,攻向较近一人,那人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子。左胸已然中剑倒在甲板上。
较远一个大约是从来见到过如此快速的剑法,不禁一呆。
李寒秋长剑过处,斩落一条执刀右臂。
但见两侧浪花飞溅,十几条大汉,纷纷跃入江中。
显然,李寒秋凌厉无比的剑势,已然使得那船上人心中震动,纷纷跃入江中逃命。
李寒秋不谙撑船技术,整个巨舟,立时在江中打起转来。
这对李寒秋而言,比把他陷入了千军万马之中,还使他惊吓。
一时间,手执长剑站在舟上,不知所措。
苹儿看得清楚,大为震惊,急急说道:“师父,咱们要派个人过去,他不会撑船。”
这时,那帆舟的熟练水手的操纵之下,仍以极快的速度,向岸上猛冲。
几处已无法控制的火势,也愈烧愈大,两舟的距离,也愈拉愈远。
于长博望了双舟形势一眼、道;“孩子,只怕机会不大.”
苹儿心中大急,道:“师父,那我过去了。”突然一跃,迳向李寒秋的在船跃去。
这当儿,两舟已然相距在七丈以上,苹儿轻功,如何能够飞跃,她用尽全力,也不过飞
了三丈多些,不及一半,人已向江心之中落去。
李寒秋眼看苹儿涉险,反而沉住了气,飞起一脚,把铁锚踢入江中,右手长剑一挥,劈
下一块木板,左手接过,大声喝道:
“苹姑娘,抓住木板。”挥臂投了过去。
他取位奇准,木板疾快地投向了苹儿的落身之处。
苹儿双手一伸,抓住木板,但闻扑通一声,连人带板,沉落在水中。
一个江浪打来,淹没了苹儿。
但很快地,苹儿藉木板的浮力,已浮现水面。
锚沉江心,巨帆打了两个转,停了下来。
李寒秋目光转动,急急抓起一条挂帆的绳子,挥剑一削,斩落了帆布。叫道:
“苹姑娘,抓住绳子。”暗运内力,投了出去。
苹儿年纪虽小,但坎坷身世,却使她有着超常人的镇静,右手抓住木板,左手接住了李
寒秋过来的绳索。
李寒秋道:“苹姑娘,闭住气我拉你上船。”
苹儿微微一笑,道:“我闭上眼。”
李寒秋长剑衔在口中,双手用力,迅快地拉起绳索。
眨眼间,已把苹儿拖至大船之上。
这时,突然两个手持峨眉刺,身着水衣水靠的人,逼近了苹儿。
李寒秋心中大急,喝道:“苹姑娘小心。”左手抓住绳索,右手取过长剑,暗运真力,
掷剑出手。
一道寒光,闪电发出,应声惨叫,江水泛红,左首一个手执峨眉刺的大汉,被长剑洞穿
胸背,沉处江心,逐波而去。
苹儿睁开双目,右首一个大汉,正挥着峨眉刺点了过来。
李寒秋大声叫道:“小心暗袭。”
其实不用李寒秋喊叫,苹儿也警觉到,只好一沉丹田真气,整个人沉处江流之中。
那大汉一刺击空,刺在了木板之上。
苹儿避过一击,立时用双手用力,纵身向上一跃,升起了七八尺高。
李寒秋急收绳索,把苹儿拖上了木舟。
那大汉拔出峨眉刺时,苹儿人已登上木舟。
李寒秋拖上了苹儿,长长吁一口气,道:
“苹姑娘,你这样太冒险了。”
苹儿微现一笑,道:“难道你不冒险么?”
李寒秋道:“今天是样样赶巧,你才能死里逃生,以后,千万不可如此涉险了。”
苹儿道:“人家看你一人在船上打转,心中一急,就忘记了本身的武功,跳了过来。”
谈话之间,瞥见滚滚江流之中,浮现出几个人头。
苹儿抬头望去,只见自己乘坐的帆船已将靠岸,不禁黯然一叹,道:
“如若咱们合兵一处,陡增不少生机,如是分散开各自为战,只怕是生机渺茫了。”李
寒秋道:“苹姑娘,不用气馁,只要咱们能够靠岸,相信我一人之力,也可以带你破出重
围。”
苹儿道:“只怕咱没有靠岸的机会了。”
李寒秋道:“为什么?”
苹儿道:“目下咱们这木舟附近,已然云集了很多的水鬼,他们绝不会让咱们离开此
地。”
李寒秋道:“他们要如何阻止咱们?”
苹儿道:“凿船,他知晓咱不会水性,只要把此船凿沉,不论生擒咱们,或是让咱们逐
波而去、葬身于这滚滚江流之中。”
李寒秋道:“这个咱要如何对付?”
苹儿道:“没有法子阻止,只有趁他们还未使船中进满江水,设法把船靠岸。”
李寒秋道:“在下对行船是一窍不通。”
苹儿道:“这些日子,我曾经留心了一下行船的事,咱们合作试试。就算是作不好,也
比坐以等毙好些。”
李寒秋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谈话之间瞥见江中涌出了很多水手。
苹儿摇摇头,道:“好快的动作,咱们又晚了一步。”
李寒秋伸手抓起一柄竹篙,道:“如若咱们一定要埋身江心,那就拚他们一个是一个
了。”
探头望去,只见水花一冒,一个人头浮出水面。
李寒秋快速绝伦地点出一篙。
但闻波的一声,一股鲜血,由江水中冒了出来。
李寒秋哈哈一笑,道:“苹姑娘,我又杀一个,这也够本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