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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中凤道:“就我所知,江南二侠的属下,虽非乌合之众,但却亦非精锐之师。”
韩公子道:“在下倒要请教姑娘了,就目下实力而言,哪一门派最强?”
君中凤道:“那要看么一个算法,你们的属下、朋友虽然众多,但那另是一时利害的结
合,如若遇了大劫苦战,这些人都不会为你们方、韩两家拚命。”
韩公子缓缓说道:“只要能给我三年时间,我就能将一批江湖上亡命之徒,变成一支训
练有素的武林主力。”
君中凤淡淡一笑,道:“你口气很托大。”
苹儿突然接口说道:“韩公子,咱们相识很久了,只是过那时我是丫头身份。你是少爷,
不便请教大名。”
韩公子道:“现在呢?”
苹儿道:“现在咱们是敌对相处,不过,小婢的身份,倒也因此提高了,斗胆请教大
名。”
韩公子道:“在下生平最敬慕我们姓韩的一位大英雄……”
君中凤道:“可是灭楚兴汉的大将军韩信么?”
韩公子道:“不错,所以,在下自取名号继信。”
君中凤道:“那韩信功业盖世,名垂青史,阁下之才,也许可追韩信,只可惜,你混迹
江湖之中,这一生永远无法成为青史留名的人物。”
韩继信道:“所以,在下希望能退求其次,在武林中争一席立足之地……”语声一顿,
接道:“过去在下对那李寒秋本有着一份敬慕之意。”
君中凤道:“现在呢?”
韩公子道:“那一份敬慕愈来愈淡了。”
君中凤道:“如是要我说一句公平之言,你和那李寒秋应该是当代武林中一时瑜亮。”
韩公子接道:“但我们这一战中,却出了一位女诸葛,冲淡了那位李寒秋给于在下的敬
慕。”
君中凤道:“不知那女诸葛是何许人物?”
韩公子道:“在下心目的女诸葛,就是你君姑娘。”
君中凤淡淡一笑,道:“就算你说的是谎言,也叫人听得心中受用。”脸色一正,接道:
“可惜的是,我不是一般崇尚虚名的人。”
韩继信道:“在下是由衷之言,姑娘何以不肯相信呢?”
君中凤微微一笑,道:“我是否相信,似是无关紧要,要紧的事,你韩公子却故意地避
开不谈。”
韩继信道:“两位姑娘可是仍想谈谈那李寒秋么?”
君中凤道:“不错,你说生擒了李寒秋,不知是真是假。”
韩继信道:“自然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君中凤道:“你们准备如何对付那李寒秋呢?”
韩继信道:“这个么,在下就不清楚了。”
君中凤道:“你韩公子是何等重要的人物,我不信方秀不把处置李寒秋的方法告诉你。”
韩继信道:“那李寒秋不是姑娘的杀父仇人么?”
君中凤道:“不错,他是杀我父母的仇人。”
韩继信道:“既然他是杀父仇人,姑娘对他何以仍然如此关心呢?”
君中凤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韩公子担心。”
韩继信略一沉吟,道:“姑娘要问什么?”
君中凤道:“我想知道何处才能看到李寒秋?”
韩继信道:“金陵,就在下所知,李寒秋已被送往金陵。”
君中凤道:“他们走哪一条路?”
韩继信道:“这个在下确是不知,但如姑娘赶往方家大院,定然可见到李寒秋的。”
君中凤略一沉吟,道:“这个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想在中途截到他们。”
韩继信道:“这个,在下的确不知。”
君中凤道:“那就要委屈你韩公子了。”
韩继信微微一怔,道:“那是说姑娘准备背信了?”
君中凤道:“你不肯说出他们走的路途,那如何能够怪我?”
韩继信淡淡一笑,道:“我自然会告诉你,如是姑娘非逼我说出不可,那是逼我说谎
了。”
君中凤陡然停了脚步,回头望了韩继信,冷冷说道:
“你当真不知道。”
韩继信道:“不知道。”
君中凤道:“就只好委屈跟我们一起走了。”
韩继信道:“可以,不过,我数十名属下的性命,姑娘也不管了么?”
君中凤道:“你们属下人手众多,死上二十几个人,也不算一回事。”
韩继信微微一怔,道:“姑娘说的似是极为轻松……”
君中凤道:“我说的实话,你应该知道,我是女人,女人说的话,不一定算数。”
韩继信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之意,那是说连在下也不放了。”
君中凤道:“如若我们无法救回李寒秋,只好借重阁下交换了。”
韩继信道:“姑娘的算盘打得很如意。”
君中凤道:“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韩继信道:“就目下情势而言,以在下交换李寒秋,不失上策。不过,有一点,姑娘只
怕没有想到。”
君中凤道:“愿闻高论。”
韩继信道:“你们只怕无法在途中截到李寒秋了。”
君中凤道:“为什么?由你韩公子替我们带路,贱妾相信定能找到他们。”
韩继信道:“算计时间,他们已经超过咱们很多,除非赶到金陵,咱们已无法再追上他
们了。”
君中凤道:“方秀带那李寒秋到方家大院,是么?”
韩继信道:“不错。”
君中凤道:“那就成了,我们到了金陵之后,劳你韩兄大驾,写一封信,给令尊和你那
位方伯父,以你交换李寒秋,我想他们定然不会推辞了。”
韩继信皱皱眉头,道:“姑娘可是觉得在下一定会写么?”
君中凤道:“你的生命不觉得比那李寒秋宝贵一些?”
韩继信冷笑一声,道:“从此地到金陵,还有一段很遥长的旅程,在下想我应该有着很
多逃走的机会。”
君中凤道:“解药在我身上,如逃走必死无疑。”
韩继信冷笑两声,不再答话。
君中凤说着右手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交给了韩继信,道:
“你身上毒性快要发作,快吃下这粒药丸。”
韩继信掂了掂手中药丸,张口吞了下去。
君中凤道:“咱们直奔金陵,希望你别存逃走的打算。”
韩继信闭上双目,倚壁而坐,不再理会君中凤。
君中凤吩咐赵旺、段平,和韩继信同宿一室,就便监视,自己和苹儿同居一房。
两人同榻而卧,苹儿知道她身上满是毒物,如何能睡得安稳,蜷缩木榻一侧不动。
苹儿虽然双目紧闭,但却一直未曾睡觉,听到君中凤鼻息均匀,似是睡得十分香甜。
她虽然没有睡熟,但又要装出睡熟的样子,手足也不敢胡乱伸动。
虽是睡在床上,但感觉上比行路还要辛苦。
大约三更左右,君中凤突然挺身而起,悄然下榻,启门而去。
苹儿心中大为奇怪,暗道:“深更半夜,她要到哪里去呢?”心想追去瞧瞧,但又怕被
她发觉,只好强自忍着。
君中凤去约半个时辰,才转回房中,掩上木门,但未再登榻,却坐在靠窗口一张木椅之
上。
卧龙生《还情剑》
第七十章 为救檀郎入毒门
苹儿心中愈觉奇怪,忖道:“她既然回来了,何以不肯登榻休息,独自坐在那里,不知
是何用意?”心中念转,微微张目望去。
只见君中凤手中抱着一物,两颗绿色的眼珠,在夜暗中闪闪生光。
她还未看清何物,耳际间已响起了君中凤的声音,道:“你没有睡着么?”
苹儿道:“我刚刚醒过来。”
君中凤道:“那很好,我也正想和你谈谈。”
苹儿道:“姊姊有何吩咐,小妹洗耳恭听。”
君中凤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救那李寒秋?”
苹儿微微一怔,道:“自然是真的了。”
君中凤道:“只有咱们两人之力,如何是那方秀众多人手之敌?”
苹儿亦是极端聪明之人,沉思了一阵,仍是想不出话中原因,缓缓说道:“姊姊话中之
意如何,小妹想不明白,可否明白见示?”
君中凤道:“小妹之意,咱们必得突出奇兵,才能一举制服方秀,控制大局,是么?”
苹儿道:“姊姊高见。”
君中凤道:“制服方秀之道,首先要设法接近他们,是么?”
苹儿道:“不错,姊姊可是要小妹去接近方秀?”
君中凤道:“你接近方秀,如若无法使他屈服在你的手下,那也于事无补。”
苹儿道:“姊姊之意呢?”
君中凤道:“小妹之意,希望传授你施毒之法,以便对付方秀。”
苹儿道:“姊姊如肯传授,小妹是感谢不尽。”
君中凤道:“小妹现在是七毒门中唯一的继承之人,限于本门规戒,你如不投入我七毒
门下,我实无法授你役使毒物之术,而且,我也不便把我门中很多隐秘之事,都告诉你。”
苹儿道:“这么说来,姊姊已有很多隐秘了。”
君中凤道:“我乃一门之主,岂能不为本门中人设想……”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譬
如说,你,如若不是我七毒门中人,小妹就无法调集本门中人助你。”
苹儿微微一怔,道:“姊姊已经收了很多弟子么?”
君中凤道:“小妹这点年纪,如何能收弟子?但格于门规,只好有一个师徒之名罢了。”
苹儿道:“怎么?姊姊收的门下,都是女人么?”
君中凤道:“小妹默察上一代七毒门被屠原因,主要是人为不臧。”
苹儿道:“可是他们太过张狂了招来天下武林公忿?”
君中凤道:“那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还是他们都是男人,男人只适合练那些刀枪暗
器之类硬功、气功等,役毒伤人,他就不如咱们女人了,所以,小妹收的全是女人。”
苹儿道:“那些人现在何处呢?”
君中凤道:“在一处隐秘所在,练习役毒之术。”
苹儿道:“如若我投入你七毒门下,一定能救李寒秋么?”
君中凤道:“不错,我相信一定能够救他出来。”
苹儿道:“我入你门下之后,咱们就不能姊姊相称了?”
君中凤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入我门下之后,咱们自然不能姊姊相称了。”
苹儿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一定能够救得李寒秋,我就投入你七毒门下。”
君中凤微微一笑,道:“一个人若想练成绝世武功,都是非要数十年的苦功不可,但只
要三五个月的时间,就可学得极为高明的役毒之术,只要你设法接近敌人一里之内,或是知
晓他住宿之地,就不难施用役毒术取他之命。”
苹儿略一沉吟,道:“这样简单么?”
君中凤道:“简单并非是不够博大,如若你想把役毒之术,练到精纯无比之境,那又比
练一门高深的武功困难多了。”
苹儿道:“姊姊可否把投毒之术,先讲一些给我听听?”
君中凤摇摇头,道:“这役毒之术,乃是我们七毒门至高之秘,除非你投入我门下之外,
不能对外人宣泄。”
苹儿人仔细向君中凤怀中望去,只觉那两道碧绿的光芒,已经消失,不知何时,她怀中
之物,竟已不见,心口大是奇怪,忍不住问道:“姊姊适地怀抱之中,是何……”
君中凤微微一知,接道:“你瞧到了?”
苹儿道:“小妹并非有意瞧看。”
君中凤道:“就算是有意要看,也不要紧。我既是玩毒之人,那自然是一条毒物了。”
苹儿只觉心头一震,道:“那是什么毒物?”
君中凤道:“是一条世间少见的风蛇,不但奇毒绝伦,而且行动快速,我也是寻得不久。
就小妹所知而言,这毒物乃是天下蛇中之宝,日后,我如能使此物和我心念合一,就可以伤
人于数里之外了,那时,也不用和敌人太过接近,这将是我七毒门中极大的一桩成就,逐鹿
武林,争霸江湖,也有我们七毒门的一份了。”
苹儿道:“姊姊身上似是带有很多毒物,是么?”
君中凤道:“不错,最少之时,也有三个左右。”
苹儿打了一个寒噤,道:“那么毒物都藏在何处?”
君中凤笑道:“衣袖之内。怎么?你可是觉得有些害怕么?”
苹儿道:“难道它们不会伤到姊姊么?”
君中凤道:“如若它们能够伤我,我怎会常把它们带在身上呢?”
苹儿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是要小妹把一些毒物常年带在身上,小妹实没有这份胆
量。”
君中凤道:“习惯成自然,当年小妹家居之时,别说要我抓一条长虫了,就是让我抓一
只麻雀,我也是有些不敢,但曾几何时,天下任何奇毒之物,大约我都敢抓它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小妹训练了很多七毒门中的弟子,大都是形貌端庄的秀美少女,
她们又有谁敢抓住长虫玩呢?但经小妹解说抓蛇之法后,一个个都变得十分胆大了,抓取毒
物,有如反掌折枝一般,简直不算回事。”
苹儿道:“既然如此,小妹就试试看吧!”
君中凤道:“不能试,你可以不入七毒门,但如答应了,就要按门规行事。先立重誓,
然后拜见祖师,此后,你就是七毒门中弟子了。”
苹儿道:“除了小妹入七毒门下之外,再无别策能救李寒秋了,是么?”
君中凤道:“不错,除此之外,小妹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苹儿长长吁一口气,道:“姊姊是否计算过了,时间上能够来得及么?”
君中凤道:“韩继信落在咱们手中,量那方秀和韩涛还不敢伤害李寒秋。”
苹儿道:“好吧!小妹愿投入七毒门中。应该如何,姊姊请吩咐就是了。”
君中凤道:“先要拜祖师像……”
苹儿道:“那祖师神像现在何处?”
君中凤道:“在我身上。不过,你最好还是多想想,一旦人我七毒门,那就要一生一世
效忠,不能生叛离之心。”
苹儿道:“为了救李寒秋,我什么都会答应……”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急急说道:“你和李寒秋定下死亡之约,这一次咱们就算能从方秀手中救了他,日后,还是
难免要被你杀死,是么?”
君中风道:“但如咱们不救他,他立刻就要死在方秀、韩涛的手中……”
两人谈话之间,突闻一个冷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什么人?”
君中凤突然站起身子,道:“是赵旺的声音。”
苹儿伸手从床边取过长剑,轻轻推开木窗,向外望去。
星光之下,只见一群黑衣人,手中握着兵刃,把韩继信的卧室,团团围了起来。
赵旺右手执刀,左手握着两柄飞叉,挡在室外门口处。
苹儿推开木窗,正待飞身而出,却被君中凤一把抓住,低声说道:“慢一点,先弄清楚
他们的来意再说。”
那些黑衣人分执兵刃,团团把韩继信的卧室围着,既不攻袭,也不说话,似是在等待什
么。
赵旺不闻回答之言,忍不住又道:“诸位是哪一道上的朋友,到此有何贵干?”
但闻暗影中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交出韩公子,我等绝不为难阁下,如是不肯答
允,那就休怪在下手底毒辣了。”
苹儿心中暗道:“原来那主谋人隐在暗处。”
只听韩继信的声音,传了出来,道:“你们奉何人之命而来?”
那暗影中发话人应道:“在下自行找来此处,韩公子如若还能行动,何不请出一见。”
君中凤低声说道:“这些人来路很怪,不像是方秀、韩涛的手下。”
但闻韩继信应道:“阁下盛情,韩某心领了。韩某自有应付之道,不劳阁下费心,阁下
情便吧!”
那冷冷的声音应道:“我们既然找来此地,活的要人,死的要尸……”
只听蓬然一声,木窗破裂,韩继信穿窗而出,落下实地,冷笑一声道:“阁下的口气很
大,韩某倒愿一会。”
目光炯炯,盯住在院落一角暗影处。
苹儿听得心头大奇,暗道:“看这些人的将束,颇似方秀和韩涛的属下,但看几人的行
动,却又不似援救韩继信而来。”
只见暗影中步行出一个长发披垂,身着黑衣、背插长剑、瞎去一目的中年人。
这时,飞刀段平匆匆由室中追了出来,眼看韩继信站在原地未动,才算放下心中一块石
头,长长吁一口气,站在一侧。原来,他负责看守韩继信,却被韩继信一拳击破木窗,飞跃
而出。
韩继信回目一顾段平,低声说道:“阁下兵刃借我一用。”
也不待段平答话,右手一伸奇快绝伦地从段平身上抽出单刀。
段平正想让避,刀已到了韩继信的手中,心中暗暗一震,忖道:“此人武功,高我甚多,
如是他存有逃走之心,那是易如反掌了。”心中念转,人却向后退了两步。
韩继信用手轻轻在刀上弹了一指,道:“阁下和韩某素昧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