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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站在那儿看我一晚吗?”
戏谑的轻笑声缓缓传入她的耳里,妙首光光只觉脑袋“轰”了一声,呆若木鸡地望着他缓缓转过身。
随着苏君樵转身的动作,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流连,视线由他的胸膛高度缓缓往上移,先是他带笑的唇,俊俏直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宠溺戏谑的黑眸中。
“你……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她有些羞怯地撇开脸,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不敢正视他的双眼。
“我听到你的脚步声。”苏君樵微笑望着她,放下手中的拳谱,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听到我的脚步声……”她低着头喃喃轻语,因他的突然靠近而不自在,脸也更红了。
倏地,她双眼圆瞪,惊诧地抬头看向他,“你听到我的脚步声?”怎么可能?
“嗯。”他点点头,伸手替她抚开颊边滑落的长发。“你刚进谷时我就听到了,只是距离尚远,等你快接近竹屋时,我才确定是你。”
“你真的听见我的脚步声?”这绝对不可能,她的轻功虽称不上独步武林,但是以尚未失风被捕的纪录看来,她的轻功绝不算差,怎么可能让他听到脚步声,而且还是在谷口?
“是啊。”苏君樵拿下她身后的包袱,笑道:“有问题吗?”
“我……没有了。”妙首光光欲言又止,想了会儿,还是决定改天再讨论,她今天太累了,累到有些不正常,连看到他都会满脸通红、心跳加速。苏君樵心疼地看着她脸上颇而易见的倦色,“你先随意梳洗一下,待会儿早点上床休息。”他轻搂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屋子走。
“可是樵哥哥,我有事要跟你说。”她倚在他身上。回到家后,这几天累积的疲倦全向她扑了过来。
“有事明天再说,好不好?”他将她推进一间由绿竹围成的露天屋子里。
两人居住的竹屋后头因有一道温泉流过,在苏君樵的提议下,两人便在此搭了个露天的小浴池。
“我会帮你把衣服摆在门外。”
不久后,妙首光光微湿着长发,缓步走进竹屋的内室。沐浴过后,她一身的疲惫洗去了不少,人也比较有精神。
她坐在床沿,打算趁着还有精神谈话时先告诉苏君樵刚才她在路上听到的事,免得她明儿个一早起来全忘了。
“樵哥哥。”
苏君樵放下手中正阅读到一半的书,站起身走向她。“有事吗?
你不是累了,怎么不先休息?”
妙首光光拉着他的手,让他在她身旁坐下。“我有事告诉你。”
苏君樵背抵着墙,让她靠坐在他怀里。“不能明天一早再说吗?
你才刚从四川赶回来,一定累了。”
“现在不讲,我怕明天会忘了。”她急急地说。
苏君樵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她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这事连我都才刚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为什么不可能?”苏君樵轻点一下她的俏鼻,戏谑道:“你想告诉我在四川唐门偷到了药引的事?”
“哈!”她得意地大笑一声,开心地咧开嘴道:“我就说你不可能知道,我想说的才不是这个呢!”
他不是很感兴趣地问:“那是什么?”现在他唯一感兴趣的事是如何让她乖乖睡觉。
“你知道西门世家吗?”
苏君樵轻哼一声,表情倏然一变,冷冷地笑道:“知道,怎么会不知道?”钱克己的姻亲,他该不知道吗?当初钱克己为了让女儿能够顺利嫁入西门家,才决定提早对他下毒手。这样一来,钱克己不仅有了苏家的“财”,更有了西门世家的“势”。
妙首光光因他突来的冷然表情怔住了,“樵哥哥?”
苏君樵低头对上她担忧的大眼,连忙神色一改,微笑道:“什么事?”
“你想到什么了吗?为什么……”
他淡然道:“只是想到一个讨厌的人而已。”
听他这么说,她轻“喔”了声,就算她再呆也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人。“你还是别想他了,免得恶心,睡不着觉。”
苏君樵失笑出声,看着她,若是别人听了他说的话,不是开口劝他别胡思乱想,要不就是同他一起声讨钱克己,天底下只有她会有这么奇怪的说法。
“你刚才说我猜错什么了?”他拉回正题,心里仍惦着让她早点休息的事。
“喔,对,我差点忘了自个儿说到哪里了。”妙首光光轻笑一声,才道:“下个月十五,西门世家要举行‘妙首光光公开大会’。”
“妙首光光公开大会?”苏君樵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是什么?”
妙首光光指着自己,开心地笑道:“他们说抓到我了。”
“抓到你?”他更是一头雾水。妙首光光嘻嘻一笑,“我说错了,他们抓到的应该是‘妙首光光’才是。”
“妙首光光不是你吗?”苏君樵轻叹一声,实在不想在三更半夜玩这种猜谜游戏。
“你就直说好了,别再兜圈子了。”看她累得眼睛都快闭上了,还想恶作剧。
“好吧。”她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我今天在回绿竹谷的路上听说西门家发了武林帖,要向武林同道公开妙首光光这个飞贼的真面目呢。”
听完她兴致勃勃的叙述后,苏君樵只是反应冷淡地轻哼一声。“那些人吃饱了没事做,不用理会他们。”
“我知道。”她同意地点头。
苏君樵轻叹一声,知道她还没说完。“还有什么‘可是’,你也一口气说完吧。”
妙首光光仰脸微笑,在他脸上轻琢一下,高兴两人日渐有默契。
“可是我想去参加妙首光光公开大会。”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无……”在她的白眼下,他及时住口。“你在家自个儿举行大会就行了,何必跟一大群人凑热闹?”
“那不一样。”她不以为然地嘟起嘴,一脸坚持地说:“我听那几个人说了,光是这半年来就有好多人冒充我,我想看看冒充我的人长得怎么样嘛。”
“你……”还真无聊!苏君樵识相地没把心底的话说出口。
“好啦,樵哥哥,咱们下个月十五也一块去凑凑热闹嘛。”她摇着他的手,柔声道:“反正有了唐门的药引,不用到下个月初,你身上最后一种剧毒就可以解了,咱们就去看看嘛。”
苏君樵瞪了她一眼,“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妙首光光讨好地说,心里觉得甜甜的。
“不会有人认出我的。普天之下,除了爷爷、奶奶外,知道我是妙首光光的就只有你一个,大家都误以为妙首光光是个男子,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她眨着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不好啦?”“你……”苏君樵到口的拒绝在看着她央求的大眼时全都说不出口。“好吧,不过要小心,知不知道?”他叹口气,实在放不下心。她偷了各大门派那么多宝贝,其中有不少已经落入他口中,她还敢大剌剌地在他们面前出现。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最近他叹气的次数似乎愈来愈多了。
“知道。”她甜笑着点头,在他颊边轻吻一下。
苏君樵搂着她在床上躺下,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柔声命令道:“现在乖乖睡觉。”
“嗯。”妙首光光轻靠在他怀里,不一会儿工夫就沉沉睡去。
看着她天真的睡脸,苏君樵忍不住又叹口气,对她这么爱凑热闹也只能皱眉头了。
“樵哥哥。”妙首光光跑步冲向亭台,扑进苏君樵的怀里。
苏君樵稳住她的身子,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妙首光光在他颊边用力亲了下,笑道:“快十五了。”
“那又如何?”他轻挑了下眉,也学她在她颊边亲了下。自从四川回来之后,她只要有机会就会赖在他身上,动不动对他又亲又抱,扰得他常险些把持不住。
她咯咯轻笑出声,“我刚才没‘啵’那么大声。”
苏君樵得意地朝她咧嘴一笑,“所以这回你输了。”他轻捏一下她的俏鼻,笑道:“你刚才说快十五了?”
“对啊!”她用力点头,开心地直笑着,“咱们明天一早就出谷,好不好?”反正樵哥哥的毒早在三天前就全解了。
“出谷去哪儿?”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参加妙首光光公开大会?”他清楚她不会忘了这件事,她似乎对和“无聊与奇怪”沾上边的事特别有兴趣。妙首光光轻皱眉头,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你想反悔,不跟我去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丢了?”苏君樵有些好笑地戳了戳她气得圆豉豉的俏脸,调侃道:“去,当然去,妙首光光公开大会是何等重要的事!我每天都在家里看真人,偶尔看看仿造品也好。”
妙首光光这才笑出来,兴致勃勃地说:“樵哥哥,既然你也这么有兴趣,那么咱们俩一早就出门,应该可以赶上开幕典礼。”
“还有开幕典礼?”苏君樵错愕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西门世家比我想象中还要无聊。”
“话可不是这么说!”她不满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悻悻然瞪了他一眼。“妙首光光这几年来在江湖上可是闯出一番名号来,西门世家这么做,也算间接尊重妙首光光在江湖上的地位。”
苏君樵拉下她的小手,佯装出认真的模样直点头,“这倒是,妙首光光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知道她又觉得自己的名号被污辱了。想来好笑,西门世家要是真的尊重妙首光光,会抓着“他”让人评头论足?
妙首光光轻哼一声,气呼呼地跳离他怀中。
“你就会夹枪带棍地讽刺我,压根儿不了解我为了改名字费了多少苦心,吃了多少苦头。”说完,她气得转头就走。
苏君樵连忙伸手勾住她的腰,满怀歉意地说:“妙儿,我不是故意要捉弄你,别气了。”
她用力捶打他的胸口,怒道:“你的名字好听,当然不懂像我们这种有难听名字的人的苦衷。”
“妙儿,我错了。”他可怜兮兮地苦笑道:“你再捶下去,我铁定会内伤。”
“骗人!”她重哼一声,又想推开他。
“我哪儿骗人了?”苏君樵干脆一把将她拉回腿上坐好,双手环住她的身子,将她紧紧锁在怀里。
妙首光光笔直地僵坐在他怀里,仍旧气愤难消。
“妙儿?”
“谁说我随便在你胸口撞两下你会内伤?”她轻哼一声,“以你现在的内力,我就是拿手臂粗的铁棍打,你都不会有事。”吃了她那么多宝贝,吃假的吗?
“我是不会有事。”苏君樵轻笑一声,“不过会死。”他现在内力尽失,跟寻常人没两样,铁棍打过来,他不一命呜呼才奇怪。
“谁说的!你放开啦!”她用力打他的手,“我快被你勒死了!”
苏君樵低头看向她,不以为然地笑道:“我又没出多大的力。”
不过他仍听话地松开了些。
“你没出多大的力就可以勒死我了。”瞪了他一眼,妙首光光不满地嘟着嘴。
苏君樵背抵着身后的亭柱,让她舒服地半躺在他怀里。“怎么说?”他将她的长发拨向一边,大手有规律地在她颈上轻轻按压着。
妙首光光舒服地叹一声,原先张牙舞爪的模样全都收了起来,像只小猫一样,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苏君樵暗笑一声,这招果然屡试不爽,不管她发多大的火,每回都见效。“你为什么说我可以勒死你?”
“因为你力气比我大。”她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颈后舒服的感觉让她不禁昏昏欲睡。
“怎么可能?”他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我的内力全失,你随便一掌都可以劈昏我。”不是他妄自菲薄,只是他内力全失,或许以前的拳法、掌法全在,可是施展起来虚弱无力,只要懂武功之人随便给他一拳,他铁定不省人事。
妙首光光才想开口反驳,倏地,她用力眨眨眼,奇道:“你的内力全失?”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苏君樵长叹口气,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开口:“当年我在地牢清醒之后,只觉全身虚软无力,想站起身时竟然发现自己的手脚让人用手铐脚炼铐在墙上,连动也困难。后来钱克己前呼后拥地带着一票人走进地牢,在他身边喽啰的冷嘲热讽之下,我才知道我的武功让他废了。”他抚着脸上的长疤,咬牙恨道:“连我脸上的疤痕也是钱雪柔……”
“钱雪柔是谁?”相较他脸上的疤痕,她比较关心他口中的人。
“钱克己的女儿。”
“钱克己的女儿?”妙首光光坐直身子,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她为什么要在你脸上划一刀?”
苏君樵无奈地轻叹一声,刚才提到钱克已父女时的怨气全因她莫名其妙的问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喝下她倒给我的毒酒后,出手打了她一掌。她一怒之下,拿起先前预藏的利刃在我脸上划了一刀。”
妙首光光点了下头,“她真坏。”
“然后呢?”他笑着逗她。就这样一句“她真坏”就算替他讨伐完了?
“然后?”
她偏头想了会儿,突然捧着他的脸,由左额疤痕处顺着印上一连串的轻吻,直到右边下颚。
“这样可以吗?”她笑弯了眼,讨赏地问。
苏君樵的眼神由错愕、惊讶转变至深邃,“你……”他声音粗哑,几乎发不出声。
妙首光光轻皱眉头,“这样还不行吗?”见他许久未曾开口,她灵机一动,又凑上前由他下颚的疤痕往上吻了回去。
苏君樵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地瞪着她。
他突然伸手压下她的头,在她惊愕的眼神下,倏地封住她娇艳欲滴的樱唇。“樵哥……唔……唔……”
妙首光光张大眼,不解地又眨了眨,一双水汪汪的黑眸直盯着苏君樵的俊脸看。她伸手拍拍他宽阔的肩背,试着想开口问清楚他在做什么,她的唇瓣被他咬得有点痛耶。
苏君樵只是忘情地紧搂着她,尽情释放他的热情。
好半天,他才缓缓离开她红肿的朱唇,微喘着气,深邃似海的黑眸舍不得离开她红润娇俏的脸蛋。
“你……咳!”听到自己粗哑的声音,妙首光光轻皱眉头,指责地瞪着他,“你刚才差点闷死我了。”
苏君樵怔了下,纳闷地看着她,“闷死你?”
“没错!”她用力咳了下,强调自己声音沙哑。“你听,我连声音都快让你闷坏了。”
“你……”苏君樵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他轻捏了下她白里透红的脸颊,笑道:“我很抱歉。这样行了吗?”
她喃喃叨念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以后别再这样了,知不知道?”
“再说吧。”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以后的事谁知道?”
妙首光光轻蹙眉头,总觉得他的话有语病,可是她脑袋里乱哄哄的,刚才还差点被他闷昏,现在压根儿没法子把事情想清楚。
苏君樵挑眉一笑,“对了,你刚才说我现在的内力什么的,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内力?”他随口扯开话题,不让她有机会想清楚他的话。
“怎么会没有?”她不解地看着他,奇道:“你不知道钱克己没有废掉你的武功?”
看他轻蹙眉头,妙首光光才了解他真的不知道这回事。“你不会笨到连自己练的内功属于哪门哪派都不知道吧?”
苏君樵白了她一眼,屈指往她额头敲下去。“你又知道了?”老实说,他还真的不知道。他爹怎么教,他就怎么学;爹没说过,他也没想过要问。
“当然知道!”她揉揉发疼的额头,气呼呼地也敲了回去。“我又不像你一样笨!”
他挑眉笑道:“那是哪派的?”他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她会知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敲得我好痛。”她捂着额头,依旧气鼓着脸。
苏君樵拉下她的手,果然见到她额头上明显的红肿。“很痛?”
他明明没出多少力。
妙首光光仙牙咧嘴,“你说呢?”
苏君樵在她的红肿处轻吻一下,伸手替她轻揉。“真的很痛?”
“都肿起来了。”她指着自己的额头,娇声嚷道:“你说痛不痛?”
“对不起。”他捧着她的小脸,愧疚又不舍地说:“待会儿我拿药帮你擦。”
她双手叉腰,大声道:“你本来就应该这么做。”
苏君樵轻笑,摇摇头,本想弹一下她可爱的俏鼻,可是转念一想,待会儿若一个不小心把她的鼻子也弹肿了,今天他别想好过了。不过,他心里还是奇怪得很,明明他没出力,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打伤她?她的皮肤也未免太过脆弱了。
他低头用唇扫过她的樱历,柔声道:“你喔,得了便宜还卖乖。”抱怨的口气却含有明显的宠溺意味。
妙首光光伸手环在他的颈后,微笑道:“看在你有诚意道歉的份上,我勉强告诉你好了。”
“告诉我什么?”苏君樵沉醉在她水亮圆润的大眼里,压根儿忘了两人之前的对话。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望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甚至常常看得失神,忘了周遭一切。
“你的师承之处啊。”她摇头晃脑地啧啧出声,戏谑道:“苏兄,像你这样是不行的,连自个儿师承何处都搞不清楚。”他挑高眉,“你很得意哪?”他屈起手指,朝她邪笑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