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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被淘汰、会被取代、会被伤害的事情,还要全心投入。”只有你的挚爱,才会伤你至深,而这伤害,是你最宝贵的警示,“所以,对于甜蜜补给的邀约,不妨考虑考虑,他们会以最大的诚意,一直等你。”
“我不能回到那个行业里去。”钟有初断然拒绝,“那不对。”
“有初,错的不是这份工作,错的是那些人,可是哪个行业没有歪风邪气?你在百家信的时候就该知道,各行各业都有阴暗面。”她天赋过人,又经过十年淬炼,独一无二,“而且,他可以照顾你。”
他已经知道那天和她一起出现的男人是雷再晖——雷再晖是什么人,他‘闻狐’很清楚,他绝对有能力为钟有初带来第二个晴天。
“我不会令他辛苦。”
闻柏桢本来想说如果不够,还有我,但钟有初已经表现出抵触,他不得不草草结束:“好,不中听的话说多了也没有意思,只要你现在开心就行。”
临挂电话,钟有初又喊了他一声:“闻柏桢。”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卑微:“你说。”
她觉得难以启齿,可又不吐不快:“至少对你身边的人好一些吧。”
他疑惑:“谁?”
可是她已经叹息着挂了电话。
卫彻丽从手指缝里小声小气地问:“闻叔叔,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刚才闻叔叔竖起食指,示意她不要出声,她就乖乖地捂着嘴,坐在副驾驶座上。
“说吧,彻丽,”他觉得累,闭上眼睛,“说些好听的。”
“这里好漂亮!”卫彻丽望着车外的风景,“有湖,有房子,有花,这里和格陵不 一样,是不化妆的漂亮。”
闻柏桢将车开走:“彻丽,我们一直待到晚霞出来吧。”
如果说闻柏桢的话对钟有初一点儿影响也没有,也不尽然。
晚饭后她和雷再晖坐在客厅里,遥控器不停换来换去。
“怎么突然对广告感兴趣?眼珠都不转。”
她像个孩子似的喜欢被抚摸的感觉,于是拉着雷再晖的手在自己背上轻拍:“再晖,你看过我拍的广告吗?”她问得诚惶诚恐,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当然看过。自从少年雷再晖意识到钟晴的存在后,她的形象总有意无意地闯入他的视线。少女明星的代言并不泛滥,但深深植入人心——甜蜜补给的产品、庄罗珠宝的青少年系列、她的衣食住行,曾带领格陵少女的潮流。
不止广告,还有她扮演过的各种角色。他不爱看电视,偶尔瞥过一眼,心弦竟也能被牵动,这十年里她未受过后续训练,却没有退步,他亦有深深体会。
这天生的绝代影后就趴在他腿上,看电视里的明星时而上天,时而入地:“过去拍广告,哪有什么特技效果?半天就拍完了,现场收录太差,于是再抽半天来配音……啊,那句‘一见钟情,避无可避’我足足说了四百多次。第一次喝了一点儿酒,就是为了说出醺醺然的感觉。”
那时娱乐圈讲求的是实力,息影多年的老戏骨一复出立刻震垮这些新生代,只有他们配被称为艺术家。钟晴不是科班出身,受尽不少冷眼,可也得到不少提携。她演着不一样的人生,起初是好玩,后来才知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幕幕真实,幕幕残酷,给予世人警示。
钟有初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甜蜜补给找她拍广告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很高兴她肯与他商量:“我的看法很简单——做你想做的事情,看它会发展到哪一步。”
钟有初坐起来,叹了一口气:“一支广告而已,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记得有人告诉过我,想做格陵的金葵影后,款款走过红地毯,”雷再晖轻声道,“那是她想要的最高荣誉。”
“再晖,你做过那么多次的企业营运顾问工作,提出过无数的方针,可是能被遵循的有多少呢?有时候,我也是一个过于理想化的人,我希望能在一个完美干净的环境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这显然不现实。”
雷再晖凝视着她的眼睛:“有初,我在百家信说过的话算数。”
他说过那么多话,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我说过可以令你永远做梦,不必醒来。”
即使如此,她想妈妈一定会给她当头棒喝。
可是那天晚上,和雷再晖相拥入睡的钟有初并没有做梦。自从和他在一起,先是无脸人被赶走了,现在妈妈也谢幕了。身边的男人睡得很沉,他的手搭着她的腰,还有均匀的气息拂在头顶。
有时候钟有初真心觉得雷再晖也许并不是地球人,否则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令她忘记过往一切痛苦,整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重新站到巅峰之上,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折辱过她们母女俩的混蛋都踩在脚下。
黑暗中,她伸手摸着他的脸部轮廓。摸过了浓密的眉毛,不小心戳到了他的眼睛,他哼了一声,但没有动弹。她继续朝下摸去,是挺直的鼻梁和温柔的嘴唇。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又摸摸他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嫩滑一些呢,但他的睫毛,却又明明比她的要长!
钟晴曾经嫉妒高带弟一头秀发,于是携一把剪刀到后台,想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谁知道头发不是那么好铰的,她才吃力地剪下一绺来,就被高带弟发现了,结果两边的宣传吵得不可开交,她还恶人先告状,踢了高带弟一脚。
她从不否认自己有虚荣与自负的本性,而这些可怕的情绪,正是那个行业最好的滋养。
但她与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她知道,在尚未能够掌控这一切之前,不能再拖任何人落水。
她往他怀里挤了挤,压着他的腿,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现在的她唯一能学得会是一心一意地做雷再晖的女人。
第二十七章
为永贞小姐开车
利永贞与封雅颂上午十点到了云泽。说起来真是难以置信,她旅游去过的地方不少,可就在家门口的云泽却一次也没有来过。
“昨天收到你的短信,还以为又是恐怖人偶,吓得不敢看。”钟有初和雷再晖到门口来迎接,“说了那么多次,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是呀,我来了!”利水贞化了淡妆,容光焕发,伸手去摸她颊边的黑珍珠耳环,“这是我送的!你喜欢吗?”
“不喜欢怎么会专门为了它去打耳洞呢?”钟有初笑了,“哪有你这样,看见我在电视上戴过耳环就以为我有耳洞,那些都是夹式的呀。”
“可是你戴耳环很美!”利永贞笑嘻嘻地看着钟有初,突然一下子把她抱住了,连揉两下,半撒娇半委屈,“有初!我好想你!”
两三闺蜜,一个恋人,人生如此,真是完美,钟有初叹道:“永贞,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来着。”
“我也是!”
“不知道钟小姐和雷先生欢不欢迎我?”封雅颂停好车过来,“今天我是利永贞小姐的司机。”
雷再晖对封雅颂道:“就叫名字吧,大家都是朋友,亲切一点儿。”
封雅颂很自来熟地应了一声,还拍了拍雷再晖的肩膀:“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我们能成为哥们儿。”
利永贞并不理封雅颂,一派被追求的高傲模样,把钟有初往里推:“快拿最好吃最好喝的来招待我。”
茶几上有精致的英式点心塔,层层叠叠,堆满各种甜食。
“有初!你对我真好!”她奔过去,拿起块海绵蛋糕就要咬,“可是这些也太多了,再来十个人也吃不完啊。”
那是甜蜜补给送来的。第一次是下午两点半由专人准时送到,没有说任何惹她不快的话,十分礼貌客气,只是请钟晴小姐品尝。第二天同样时刻又是同一个职员,将昨天的撤下,送上新鲜出炉的蛋挞与总汇三明治等香甜食物。
英式红茶自不必提,还是甜蜜补给的最醇香,连盛淡牛奶的小盏也很精致。连送了五天,钟有初才和那位职员说话,语气很是亲切:“我也为庄罗珠宝做过青少年系列的代言,他们若是想要我复出,要送什么?你们这不是好的榜样。”
那职员年纪轻,才二十出头,大概并不知道钟晴当年有多红,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敝公司的理念,凡是值得,都会去做。”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便见[派]派那双色瞳男人微微笑了,对那沉静美丽的女人道,“看来是要送到你答应为止。”
钟有初并没有那种小家子气。他送他的,爱吃,就捡两块来吃,不爱吃,就放在那里,等他第二天来撤下,换上新鲜的。
“永贞,先别吃,这些是昨天的,今天的还没有送到。”
“面包类的保质期一般都是三天,不要紧……”
封雅颂走过来,拿走利永贞手中的蛋糕放下。可算是有人管得住她那张嘴了,钟有初心想,笑着去倒了茶来。
利永贞没有发火,悻悻地指着一盒拆了封的绿豆糕对钟有初道:“甜蜜补给的这种新产品真的入口即化呢,和其他的绿豆糕口感完全不一样。”
钟有初也实话实说:“他家的产品确实做得很用心,所以才能屹立三十年不倒。”利永贞握着茶杯,一直凝视钟有初:“我记得你做过甜蜜补给的代言人,那句广告词怎么说来着?一见钟情,避无可避。”
“好汉不提当年勇。”
她将话题扯开,说了一会儿云泽的风土人情,封雅颂也是很能暖场的人,相谈甚欢。雷再晖问她们两个人是如何认识的,钟有初便说了,细节由利永贞补充。
补充着,利永贞突然又感慨:“有初,我和你真的不—样。”
封雅颂迅速地看了利永贞一眼,没有说话。
“你怎么又来了,再说这种话我就和你绝交。”钟有初拿抱枕扔过去,两人闹成一团。雷再晖笑道:“中午吃牛肉煲怎么样?临时没有什么准备。”
“牛肉好呀!不过配菜是什么?我可不爱吃土豆。”
钟有初竖起大拇指:“和我拇指这样大小的胡萝卜绝对—流。”
利永贞还是那样,听说有好吃的便笑得没心没肺,说话时而毒辣,时而调皮。封雅颂活泼之余,对利永贞倒是很体贴,替她剥开干果壳,一颗颗放在手心递给她。她嫌他手脏,他便去洗得干干净净地过来给她检査指甲缝。利永贞又说要吃葵花籽,那瓜子很小,应该用牙齿一颗颗磕开,可封雅颂还是专心致志地一颗颗地剥,剥得指甲都秃了,利永贞还嫌太慢。
看上去,实在是封雅颂正在全力以赴地追她,而利永贞正处于被追求的高傲状态,要将他以前对她的不好—并讨回。
故而钟有初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因为把雷再晖一个人留在厨房里实在过分,她抽了空过去:“要不要帮忙?”
“去陪客人吧。”雷再晖笑道,“你帮忙会更忙。”
这几天小姨没有过来,她想帮他做饭,却手忙脚乱。她有理论知识却没有实践操作过,虽然不会切洋葱切到泪流满面,却在刮山药皮的时候因为碰到黏液莫名其妙地发痒。
她的手生得很美,从前就很注意保养,十年的白领工作也没有留下痕迹。看她一双手又红又肿,雷再晖心疼地说:“算了,现在我有空就我来做,以后如果我没有时间,就请家政来做,你不要再进厨房。”
“我至少会烧水呀。”她还是坚持他做饭,她洗碗。胶皮手套又是不透气的,洗完了之后一双手闷得发白,晚上睡觉前便多做一份手部保养。她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地擦护手霜。雷再晖倚在床头,书也不看了,只看着台灯下的她,一棕一蓝的眼睛说不出的温柔,仿佛要把她一直印到眼底去。
她横他一眼:“看什么看,小心我把画皮揭下来吓你一跳。”亦是眼波流转,脉脉传情。
他笑着来拉她的手,小小的一把,又滑又嫩。她用的护肤品不含香精,那幽香是她身上发出来的,沁人心脾。
他想上天总算对他不薄,送来了一个独一无二的钟有初。
钟有初又叮嘱了一句:“永贞胃不好,不要放辣椒了。”
雷再晖笑道:“你说过很多遍了。”
“唉,我总也劝不住她,吃什么都要放很多辣椒。这次在我们家吃饭,宁可她说不够味,也不给她乱来。”
悄悄站在厨房门口的利永贞一怔,几乎要崩溃,赶紧狠掐手心,忍住眼泪:“有初,你家的厨房好大,比我的卧室还宽敞。”
钟有初不知她是几时跟过来的,转身对她笑道:“我小时候很坏的,每次闯了祸我妈就罚我在墙角倒立,可是她一转身我就溜了。有了这个厨房啊,她就总是叫我在门后面倒立,这样她做饭的时候也可以监督我。你去看门后面的地板,有两块颜色比较淡的印子,是我按出来的呢。”
利永贞哈哈大笑,转身拿起—块胡萝卜来:“唔,好甜。”
封雅颂也进来了,照例对厨房之大发出感叹:“哪有主人把客人撇在一边的?我说干脆反客为主,一起做饭好了。”
于是闹哄哄地四个人一起围着流理台,洗切炒炖,把饭菜都准备好。封雅颂和利永贞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虽然没有下过厨,但一点就通,打起下手来毫不含糊。身为大厨的雷再晖失笑:“早知道你们这样客气,不如一起包饺子,更热闹。”
“包饺子你也会?”钟有初惊讶道,“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做的?”
看封雅颂和利永贞先出去了,雷再晖才对钟有初附耳说了一句,她立刻面红过耳,拿手肘撞他一下:“马上开饭了,不要说这种话题。”
“你要问,告诉你吧,你又发脾气。”他一直望到她的眼睛里去,“一回格陵我们就立刻注册,然后,你肯不肯为我做这件事情?”
“不过,你要是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我也没意见。”
她羞得没有办法,只好低声道:“不要得了便宜卖乖。这几天……你从来没有……我又不是在安全期。”
他这才反应过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压根儿没有想过要做保护措施,倒不是不爱惜她,实在是意乱情迷:“我真不是故意的……今天晚上一定注意。”
她捂着耳朵跑出厨房:“不说了,不说了,我不和你说了。”
跑到客厅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又低着头跑回去端菜,看也不看雷再晖一眼。
吃饭时,利永贞大赞雷再晖厨艺了得,整锅牛肉煲她吃了一大半,又添了一次白饭。别看她身板瘦弱,胃口可一点儿也不小。看她吃得香,封雅颂道:“永贞,你喜欢这个?雷再晖,把食谱抄一份给我吧。”
雷再晖答应了。钟有初知道他是想回去做给利永贞吃,于是笑道:“你们父母都是老同事,老邻居了,看到你们现在这样,肯定也很高兴吧。”
封雅颂看利永贞脸色一紧,笑道:“哪里,我还在考察期。”
利永贞脸色缓了一缓。可是封雅颂却又接着剖白:“不过,当着你们的面,明人不说暗话,我爱永贞,我只想和她结婚,我只想和她生儿育女。”
—杯热水立刻泼到他脸上去了,利永贞把空杯往桌上—顿:“那你就想吧。”
整条鬂角都冒起白气来了,封雅颂也没翻脸,只是笑着擦一擦:“我这个人说话太轻佻,让你们见笑了。”
钟有初吓了一跳,觉得利永贞这火也发得太过,赶紧去拿了烫伤膏来给封雅颂。饭后两人起洗碗的时候,便对她道:“永贞,封雅颂对你不错啊,洗个碗而己,他都过来看了三遍,怕我吃了你不成?”
利永贞哼了—声:“是很好。你信不信,我如果叫他倒立,他一定照做。”
钟有初擦着碗上的水渍:“要是真喜欢…个人,是不舍得他出洋相的。你刚才朝他泼开水,难道不后悔?”
利永贞一怔,恍神道:“有初,我要是狠得下心来就好了,可我——有时候也很脆弱。”
“我觉得你心里有事,怎么了?还是为了之前那个?这种事情,确实不能一句打了疫苗就能算数,可是没有办法,楚求是巴巴儿地送上门,什么好事都做尽了,你就是不喜欢,封雅颂什么坏事都做尽了,你就是喜欢他。我们的利永贞啊,不是个朝三暮四的人,她喜欢谁啊,就是一辈子的喜欢。”
感情这种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所以钟有初从来没有劝过利永贞放弃封雅颂,反而是一直宽慰她:“如果少爱一点,也可以少介意一点,永贞,这是你命里的劫数呀。”
利永贞喊了一声:“我命里的劫数才不是他。”
钟有初笑着没有反驳:“等你们到了八十岁,吵起架来还是可以骂他‘有意见,你去和那个女人过啊’,而他,半句话也不敢吭声,你永远处于不败之地。”
利永贞眼神一黯:“八十岁?想那么远做什么。”既然没有想那么远,好像也不该太苛求。
钟有初本来安排了一些行程,包括去看看利永贞一直很想去的稀土体育馆,但午后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利永贞一觉醒来便说不想动弹了。钟有初觉得惭愧,两人大老远跑来,只能窝在客厅里聊天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