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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答应!」远比先前几次更汹涌的不安在夙衮胸口徘徊,她平静无波的表情令他感到不对劲。
「我真要走,你留得住我吗?」她凄凉一笑,没有人能强迫另一个生命如何去来,纵使是习惯将掌控权操之于手中的他也一样。
「映庭!」就算是大哭大闹也好,总该有点反应,而不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相当憎厌她肯定的口吻,仿佛失去所有也要离开他。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掌握不住她了。
夙衮抓着她纤细的藕臂,心太急,忘了收敛力道,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红痕仍不自知。
映庭淡淡的挣扎,执意挥开他的手,拒绝他总是在绝情之后温柔,这种补偿式的怜悯,她要不起。
「你以为你真的走得了吗?」望着因为她的挣脱已经冰凉的掌心,夙衮背过了身,苍凉的低语。
他的背影显得好孤寂,仿佛承担了所有负心的鞭笞指控,承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映庭被他的怅然感染,心揪痛着,「你知道吗?」她突兀地开口,清冷的语音荡漾着,「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他的样子似是指责背弃这段感情的人是她,可是,明明她才是失败的一方啊!
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听见她的喃喃自语,「那是因为你再也不曾开口要求过。」
夙衮以同等细微的声音回答。
映庭的心乱了,因为那几近飘忽的回答,好不容易心灰意冷的情意又再度复苏。
但她真能期待吗?
伤得太深太深,以至于连点小小的冀盼都不敢拥有,希望愈大,失望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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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些时日的映庭,不知为了什么,心情有逐渐好转的迹象,府里看过她浅笑盈盈的下人们皆疑惑不解,只是常常看见她小心翼翼打开一只方巾,盯着里头的东西发呆,护卫的模样看来十分动人。
这日,映庭专注的视线换成凝视自个儿的手腕,小由自回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映庭小姐!」小由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抚着胸口说道。
「小由,什么事慌慌张张?」映庭有些扭捏,发现自己的双手好不自在。
她想引起小由注意自己的双手,却又不晓得怎么摆放才能达到醒目的效果。
「小姐,不好了!听说陶陶小姐的遗物不见了!」
「遗物?!什么遗物?」蓦地,映庭忘了自己的目的,心神被她的话题吸引。
「我也是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好像是夫人在陶陶小姐初生时候就替她买下的一对玉镯子,听说是准备给她的及笄之礼……
少爷一回府听到这个消息,好不气愤,马上集合大家,一个个审训,似想揪出手脚不干净的窃贼……」
小由还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映庭的脑中已一片空白,「小由,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映庭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出乎寻常,眼底写满了焦慌失措,陡地,她惊觉自己拉住小由的双手露出手腕,立刻缩了回来,并以衣袖遮掩。
「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样苍白?」小由担心的问。
「我没关系……」一阵晕眩攫住了映庭,身子摇晃了下,「小由,你知道那对玉镯子长啥样子吗?」扶着桌沿,她坐了下来。
「我不懂古玉,不过阿丁说那是夫人辗转得来的宝贝,色泽青翠圆润,是玉中的极品。」
「小由,你说我该怎么办?」拉着她的手,映庭惊惧的喃喃自语,似在寻找一个依靠。「衮大哥真的很生气吗?」太巧了,巧合得令她不得不心虚害怕……
「少爷当然生气了!大家都说陶陶小姐是少爷的宝贝,那对玉镯子多年来一直放在红院的二楼,除了在夙府当差很久的佣仆外,外人根本不晓得那对镯子对夙府的重要性!」小由不知道她的心慌,有问必答的说着。
闻言至此,过多的畏惧及不安教映庭崩溃地大喊:「小由,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别人拿给我的,他说这是衮大哥送我的礼物……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动作太大,隐藏的手腕露出半截,一对玉镯子赫然戴在她的腕问!
「小姐!」小丫鬟抽了口气,情况复杂得令她呆杵着,说不出话。
「真的不是我……小由!」丫鬟的眼神教映庭狼狈的辩驳。事情一牵扯上陶陶,她就无法宽心,「我真的不知道!」
心里就是知道这对镯子即是遗失的那对,她焦急的用力想取下。
是谁在骗她?为什么要开这种可恶的玩笑,让她信以为真!
夙衮这阵子外出办事去了,离去之前,有个陌生的小厮,突然拿着这两只镯子给她,说是夙衮买来送她的礼物……
她没有怀疑,甚至每天对着这份用心傻笑,以为自己感化了他,他愿意接受她了……
她真的好天真,不是吗?一夕之间,他的态度怎会改变那么多?
更好笑的是,刚才,她竟妄想拿着这对讽刺的镯子向丫鬟炫耀她的快乐与幸福
「小姐,不要这样,你看,你的双手都红了!」发现她瞬时红肿脱皮的手部肌肤,小由连忙抓住制止。
「小由,你帮帮我的忙,快帮我卸下手镯!」映庭抽出双手,又开始死命脱除,「真的不是我偷的……我不是窃贼,我不能让衮大哥误会我,不能让他在我这儿找到遗失的镯子!」
「小姐,快停啊,妳流血了!」
细致的肌肤禁不起再三的摩擦,开始沁出血丝,她仍不收敛力道与动作,伤口扩大,血也流得更多了。
「别急着现在取下,等会奴婢去端盆水来,应该会比较好拿下……」小由立即拿了巾帕想为她止血,手却被反握,抬眼,她看到一双被急慌覆盖的眸子。
「取不下来怎么办?」咸湿的眼泪滴在伤口上,她却浑然未觉刺痛感,「小由,还是你去厨房借把刀,把我的双手砍下吧,然后把镯子归回原位,别让衮大哥知道……」
小由惊恐的后退,揪着衣襟讷讷的说,「小姐,你吓坏小由了!」
「我求你,别让衮大哥再讨厌我了……」
「映庭小姐,你先在房里待着,奴婢马上去帮你请大夫,你不要乱来,我马上回来!」
以为主子已神智不清,小丫鬟吓得跌撞冲出房间,在回廊转弯处鲁莽地撞上正欲前去映庭房间的夙衮。
「少爷,你来得正好!」夙衮任何斥责的话都被小由抢先了,「你快去看看小姐,小姐发瘟了,她的手一直流血,可是她却不在乎,好像一点也不痛,还要奴稗去拿菜刀截断她的手腕……」
「你在说什么?」夙衮深蹙眉心,她的一段话说得零零落落,他抓不到重点,只是,一颗心却因此惶惶然。
气他不明白,小由用力跺脚,「总之请少爷快去帮我看着小姐,我立刻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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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衮一进门,就见映庭背对门而坐,正低着头不知在忙些什么,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身后,映着光线闪出柔滑的光泽。
悄声走到身后,看见教她忙碌得没有察觉他到来的主因,呼吸一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原来陶陶的镯子是你偷的!」
映庭诧然大惊,迅地回头,「衮大哥……」反射性地想藏起手腕上的镯子,迎上他眸子的同时,却也知道来不及了。
「为什么?」他质问的瞪视她,声音像刀削出来一样,利锐而冷漠。
「不是我,你听我解释--」仰首望着他,祈求的握住他的手臂,腕上的血丝有些沾上了他的衣袖,印上点点椎心的鲜红。
心底已有认知,夙衮撇开她,刚毅的下巴傲然抬起,黑眸里炯炯焚炽着火光,深邃的五官仿佛失去了温度,「我和爹娘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连陶陶在我们心中残留的印象也要抹除?」
不知不觉间,他将近月来她努力欲移除陶陶之死对他造成的阴影一事,一并算了进来,当成一切皆是她的预谋。
甫一回府,听到下人喳呼报告镯子的遗失,不知怎地,他的心中竟没有预期的焦急与愤怒,他只是想赶快看到映庭,一解相思之苦,然,为了平抚大家的焦虑,只好先交代一些清查事项,因此拖延了些时间……
谁能想到,她竟以这样的方式欢迎他的归来,让他对她的信任彻底瓦解!
「我没有……」努力替自己辩白,映庭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把它脱下来还你,我没有将陶陶的东西据为已有的意思……」
眼泪不住奔流,她的脱除,是有些无意识的。
「住手!你做什么?」注意她自戕的举措,夙衮出声喝止,并握住她的上手臂,阻止她继续残虐的动作。
刚才见小由慌乱的模样,还以为是下人们惯有的大惊小怪,现在瞧见她手腕上的血丝,他心中一凛--看见那伤忽地让他觉得十分的痛,痛在一个他不曾痛过的地方。
「让我把镯子取下,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真的不是我……」
「有做就有做,为什么不肯承认?这样的你只会让人更加讨厌!」
映庭顿了一下,嘴角在下一瞬间拧出心寒的笑花,霍地,她挣开他的箝制,冲至房门旁,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向墙壁,鲜血自额头缓缓流出。
「我也是人,我也会痛。」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含泪看着他。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梧桐影碎。
「我再怎么不堪,都不会做出这等污蠛自己家教的低鄙事!」
「你究竟在做什么?」胸臆掠过一阵抽搐,刺痛揪紧夙衮的五脏六腑,拳头紧握得疼痛。
他急着走至她面前覆住她的伤口,「我没要你这么证明!」她想以死明志吗?这么决绝的行径,真是他误会她了?
她凝望他的神情,依然如此纯净晶莹,毫无任何污秽的感情,无嫉无恨、无悲无怒,怔怔地、痴心地,本能性地牢牢凝睇在他身上。
「该死!大夫来了没有?」夙衮对着房外嘶吼,吼声通彻至前院。
他在紧张吗?映庭瞅着他,分辨不出来。
也许这次真的伤得太深太深了,她竟然失去心痛的感觉,悲伤亦不再,只是隐隐的,会突然察觉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渐渐剥离,无法跟着喜怒哀乐转换而跳动。
不想再爱了,亲手斩断任何能重新萌发爱苗的机会……她不要再爱了!
第十章
夙衮走了一趟拱月楼,回府正坐下稍作歇息时,服侍映庭的丫鬟立刻慌急的跑来告诉他,她不见了,带着简单的细软离开了!
「映庭!」
她的卧房,没人;会客的厅堂,没人;雪花纷飞的庭园,没人;女眷的住处、府里其他院落的每个角落,没有,都没有她的气息,她人不在那里。
夙衮急了,拉开喉咙不停喊着:「容善映庭,妳在哪?马上给我出来!」
犹不相信她离开自己的事实,他愤怒的叫喊,坐在结冰的池边等待,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畏惧他的怒气,柔怯的出来迎合。
可是,依然没有,回应他的是一个个慌忙走避的下人。
「该死!」她居然这么对他!
他已经查清楚真相,打算还她清白了,她怎能这么离开?
那日她誓死如归的表情令他觉得事有蹊跷,于是静心将事情想了仔细。
红院的二楼是夙府下人的禁地,陶陶的玉镯就放在里面,除了他,几年来没人获准上去,换句话说,若说东西遗失,也该只有他知晓,为什么在他尚未返回之前,府内就已有遭窃的消息传开?
这么说来,就是有人违命上去,并且事先放出风声!
而那个放出消息的人嫌疑最大!
于是,他扩大调查,终于查到一名近来行踪诡异的长工,发现他与芊芊往来密切,镇定目标,他立刻到拱月楼。
禁不住他的盘问,芊芊终于招出她歹毒的计画,原来她利用男人垂涎她身体的贪欲,买通了夙府的长工与杭州身手一流的窃贼,以内神通外鬼的方式为她办事,只因为她想报复映庭!
自长工口中,她明白了他与映庭目前的关系,知道陶陶对他的重要,竟善用她的遗物,以他的名义请人代送,栽赃给什么也不知道的映庭……
他能猜到映庭收到镯子时的心情,肯定是雀跃、无法置信的,毫无心机的她一定以为那是他示好的表示……可他却伤害了她!
她一定是对他死心了,因为从那天以后,每当见到他,她只是面无表情,不言不语,让他看到心碎的真正模样。
望着湖心,他的心陡地动荡起来,倘若有一天,再也没有人叫唤他的名字,他是不是会跟这池冰封的湖水一样孤寂?
过去的日子,他一直以为他能遗忘映庭,以为不去想起就不会有遗憾,直到今天她的离去,他才发现他已经开始想念她,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的娇弱丰姿,心疼她因执着爱他而流下的泪水……
这件事让他正视了不少不愿承认的盲点,其实他早已渐渐淡忘陶陶之死带给自己的心疚了,不愿承认,终是害怕再次失去……
然现在他却告诉自己,往者已矣,他只想在她身上找回真正的夙衮!
他想保护她,想将她搂在怀里细声道歉、好好安慰,陶陶死后,他首次如此确定自己想要照顾一个人的心意!
爱一个人是付出,而被爱则是收获,他害怕付出,只想收获,很可恶,他知道……但,她知不知道,爱人对他来说太过艰巨困难,可是被爱,却能长时间一点一滴慢慢入侵他的心房,最后扎根,教他忘不了她……
他会找到她的,即便穷尽心力,他也会寻到她的。
因为他要道歉,要让她知道,早在她前来杭州找他的第一天,他就已经想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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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这阵子,杭州城一直不得安宁,已有不少人听见城郊那处废屋传出的婴儿哭声了,大家绘声绘影的传着,搞得人心惶惶,最后竟有人提议找道士来作法驱魂。
本该将这个讹言斥为无稽的夙衮,却主动提议由他先去探路,此举更是引起了夙家老爷与夫人的关心,可夙衮仍不改初衷,执意前往。
有种预感,他要找的人儿就在那里!
无法原谅自己竟疏忽了那么久,最不可能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藏匿之处,已经举目无亲的映庭,可能就住在传言的鬼屋里头!
他还记得去年她曾自己一人进入废屋,那个屋子不若外观的破旧,她若有心躲藏不让他寻到,大家视为忌讳的鬼屋,自是最好的地方。
意识到就要找到她了,这一晚,亢奋的夙衮,睁眼到天明。
快些,再过快一点,他一直这么想着。
原来等待是这么磨人肺腑,这么焦虑难捱,短短一晚,他便已无法忍受这种摧心折肝的煎熬,他无法想象,一直等待着他的映庭,又是哪来的耐性等待他十多个寒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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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尚未自林间散去,金橙色的朝阳穿过树枝,斜斜地照进林里,浓雾烟锁的景象,顿时成了一地金色流光,透明的闪闪发亮。
老旧的木门吱吱地响了几声,宁静的早晨,连绣鞋踏在泥地上的轻柔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咳!咳……」杭州人民传言的鬼屋,此刻传出一声又一声的咳嗽。
「你怎么又一早出门了?你要我说几次,你的身子骨吃不消你再三的折腾!」藜藜跟在进门的映庭身边飘来绕去,担忧不已。
「我出去采菜了。」一年的相处,映庭已隐约可以看见藜藜的长相轮廓,再也没有虚幻、不切实际的感觉了。
「这事儿等李大娘过来再忙也不迟!」
「我不想事事麻烦人家。」
「怎么会是麻烦,我们可是条件交换,谁都没有损失!」藜藜可不认为自己占了对方便宜。
「藜藜,李大娘已经帮我太多太多了。」映庭感激的说。
一年前,她离开夙府后立刻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那时她慌乱得茫然无依,是藜藜替她找到了照顾生活起居的人。
李大娘,两年前痛失爱子,她的儿子死于跋扈官家子弟的座骑之下,藜藜因为听多了往来百姓的闲谈,掌握官家子弟犯罪的证据,帮她替儿子报了仇,唯一的条件是她必须照料映庭的生活。
一年来,李大娘无怨尤的倾力帮忙,因藜藜完成了她替含冤惨死的儿子申冤的希望。她不但帮忙接生、哺乳,还设法送食物过来,令人感动不已。
映庭猛地又剧咳起来。
藜藜忧心得眉头都纠皱,「映庭,我看你还是回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