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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甘延寿、公孙覆等人立即凑前。张放与甘延寿对西域地形,尤其是都护府方圆势力范围最清楚,一见之下,脱口而出:“蒲类泽!”
一旁的阳关都尉也道:“便是蒲类泽。自接到警讯时,我边关诸郡,敦煌、酒泉、居延、玉门关、阳关,各边关障塞皆枕戈以待。西域都护府、交河壁也已进入警备状态。”
张放对蒲类泽的熟悉,尤在甘延寿之上,后者只是听说,而张放却是实实在在去过。他扈从队里的宗巴,更是纯正的蒲类国人。
阳关都尉建议道:“都护府骑都尉段都护前日发来消息称,他已率军出交河三百里,驻于土伦河谷,等候并保护使者一行。”
张放手指顺着阳关斜向西北一划,在某处一顿:“土伦河谷西口大概就在这里,也就是说,我们下一步的路线与交汇点就在此处。”
须卜囊牙与阳关都尉俱惊讶地看了这年轻的使者一眼,同时点头:“正是。”
使节团再度启程,这回随行人员又多了十余个匈奴人,对方人数虽不多,但只消看一眼就能明白,全是匈奴精锐。随行车辆也多了十几辆,全是粮草。在大汉境内行进时,一路上几乎每隔百里就有一个驿置,补充食宿,一切无忧。但一出阳关,别说故人了,就连路人都见不到几个。所以,携带足够的粮草,就是重中之重。
阳关都尉派出一队骑兵兼向导,一直护送使节团到土伦河谷东面入口,这才返回。只要顺着谷口,一路向西,就能与西域都护府屯兵汇合。
有向导,有精兵,还有本地随从,几乎不存在迷路、遇袭等情况。途中除了因遇暴雨,山体滑坡阻路而多绕了一点弯路之外,并未遇到大的危险。
半个月后,使节团一行平安出现于土伦河谷出口,顺利与西域都护段会宗、副校尉郭习,还有老熟人、眼下的交河壁军司马杜勋会面。
张放与段会宗是老相识了,颇有交情,而对郭习、杜勋,那更有同袍之谊。甘延寿则是上一任西域都护,别说将官,就连都护府普通吏士都熟识。同袍,也就是现代的战友,那种关系与感情,无需细表,想想就知道。
原来西出阳关,还是有故人的。
一番欢聚之后,由军司马杜勋报告匈奴人最近动态:“有一个好消息,车师前、后国、蒲类前、后部,应都护府之请,发兵堵住伊邪莫演南下之路。雕陶莫皋趁势率大军在蒲类泽东北,包围了伊邪莫演残部,双方发生了三战小规模战斗。在半月前,伊邪莫演率残部向雕陶莫皋投降。”
张放与甘延寿对视一眼,喜道:“这么说,这场叛乱结束了?”
杜勋重重点头:“结束了!”
随行使节团闻之,无不欢喜。当然,最兴奋的莫过于匈奴使者一行,须卜囊牙当即向都护府诸将脱帽致礼,表示感谢。尽管都护府并未派出一兵一卒,但车师、蒲类诸国肯出兵相助,还不是慑于大汉军威?
此次事件,进一步令须卜囊牙等匈奴上层,见识了大国实力,心生戒惧。
匈奴叛乱事件顺利解决,令使节团终于安心上路。但战争之事,变幻无常,为防止有不可测之事发生,段会宗决定,派杜勋亲率二百屯兵,护送使节团北上,直到完成使命为止。
如果是在大汉境内,没有任何一个二千石郡守、都尉敢派出超过五十人护送。因为地方官员最高权限就只能派出五十人。只有西域都护府例外,都护可以根据情况需要,调派兵马,额员无上限。只要事前上奏就可以了。
派人马保护使节团,名正而言顺,尤其正使还是当朝列侯、君王外戚。段会宗这一注,根本不是如当年甘延寿、陈汤那种为国事冒险,而是实打实拍马。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段会宗此人不愧是能在杜陵这天子脚下要津任地方令的人物,圆滑而识进退。无怪乎甘延寿、陈汤只当了一年半都护、副校尉就被撸,而段会宗呢?先后当了两任西域都护——而且还不是连任,是继任者不合格,后来朝廷又拜再其为都护,收拾西域乱局……可想而知此君能量。
张放当然不会有意见,致谢笑纳。
从土伦河谷到蒲类泽北,这条路线,不用看地图张放都知道,因为他当年逃亡时亲身经历过。由此而上,到与匈奴人汇合点,需要二十天。
二十天后,汉匈会盟,又将会是怎样一番情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谁给谁下马威?】
巍峨天山,自西向东,将漠北与西域分割开来,蒲类泽在南,涿邪山在北,而在天下脚下,就是后世闻名的哈密地区。
这片哈密地区其实就是丝绸之路的北线,但那得到东汉才开发出来。此时还是西汉末,哈密虽有商旅、部落,但并未形成成熟商路,因此在这片广袤地域寻找匈奴人的踪迹并不易容。
好在这不是汉匈战争时期,张放也不是李广,他并没费什么劲,匈奴人自动找上门来。真正出乎张放及使节团、甚至须卜囊牙意料之外的是,来迎接他们的,居然是右皋林王伊邪莫演。
所有人在惊讶之余,顿时明白过来,这是雕陶莫皋在向汉使展示他这位即将登位的新单于的骄人武功。匈奴人是最崇尚武力的民族,做为部族首领的单于,武功越显赫,地位越稳固。如果老打败仗,内乱又扑不平,那这个单于地位就岌岌可危,更不用说还没登位的准单于了……有了这个认识,年轻的雕陶莫皋的心态与举动,完全可以理解。
张放与伊邪莫演也是老相识了,而且还是“不打不相识”。换成是其他的汉使,正一肚子不爽的伊邪莫演少不得要寻点由头没事找事,但对张放这个曾摔掉他两颗门牙的家伙,伊邪莫演有气也不敢发,怕张放再找他的茬,又打一架……
在与伊邪莫演汇合后,往东北行进三日,日初时分,终于见到匈奴人的大本营。
从山坡俯瞰整个青碧色草原,入目是无数毡包,一簇簇牛羊、马群散落其间,虽有成百上千,却被巍巍群山,无垠草原衬托成无数小黑点。
匈奴人早已得到通传,做好迎接准备。一见汉使旄旗出现,低沉的牛角号鸣此起彼伏,草原上响起震天价的呜嗷声,犹如无数狼嚎,惊得牛羊驼马四散奔逃。
下一刻,草原上响起一连串闷雷,仿佛夏日晴空落下的旱雷。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几乎所有人不由自主张开嘴巴,不仅仅是惊叹,更重要的是,不张嘴平衡压力的话,耳膜受不了。这一刻,即便近在咫尺,也听不到任何人说话声,满耳尽是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在数里之外,白色的王帐前,一个十**岁、上唇蓄着两撇小胡子的年轻匈奴贵人负手笑望,满面得色。过了一会,扭头对身旁一老年匈奴贵人道:“左骨都侯,你献的好计,出动这上万骑迎接,既显隆重,又可给汉使一个下马威……哈哈哈,汉话怎么说来着……”
那左骨都侯抚须笑道:“一举两得。”
“对,对,就是一举两得。哈哈哈……”
张放当然听不到这笑声,他只回头对韩氏兄弟做了个手势。两个青年立即策马而出,冲下山坡,悍然无畏迎向千军万马。
当两匹马扬起的细细黄尘即将被迎面扑来的漫天沙尘卷裹时,韩氏兄弟同时甩出两捆雷炮,每捆六枚,犹如两捆集束手榴弹。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火光频闪,声如霹雳,马嘶人叫,人仰马翻。
万马奔腾可不是开玩笑的,一马翻,十马坠,瞬间摔成一片,那壮观的漫天烟尘顿时被搅起一团团不和谐的雾团。
幸而这些匈奴骑兵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他们的奔行,本就是按照冲锋队列行进,骑与骑间距适度,即使出现坠马,后面的骑士也能及时勒骑躲过。只是匈奴骑兵正冲得高兴,完全没有防备,突然被袭,这才闹得狼狈不堪。
好在两捆集束雷炮扔完后,韩氏兄弟立即掉头打马飞奔,没有持续轰炸,匈奴骑兵的混乱才没有继续,很快调整过来。几十骑坠翻的人马,在如波涛般上万大军中,不过一朵小小浪花。但被这么一通炸,军心大乱,虽没死伤多少,锐气却大挫。
等到匈奴万骑冲到大汉使节团面前,原本想山呼海啸般大喊:“匈奴左贤王向大汉皇帝、大汉使者致意!”结果话是喊出来了,但那股子气势平白挫了三分。更重要的是,原本被这千军万马迎面奔杀而来的气势惊得两股战战的使节团官员,经韩氏兄弟一闹,心情一转换,居然宽心不少,一个个心神渐定。至少匈奴冲过来时,没有腿软坐地的。
甘延寿骑在黑色战马上,与公孙覆、杜勋并列,驻立于队伍最前头,面对潮水般冲来的匈奴骑兵,眉头都不跳一下,只在韩氏兄弟从身旁冲过时,哈哈一笑:“不错啊,这玩意威力大涨了。”
杜勋也挑起大拇指。
韩氏兄弟勒骑,与甘、杜、公孙并列,高声笑道:“还有更狠的,那可就不止吓吓而已了。”
公孙覆曾经在河东首阳山峡谷听到过这惊人的爆炸声,也曾向张放打听过这东西的来历,但亲眼目睹,还是头一回。忍不住对身旁的韩重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韩重扭头回望,见公子颔首,这才取出一枚雷炮交给公孙覆。
公孙覆拿在手里,反复观看,啧啧称奇,难以想象这跟牛油蜡烛差不多大小的东西,居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威力。他就这么从容把玩着,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匈奴骑兵,视若无睹。
当那惊天动地的蹄声安静下来后,张放朗朗之声,透过重重骑影,清晰传递开去:“大汉皇帝派遣使节,富平侯、光禄丞、侍中张放,拜见左贤王殿下!”
公孙覆所率汉军骑兵,高声将张放的敬辞重复一遍,数十人齐声,声音远远滚荡开去。
大约过了一刻时,远远驰来数十骑,左贤王旄旗异常醒目。
“哈哈哈哈!雕陶莫皋,拜见大汉使者。富平侯之名,雕陶莫皋闻之久矣,今日终于得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先父曾有言,汉家人杰地灵,诚不我欺也。”这番文绉绉的话,不知打了多少腹稿,请教了多少汉官,但能用汉语流利说出来,也算不易了。
张放终于见到明君恨嫁的雕陶莫皋,嗯,虽然不是很帅,但不管怎么说,总是小伙子,比呼韩邪强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这是大汉的领土!】
雕陶莫皋已经准备好了继位的一切,单等大汉使节前来,这既是展示,也属无奈。
现在的匈奴,早已不比当年,大单于与汉天子平起平坐,甚至气焰凌驾其上。那样的光景,已经一去不复返。自从呼韩邪附汉,正式成为大汉属国,他这个大单于就不能再“自称”,而是需要汉天子颁发印绶、敕书,才算名正言顺。这个单于之位,才算合法。
张放这次来,就是带了天子颁发的敕书、诏令。至于印绶,那东西不会收回,单于代代相传即可。
大汉使节不至,新单于登位就不合法,这也是雕陶莫皋不惜派出自己的老丈人右大且渠须卜囊牙,在阳关蹲守近一个月,死活也要等到汉使的原因……
或许是雕陶莫皋等这一刻太久,汉使一到,立即安排诸事,并派人通知使节团一行,三日后即将举行单于登位大典,请汉使做好相关准备事宜。
张放可不懂这个,不过,也用不着他出面,那么多随行官员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事而来的么。
典礼的事,张放不操心,他只与甘延寿、公孙覆、杜勋等将领,终日出入匈奴营帐,观看匈奴人操练狩猎,与诸将交流看法。诸将一至认为,匈奴人的实力还是相当强劲的,当年呼韩邪自请为大汉北藩,实为汉匈之福祉,对两国而言,都是幸事。
张放基本同意,但最后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要令匈奴长期慑伏,大汉本身就不能弱啊!匈奴狼性,狼,从来不会放着肉不咬的……”
匈奴诸部贵人上尊号,是为“复株累若鞮单于”。
接下来,是汉使节团依次参见新单于。但在参见礼仪上,出了问题。
主持参礼的,是右大且渠须卜囊牙与左骨都侯呼衍斛斯,这两位,都是匈奴老牌贵族,也是匈奴除单于之外三大姓中人:须卜、呼衍、兰氏。尤其是呼衍氏,历代与单于通婚,呼衍斛斯之女,亦是雕陶莫皋左阏氏……
关于汉使参见礼,雕陶莫皋、须卜囊牙、呼衍斛斯有过一番争执。
按历代规矩,汉使参见匈奴单于时,要去节(符节,古代使者所持以作凭证)、以墨黥面,方准入穹庐大帐见单于。如昔年武帝时期的汉使王乌,就曾放弃符节,用墨涂面而“得入穹庐”,参见当时的匈奴乌维单于。而乌维单于最后却欺骗了他,告诉他要派王子到汉朝为质,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
而另一位刚直强项,又非贵臣的汉使杨信,却不肯去节黥面,以致单于乃坐穹庐外接见杨信。虽然接待规格降低,但保住了大国尊严。
只不过,眼下不是汉匈两国打生打死的汉武时期,而是呼韩邪附汉近二十年之后,这些规矩,明显不合时宜,得改改了。
“汉使张羿啸,贵为富平侯,更是天子表亲,可去节而不黥面,入穹庐参见单于。”须卜囊牙首先拿出自己的意见。
雕陶莫皋表示赞同。呼衍斛斯虽不以为然,但三人中两票赞成,他也不好坚持,遂同意。
张放这个正使好处理,但副使甘延寿就颇引争议了。甘延寿虽也是列侯,但他这个侯远不及富平侯,而且出身差太多了,又是副使。去节是不消说的,但在黥面问题上,须卜囊牙与呼衍斛斯起了争议。
须卜囊牙道:“副使甘延寿,原是汉国西域都护,更曾率数万骑,合十五国,攻杀郅支,西域诸国皆畏服。如此人物,不应黥面相待……”
呼衍斛斯抗声道:“正是因此,更要黥面,让诸部见识,连如此人物都拜服在单于脚下,方显单于之威信。”
雕陶莫皋听谁都有道理,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新降的伊邪莫演出了个折中之法:先提出黥面,若汉使反应激烈便罢。
雕陶莫皋欣然采纳。
当张放一行来到单于大帐前,听到呼衍斛斯宣布参见之礼时,顿时群情耸动。
张放当年也曾参见过匈奴单于的,只不过是用刀子相见。原本尊胡俗也没什么,当给个面子,但去节这个有损大汉国体,而以墨黥面在汉朝更是囚犯才有的待遇……张放这时才恍然,这明显是王凤借胡人之手打击他的声望,当真够阴的。
甘延寿愤然顿节道:“吾当奉杨信,不学王乌。”
呼衍斛斯黑着脸:“汉使须知,这是匈奴。贵使出使之时,难道皇帝陛下未曾交待,当尊胡俗么?若未入帐,足下这使节,又岂能算完成使命?不怕归国被皇帝、大臣责难么?”
真看不出,这家伙居然还懂得汉朝政事。
甘延寿的脸也是黑的,正要怒斥,却被人扯了一下袖子,回头见是张放。
“甘君是气吞万里的猛虎,莫与狐狸争执。”张放笑道,“扯嘴皮子的事,让我来。”
张放持节在手,施施然上前两步,执手一振,朗声道:“此节杖,见鄯善君,不去;见龟兹王,不去;见乌孙昆弥,不去;见康居国主,不去……为何见单于要去?”
呼衍斛斯张口欲斥,舌头突然打结——是啊,匈奴,已不在是过去的匈奴了,早已失去与汉朝平起平坐的资格,它与西域诸国又有何区别?凭啥要汉使去节?
张放挥杖高吭、声色俱厉:“至于黥面,在胡地,当尊胡俗,无可厚非,但我要问一句——这里是胡地么?”
呼衍斛斯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不停用油腻腻的袖子拭汗。
张放将节杖用力顿地:“这里是西域,本非匈奴人的栖息地,而是大汉的领土,为什么要尊胡俗?还有,难道单于不知黥面是汉境对犯人的处置方式么?如此羞辱大汉使节,单于是何居心?”
呼衍斛斯一直觉得自己是匈奴人中最能言善辩者,但这一刻,他除了擦汗,居然什么话都说不出。
张放高举节杖,沿着远远的天山轮廓线划了一个大圈,气若吞鲸:“天山南北,俱是汉土;大漠东西,皆为汉疆。我等立于其上,匈奴单于,见是不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摘 星】
呼衍斛斯萎了,须卜囊牙忙陪笑脸,打圆场,新单于雕陶莫皋则亲至帐前,迎候并赔罪。
这一刻,雕陶莫皋的心情或许是悲凉的,漠北本是匈奴人世代栖息之地,从无汉人聚居,但随着匈奴归附,这片天神赐予之地,也随之姓“汉”了。无论雕陶莫皋心里怎么想,臣服姿态依然做得十足,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