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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s发话,职员能怎么办?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遵从,要么滚蛋。而放在古代,则是要么遵从,要么完蛋!
以刘骜与张放的关系,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小轻重全在一念间。刘骜最终放张放一码,没有追究他的欺君之罪责。但一码归一码,区区一个舞伎也敢放天子的鸽子,岂能轻饶!你既然这么想逃,我就让你逃到天涯海角,不去也得去这就是天子的报复!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张放受雨露,而赵飞燕,则要承雷霆!
经此一事,可以想见,这对君臣往昔的亲密与信任,已经一去不复返。
今日之事,如果早两三年发生,张放恐怕也只能无奈遵旨。他确实可以用强制催眠使刘骜改变旨意,然而避得了一时避不过一世。他又没法对刘骜洗脑。刘骜早晚也会想起这件事,到时直接下诏更是大条。所以,这件事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幸好,现在的张放,已经有第三选项的实力。
张放又深吸一口气,长揖到地:“臣,遵命。”
望着张放离去的身影,刘骜心里一阵烦躁,向不远处候命的端茶内侍招手:“茶来。”
内侍摸了一下茶壶,忙道:“陛下稍待,茶凉了。”
刘骜呼出一口浊气,喟叹:“是啊,茶凉了。”
……
告密者很容易就查出来了,毕竟受封关内侯是件大事。赵临寸功未立,突然封侯,而是据说还是大将军与皇太后一齐为其请封,舆论啧啧称奇,认为是赵临抱上了王氏大腿,无不艳羡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公主家令好运。
只有张放知道,赵临不是抱大腿,而是真的立了“功”。就为了拿自己一个把柄,王氏就送了一个关内侯,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赵临!”张放在一张纸上写下这个名字,然后划了个叉。他早有预感,这个赵临是个不可控因素。然而他屡受阳阿公主恩惠,在公主拒绝之后,实在再难开口要人,无法对其实施催眠。只能选择相信然而事实证明,人心这个东西,是最不可靠的。他被一个小人物阴了一把,游走于王氏刀锋边缘十年的平衡也终于被打破。
彪解请缨道:“主人,请让我去结果此獠。”
张放摇头,刘骜今天的谈话已经表露得很清楚了:一年俸禄。也就是说,一年之内,只要这个人还是关内侯,就不能动。当然,张放绝不会真让此人逍遥一年,但也不宜马上动手。
张放搁笔,拿起纸,两手一分,“赵临”二字裂成两半,飘然落地:“不急,等时机一到,该死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第四百一十四章 【将计就计】
三月的长安,绿柳抽芽,渭水清澈。渭桥两岸,又是满目离人。
这一次,饯别的人群中,多了一位列侯富平侯张放。
三辆厢式马车,二十个少年扈卫,加上七八名可靠家仆,由家丞陶晟带队,这就是张放为飞燕西行的配备。
陶晟虽然有过,但熬不过酷刑并不丢人,加上他也并没有泄漏关键机密,事后也主动认罪。所以张放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这次带队重回西域,即是对他的惩罚,也是考验。陶晟焉能不知,感激之余暗暗发誓,豁出性命也要安全把人送抵目的地。
此刻,最前面的马车里,飞燕撩开车帘,正红着眼圈,牵着张放的手不舍得放,低泣道:“是妾身之过,连累男君……”
张放摇头:“如果勇敢也是一种过错,这天下何事无过?”
飞燕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张放对倚着飞燕的宜人道:“好好照顾你阿姊。”
宜人咬着红唇,用力点头,脸蛋紧紧贴住阿姊的手臂。
“塞外不比长安,夏日如焚,冬寒彻骨,若是适应不了……”
飞燕破涕一笑:“男君放心,飞燕不是弱质之躯。纵是西南烟瘴之地,飞燕亦来去无事,况乎塞上?飞燕早有夙愿,此生定要沿男君当年出使之路走一遍……飞燕还要谢天子成全呢。”
张放哈哈一笑:“好,很好,就是这样的心态。我前面只说了上半句,还有下半句塞上风光,冰川雪原,也是长安难睹的美景。带着这良好的心态,一路慢慢欣赏吧。”
珠帘垂下,张放却没有立即离开。他走到第二辆马车一侧厢壁,屈指轻轻叩击两下,柔声道:“一路保重。”
车厢内也传来两声叩击,一个模糊的女声传来:“郎君……珍重。”
张放轻轻按在厢壁上:“放心,很快就会见面。”
一行人马启程,蹄声与辘辘声杂响,裹着淡淡烟尘,渐行渐远。
张放负手遥望,久久不动。直到一骑从直城门飞驰而来,远远呼唤,张放才若有所觉转过头。
来骑是留守府里的羽希,驰至跟前,来不及下马便大声禀报:“主人,陛下传召入宫。”
传召很急啊,好事还是坏事呢?嗯,没关系,无论好坏,都不会影响既定计划。
……
宣室殿,刘骜一见张放劈头就是一句:“事不谐矣。”
一般皇帝对臣子说这样的话,臣子多半大惊失色,软瘫在地也不稀奇。然而让刘骜奇怪的是,张放居然面不改色,一副恭敬聆听的模样。
看来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刘骜盯着张放脸色,缓缓道出因由:“母后召阳阿入宫,先责以飞燕之事,又逼问阳阿既往尚有何事隐瞒。阳阿不得不谢罪,最终被逼不过,将你当年从地道入长秋殿之事道出……”
张放神色如常,并不感觉意外。因为飞燕之事,王政君肯定会召阳阿公主责问,并且逼问既往还有什么遮掩。如果不涉及自身利益,阳阿公主不介意为他隐瞒一二,但皇太后当面质问,若再隐瞒的话,一旦将来事泄,那就等同于跟他张放站一边,与王氏为敌。这与阳阿公主的中立原则不符,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令人意外。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好罢,恭喜老虔婆又成功抓住了小辫子,且听听她开出什么条件吧。
“这件事……很严重,至少母后认为很严重……”刘骜轻叩御案,有些迟疑,不知如何开口。
张放平静道:“陛下但说无妨。”
刘骜轻咳一下,清清嗓子,道:“母后之意,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到北地郡任都尉,二是离京就国只能去富平。”
张放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叹息历史羁绊真是强大啊!真没想到,兜了一个圈,还是没能摆脱历史上“张放”的宿命。就国(回富平封国)是不可能的了,兖州那边不是他的基地。而摘星城虽也是封国,但听刘骜的话就能明白,朝廷绝不会让自己再回摘星城。可以预见,在自己离开中枢之后,王凤必定会让刘骜召回甘延寿、陈汤,另派国相、都尉,最后让摘星城头变幻大“王”旗。
“臣选择北地。”张放的回答,与宿主的历史选择并无二致。
刘骜叹了口气:“少子,我向母后求情了,但是……”
张放深深一揖:“陛下回护之情,臣感铭五内。臣今后无法伴君左右,望陛下多加保重。”
刘骜身体前倾,嘴皮一动,刚想说“你放心,我一定想法子找由头把你调回长安”,但话到嘴边,脑海里闪过那日上林苑的情景,还是咽了回去,心道:“母后说得没错,张少子太过胆大妄为,还是得敲打一番,就让他在北地呆一阵子好好反省吧。”
张放一脸萧索离开宣室殿,一路上碰到的内侍宫婢,无不远远躲着这位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君侯。直到走出北阙,猫腰上车,刚放下车帘,张放便捶垫大笑不止。
这叫什么?瞌睡送来枕头!很好!好极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北地郡似乎还不够远,若能再远一点、路线再直一点就更好了,譬如……
这时车外响起一个声音:“富平侯,皇太后有召,请君侯前往长乐宫。”
张放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响指,太后啊太后,这是连被子都送来的节奏么?
王政君为什么召见自己,张放不用猜都知道,为了爽呗。终于捏住自己的小辫子,终于革去自己的卿位,终于把自己逐出长安这算是王政君与他多年暗斗以来,最扬眉吐气的一次。做为胜利者,迫不及待要看看失败者的沮丧。嗯,这样的心情,可以理解。
嗯,既然这么想看,那就让你一次看个够!
长乐宫前殿,端坐垂帘之后的皇太后王政君,透过珠帘玩味地欣赏了半天,才悠然道:“据闻卿少年时曾游历北地,不知风光如何啊?”
张放一脸感激:“北地很不错啊。诚如皇太后所言,十年前臣就曾在北地游历不短时日。臣之妻班氏,便是臣游历三水时相识;臣之数位忠仆,亦是北地人氏。臣早就想故地重游一番,只是政务缠身,不得其便……如今心愿达成,臣多谢皇太后。”
“是么?看来我倒是做了件好事。不知富平侯要怎么谢我呢?”王政君语气戏谑,眼神如针。
张放歪了歪头,认真想了一下,道:“听说红阳侯家还有位二公子王融,今后我得与这位二公子多多亲近皇太后觉得这样的谢意如何?”
此言一出,王政君惊、呆、了……
这位皇太后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一个臣子当面赤果果威胁自己。这、这还是臣子么?眼里还有自己这个皇太后么?!
“张、羿、啸!”王政君气得发昏,浑身颤抖,一字一切齿念出这个名字。
“北地已是极致,皇太后总不能把我逐到敦煌去吧?哈哈哈!”张放大笑着昂首而出,全然不理会殿内已经石化的内侍宫婢。
“敦煌?!好!很好!张羿啸,你等着!”
豁啦!帘子被狠狠扯下,莹白浑圆的玉珠洒落一地。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死不休】
阳朔元年三月中,朝廷爆出一条重磅消息,天子有诏,光禄勋张放,因“建昭旧事,私窥宫闱”,黜免光禄勋之职,出任敦煌郡守。仍保留列侯之爵及侍中之衔。
作为最年轻的列卿之一,张放一直被内外朝看好:出身勋贵,皇亲外戚,简在帝心,自身又有能力,年纪轻轻就侧身列卿……若干年后出将入相妥妥的。唯一能影响这个结果的就是,他一直与王氏不对付,也不为太后所喜,这使得这位年轻的勋卿前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果不其然,当仕途达到他这个年纪所能到达的顶峰之后,打击终于到来。
“建昭旧事”是什么事?当时还是先帝在位啊,张放惹了什么乱子?为何到这时才翻旧账?还有,“私窥宫闱”这四字也给人遐想空间很大啊。而诏书里对这一切都是含糊其辞,没有明说这也正常,宫闱之事,岂可示众?不过看这惩处力度还真不小,一下由中二千石的光禄勋贬为二千石郡守。最重要的是,被逐出中枢……看来问题还挺严重。
富平张氏倒霉了,这是朝臣的第一反应;得罪王氏就是这般下场,这是朝臣第二反应。如此年轻有为的朝廷新秀,连天子都庇护不了(或是不想再庇护?),再一次让朝臣领略了王氏之威。在光禄勋人选还没定下的那几日,每当大将军提出各种议案,朝臣们看着空缺的光禄勋之位,无不噤若寒蝉,满朝无半句反对之声。
而被贬黜的富平侯,也如同所有遭此境遇的官员一样,从接到诏书那一刻起,上了道谢罪表,旋即闭门谢客。除了丞相王商、武库令杜钦两拨来客得入其门之外,余者皆被拒,连张氏几房长者都不例外。
朝臣在感慨之余,不禁暗暗摇头:少年得志,仕途太顺,心态难免不稳,果然受不住挫折啊。富平张氏,恐怕要走下坡路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张放吃瘪,王氏这边乐开怀。
长乐宫里,皇太后与大将军少有的置酒对饮。
王政君一杯下肚,笑声刺耳:“大兄,那日你是没瞧见那张氏小儿的嚣张样,不但当面威胁我,要对六郎中子下手而绝其嗣,更放出狂言,量我无法驱遂其至边荒。呵呵呵呵,现在如何?真想看看,张氏小儿在接诏时脸上的表情何等模样……哈哈哈哈!”
王凤感叹:“若六郎还活着,看到这情形,非开怀大醉一番不可。”
王政君笑容一敛,凤目含霜:“大兄,六郎之仇不能不报!”
王凤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头,仰脖一饮而尽。
王政君只是单纯的想着报兄弟之仇,而王凤则想得更多。张放、王商,是反对阵营里的两个标杆人物,一旦打倒就必须往死了踩。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没有宥恕的可能。否则以此人的年纪、才能、家世,谁敢保证日后不会复起?张放既是政敌,也是仇人,二者具其一就足令他全力打击,二者皆具,则是不死不休之局。
王凤断然道:“张放一出长安,这辈子就别想再回来!”
王政君顿时来了精神:“大兄,计将安出?”
“需借重太后之力。”
“要我做什么?大兄但请直言。只要能叫张氏小儿死在外头,就算与皇帝翻脸也无妨。”
王凤眼神阴冷,猛地掷杯于地,击案吐出两个字:“矫诏!”
……
“公子,这是最后一份清单。”韩重将一本账簿交到张放手上。
案上、左右,堆满各种账簿,一叠叠摞得高高,有些散落掉地。处在账簿包围圈中的张放丝毫没有外界猜想的那样沮丧颓唐,反而神采飞扬而且还是一夜未眠之后。
张放接过最后一本账簿,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韩重:“幺郎,你也熬了一夜,去休息吧。”
韩重摇头:“公子也熬了一夜,不也没休息么?而且彪解、羽希也各有任务,无法护卫,我更不能擅离职守。”
张放没有再劝,低头继续审查账簿。
外人印象里,富平侯数代积累,家资巨万,一度是长安首富。能在长安这等权贵富豪云集之地称首富,可想而知其财富之惊人。然而如果他们能看到这些账簿清单,只怕会惊掉下巴。
富平侯的资产,确切的说,在长安的资产,已经到了破产边缘。
无论怎样的首富,把本属于国家行为的移民承揽到自己身上,在六、七年时间里,先后移民近五万人,行程数万里,安置移民总数近八万人,不破产算是底子殷实,经营有方了。
虽然朝廷也有补贴,但补贴终究是有限,多数以开放盐铁的方式补偿,这些补偿已经转化为摘星城的军队装备。一支数千人(明面是三百)的军队装备开支维护经费有多大?想想就知道。
张放在长安所有的店铺、作坊、酒楼等等基本上都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抵押出去,抵押人数涉及面之广,几乎占了半个朝廷。年底如果他还不能还款,他在长安的九成产业都会变更主人。目前唯一还全权掌控在手里的,只有瓷器与茶叶两项而已。而正是这两项的巨利,勉强支起若大一个侯府的日常运转。
也就是说,张放这位富平侯,在长安就是个空壳子。他的资产、财富、人口、技术,全部转移到了域外摘星城。这个资源转移过程持续了六、七年,大部分是通过移民消耗,少部分是以通商的方式,派出一支支由侯府家仆组成的商队西出阳关,最终大多有去无回或多去少回。
整个转移过程光明正大,朝廷更给予了支持,即使是视其为眼中钉、挖空心思挑毛病的王氏一党,也没能看出什么不妥来任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堂堂朝廷重臣,世代公卿,居然早早就有计划舍弃长安繁华,移居西极苦寒之地只有疯子才会这样想、这样干吧!
是的,这个时代的人,哪怕发疯也不会这么做。但张放不一样,他来自后世,他没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观念。更不会自大的认为中原就是天下之中,他胸怀的是世界,而不止天下。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也该到摆脱一切束缚,打出属于自己一片天地的时候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最后一日】
阳朔元年四月初六。
一大早,老家令张敬臣就接到家主的近卫韩重通知,家主有召。
与十年前相比,年过六旬的老家令已两鬓斑白,背都有些佝偻了。一路走来,无论男仆女婢,见者无不恭敬施礼当了整整二十年的家令,张敬臣在富平侯府的威信,仅在家主与主母之下。
从张敬臣所住的宅子到家主所在的东园,不过二、三百步,张敬臣一路行来,心里默数,总共只遇到两拨男仆,一拨婢女,不过六人而已。这一刻,老家令只有唏嘘。
曾几何时,侯府十步一队巡卫,百步一群奴仆,鼎盛时期,阖府奴婢超过三千人……而今还剩多少呢?身为家令(大管家),张敬臣对阖府人数再清楚不过三百二十七人。
若大一个侯府,就只剩三百二十七人。人都到哪去了?有的随商队远行到西极封国;有的被调往北地张氏坞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