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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有些苍白，不再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愣了一秒，却突然被他趁着空当压在身下，他仍旧那样直勾勾地瞪着我说，“丁浩，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被他搞得有些糊涂，一瞬间，心底突然感到莫名的害怕。眼前的男人，开始变得不再像平时的秦非了，他好像瞬间变成了一种兽类，带着掠夺的冷酷眼神，看着我的时候好像在看自己的猎物。
我轻微地挣扎着，说，“秦非，你想做什么。”
他压着我，脸一点点逼近，靠近时，那对漂亮眼睛里的火焰几乎灼痛了我。只听到他说，丁浩，你做梦，我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说罢，他疯了一般吻上我的嘴唇，直到我喘不上气才放开。
我费力地呼吸着空气，只觉得整个人都懵了，勉强开口问道，“为什么？”
他看我，突然笑得温柔说，“我喜欢你，你难道不明白？”
听他的口气，好像我早该明白了似的。刚想生气，对上他温柔的眼神，那一瞬间，我竟然想到了立群，那天，他也是一样这样笑着，对我说，这一次，我要陪他演完全套，顺了他的心意，一切也就断得干干净净了……
那时的立群，这时的秦非，看在我的眼里，一样疼痛。
说不出话来，想要挣扎却觉得浑身上下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秦非不再看我，他埋首轻轻地啃咬着我的皮肤，细微的触感，高明的技巧，轻易地就撩拨起我的反应。忍不住伸手抱着他，只觉得将要来的激情狂暴而又蛊惑人心。
意识渐渐消失在欲望的背后，只觉得秦非在我耳边轻轻说，丁浩，我不会放开你的……不会放开你的……
下一个瞬间，轻易地就臣服在了他的身下。
轻轻喘息着，即使是激情过去，他仍然紧紧地抱着我，不说话也不动。
我看着他，只觉得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秦非真是我生活中的异数，先是横空出世，事事和我作对，然后又使了那样烂的手段来勾引我，当我以为一切都是游戏的时候，他却重重地将“我喜欢你”几个字抛给我，让我连招架之力也没有……现在，真的只有四个字能形容我的心情——一头雾水！
身体被压到发麻，我忍不住终于开口说，“秦非，放手。”
他并不理会我，手臂反而越加收紧。
我力气没有他大，又提不起力气和他生气，只好任由他那样抱着，这个男人，一会儿冷傲，一会儿狡猾，一会儿又这般可怜，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对付他，只好等着他，看他有没有解释。
“丁浩，你讨厌我么？”
在我等得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
我怔了怔，不知该怎样回答，其实要说讨厌他，也不是真的讨厌，只是那个时候每天输给他引起的懊恼和嫉妒罢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再说讨厌的话就真的显得十分幼稚了。所以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我么？”他又问。
喜欢么？
对上他的眼睛，那么灼灼的闪着光，只觉得对着这样的一个人，好像一点秘密也藏不住。何况我从来不会也不喜欢骗人，对他，欣赏是有，但要说喜欢，真的勉强了些。
所以仍旧是摇了摇头，不过力度非常非常之轻就是了。
他看我，像是并不觉得吃惊，只是淡淡地寂寞地笑着，说，“这倒是不出我所料。”
望着他棕黑的瞳仁，我只觉得一阵心痛。隐隐的，脑子里一再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喜欢的是他，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比较幸福呢？
“我……”我嗫喏道，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沉默让人窒息。
他笑了，吻落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温柔地在我的耳边说，“你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我呆了，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眉眼之间，笑容之中，带着那么多我所不能明了的谜团，好像漩涡一样将我一点点地吸入了黑暗之中。
恍惚间，我点了点头。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空空的。只有一个早已冰凉的凹陷人形。
总觉得像是做梦一般，我揉揉脑袋，起身穿了衣服。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生怕一不小心幻觉就会如肥皂泡一般轻易破裂了。
客厅里，秦非穿着清爽，笑了看我，看得我竟有些呆滞，只觉得过去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子的笑——单纯，干净，不带一点杂质。
“现在才六点，你吃点东西，回去换了衣服正好上班。”他说着指了指桌上摆的橙汁和吐司。
我还是如坠云雾，只觉得事事突兀，好像梦仍未醒一般。
“丁浩，你这样发呆，我不保证你不会迟到。”他笑着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揽着我，吻轻轻落在脸颊上，十分温柔。
我怔了怔，觉得应该接受现实，于是也笑了说，“知道了。”
就这样，我坐在桌边吃早餐，他便笑吟吟地看我。
这样甜蜜的气氛，活像是新婚夫妇，着实有些诡异。明明昨天还是一对剑拔弩张的冤家对头，怎么今天一早就变成了如此情形？
我有些适应不良，不过看起来秦非倒是甘之如饴。
我发现，他只要笑着看我，我便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配合着扮演情人角色，惟一缺点是沉默寡言一些罢了。
上班的时候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只记得早上他送我到事务所门口，一再叮嘱，晚上时间要空下来，他要陪我吃饭。
坐在办公桌边，脑子里却全是问号。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秦非是在法庭上，他是我的对手，即使如此，却只觉得怎么有人可以这样巧舌如簧，推理严谨，论证充分，让人看着只有羡慕和嫉妒的份儿。
可是偏偏他的雇主是十恶不赦的贪官，在他帮助下，罪行大大减轻。
看他们判决后轻松地笑着谈话，我忍不住冲上去将他大骂一顿，清楚记得，那时，他只是不屑地看我，冷冷说，丁律师，人不是疯狗，不能随便咬人，做这一行，要懂得服输。
那个时候，看这人的嘴脸，只觉得万分可恶，从此也就结下了梁子。
那之后，被调去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却开始不停遇到他，似乎是存心和我作对一般，总是退了庭后便笑了问我，认输了么？
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争斗，实在可笑。
正想得出神，王一臣打电话来兴奋地说，“丁浩，我回国了，晚上出来我请你吃饭。”
刚想答应下来，可是突然想起晚上还答应了秦非，只得对他说约了别人，恐怕要隔天才有空。
听起来王一臣满心的不高兴，不停地问能不能推掉。
想想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于是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好吧，我推掉就是了。”
那边欢呼雀跃，想来仍旧是那一副白痴相。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王一臣那百年不变的迟钝倒是让我觉得分外轻松。
挂了电话，才突然想起我根本没有秦非的联络方式。只好向同事要了正泰那边的电话，直接要他们接通秦律师。
平淡无波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恍惚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改变，还是像孩子一样争斗不止。
踟躇了一秒，开口道，“是我。”
那边也愣了一下，声音转成欣喜，问，“你怎么会打来？我好高兴……”
听他的声音，我又一次坠入梦里，有些迷迷糊糊起来。终于，强打起精神，尽量委婉地说，“秦非，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那边似乎有些失望，只淡淡应了一句，并不问为什么。
我赶忙解释道，“王一臣，哦！就是你在我家门口遇到的那个，他今天回国，约我一起吃饭，我不太好拒绝……”
觉得自己像是对妻子掩饰出轨的丈夫，说话结结巴巴，丢脸至极。
昨天还可以对这个人漠不关心、冷嘲热讽，今天，却在这边费力地解释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晚餐。
世事还真是无常啊……我不禁在心中哀叹到。
正当我为自己感到郁闷的时候，他笑了打断我说，“丁浩，我并不打算限制你，你这样我也会不自在。你去吧，只是记得要把明天留给我。”
他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说得十分蛊惑人心，让我的思绪忍不住往不该发展的方向发展而去，连带着脸红心跳起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下来，挂掉电话，只觉得自己真是没种！
仍旧感慨着，世事还真是无常…………
见到王一臣的时候，他递给我一个大大的盒子，喜笑颜开道，“给你的礼物。”
我叹一口气，接过那个半人高的礼物，只觉得周围人都在好奇地偷眼打量，着实丢脸。
“王一臣，你送的礼物就非要这么惹人注意么？”我一脸不满地责问道，以他送礼物的惯例来说，这份礼物一定古怪的很。
再一看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出国一个月，整个人晒得黝黑，配上他呆呆的表情，看上去活像一个土人。
“真好，丁浩，看到你笑真好！”说他呆，他干脆呆得更加彻底。
我瞪了瞪眼睛，重又板起一张脸。
他看着我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
于是我也忍不住笑了。
晚上一起去喝酒，想想隔天是周末，所以放开了喝，喝到最后，两个人连步子也迈不开了。
王一臣揽着我认真地说，“丁浩，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我看他，一样认真地说，“王一臣，你真是个白痴！”
说完，两个人好像傻了一样肆无忌惮地在街上哈哈大笑。
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便招手拦了出租车，将他塞在里面，自己也正要坐进去的时候，手机突然惊天动地地响了。
接起来，那边，竟然是秦非的声音。
“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他声音温和，隐约带着一丝担忧。
我哼了一声，笑着说，“秦非，你真是做贤妻良母的好材料。”说着，人也进了车子，挨着王一臣坐了下来。
“是谁？”王一臣在一边嘟囔着问。
我冲他撇撇嘴，笑得无赖说，是我老婆！
王一臣怔了怔，哈哈笑了说，“丁浩，你真会开玩笑！”
电话那边，秦非沉默着。
“你再不说话我要挂掉了哦！”我学着王一臣的某一任女友的语气，娇嗔着说。结果又引来他一阵大笑。
秦非声音淡淡地，问，“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仍旧笑着，“我今晚要到王一臣那边，好老婆，不要管我好不好？”
秦非大概觉得我不可理喻，再度沉默了。
我只觉得这样的电话打着实在无聊，索性挂掉了手机，王一臣在旁边看着我一直笑。
我一掌推在他脸上，说，笑什么笑，多个老婆有什么可笑的。
说完，连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了王一臣家，电梯门一开，刚冲出去却意外地看到那天party上遇到的男人。他靠墙站着，大概等了很久，显得有些疲倦。
“安然……”王一臣看他一眼，勉强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我搂着王一臣，只觉得他的语气像是十分不耐烦。
又一掌推过去，冲他喊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喜欢你的人说话。”说完，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安然身边，贴着他说，“你不要理他，他这个人十分不解风情的！”
那边，王一臣一脸不满，只是瞪着安然说，“我现在没空，有事明天再说。”
我看安然，只觉得他虽然年轻，面对这样情形真是稳如泰山。只听他冷冷地说，“王一臣，你还真是会装，不怕有一天被人揭穿了真面目，一辈子不得超升么？”
说完，他一把将靠着他的我狠狠甩开。
王一臣冲过来扶着我，我怔了怔，觉得还是不要惹这个漂亮的人好了，唉……怎么长得好的人脾气都这么古怪，他是如此，秦非也是如此。
于是，说时迟那时快，调动起全部没有被酒精麻痹掉的身体细胞，一个健步冲到电梯前，按了按钮。
“王一臣，我看你的家务事还是自己处理的好！”我冲他嚷了一声便跌进了正好打开的电梯门。
门合上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他喊我的声音。
看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正想着要怎么回家，突然记起手机上应该有秦非的来电号码，于是才一出电梯门马上拨了过去。
不过一秒，那边已经接了起来，“丁浩……”
我笑着，有些无赖，仍旧学着王一臣那个著名女友的声音，嗲嗲地说，“秦非，来接人家么！”
秦非沉默了一秒，无奈地问道，“你在哪儿？”
报告了地址，便呆呆地坐在大厦外面等，十二月的风，寒冷刺骨，才不过等了十五分钟，整个人已经快要变成雕像了。怀里抱着王一臣送的礼物，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在街头的流浪狗，万分凄凉。
想起不久前，也是坐在夜风里等人来接，回头望去，看到王一臣家的灯已经亮了，想必他和那个安然一定在做一些儿童不宜的事情。
相比起来，我却在这寒风里瑟瑟发抖。
正当思绪飘摇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我的面前，秦非冲了出来，一把将我揽在暖暖的怀里，说，“怎么也不知道找个地方暖和一下。”
抬头看他，只觉得他比那个安然要漂亮百倍。
“我怕你找不到我。”我呐呐地说，靠在他怀里，觉得分外温暖。
他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说，我们回去吧。
他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是啊是啊，先回去再说。
回到家，我倒在暖和的棉被里，打心眼里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出来了。
他看着我的样子，觉得好笑，说，“活该，谁叫你喝那么多的，怎么一喝起来就像没命了似的。”
简单的一句话，落在心里，却好像针扎一样痛。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那个时候，如果我伸出手紧紧拥抱着他，不知道现在我们是不是会幸福地在一起呢？
想着，我猛得伸出手抱住秦非，将他拉倒在床上，紧紧地压在身下。
以前只觉得他的体温偏低，没想到今天抱起来却是格外的温暖。淡淡的柠檬香气，萦绕在身体周围，让人觉得再也不想放手了。
“你是怎么了？”他并不动，只是伸出手环抱着我，淡淡地问。
我愣了，看着他摇摇头。然后将头埋在他怀里，只觉得全身都在痛。
他不说话了，抱着我的手却渐渐收紧。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自己的眼里开始流出液体，一点一点沾湿了他的衬衫。
第六章
第一次，在醒来后看到身边人熟睡的脸。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新鲜的感觉。
秦非安静地睡着，唇角微微有些上扬，看起来好像是个孩子。
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写男主角在看到女主角的睡脸之后，觉得自己在湍急的河水之中捡到一个孤独的孩子，那一瞬间，爱情产生了。
其实，很多时候，爱情之所以强大，恰恰源于其动机的柔软。
想着想着，不自觉笑了，觉得自己一旦感性起来真是无药可救的无聊。
这时，秦非也醒了过来，他眯着眼睛看我，慵懒而甜蜜。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一瞬间如此温暖，好像是一种力量，轻易就能将人的五脏六腑紧紧抓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