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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 by晓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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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怎么又不说话?” 

 

  仰恩头也没回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笔墨,一边问。身后的空气忽然跟急速的身形搅动,背后一双长臂很快拦腰抱紧了自己,周身立刻给一阵清爽的寒冷包围,清爽得连刚刚又在兴起的恼也给熄灭了。 

 

  “对不起,”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强烈的自责,“崇学跟我说把你吓坏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仰恩转过身子,楞楞看着面前的人,心里似乎在叹气,手指在尚文身上四处戳了戳,说: 

 

  “什么都没缺吧?”见尚文好象没明白,继续说,“四肢健全,没有内伤?” 

 

  “没有,他们只是找我去问话而已。” 

 

  “只是问话?”仰恩带着一丝失望,“本来以为你会被日本人打成肉饼,给人抬回来,现在看来,你果然是毫发无伤,真应验了崇学说你的话。” 

 

  “他说我什么?” 

 

  “说你乖张跋扈,连日本人都懒得啃你这块硬骨头。” 

 

  尚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一定失望透顶了。” 

 

  “所以你说不知如何安慰,我倒觉得内疚,因为辜负你……” 

 

  还没说完,就被尚文搂到胸前,怀抱紧得话也说不来。 

 

  “还有完没完?跟夏玉书在一起混,连他的演技都学得这么快?,当我不知道么?你那性子,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必定着急上火。我在关东军司令部的时候,就怕家里那些没心没脑的人添油加醋告诉你,想不到,还是给你知道了。” 

 

  “嗯,”仰恩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知我挂着你,以后凡事还是小心低调些罢!” 

 

  不管怎样,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意了如指掌,身陷危险的时候,想念挂怀的还是自己,这些都算难得吧?不料,尚文继续说: 

 

  “开始不知道会怎样,心想要是死在那里真冤枉,我还没让我的恩弟尝尝情爱的喜悦呢!” 

 

  仰恩本来沉浸在尚文在耳边脖颈上温柔细啄,听到这里,忽然睁大眼睛,瞪着尚文,不敢相信地说: 

 

  “你……说什么?” 

 

  尚文脸似乎也红了起来,可仰恩觉得那和害羞无关,因他那眼睛毫无保留地给情欲占了个满:“恩弟,这次我想,好好爱你。” 

 

  几乎容不得仰恩考虑,尚文的嘴压了下来,双手钳着他的腰,向床边移动。仰恩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往外瞟,虽然知道人都撤了,还是不放心,大门有拴吗?自己的门有落锁吗?窗子有关紧吗?……灯,灯是开的…… 

  F7847AA078谁责沉:)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关,关灯……” 

 

  仰恩找到空隙,喘息也来不及就连忙说,还没说完整句,再提不上气,人是窒息一样的眩晕,稍微清醒些,发现尚文和自己已经栽倒在炕上。尚文的脸离自己那么近,近到只有一双眼睛,黑黑的,象暗夜一样笼罩在自己上方。 

 

  “别怕,恩弟,没人回来,大门拴好了。” 

 

  仰恩于是也不再提关灯的事,只一心承接着尚文温柔连续的吻,那手也开始不规矩,颤抖着要解自己的外衣,却忽然停下来,问: 

 

  “还是你想先吃饭?烟儿桌放在我那屋了。” 

 

  仰恩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饿。” 

 

  说完却又极端后悔,尤其是尚文眼睛里那股闪烁的捉弄,这家伙根本就实在试探自己,而自己竟然乖乖上套,急着说不饿,那不承认自己对接下来的情爱迫不及待么?殷红象入水的胭脂,迅速氤染到仰恩的面目及脖颈。面对含羞带涩手足无措的仰恩,尚文内心和欲望一起澎湃起来的,是种无言的感叹:恩弟那么信任他,那么依赖他,即使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却无悔地邀请自己……尚文挺拔的鼻子,在仰恩的耳畔慢慢厮磨,他的呼吸,他的呢喃,热热喷上仰恩耳廓敏感的皮肤,顺着耳孔渗透到脑子里: 

 

  “恩弟,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嗯,”仰恩侧过脸,鼻子顶上尚文的,眼光纠缠在一起,“我……知道……” 

 

  两个人的体温都骤然上升,嘴唇给高温炽烤的异常柔软,每一次亲吻之后,都带来即将融化的快感。仰恩没什么经验,在尚文一次又一次的试探里显得被动。而尚文似乎是个中高手,程度拿捏得恰到好处,炽热的手掌不时在仰恩的身上游走,碰触的都是男性细致敏感的地带。仰恩只觉得快感似排山倒海的洪水,搅动着庞大气流的飓风,直要将他撕得片甲不留,支离破碎。骤然间一道白光如同闪电划开黑暗的天空,所有的愉悦和快乐攀上高峰,只电光火石那么一瞬间,世界归于一片寂静的黑暗……那种极致的享受,在爆发的一刻如此强烈和霸道,让他在瞬间失聪失明。仰恩喘息着,身子犹在颤栗,好一会儿,不能思考,不能言语。 

 

  “恩弟,你好快……”尚文的手依然环握着仰恩的小弟弟,白液象米汤浆糊一样粘在两人的皮肤之间。仰恩刚刚缓解的脸色,再度涨红起来,看在尚文的眼睛里,又是一番可爱,不禁继续逗他,“是第一次吧?恩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真的男人了!” 

 

  仰恩转身要下床,“我去给你找个东西擦一擦……” 

 

  话未说完,给尚文压紧,更不能动弹:“擦什么?恩弟的东西,要我吃也是甘之若饴。” 

 

  “你别胡闹……” 

 

  仰恩主动住了嘴,明白了尚文为何不让他离开的原因,在他的小腹上硬梆梆地顶着的,正是尚文已经涨大得如同小棒槌一样的家伙……脸颊顿时变本加厉地炽热起来。仰恩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地,模仿着尚文的样子,生涩地握住了他的分身,立刻引来暗哑沉重的一声低吟。确定握住之后,仰恩抬起他那一双带着无辜的水润大眼,问道: 

 

  “然后呢?我要怎么做?” 

 

  似乎是回答他的问题,大门给人扣响,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女音: 

 

  “大少爷,开门!五太太让我给您送好东西来了!” 

 

  却是肖仰思的丫头,大翠儿。 

 

 

 

  西跨院儿丁崇学的房间此刻也正亮着灯,正跟杨副官讨论近日积压的奉天的一些公务。他最近很少呆在奉天,偶尔回来,也是处理这些旧务而已。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掀帘走了进来,是母亲许芳含。 

 

  “怎么回来住,也不跟我说一声?也好给你准备些好吃的。” 

 

  杨副官连忙起身,让她坐在丁崇学的身边,自己则识趣地走了出去 

 

  “临时决定的,再说只呆一晚,明天一早儿,我就动身去保定,就没想惊动你。” 

 

  “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只呆一晚?” 

 

  “嗯,我那头的事情脱不开身。现在是非常时期嘛!” 

 

  丁崇学说着,依然埋头在公文里。许芳含倒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嘴上也没闲着: 

 

  “我前些日子去跟孙太太他们打牌。东北铁路货运局局长的王靳声你认识吗?那天他太太也在那里,跟我说到你呢!说她在少帅府的一次慈善晚会上见过你,把你给夸得呀,喜欢得不得了呢!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刚满二十岁,模样不错,挺乖巧的,我这有照片呢,你要不要看看?” 

 

  “我现在哪有时间谈清说爱?” 

 

  “别用这个当借口,人家少帅不比你忙吗?我看他感情上也挺滋润的,他和赵家四小姐那事儿……” 

 

  “妈!”丁崇学不得不打断母亲,再任她说下去,指不定要扯到哪里去了。“少帅是少帅,我是我。” 

 

  “哦……” 

 

  见儿子有些不高兴,许芳含收敛了一会儿。心里却核计,你怎么了,比人家好到哪里了?你跟姓夏的那点儿事儿,当我不知道么?夏玉书跟丁崇学的暧昧关系,奉天城里的上层社会,真真假假的都有些风闻,传到许芳含那里,着实给她添了些火气。但崇学很少回来,况且,也不是她这个做母亲能说得听的。于是,她放缓了语气,随便询问了些他这次怎么会回来,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丁崇学自然不会提尚文得罪日本人的事情,只应付了两句。不知怎样绕着绕着,许芳含又提到了相亲的事情。 

 

  “我知你看不上我给你介绍的这些小家碧玉,你现在是大人物了,在外面见多识广,认识的都是达官贵人,大家闺秀。你娘我是没能耐啊,要是象五份上那个,见天儿地跟老爷出门,北平上海的有钱人,她全认识啊!她那弟弟今年才十六吧?听说她就开始给物色对象啦!” 

 

  崇学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禁皱眉搭理了一声: 

 

  “你听谁说的?” 

 

  “都这么说呀!好人家的闺女她那心里都记着呢!你说这也怪了,怎么那么多人想巴结她呢?” 

 

  “五姨处事圆滑,头脑聪明,连父亲有时也会受益她的人脉,这对原家是好事,你又嫉妒什么?” 

 

  “呸!在外面怎么耀武扬威,在家里不过也是个姨太太,比谁好多少啊?我看她那弟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跟姓夏的那个戏子做朋友。”说到这儿,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直觉得崇学跟戏子混一块儿,就是仰恩指使带坏的了。于是加重了语气警告,“我跟你说,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儿,那一窝,没一个好东西,小心给他们陷害了,坏了你的名声。” 

 

  “这是想到哪儿了?”崇学无奈放下手里的事务,抬头看着母亲,她有时候一混上来,还真不能硬碰硬,“说了半天累不累?走吧!我请你吃消夜去。” 

 

  “这么晚了,去哪儿吃呀?家里 什么都有,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去。” 

 

  丁崇学却跟外面的副官说,“出去准备车,我跟太太去聚丰楼。” 

 

 

 

  崇学年纪大了,却老是不肯结婚,这让许芳含心里非常不踏实。若不是尚文也不思婚嫁,她早就把刀压在儿子的脖子上逼他成亲了。当年就晚了那么几个月,崇学没争上长子的地位,竟然过继给别人,连原家的姓也没捞着。虽然丁啸华的势力不在原家之下,可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给原风眠弃权了。所以,崇学一定要比尚文先结婚,先养个儿子,这样长孙的地位,不还是她二房这里的吗?许芳含的心里打着她自己的小算盘,只是丁崇学自幼独立,小小年纪就主宰万千军人命运的指挥官,军务上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私下底,他却只听自己的。 

 

 

 

  大翠儿雪白的手伶俐地从随身带过来的食器里端出汤水: 

 

  “大少爷怎么在茅厕蹲了这么久啊?一会儿汤就凉了。” 

 

  “哦,放在这儿吧!等他回来我让他喝。” 

 

  仰恩连忙说,想着尚文躲在茅厕里干的事情,脸上情不自禁地红着,好在大翠儿也没理会。 

 

  “不行,五太太说,这汤水趁热喝才能宁神,正好给大少爷压惊的,顺便让恩少爷也跟着喝上些,说下午你也给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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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恩听着,总觉得大翠儿话里有话,在跟他暗示什么。想着刚才仓皇起身的模样,和这屋子里一直散不尽的味道,任谁都能猜出刚才自己做的那事儿吧?此刻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越发觉得姐姐大概是看出什么端倪,让大翠过来试探了。 

 

  正说着,尚文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推门走了进来,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 

 

  “大翠儿,你怎么来了?” 

 

  “看五太太对您多好,给您煎煮了宁神的汤水,趁热喝了,好好休息吧!” 

 

 

 

  大翠儿走了以后,仰恩心事重重,不停琢磨着:这丫头表面聒燥,实则心细。她一直跟着仰思,见过世面,对大户人家的事儿看得明白,所以颇得仰思的信任。今晚她来的时候,自己和尚文都挺狼狈,不知她是不是看出什么…… 

 

  “想什么呢?”尚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心不在焉的仰恩。 

 

  “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仰恩的眉眼间掩藏不住的一股焦虑。 

 

  “怎么会?她怎么看得出来?” 

 

  “这屋里都是那味儿!” 

 

  “哈!你当人人都长着你那狗鼻子?再说,她个黄毛丫头,能懂什么?顶多跟五姨汇报,仰恩少爷到了年纪,得找个暖床的了!” 

 

  仰恩给尚文怪里怪气的取笑弄得苦笑不得,倒也不似先前那么担心。 

 

  “收拾完你就回去吧!”他说,“我困了。” 

 

  尚文却磨蹭着不肯离开,反倒凑到跟前儿,死气捭咧地说: 

 

  “刚才……不是才做了一半么……” 

 

  仰恩“砰”地一拳头砸在尚文的胸膛上,打得他不能出声: 

 

  “活该!你要补偿找大翠儿好了,反正是她搅了你的好事。” 

 

  说着,把尚文连赶带踢地轰了出去。 

 

  在床上复再躺下,床第间一股腥味儿犹存。仰恩起身从炕桌里再拿出一床新被盖上,面对着火炉,脸上给烤得热热的。想起之前曾经偶然听过大翠儿和姐姐那院里的一个小丫头的谈话,似乎她对着男人间的事情,也没什么底儿,应该不会怀疑,再说姐姐下午的时候也着急,怎么会有心思观察自己,何况自己掩饰得那般好,该不会漏馅儿才对……这么想着,仰恩的心里踏实不少。 

 

  “夜深人静,当心火烛!” 

 

  窗外传来巡夜更夫的敲锣和低喊,更显得夜里死一样的静寂。 

 

  仰恩再翻了个身,闭上双眼,感觉到困意来袭。 

 

 

 

 

 

 

 

  11 

 

 

 

  虽然年关将近,原府却大不如以前热闹。丁崇学以及东北军的大部分高级将领,常驻保定北平一带,原风眠也往返奉天和北平之间,连尚文也甚为忙碌。原家的顶梁柱爷们儿都在外面奔忙,只剩下一群女人陪着郁郁寡欢的老太太过了生日。仰思跟仰恩也打算起程,回海城过年了。走之前,仰恩赶着去见了玉书,不想,却吵了起来。 

 

  夏玉书好跟城里的一些达官贵人打牌消磨时光,这一天,兴业银行总经理的太太找人捎信儿给玉书,说是三缺一,让他过去凑一局。恰好许芳含最后一刻也过去了,本来玉书想撤,怎料,想是江太太为了看好戏,执意挽留。夏玉书想,此时要是非走不可,倒显得自己心虚,索性留下来。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在旁人的惴叨下,许芳含夹枪带棒地,话说得可就不中听了,偏偏夏玉书又是个嘴上从不吃亏的主儿,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回到家,正赶上仰恩过来看他,还问到崇学的事儿。这重新提起了玉书的伤心之处,那姓丁的在保定呆了那么久,连只言片语都没留,对自己不闻不问,于是那心里的气,就一股脑儿地撒在仰恩身上了: 

 

  “关你屁事!谁要你来装好心!做出一副济贫助弱的假情假意给谁看!你比我好多少么?还不是跟我一样的给人骑给人上的货……” 

 

  话语嘎然而止,夏玉书几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低着头,没敢正眼看仰恩,半天见没什么动静,才抬眼。仰恩的手抓着桌沿儿,因为用力,骨节突起处,皮肤撑得苍白发青,好一会儿才冷冷说了一句: 

 

  “你这么说,也太放肆了。” 

 

  玉书没敢接话,难为情地站在一边。凭心而论,肖仰恩对他,是掏心掏肺。恐怕这奉天城里,唯一不把他当戏子,平等真诚地对待他的,就只有仰恩了。连那个人,骨子里对自己也是有着蔑视的吧?所以才会任自己在奉天自生自灭,看都不看一眼。而如今,自己把仅有的一个关心爱护自己的朋友,赶走了,把收获到的唯一一颗真心,无情地踩在脚下,连道歉的勇气都在羞愧之中,不能出口了。 

 

  仰恩转身离去,在门口,却又忍不住停住脚步,没有回身,问道: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般下贱的么?” 

 

  迟迟地,玉书没有回答,仰恩再说,“你从来没瞧得起我,又怎么愿意跟我做朋友?玉书,你当初有意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对不对?你并不真的喜欢我,甚至,你讨厌我,记恨我,是不是?” 

 

  夏玉书觉得眼睛酸涩,疼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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