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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尽管已经和义一在一起过好几次了,但每次在一起时,我才发现自己还是不习惯。因此,虽然只是牵着手走路,我的心依旧像个初恋的小情人般小鹿乱撞跳个不停。
义一似乎看出我的羞怯。
“怎么拉?”义一促狭地看着我的脸。
“好漂亮的星空!”我连忙找借口避开他。
“昨晚的夜空也像这样,却突然下起豪雨。”义一笑着说。
我们在房间亲吻之后,我便把昨晚如幻觉般的事件,以及让我无法入眠的雷雨之梦一一告诉义一。
义一果然微微一笑,但他并没有嘲笑我。
他只是温柔地问我:“很害怕吗?”随之又亲吻我的脸颊。
光是这样,我便觉得心底溢满了安全感,不再惶恐。
“今天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你放心吧!”
“恩!”我安心的点点头后,抬眼望着给我安定力量的义一。
“刚才光顾着聊天,时间都拖晚了,抄近路吧!”
我们到录影带店借到预约的录影带准备回家时,义一提议道。
“抄近路?”
“商店街和我家的别墅位在湖边树林的两头。树林围绕在湖的四周,南边有一条U字型的道路,假设U字的起点在商店街,它的终点就是别墅。”
“哦!”我望着被深绿色包围的杂木树林。
“湖的北边在U字的起点和终点之间有一条林间小路。那是一条直线道路,大概只要花一半的时间就能回到别墅,很棒的路线吧!”
我还是不太能理解,怯怯地问: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穿过树林才能回到家?”
“没错。”
“可是树林里没有路灯。”
“别担心,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
“我很怕黑。”我不禁有些担心。
“我会牵着你,恩?”
义一向我微微一笑,他的微笑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就算整颗心冻结的雪之女王,也无法冷淡的回应。我当然也不例外。
义一毫不迟疑地带领着我,走进在我眼里看起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一模一样的树林中。
“这里就是入口处。”
义一手指着任我怎么看都看不出的入口处,那只是一道树与树之间的小缝隙。
从湖边连接县道有一条一次只能走一个人、两旁杂草丛生的狭窄山路,感觉不比昨晚我自己一个人经过的山路好到哪儿去。
义一拉着我的手缓缓前进。
踩在被夜雾淋湿的杂草上,为了不滑倒,我小心翼翼地踩稳脚步。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不过,被义一牵住手让我感觉非常温暖。
我将一切寄托给义一,像这样倚在他的背后走路让我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这和街灯矗立、车辆来往频繁的县道截然不同,与路人擦肩而过的可能性几乎是零的安心感,让我紧紧地反握住义一的手。
如果这条山路永无止境,那该有多好。
如果可以像这样永远和义一相携而行,那该有多好。
正当我感慨万千时,义一突然停下脚步。
他抬头仰望被浓密的树叶遮蔽得只剩一些隙缝中透出的夜空。
“奇怪。”他小声地嘀咕着。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说完,他才又开始向前走。
再度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以后,我才开口问:
“义一,这条路真的对吗?”
“应该‘对’呀!”义一立刻回答我。
义一迅速的反应,反而让我看出他的不安。
“义一,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这条路线比走县道的路还要远。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怎么会迷路?”
我接受义一的回答,毕竟他从小就对这条路相当熟悉,而且义一每隔一会儿就停下来仰望星空,他大概是用星座的位置来确认路线的方位,看来我根本不必担心。
但是他刚刚小声说了一句“奇怪”,语气不是很自在,或许我们真的走错路了。
“既然路线正确,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是没走到别墅呢?”
“义一!”
就在我喊他的同时,夜空突然开始聚起黑云,不到十秒钟竟然下起雨来了。尽管有天然的树林遮蔽,仍挡不住强劲的雨势,大颗的雨滴仿佛穿透所有遮蔽物般洒下来,那些雨珠打在身上还真痛呢!
“托生,快跑!”
话一说完,义一就大步跑向前了。
义一依约牢牢抓着我的手,像要一口气冲出树林般飞快地跑着。
可能是跑累了吧!不到几分钟,义一的脚步就变慢了。
“到底怎么回事?”
义一讶异的低沉声音在激烈的雨势中响起。
“义一?”
义一呆呆地凝视着前方,我也越过义一结实的肩膀望向前方。
浓密的树林竟唐突地一下子消失了。
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豪华的洋式庭院,前方是一栋有如外国城堡般的大型豪邸。
“这是石渡老人的宅邸。”
义一站在原地说。
“本来我们打算朝东面跑、却不知不觉跑到湖的北边了。”
“但是,这儿只有一条路呀!”
“的确只有一条路,但可能是跑错方向了。”义一点头说。
虽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此刻有不是在做梦,而且我们原本预计会经过的路居然变成别条路,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对于义一果断地提出这样的结论,我只能自我安慰。
“从这里到你家别墅要多久?”我问。
“用跑的,要十分钟。”
简短的回答后,义一再度向前跑去。
“从这里一直下去就可以再回到县道,只是这里比别墅还靠近山边。”
尽管如此,今天晚上的大雨和昨天晚上一样,毫不留情,再度让我们两人淋得全身湿透。
我一边侧眼看着宅邸一边跑,突然发现宅邸里的某个房间内有灯光,便对跑在前面的义一说:
“借把伞吧!”
“我没带伞,怎么借你呀!”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屋里的人不知肯不肯借伞给我们?”
义一“哈”地笑了一声,接着说:
“那是不可能的事,托生,那栋宅邸四十年前就没人住了。”
“但是房里有灯光呀!”
义一突然停下脚步,视线朝被黑暗与豪雨保卫的宅邸望去。
“我没看到灯光啊!”
义一茫然地回头看着我说。
我感到很困惑,正如义一所说的,整栋宅邸根本没有任何灯光。
“奇怪,刚才明明……”我眯着眼睛,小声地说。
“一点也不奇怪,可能是外面的光反射在玻璃窗上吧!”
“可是我看见从二楼右边算起第四个窗子里,有红色的光,我想应该有人在里面……”
“右边算起第四个窗子?”
义一凝视着我说:
“托生,你再怎么眼花,那间房间也绝对不会有灯光。”
“怎么说?”我感到奇怪。
“里面根本没有照明器具。四十年前宅邸发生火灾时,火源就是从那间房间引起的,所有东西都被烧得不能使用了。”
“事后没有改装或修理过吗?”
“完全没有。石渡老人……听说宅邸的主人并没有整修,而且房间内没有烧到的东西也完全毁坏了,有烧到的更无一幸免。那么大的豪邸即使有一间房间不使用,也不会造成不便。”
“是这样吗?”
有钱人的想法无法令人理解。
“所以火灾发生后,石渡家族就不曾再踏进那栋宅邸一步了。”
“因为火灾的关系?”
这场火灾并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而且宅邸与邻居相隔这么遥远,也没有造成其他别墅的毁损,我觉得没有必要对这栋别墅厌恶到这种地步。
义一以沉重的语气说:
“唯一继承他事业的独子在那场火灾中烧死了。”
“啊……”
“独生子死后不到几年,石渡老人也跟着过世,血脉断绝的石渡家实质上已经彻底瓦解了。”
“这么说来,那房间里有灯光可就非常不寻常罗!”
即便是我的错觉,但全开的窗子内透出红色的灯光,那景象太过鲜明,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事情就是这样!”
义一以一副“了解了吗”的眼神询问我。
“托生,先别说这个,快跑吧!”
雨势渐渐变强,义一眼见自己的脚踩进积水中,竟失手放开我的手先跑了。
“啊!等等我呀,义一!”
我急忙追向义一。
我一边追,一边回头看着耸立在黑暗中的宅邸。霎时,我发现那座宅邸似乎一直朝我追过来,让我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过度的恐惧让我第一次追上义一。
第二章
在大门口迎接我们的富美,带着心疼和奇怪的表情忍住笑意。
她一面将大浴巾递到我和义一的手上,一面说:
“你们俩从昨晚到今晚可真是灾难不断啊!”
她说的没错,这两晚的豪雨前后只不过下了十五分钟,也就是在我们离开石渡老人的宅邸跑到县道时,便瞬间停下来了。
为什么这么巧?只下十几分钟的西北雨,偏偏选在我们出门的时间开始下,真让人受不了啊!
义一接过浴巾,第一个动作就是先擦干装有录影带的袋子,并打开袋子看里面的东西。
“还好录影带没淋湿。富美,麻烦你先帮我拿进客厅好吗?”
“好,我知道。”
富美接过录影带,向着只注意录影带却连脸都还没擦干的义一说:
“义一少爷,夏季若患了感冒会不容易好,请把自己的身体仔细擦干。”
“我知道。”
义一像孩子般鼓起双颊,用下巴指着挂在墙上的时钟说:
“你自己也是,已经十点半了,早点休息吧!”
“好、好,晚安。”
富美看着不服气的义一笑着说,随即关上大门走进客厅。
“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
义一不满地咕哝着。
“但是富美至少也喊你一声少爷,分明当你是大人看待。”
“只有称呼而已。她从十几年前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直是叫我义一少爷。”
原来如此,称呼和认定只能算两码事。
“算了,反正又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事,明天再说吧!”
义一洒脱地接受这个事实,他将浴巾挂在脖子上,然后悠哉地踏着脚步,并一把抓住我的手,走向走廊的左边。
“义一,你要带我去哪里?”
为我准备的客房在大门的右边,但义一现在拉着我走的方向刚好与客房相反。
“很多小事情不要太在乎,去洗澡吧!”
义一抓着我的手,强行将我带进浴室。
这间浴室就像温泉旅馆的露天温泉般,用大块岩石堆砌而成,造型相当豪华。
义一用手指放在水面上说:
“恩,温温的,水温刚刚好。”
话一说完,他便将我推进浴缸里,瞬间溅出很大的水花。
“义、义一,你干什么!我可没兴趣穿着衣服洗澡。
“反正都湿透了,还在意什么?”
“问题不是这样!”
“是我等不及脱衣服呀!”
那个绝世美男子竟然笑着对我说出这种荒唐的话,话才说完,他自己也穿着衣服直接跳进浴缸里……
我总觉得呼吸困难、辗转难眠,一直想转个身,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手臂重得像铅块般动弹不得。
忽然我浑身不对劲,顿时眼前的世界出现红色的火焰。
对了,就是这个,让我窒息的真正原因就是烟!
向前望去,房间里已经陷入红色的火海。
(火灭!)
来势汹汹的火焰蔓延到房间的每个角落,我的全身依旧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燃烧屋内豪华的家具。
窒息的痛苦让我明白或许我将就次丧命,但我却对死完全不感到恐惧,撕裂般的胸口令我流下悲伤的泪水。
能死在这里,应该是我的心愿,我一直在等待,但我却流泪不止,狂乱的心痛与悲伤几乎将我的心压碎。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和义一在一起了,我到底还在等谁?为何还为不曾有过的悲伤泪流不止呢?
“喂!”
“突然间一阵强力的摇晃袭来,我惊讶地睁开眼睛。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双忧心忡忡的瞳眸。
“义……一……”
“你好象很害怕的样子?”
“咦?这里是哪里?”
“咦什么咦!这里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上。”
我拉开被单,看到义一赤裸的胸膛。
对了,洗完澡以后我便直接躺在义一的床上。
“我露出很害怕的样子?”
“你已经颤抖到把我晃醒了,是不是作噩梦了?”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噩梦……”
奇怪了,那种绝望悲伤的心,还有如现实般真实的梦,让我的心直到睁开眼睛的现在仍隐隐作痛。
“你到底作了什么梦啊?”
“我作了一场无法理解的梦。那是一场火灾,我正在等待某个人,然而我被留在燃烧中的房里。”
“你在大火中等待某个人?”
“是的,但是他没有来,所以我伤心地哭了。”
“我不是来了吗?”
义一紧紧抱住我,并亲吻了我的脸颊。
“我不是让你睁开眼睛了吗?不要哭得这么伤心了。”
“恩。”
在义一温柔双臂的拥抱下,我缓缓地闭上双眼。
“你梦见你哥哥了吗?”义一小声地问我。
我猛然睁开眼睛说:“不是!”
义一再度紧拥住我。
(抱歉,因为我哭了,让你为我担心,而你小声的询问只为抚平我的伤口……义一好温柔。)
“和哥哥完全没有关系,因为我……”
“是吗?”
耳际边传来甜美的风。
“是的,完全没关系。”
我伸出手臂环抱住义一的背后,接着说:
“那情景好象以前曾经看过,只是忘了,可能是电影里的画面吧!那是个非常鲜明的梦,就连室内燃烧中的窗帘花色,我都还记得。”
“哦,这对缺乏记忆力的托生来说,实在很稀奇。”
义一的调侃让我稍微安下心。
“的确很稀奇。床边有一架装饰着中国古典浮雕的木制茶几,上面放着黑色转盘式的古董电话,电话旁边有一本桌上型月历,月历上是八月。”
“哦,再来呢?”义一很感兴趣地倾听我的梦境。
“再来是天花板,精细地雕天使图样,还有一盏小型的树枝型吊灯。”
“听起来像有钱人家的房间,充满怀古趣味。”
“或许吧!因为床顶上还有下垂的布帘。啊……”
义一深吻着我,让我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深深地闭上双眼,再度将所有的一切托付给义一结实的手臂。
“托生,你觉得好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正埋头和暑假作业中最感棘手的英文作业奋斗的我,再也没心情做下去。
“义一,你不是在看录影带吗?”
我向连门都没敲就出现在我房间中的义一问道。
义一像外国电影中的男主角般,耸着肩说:
“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即使很想看录影带,但如果心不在焉,想必也是枯燥无味。
我将自动铅笔放在沙发前的桌上,合上教科书,反正义一出现后,我肯定也不能继续做下去。不过随便打断我做暑假作业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唯一赎罪的方法,就是罚他帮我翻译英文。
“义一,你有什么事?”
义一坐在我的床上,伸出食指指着我说:
“是有关这里发生的一连串事件。”
“什么事件?”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在义一的身边。
义一的食指随着我移动的方向移动,当我坐在床上的同时,他用食指弹了我的鼻头一下。
“你还是听不懂。”
“我没像你那么聪明。”我摇摇头。
“你不觉得就算是偶然也太巧了吗?”
“什么事太巧了?”
“雨。”
“你是说西北雨?”
“昨天也是,只有这里下雨。”
“恩。”我点点头。
“而且一定是从十点开始,只下十五分钟。”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看录影带的时候才想到,这场雨简直就像人造雨,好象电影的某个画面般一再地重复。”
“但是在同一个时间下同量的雨,在现实中绝对不可能发生。”
“我知道,所以今晚下雨的时候,我就想这和昨天晚上是一样的雨,因为我觉得雨的味道一样。”
义一斩钉截铁地说。
“你说的那种感觉,我有一点点不能理解。”
“如果我的感觉正确的话,就像拍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