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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时难别亦难,即使“人生千里与万里,黯然**别而已”(1),子灵终究还是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母亲和嫂嫂。站在永乐宫门口,看母亲和嫂子渐渐走远,只留一抹模糊的背影。
想到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或者是再也不见,子灵不知不觉便热泪盈眶。而且,她们只是这皇宫里的过客,得以走出这高墙深院,得以重见那广阔无边的世界,而自己,却是再也出不去了!
喉头一阵酸楚,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渐渐流了下来……
自母亲和嫂子走后,子灵便心神不宁,食不知味,夜寝难安,以为是离别感伤所致,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这日,子灵躺在榻上看书,不知不觉“手倦抛书午梦长”,冗长杂沓的午梦压得子灵喘不过气来,子灵梦到了苏子容哀哀欲绝的脸。她素衣胜雪,容颜苍白,眼眶浮肿,泪光煜煜,她低着头呜呜咽咽地哭泣,又似乎是在和子灵说话。说什么呢?子灵听得并不清楚。好不容易挨近了苏子容,走到她身边,子灵隐隐约约听到她对自己说:“灵妹妹,我是冤死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们……”
“我是冤死的……我是冤死的……”那声音似乎坠入了悬崖,越来越远,苏子容终于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子灵苦苦地寻觅,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子灵急得哭喊起来:“容姐姐……容姐姐……”
被玉奴推醒时,子灵泪流满面,额头冒着冷汗,一身薄薄的睡衣亦已湿透了大半。玉奴拿着棉布帕子边擦她额上、脸上和脖颈上的冷汗,边心疼地问道:“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
“我……梦到了容姐姐。”子灵依旧沉浸在那巨大的哀伤和恐慌之中,不知不觉流着泪。
玉奴忙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来帮她换上:“自夫人和少夫人来过后,小姐就寝食难安的,可是夫人和您说了什么事?”
子灵愣愣地坐着让玉奴帮自己换衣服,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是,估计是容姐姐想我了,她有话和我说。”
苏子容死了这么久,芳魂从不曾入子灵的梦来,如今入梦来,她不是和子灵叙叙生离死别之苦和阴阳相隔之恨,却是泪流满面地和子灵说自己是冤死的!想起梦中苏子容哀戚的话,子灵越想越觉得蹊跷!
听子灵幽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玉奴不禁觉得阴气森森,双腿发软,头皮也一阵一阵地发麻。抬头看子灵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玉奴心中甚是担忧,忙说道:“估计小姐是舍不得夫人和少夫人才会这般难过,精神也益发不好了,奴婢待会儿就让门口的侍卫去给您请个太医来瞧瞧。”
“不碍事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不就是做了个不算噩梦的噩梦吗?何止于还要大费周章地请大夫?子灵真的以为自己只要休息休息就好了。
“好歹开个益气安神的药喝喝也好,这样,奴婢才能放心。”要不,玉奴真的担心子灵继续这样心神不宁,早晚会出事。况且,子灵腹中的胎儿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他已经八个月大了,都快出生了!
注:
(1)清,吴伟业,《悲歌赠吴季子》。
第28章 续棋局
话说,自欧阳萦进宫后,孟宏煜便对她宠爱有加,夜夜临幸,一副新婚燕尔琴瑟和鸣的幸福模样。那些受了冷落的妃嫔,见欧阳萦这般得宠,自是对欧阳萦恨得咬牙切齿。
欧阳萦独承恩泽,孟宏煜龙心大悦,太后心中也宽慰了许多,脸上逐渐有了笑容——一直以来,她都在担心萧子灵如此得宠,孟宏煜迟早会立萧子灵为后,因此,她才处心积虑地物色欧阳萦进宫,如今,欧阳萦得宠,萧子灵失宠,那就不枉费她的一番心思了!
秋风渐阑,陶渊明的菊花亦在南山下渐渐凋谢,满地黄花堆积,憔悴如迟暮的美人。下了几场寒霜,天气益发寒冷,想来秋天是要过去了,而冬天,迟早都会来的!
太后的病情没有加重,却也不见大好,只是这般时好时坏地反复着。自从知道了太后帮林氏父女隐瞒苏子容的死因后,孟宏煜便对太后大失所望,心中也多了一丝防备。
他不再敬太后如天地,不再掏心掏肺地和她说心里话,也不再将家国大事说出来和她商量。他只是尽着一个儿子最基本的职责,每日到慈宁宫请安问候,关心一下太后的身体状况,不痛不痒地聊些家常琐事。
这日,孟宏煜下了早朝后照例去慈宁宫请安,进了广寿厅,只见太后和欧阳萦正在窗下下棋。初冬暖暖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铺在晶莹的白玉棋盘上,阳光照射下,黑白交错的棋子显得那般温暖。
欧阳萦捏着手中的黑子,迟迟不知该如何落棋,看着那一枚枚晶莹的棋子,她有刹那的恍惚——这白玉雕琢的棋子这般精致,可是,再精致又怎么样呢?棋子,毕竟只是棋子呵!
“萦答应可想了很久了,怎么还不肯落棋?”太后望着兀自沉思的欧阳萦,笑着提醒她。
“臣妾棋艺疏浅,被太后这般夹击,如今进退两难,这盘棋都不知道该怎么下了。”欧阳萦虚心地说道,其实,她亦是棋艺高超,足可与太后匹敌,只是,她“甘拜下风”,只为博太后欢心。
“呵呵,看你说得这般谦虚!和你下过一盘棋,哀家就知道你的深浅了。”欧阳萦刚落棋,太后便紧随其后安下一枚棋子。
孟宏煜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小会儿,终于还是开口打断她们了:“儿臣来给母后请安了,不知今天母后身体可好多了?”
听到孟宏煜的声音,欧阳萦忙起身离座,上前给孟宏煜请安:“臣妾见过皇上。”
孟宏煜走过去轻轻地扶起她,眉眼间流露出一股温柔:“萦答应无需多礼,你们继续下棋。”
“皇儿坐吧。”太后示意他在欧阳萦的位置上坐下,笑着说,“皇儿好久没和哀家下棋了,今儿就陪哀家下一盘吧!”听她的语气,似乎温和而慈爱,然而,却隐隐藏着一丝指责。她是在指责孟宏煜这段时间来对自己的冷淡,毕竟,她们是母子,她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儿子的异常?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异常,哪怕他不露声色地隐藏得那么好!
舒文姑姑忙拿过一个坐垫,换下欧阳萦刚坐过的垫子,孟宏煜便在太后对面坐了下来。一个宫女搬了张凳子放在榻边,欧阳萦也在一边坐下了。
“那好,朕就接着萦答应的棋下完这局了。”孟宏煜认真地审度棋局,“儿臣还有一事想和母后商量,正好边下边说。”
一听说他有事愿意和自己商量,太后就眉开眼笑,忙问道:“是什么事?”
欧阳萦一听他们有事商量,怕自己碍手碍脚的,因此便思量着离开:“既然皇上和太后有事商量,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看欧阳萦起身告退,孟宏煜忙说:“萦答应不用先行告退,正好此事与你有关,你就坐着听听吧。”
一听说此事和欧阳萦有关,太后突然担心起来——难道,皇上知道了自己的计谋?欧阳萦亦担心起来——难道,他知道了自己进宫的目的?
“什么事和萦答应有关?哀家倒好奇了。”太后不露声色地问道。
欧阳萦一颗心亦“扑通扑通”地跳得如小鹿乱撞,紧张地等待着孟宏煜的回答。
“朕想晋封萦答应为昭容,母后觉得怎么样?”孟宏煜问道。
——呼,听了孟宏煜的话后,太后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呼,欧阳萦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这是好事啊!萦答应温柔乖巧,孝顺懂事,还常来慈宁宫陪哀家打发时光,哀家倒真是很喜欢她。”太后笑得比初冬的太阳还要温暖,忙转过头去开心地对欧阳萦说,“萦答应,还不赶紧谢过皇上?”
“臣妾谢过皇上!”欧阳萦忙起身福身谢恩,“蒙皇上宠爱,臣妾定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皇上的。”是的,她不会忘了自己进宫的初衷,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皇上的!
“那朕就吩咐内务府着手办理此事了。”孟宏煜提高嗓音说,好让在门外候着的李昭也能依旨行事。
“哀家倒有个好主意。”太后高兴得眼中光芒四射,转头对孟宏煜说,“再过四五日就是萦答应的生辰了,不如,咱趁着这个机会给萦答应好好过下生辰?哀家也好久没和大家热闹热闹了。”
是啊,自从生病后,太后连中秋宴也没有参加,难得她今天这般高兴,孟宏煜便爽快地答应她了:“既然母后高兴,那就让内务府好好操办,让母后热闹一下。”他又提高了八度音量,告诉门外的李昭:“李总管,你可得用心点,安排内务府好好操办啊!”
“奴才领旨。”李昭在门外俯首回道,起身抬头时,他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林月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中泪光闪闪。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门的另一边,静静地躲在门外“偷听”皇上和太后的话了——别忘了,偷听别人讲话,可是林月瑶的“特长”。
第29章 生日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林月瑶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眼中的泪水,趴在床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想起自己刚刚在广寿厅门外听到的话,林月瑶就觉得伤心和难过——皇上表哥宠爱欧阳萦,要晋封她为昭容也就算了,如今,连姑妈也倒戈相向了!姑妈不仅不帮我,竟然还热心张罗着为欧阳萦过生辰?我过生辰时,姑妈只是给了我一副龙凤锁,也没有这般大张旗鼓地替我操办呢!
“瑶嫔娘娘,您还是别哭了,小心伤身子。”慕雪看林月瑶哭得那么委屈,站在一边干着急,只得笨口拙舌地出言安慰她。
“走开啊!呜呜……你给我滚出去,不要管我……”林月瑶心中深深的委屈转化为深深的愤怒,于是,她将那股怒气撒在随侍宫女身上,她朝慕雪怒吼道,“你给我滚出去啊!”
慕雪委屈得红了眼眶,心想赌气出去算了,可是又怕林月瑶和她腹中的孩子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就得陪葬了,因此,只得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林月瑶。
“太后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既然要让我进宫,就得好好疼我啊……呜呜……听爹爹说,是太后把欧阳萦弄进宫来的……呜呜……我讨厌太后!”想必,林月瑶真的正在生太后的气呢,要不,她怎么会不叫“姑妈”而直呼“太后”?
“瑶嫔娘娘……您别说了……”一听林月瑶说“讨厌太后”,慕雪就吓得脸色发白,要知道,这样口出狂言,可是大逆不道呀!
“闭嘴!你给我滚出去……”林月瑶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地朝慕雪砸过去,慕雪也不敢躲,只得一动不动地站着任林月瑶把枕头往自己身上砸,委屈得直欲掉泪。要知道,自从被安排在林月瑶身边后,她天天提心吊胆地忍受着林月瑶的任性和无理取闹,更可恶的是,一不小心还得挨林月瑶的打呢!
看林月瑶坐在床上“呜呜呜”地哭得肝肠寸断,慕雪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偷偷地滴下泪来。当然,她不是在悲主人之所悲,而是在为自己的不幸境遇而心伤!
五天后,孟宏煜在凌华园里为欧阳萦庆祝生辰。
内务府早早便布置好了,凌华园里大摆筵席,莺歌燕舞,丝竹管弦,连戏台也搭上了,还特意从宫外请了一个戏班来唱戏。戏台正对着摘星楼,孟宏煜和太后坐在摘星楼上,欧阳萦坐在孟宏煜身边,她身着一袭密和色滚雪细纱襦裙,显得端庄清丽,典雅大方。
林月瑶、白如霜和柳如馨等一众嫔妃都应邀来了,她们在戏台下坐着,因此,只能远远地望着欧阳萦近水楼台先得月,和皇上有说有笑,浓情蜜意。林月瑶坐在台下,却无心思看戏,被那喧天的锣鼓敲得心烦气躁,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林月瑶本是赌气不想来参加欧阳萦的生辰宴,可是,一想到连中秋晚宴都没去参加的太后竟然也纡尊降贵地来了,自己若真的赌气不来,定会被太后在心里怪罪,因此,林月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太后来了。
其实,林月瑶和众妃嫔们对欧阳萦的嫉恨也不无道理,要知道,这样热闹非凡的生日宴对欧阳萦来说,真的是莫大的荣耀啊!
孟宏煜即位以来便厉行节约,躬行俭朴,因此,后宫里也禁止铺张lang费,处处节俭,多年来节俭惯了,除非是逢十的大生日,否则,后宫妃嫔的生辰也都只是简单地摆几桌酒席聚聚而已,何曾这般隆重过?连孟宏煜“曾经”最为宠爱的苏子容和萧子灵,也不曾得到这样的待遇呢!
孟宏煜点的一出《群英会》唱完,太后又点了一出《四郎探母》,接下来是欧阳萦点的《白蛇传》……一出接着一出没完没了的戏,在林月瑶听来,似乎无休止的煎熬,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嫉妒和怨恨,托称身体不适,想早点回去休息,连太后和皇上也不知会一声,便怒气冲冲地带着慕雪回慈宁宫了。
出了凌华园,林月瑶就看见萧子灵身边的宫女筱如远远地朝凌华园走来,她脚步匆忙,神色忧悒,似乎有什么急事。永乐宫不是禁止任何人出入的吗?这筱如怎么会冒着抗旨的死罪跑到这里来了呢?看她这般匆忙,难道,是萧子灵发生了什么意外?
林月瑶忙吩咐凌华园外站岗的御前侍卫,待会筱如来时,一定不能让她入凌华园,否则,孟宏煜见了筱如定会龙颜大怒,若怪罪下来,他们就难逃其咎了。
林月瑶话刚说完,筱如便拾阶而上,也顾不得向林月瑶行礼,便要进园去,果然,御前侍卫忙将筱如拦了下来。
见此情景,筱如急得直欲掉泪,忙哀哀地向御前侍卫求情道:“各位大哥,求求您让奴婢进去吧。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可是万分紧急啊……各位大哥行行好吧……”
听筱如如此一说,林月瑶心中暗喜——果然是萧子灵出了什么事了!真是活该啊!
“灵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林月瑶装出一脸的关切,殷殷地问筱如道,“可有什么大碍?”
“贵妃娘娘腹中的胎儿……”筱如一着急,便敌友不分地脱口而出,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她又忽然意识到林月瑶的不怀好意,因此忙改口说,“贵妃娘娘让奴婢来请皇上去永乐宫一趟。”
“永乐宫禁止任何人出入,如今,你竟然私自出了永乐宫,这可是抗旨的大罪啊!”林月瑶忙趁机威吓筱如,“你不但不赶紧回永乐宫去,竟还想出现在皇上眼前,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筱如被林月瑶的话吓得愣住了——是啊,刚刚她只顾着担心子灵出事,因此,不顾一切地跑来凌华园找皇上,经林月瑶这么一提醒,她才担忧起自身的安危了!
见筱如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林月瑶忙趁热打铁:“既然没什么要紧事,你就先回永乐宫去吧。我进去帮你告诉皇上一声,就说灵姐姐有万分紧急的事要找皇上,让皇上去永乐宫一趟。”
“那……就麻烦瑶嫔娘娘了……”经过利益的权衡,筱如终于还是决定不进去冒这个生命危险,“瑶嫔娘娘一定要和皇上说啊……”
“你尽管放心回永乐宫去。”林月瑶巧笑倩兮地安慰筱如,“我这就进去帮你传话。”
说完,林月瑶便含着那抹不怀好意的巧笑,转身又进了凌华园……
第30章 做假戏
进了凌华园,转到一丛郁郁葱葱的翠竹后面,寻一方干净的石头坐下,林月瑶回头吩咐慕雪道:“你去告诉太后和皇上说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如今肚子正疼得难受。”
慕雪并不想帮她扯这样的弥天大祸,因此嚅嚅嗫嗫地说道:“可是……您……并没有不适啊……”
“叫你去你就去,只管这般告诉皇上和太后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见慕雪这般死脑筋,林月瑶气得又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若不去的话,我就告诉太后说是你伺候不周,害我摔倒的!”
“遵命……奴婢这就去……”听林月瑶这样出言威胁自己,慕雪只得战战兢兢地领命而去了。要知道,林月瑶可是个刁蛮专横的主啊!
林月瑶百无聊赖地坐在翠竹丛后等着,一会儿,慕雪领着皇上和太后万分焦急地赶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妃嫔,也“不放心”地跟着前来“关心”林月瑶。
听到噪杂的人声和慌乱的脚步声,林月瑶赶紧眉头紧皱,轻咬贝齿,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右手轻轻地按着隆起的腹部,痛苦地低声呻吟。
“呜呜……我的孩子啊……”林月瑶哀哀欲绝地哭道,“我的孩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还未见到人,便听到林月瑶哭得这般心伤,太后立马就慌了,赶紧吩咐人去叫太医。孟宏煜也不觉加快了脚步,绕到翠竹丛后,见到林月瑶坐在石头上,皱着一张小脸,泪眼婆娑,他一把将林月瑶拦腰抱起,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