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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春风拍了拍脑门,完全没理会那群看似在谈大事的男人们,一个人待在一旁怪后怪叫。是猿族,不是猩猩族哦!只是,若不是碍于身份她实在很想说大当家兄台的猜测太没根据了啦,明月光怎么可能跟那个俘虏皇帝扯上关系。
不止是春风不理众人,前厅的一干人等也都默契地无视了她的叫声,华遥自信满满地踱步到明月光跟前,逼视着他,“不是吗?你从南到北地一路抢亲,累吗?”
“还好,活络筋骨。”明月光依旧无比淡定,眼眸轻垂,吹开手中茶盏里的茶叶沫子,无意把这个话题深入。
“是不是如果我不急着跟春风完婚,你还打算继续冒险去活络筋骨?”
“确有此意。”
“……你敢别那么执着吗?”
“那个……可以问一下你们在讲什么吗?”眼看着他们一来一往,聊得旁若无人,春风按捺不住了。
听起来这是似是与她无关,然而,从南到北地一路抢亲?真喜庆!如果不急着跟她完婚,明月光就会继续去抢亲?真狗血了,敢情她自以为是烦躁了半天,原来不过只是这两个男人隔空过招的工具而已?!
“你自己解释,我从来不非议情敌。”华遥虽不打算瞒她什么,但仍旧觉得男人间的事扯上女儿情长太没格调。
明月光漠然耸肩,眼神一闪便把华遥抛来的问题又抛了出去。解释什么?他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行踪吗?
“给他解释个鬼啦,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啊,做什么胳膊肘一直往外拐,给我机会表现一下啦。”八卦无所不在,华迟岂可放过。他兴冲冲地凑到春风面前,拉着茫然的她,舌灿莲花:“话说,易城小朝廷想与袁族和亲,祈浅千挑万选最终将他大哥最爱的女人送去和亲了,呐……这家伙,跑去跟朝廷抢亲。大嫂,你说吧,他若不是祈清,又怎么会不顾安危去跟朝廷抢女人?抢差点丧命,还嫌不够,打算瞒着我们养完伤继续去抢,哎哟喂,这爱感天动地啊……喂,有没有在听我讲,给点反映,可好?”
“……啊?”被用力推搡了下,春风回过神,不自在地抿了抿嘴。觉得心里堵得慌,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身份为这消息而难受,她尴尬地扫了眼屋内众人,最后目光定在明月光身上,嘴角扯了扯,强颜欢笑,“你牛!带种的!跟朝廷抢女人哇!”
“我不是祈清,只是受人所托。”为什么要解释?因为她那抹假装没事的笑容太碍眼!
“哦。”她该说些什么?这解释,形同于无吧。
“哦什么,又找到理由继续躲我了?”他放下姿态解释,甚至给出一副“你要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考虑私下里详细汇报下”的表情,她居然还他一声痴痴傻傻敷衍性的应答。看来是他太客气了,以至于给她造成了很好打发的假相。
“没、没有啊,我没躲你。”反正已经撒了无数个谎,春风也不介意再多说一个。
“你在躲他?”华遥的眼珠转了转,游移在他们俩之间,感觉到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暧昧是有,但还构不成威胁。
“我……”春风想再把立场重申下。
却见华遥自然地伸手搭上她的肩,赞许地睨了睨她,点头,“很好,不愧是我的未来娘子,很有贞操观。对这种抢亲抢上瘾又随便找理由搪塞你的男人,就该保持距离,大胆地保持,别怕,有夫君在。”
“把你的手拿开。”明月光挤出警告,气氛再次回归到派系分明杀气弥漫。
“你敢把眼神挪开,别那么垂涎欲滴地盯着我娘子看吗?”
“她跟我喝过合卺酒。”
“嘁,她傻你也傻?”
“……”欺人太甚了!春风想咆哮,可碍于这两人身后都站着一群壮势的随从,还个个手握兵器,誓死护主的模样。她只好把话吞回去,扯了扯大当家兄台脖子上狐狸毛,“你就是为了不想让他再去抢女人,好快点跟我们汇合,然后快点去找画,再快点找到宝藏,又快点壮大燕山,所以才要娶我的吗?”她需要用语言逻辑来证明下,她不傻。
“放心,我不觉得委屈和勉强。”华遥甚至还当真希望碍眼的明月光可以别出现,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时,来亮亮相就好。
是她在委屈!是她在勉强!好、不、好?!有哪个女人会甘愿终身大事被人拿来当棋子的!
~﹡~﹡~﹡~﹡~﹡~﹡~﹡~〖。安思源。〗~﹡~﹡~﹡~﹡~﹡~﹡~﹡~
登场是像个小丑,过程充分展现出活该和憋屈,得意是暂时的、只有阵阵嘲笑才是真实的,谢幕时还要含笑鞠躬说声“大家再贱!”……这就是笑春风严格自省后,得出的结论,从她出现在这地方起,这就是属于她的命定轨迹。
没资格去叫嚣发脾气,她一个人躲到茅厕生闷气总可以吧?
“佛祖祖祖祖祖……”捏着鼻子,忍着熏人的沼气,在狭小的茅厕空间里徘徊踱步发泄。春风忽然仰头,看着茅厕顶,嘶声竭力地大喊,人工制造出一堆回声,“你快现身哇,怎么能够那么不负责任,啊啊啊啊!”
——你会后悔吗?
——不悔。
——即便历经磨难都未必能同他厮守?
——仍旧不悔。
靠在茅厕边,春风已经遗忘了眼下所处的环境,径自闭着眼,死咬着唇,回忆起曾和佛祖间的对话。悔?不悔?原来在没经历过前,是没有权利去断言的。
如果故事能重来,她会选择回到最初,不要遇见,没有后来。
江湖纷争,尔虞我诈,是他们的事,她只做那株成不了大器的紫竹。
“我知道你在这看着我,现在想逃还来得及吗?”拉开茅厕的门,春风探出头,仰望布满繁星的苍穹,仿佛看见了佛在微笑,她哭丧着脸,像看见了亲人般毫无防备地哀求。
就这样想退缩了,她也知道懦弱了点,可是春风真的怕了,那些个人都太可怕,布织出的局面就好似一潭沼泽,会让她万劫不复。
难得找到一片净土,想抒发下内心的郁闷感,春风也知道一切调转不了头,可发发牢骚然后再整装待发,总可以呀。偏偏有人不遂她愿,寂静的夜被凄厉的惨叫声划破。
这声音不远,隐约就在她的身后,尖锐得好像指甲割划玻璃般刺耳,让春风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发悚。
慢悠悠地转过头,她强行挥去萦绕在心头的不详感,不断安慰自己别害怕,有出息点,好歹还是只妖,怎么也该拿出点气势!可当看见不远处的画面后,她煞白了脸,张大嘴,想喊,又想到“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后,她赶紧伸手捂住嘴,惊恐地瞪大眼。
被薄雪覆盖的草坪上,横成着三具尸体,又是燕山的人。为了等明月光伤愈出发,华遥带着人一同住进了别院,这才是第一夜而已。三人的血晕染了白皑皑的雪地,构成一副诡异的画面,有一队黑衣人手执银剑,眼神齐刷刷地扫向她。
那一双双瞳孔在月色地映照下闪着光,那柄还在滴血的剑跟随它的主人朝着笑春风逼近。她一步步地往后退,拼命摇头,想表达她什么都没看见的装傻立场。可惜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只是咧了咧唇,冷笑,露出白森森的牙,举剑朝她挥来,眼都不曾眨一下。
恐惧感已经让春风遗忘了她是只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这些人。兴许是把自己当成凡人生存了太久,即使危险迫在眉睫,她也只是伸手挡在脸前,没用地放声高喊:“救、命、啊!黑鬼杀人啦!”
第三十四章
尖叫声响彻云霄。
喊完之后春风意识到,她不是在求生,而是邀请这群“黑鬼”快点下手解决她。很明显,即便有人听到呼救声,赶来也为时已晚,反倒是愈发促进了那些人杀人灭口的欲望。
然而……
春风未感觉到任何变化,难道,她的属性依旧是刀枪不入?
剑没有落下,只有血顺着剑身如蛇往下蜿蜒。
春风睁着一只眼,噤声,偷偷斜看他。只瞧见那人依旧面无表情,盯看着她的手腕,刹那后,剑收,冲着身后的同伙扬了扬手。那群人茫然互看,虽有困惑,但还是很有组织性地跟着那人转身。
一片黑影动作极快地掠过她的眼前,好似一团黝黑的雾,转眼越墙而出。
春风瞠目结舌回不过神,倘若不是面前那三具尸体以撩人地姿势躺着,她会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怎么了?”
凝重的声音在春风身后不期然地响起,惹得她又溢出惊呼。
“是我。”明月光的视线掠过她,冷着眉宇逼凝着地上那三具尸体,没有再追问春风,只伸手,轻柔地环住她,下颚落在她的头顶,唇线一松,想用简单的话语慰她心安。
“死、死人了……我看见有好多黑鬼把他们杀了,本来……本来还想杀我……”春风略微转过头,避开目光不去看那诡谲的画面,无助地紧攥住他的衣裳,急于想找个人排遣掉心头的恐惧。
感觉到臂弯里的女人不住轻颤,明月光咧了咧嘴,挤出一丝看起来近乎轻松的笑容,“幸好祸害遗千年。”
“哈?”是说她吗?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拿她开涮!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谁在叫?”很快,华迟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本该人烟稀少的茅厕边顿时变得灯火通明,华遥很气势汹汹地领着一群人赶来,大有“山贼在此,谁敢胡来”的气势。却没料到,率先跃入眼帘的会是一幕“夜半偷情”的画面。
“你们……”怒骂的话卡在喉间,本想端出捉奸的气势,当余光瞟到那几具不太和谐的尸体后,他眉心揪了起来,“你们杀人了?”
“……”春风翻了翻白眼,挣开明月光,顿时就觉得不怕了。华遥的曲折逻辑,总有办法让她忘了正事。
“你觉得像吗?”明月光嗤哼着挑眉。
“像啊,这种八卦我听多了,一男一女私会,被人撞个正着,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等哪天你愿意露点了,我讲几个实例给你听,哎呀,保证刺激,那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华迟讲得眉飞色舞,只在意他的八卦事业。
春风寻思着如果不赶紧把事情讲清楚,这样由着他们揣测下去,会不会演变成她跟一堆男人在茅厕边偷情,然后无法分配均匀,所以就发生了互相残杀的场面?
“放你的屁,你分析得完全没根据嘛。依我看,就是大嫂跟约了大伙一块来偷情……”
娘咧,还真不是她想太多。干笑了两声后,春风赶紧解释:“是我在上茅厕,出来后就瞧见他们死了,还有一些黑鬼……哦,不对,是黑衣人,后来黑衣人走了,你们来了。”
“那为什么你还活着?”华阳眉毛高频率微颤,固执己见地觉得春风所叙述的始末疑点太多。
“呃……”这话,也把笑春风问傻了。
为什么她还活着?就在刚才,以那些黑衣人的速度,杀完她再逃易如反掌,甚至连剑都已经举起来了。难道是因为她呼救了?似乎说不太过去,她的声线尚还不至于曼妙到让杀手不忍灭口。
“先办正经事,把那三个兄弟抬回正厅去。”华遥弯了弯身,打量着那三人的死状,跟上回船上俩人如出一辙。直起身后,他嘴一撇,拾回理智。
已经第二次有人死了,对方像是冲着燕山来,还有笑春风这个号称死里逃生的目击证人。众人难免无法信服,个个都嚷嚷着要彻查肃清。
可惜,他们的大当家堂而皇之地徇私,言语间处处袒护着他家春风,摆出夫妻同心要想动春风就得从他身上踏过去的气势。
“你敢先回房,让我来保护你吗?”这种情况下,华遥深深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不如让她先下去避避风头,等暴动的愚民们学会用脑分析事件再说。
“哦。”春风应得很乖巧,若不是觉得一走了之这种做法太不负责任,她早就想走了。
真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纯属装饰的男人,也不想想,她虽说丑了点,但好歹看起来也是个纤弱女子呀。要怎么用见血封喉这种爽快的招式摆平三个大男人?就算有这个可能,也犯不着那么有情调特地跑去茅厕边杀人吧?
她暗自在心底咕囔着跨出正厅,刚好撞见明月光在跟司云宿交代事。
见春风走了出来,明月光抬了抬眸,皱眉看着倚在门边的她。方才情势混乱,眼下一瞧才发现她衣着单薄,仅穿了件广袖紫衫,发丝没有挽髻,自然地垂在肩侧覆住脸颊,本赫然嵌显在左颊上的胎记,越发淡得不易察觉了。
“先下去吧。”慢慢拉回视线,他低声遣退了云宿,转而尽量放柔嗓音,冲着春风开口:“过来。”
她犹豫了会,不发一言地走到了他跟前。
“别每次私会都染上风寒。”说着半开玩笑的话,明月光顺手扯上披上身上的白裘,塞进了她怀里。
“谢谢。”春风会意后,边自己动手披上,边客套地道谢。
什么时候起对他那么生分了?明月光不悦地眯眼,想到方才的事她该是还心有余悸,便把到嘴边的讥讽吞了回去,生硬地说道:“别回房,我陪你去院子里坐坐。”
“好。”她点头,举步跟着他走。微微侧过首,一丝浅浅笑意爬上她嘴角,少主是怕那些人又折回来,让她一个人待在房里不安全吗?
“我不在的时候,有谁出现过?”穿过鹅卵石子铺就的小径,他忽问。
“很、很多人啊。”
“小光呢?”看来跟她说话转弯抹角是行不通的,非得挑明了不成。
“没有!”她眼都不眨地撒谎。小光是个怎样的人,春风断言不了,只知道,承诺过就不能食言。答应了他不说,抵死也不会说。
明月光脚步一顿,气定神闲地轻嗤,“我吻你的时候,嘴怎么没那么紧?”
一股烧烫袭来,春风涨红着脸,气呼呼地鼓着腮瞪他。从前觉得他淡漠不多话,没想愈渐熟悉后,他能比小光更油嘴滑舌。
“刚才有没有受伤?往后半夜别往茅厕跑,被人杀死要比憋尿憋死来得疼。”
“噗!”她终于忍不住把鼓在嘴里的气喷了出来,嬉笑着伸手捶了拳眼前这难得肯说冷笑话的男人,“我没事,就是喊得喉咙有点疼。你刚才就在附近吗?那么晚在做什么哇?”
该不会上茅厕吧?春风挤眉弄眼地斜睨他,哦!好难想象这样凤表龙姿的男人蹲着上茅厕的画面,不知道他便秘的时候脸是不是依旧毫无波澜不惊。
“在练射箭。”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他还扬了扬那柄一直握在手中的弓。
“大半夜练射箭?!”后羿前辈射日,而今明月光射月吗?
“嗯,练射程。下次你再跟别人玩着玩着玩到成亲这一步,我就不用亲自到场,用射的就好。”
“没有下次啦。”她才不会蠢到再被人当棋子绑进礼堂。
“保证?”他微笑看她往陷阱里迈。
某人还不自知地拍胸起誓:“保证保证啦。”
“记得说话算话。”他伸手,满意地轻拍了下春风的头,像在激赏自家宠物般,“我不会只是把你绑起来成亲那么蠢。”
“是吧,你也觉得那种行为很过分哦?”难得和少主产生共鸣。
“嗯,我会干脆把你的腿打断。”
“……”
把她逗得哑口无言,他颇为满足地轻笑,径自在石凳边坐了下来,眼神转了转,定定地落在她的手腕间,那串璎珞在月色下极为碍眼,闪得他唇线紧绷,“这东西可以拿掉么?”
“什么?”春风一头雾水地眨着眼,顺着他的目光举起手,睫毛往下扇了扇,意识到了他的焦点所在,“这个啊,挺漂亮……”
话说到一般,春风眼眸倏地瞪大。这个姿势,刚才那个黑衣人险些杀了她的时候也是这个姿势,他的目光也在落在她的手腕上。不杀她,是因为这串璎珞?可它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呀,只是小光说过有危险的时候晃一晃,他就出现了。想着,她淡笑,习惯性地轻摇着手臂。转念又觉得不对劲,难道……那些人跟小光有关?!
“如果有了更漂亮的,就肯拿掉它?”明月光歪着头,说得很认真。
“……漂亮的不一定适合我。”春风笑容黯淡,指轻划过璎珞。有些执念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瓦解,顾不得小光究竟是不是那个人,至少这璎珞能替她蕴藏住些许回忆,证明曾经也是被爱过的。
“那什么才是适合你的?”这种躲来躲去的暧昧游戏吗?
“唔……总会有适合的吧。”她努力想了想,底气不足地干笑。似乎,从来也就没有考虑过要找的究竟是不是适合的,既已千年,现在去深思也为时已晚吧?努了努嘴,她靠坐在石桌边,“那少主呢?当真如大当家兄台所言抢亲抢上瘾了,还是因为觉得那个什么前皇帝的什么女人才是适合你的?”
断章取义是件很可怕的事,所谓的以讹传讹便是这样形成的。尽管明月光有特地强调过他只是受人所托,在春风看来仍旧觉得他喜欢那个听起来身份很复杂的女人。
“我看起来像是会有这种古怪癖好的人吗?”带着伤抢亲?喝杯合卺酒就满足地倒下?然后任由她的未来夫君追来?还得忍着看她心底想其他男人,偏是不想霸王硬上弓地先洞房,嘴对嘴小孩子办家家似的碰两下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