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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自己蠢别怨华迟嘛。你不会直接对她说‘我想娶你,你要肯嫁,那就皆大欢喜;你要是不嫁,我就去干掉死人脸,让你们阴阳两隔’!”所谓的夫唱妇随,被从华迟身后窜出来的花枯茶体现到了极致。
“……”春风无措地左右转着头,看他们内斗。
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见有脚步声匆忙奔来,从那格外显眼的跳跃眉毛能判断出那是华阳。
人还没跑到眼前,就听到响彻燕山的叫喊声:“大哥!出事了!又有人来灭我们山寨了,搞大屠杀啦!”
作者有话要说:旺季旺季啦~所以我的更新也变得飘忽不定啦,没办法喏,要赚钱哒。大家多多见谅啊~
哎,最近比较沉默,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好,看文吧哒。
第四十六章ˇ
灭山寨?大屠杀?
听起来很耸动,然而当叙述者是华阳时,很难调动起听众的热情。
华遥只是不以为然地动了动嘴角,漆黑暗夜中那双散发着愤怒光芒的双眸格外耀眼。他计划了很多天,就想在今晚唤醒沉睡的浪漫细胞,借此一举虏获春风。可惜……华遥挤出长长哀叹,边领着众人用散步的姿态走向事发地点,边望着嵌满繁星的苍穹,他怎么就会有两个那么不识大体的兄弟呢?
这种偏离焦点、散漫无章的想法,在越来越接近山寨后,逐渐被颠覆。
先前还充满着祥和气氛的山寨,眼下火光冲天,一片惨烈。
除夕夜,令人猝不及防的突袭,这般紧急的情势下,华遥唯一能做出的决定就是让华阳领着那些老弱妇孺先离开,自己带着华迟垫后。
“带她走,给我用命保护她。”匆忙离开前,华遥只来得及把春风交给华阳,气势逼人地嘱咐道。
夜色,烽烟,震动苍穹的喊杀声。
一具具倒在脚边的尸体分不清敌我,血染清霜,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杀戮。
眼前的画面足以用生灵涂炭来形容,春风无措地尾随在华阳身后,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无眼的刀剑殃及到。她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哪怕是苟且偷生也总比莫名其妙地去阎王那报道好。
然而,这混乱的场面让华阳逐渐应接不暇。
再一堆刀光剑影中左闪右避的笑春风,总算体会到即便以前自己的妖术再拙劣也好,总比现在这样任人宰割好。
“笑春风!你给我跟紧了!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就唯你是问。”
“……”娘的,她也很想跟紧啊!可是这种敌我难分的场面,要怎么跟啊。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远处传来响亮的命令声,像是咒语般,激起了那些黑衣人更疯狂的杀念,一双双冷然的瞳孔间只有杀气。
感觉气氛比方才更险峻了,春风只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却未能如愿。
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听见华阳在吼她,想逃,无奈已经被两三个黑衣人团团围住。没等那些黑衣人出手,她只听闻耳边风声忽然变得急促,手臂凉了凉伴着好似被蚊虫叮咬了下的挠痒感。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屏息想尽量看清眼前的画面,依稀见到那群黑衣人的表情似乎比她更错愕。春风抬手,触摸着自己的臂膀,循着那个痛疼的根源而去。
咬着牙,她硬生生地将那个不明物体从手臂上拔出。
脚上的力气像是顿时被抽空般,春风软软地倒在地上,半眯着眸子,她转头看自己那双血红的手中握着的东西。是袖箭,乌黑箭头,雪白箭羽,箭身上有竹纹。
“他娘的,你是猪哇,这种时候睡什么睡,起来!”一路过关斩将杀来的华阳,粗暴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春风,没好气地斥骂。
“青山……”意识涣散的春风紧紧攥住他的裤角,气若游丝地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山你娘,当初明月光,如今又青山,你除了思春还会什么?”嘴里虽然骂骂咧咧,可华阳还是牢记着大哥的话,弯下身,拉起春风,背着她,奋力杀出重围。
在不支昏睡前,春风只来得及把手里的袖箭塞到华阳手中,“你……千万别让我死……我还要等人……”喉间像有把火在灼烧,每说一个字她都觉得撕裂般的疼。
“你安心吧。燕山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哥誓死保护的女人,就是我们燕山所有人要誓死保护的。”
华阳粗哑话音落下的同时,春风终于安静不再挣扎,含着一丝浅笑,俯在华阳的背上陷入沉睡。
朦胧雾气化为连绵冬雨,天微微透出亮光的时候,燕山陷入沉寂。
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华遥牙关紧咬、下颚轻颤,忍住不去看已被火侵吞了的山寨。那一寸寸的焦黑,映照着积聚成的血水洼,鲜明的对比,昭显着昨晚的惨烈。
“大哥,大哥,华迟不见了。”
华遥快步地朝着隐秘在后山的洞穴走,淡淡地扫了神色慌张的花枯茶一眼,唇略微动了动,雨水顺势流进嘴里,咸涩的味道让他的脸色愈发凝重:“先跟我去后山,一会我帮你去找华遥。”
“可是……”花枯茶欲言又止,没找到华迟总是放不下弦着的心。
“我不确定那些人还会不会折回来,后山更安全,你留在这边只会让华迟更担心。如果真的又发生什么事,我也顾不上你。”没等她把话说完,华遥便打断了她,口吻间透着些许不耐。这种时候,他实在没有心情也不擅长去哄一个女人。
“我会功夫啊……”
花枯茶还在试图辩解,想留下来一起找华迟。就在华遥的耐心快要被耗尽时,幸好有个弟兄及时赶来,“咦?花姑娘,你怎么在这?我刚才看见三当家往后山走了呀,你没跟他一起吗?”
“他居然丢下我一个人逃命?!”一句话,就让花枯茶的担心转化成了怒火。
华遥没再理会她的叫骂,继续举步,从他匆忙的脚步间便能看出他有多心急火燎。本还想再骂会的花枯茶立刻识相闭嘴,这才想起春风跟华阳在一起呢,难怪大哥会急着这样。
“死了多少兄弟?”始终沉默着的华遥,睨了眼紧随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弟兄,终于又说话了。
那人顿了顿,才答:“不计其数。”
“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谁派来的人?”华遥点了点头,并未流露出太多表情,扯开了话题。
“那些江湖正派我们都交过手,就算是他们联合起来搞突袭,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应该不是那群人。”
“会不会是驿风山庄的?”华遥暗自思忖,不放过任何假设。
“看招数也不像是驿风山庄的,何况你和明少主不是已经化敌为友了吗?”
“江湖上不会有永远的朋友。”
“……”这是一句很寻常的话,出镜率很高,然而当向来粗枝大叶的大当家很是感性地讲出这句话时,忍不住让人觉得惊悚,无言以对。
又是半晌静默,华遥把矛头对准了花枯茶,抛出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花姑娘,关于青山,你知道多少?”
即使一起闯彦王墓,一同出生入死,然而那个少主对他还是有所顾忌的。至少,若不是花姑娘和华迟的八卦能力,华遥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他叫青山。
之前,华遥并不关心他的事,他叫青山也好明月光也好,都妨碍不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只要他信守诺言,那些秘密华遥觉得没必要去探究。可如今,莫名其妙招来的灭门之祸、来人势如破竹的招式、处处透着与青山有关的线索,这些,他都无法再去忽略。
回想起来,仿佛那些人并没有太明显的目的,只是想杀光所有燕山中人。
燕山的仇家的确不少,可会下手如此之狠的不多见,华遥唯一能想到理由就是,杀人灭口,但凡见过那幅画的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哎呀,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搜集了好多可靠消息……”花枯茶得地拍了拍胸,眉飞色舞地娓娓道来。
华遥不得不承认,花姑娘是块八卦的好材料,叙述能力之强、捕捉消息之快、分析能力之迅猛,都一再地震撼了他。
只是故事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她忽然打住,没有任何铺垫地把话题转开:“华迟呢?你不是说看见他来后山了吗?”
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扮演着听众角色的某位弟兄被突然点名,往后退了几步,视线在后山洞穴里绕了一圈,一堆伤残妇孺,的确没有三当家的身影:“刚才、刚才真的有看见他往这边走的……”
“春风呢?”被花枯茶这么一问,华遥也回过神,第一直觉便想到了那个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女人。
“大哥,你终于来了!”一听到外头有动静,带着一身伤的华阳赶紧一瘸一拐地出来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春风去哪了?”视线从上至下将华阳游览了遍,确认他的伤无关紧要后,华遥继续追问。
“……”华阳扁着嘴,低下头,吱唔了会,才干笑着道:“所以我就说嘛,女人就是应该多吃点,一定要有肉感有分量,大嫂太瘦了,风一吹就会飘走……”
“你敢说重点吗?!”
显而易见,华遥的已经处在爆发边缘,华阳畏畏缩缩地舔了舔唇,连眉毛都不敢再跳跃了,语气间难掩愧疚:“大哥,我尽力了,真的很用心地再保护她。大嫂她受了伤,我想背着她来这的,可是……她太轻了,背着背着,掉了,我也没察觉到……”
许久,华遥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算什么烂理由?要他怎么心平气和地去接受?!
“都给我去找,把整个山翻过来也要找出来!”他顾不得太多,说他不务正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为了个女人放下出息……总之,怎么都好,华遥依旧觉得为她劳师动众很值得。
想将功补过的华阳这次很安静,识相地不置一词带着人跟上华遥的脚步。
“我跟你们一起。”花枯茶不死心地在洞穴里又搜寻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她是有着小女人自私心态的,这种时候实在无暇去顾忌春风的安危,只想跟着他们一起,说不定能找到华迟。
才刚走到洞穴门口,花枯茶便迎面撞上一堵肉墙,猛地停住脚步。
她抬首,双眸直直地落在那人身上。眼眶有泪,嘴角有笑……她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华迟就在眼前,活生生的,安然无恙。她想笑,最后却任性地伸手死命捶打面前的他,忍不住哽咽地哭骂:“你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呀,会吓死人的!”
“……好吵。”华迟漫不经心地拉下她的手,调整了下站姿,“那么担心我,就过来亲一下啊。”
眼看着他那副悠然自得还含着几分恬然笑意的模样,花枯茶愈发觉得气不过,“那你刚才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呀?”
“放心吧,就算是死,我也会争取死在你身边。”他头一偏,靠在一旁的墙上,顺着滑坐下来,看似只不过是有点累了想小憩片刻。边说,还边顺手把花枯茶捞下来,用力地揉着她的发。
“呸!我又没嫁给你,别死在我身边,会毁我清白,我还想嫁人的。”
“是吗?”他别过头,指腹轻揉着她的颊,“那么,把来生许给我好了。”
“讨厌,你怎么那么贪心啊,今生还没完就想要来生。”她娇嗔,没好气地动手掐他。惹来一声声痛哼,才稍觉消了点气。
“下辈子我再穿豹纹给你看。”
“不要,丑死了。”
“还讲八卦给你听。”
“是我讲给你听才对吧。”
“都一样,下辈子一定陪你到老。”他噙着浅笑,转过头,唇擦过花枯茶的脸颊,熟练地虏获到她的唇。这个吻,并不深,他的舌尖更像是在留恋,一寸寸地掠过她的唇畔,呼吸着她的鼻息,记忆着她的味道。
“唔……不要、闹……好多人……”花枯茶羞赧地涨红脸,抵在他胸口的手不停地拍打着,溢出嘴里的拒绝声听不出丝毫说服力。
华遥不耐地微侧过头,有什么比未来娘子失踪时还要目睹别人恩爱更刺心的?他不屑地嗤了声,既然吃不到葡萄这个葡萄就一定是酸的,所以他认定华迟这种猴急的举动有伤风化。就算是春风在身边,他这种有格调的人也不会效仿。
“好了没有……”慢慢拾回神,华遥想出声打算,可当目光触到华迟的背时,脸色顿时煞白。
沉溺在温情中的花枯茶完全没有留意到华遥的表情变化。
华迟终于舍得放过她的唇,伴着沉重呼吸,闭着眼,与她额头相抵。他唇线一松,含糊不清地叮嘱:“以后……别再爱上山贼,别再为了男人离家出走,成亲之后也别叫错你相公的名字,‘华迟’这两个字留在心里就好,不准忘,但也不准再想起……”
“你在说什么啊?”总算,花枯茶察觉到了不对劲,秀眉微蹙,从他的怀里挣开,打量起他的脸。那是一张血色愈渐褪去的脸,还残留着她温度的唇惨白如纸,“喂!别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的,不准吓我!”
她慌乱地查看他身上的每一寸,遍寻不到伤痕,再一抬眼,撇见华遥等人怔怔落在华迟背上的目光,才依稀感觉到了绝望。花枯茶颤巍巍地伸出手,用拥抱的方式在他背部游移了刹那,触碰到几处仿似断箭的痕迹。她仍旧是不愿意相信,直到,收回的手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
“你……你个死男人……怎么舍得,我为你连家都不要了,你怎么舍得负我……”她强着不想哭出声,可那种撕心裂肺的悲怆怎么也忍不住,只好用手紧捂着嘴。
掌心里满满都是从华迟背后伤口里渗出的血,那血覆上她的脸颊,分明还是温润的。
“你要是不哭我就露点给你看。”
“我不要看……”
“这次是真的露点……”
“你说过要去跟我娘提亲,说过要等到洞房时才露点给我看的,你是燕山三当家啊,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华迟长吁出一口气,唇角上扬,想帮她擦泪,却再也提不出力气。手指微微颤了下,他眸色一转,凝视着华遥。只瞧见那张干涸的唇不停地翕张着,似是有话要说。
华遥没有犹豫,跨步上前,眼眶泛红,眉头深锁着层层阴霾。
“袖箭……青山的……是他们的人……”华迟吃力地抬起手,掌心紧握着一枚袖箭,箭身上有干涸的血迹,仍能清晰分辨出上头的竹纹,“你敢帮我照顾好她吗?”
“我敢。”华遥偏过头,没办法再去看自家三弟那张越来越灰白的脸,头一回,两个字让他觉得格外沉重。
“就是这袖箭!大嫂也是被这袖箭所伤!她昏睡前也在叫青山!”印入眼帘的袖箭,让华阳恍然大叫。比起沉浸在悲痛中,他更愿意血债血偿。
华遥没有说话,随着那双紧握住他的手渐渐无力滑下,身旁传来花姑娘声嘶力竭地叫喊声。他那双布满血红的眼眸不再似初时般的纯然,不知不觉间被杀气所覆盖。青山吗?血屠燕山,杀他手足,这仇怎么能不报?
ˇ第四十七章ˇ
——我喜欢你,想娶你,会待你好,嫁给我能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等我回去买好聘礼,接你入洞房。
回来了么?
袖箭上的竹纹分明是属于少主的,可是为什么会以这种姿态出现?
为什么要血屠山寨?
为什么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被一堆谜团困扰着,就连睡梦中春风都秀眉紧锁,本能地想稍稍调整下睡姿,然而只要轻微地动一下,袭向全身的刺痛感便让她抑制不住地龇牙抽气。
“讨厌,不要摸我啦……”含糊不清地娇嗔从春风口中溢出,眼眸似寐不寐地拉开一条缝,斜觑着。
分不清身在何方,但在睁眼瞬间她就清晰记起发生了什么事,思绪没有半刻的混沌,那些血腥的画面仿佛刻在脑海里般,挥都挥不去。她摇了摇头,伴着轻哼,逐渐意识到那道扰人的冰凉触碰感来自手腕。
再次垂眸,发现有个女孩半跪在床边,姿势暧昧地俯趴在她身边。
“你做什么啊?!”这看起来很不寻常的行为,瞬间唤醒了春风所有的精神,她下意识地撑起身想避开那个陌生女孩的触碰,又因为无意中扯到伤口,不得不僵住动作直呼疼。
“那么快就醒了哦。”女孩抬起头,用平铺直叙的语态说着。
搞什么啊?大家都是女人,她的眼神不需要那么迷离餍足吧,还、还好像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让春风不得不去深究这姑娘刚才到底是在做什么。
“老夫人,真的是那串璎珞。”没理会春风丰富至极的表情变化,女孩兀自转过头,依旧像尊精致的瓷娃娃刻板地汇报战果。
“嗯,她醒了?”帘子后传来一道温和中又不失威严的嗓音。
在那个姑娘的帮助下,春风费力地起身靠坐在床沿,费解揪眉看着从帘子后走出来的那道身影。面容姣好又精致,素雅的肉色广袖衫上绣着些许看似乱无章法的花纹,错落而现是种不对称的美,白色貂毛围脖她脸色衬得更红润透亮。
她带着哂笑,缓步走向春风的床,连眼尾的浅纹都是一种韵味。
老夫人?春风一眼认出了她,却因为诧异于她的出现,滞愣了良久说不出话。
“醒了就好,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说正事,既然回来了还待在燕山做什么?当真是想留在那做压寨夫人吗?”
“……是、是、是是你儿子让我待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