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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女口齿简便,清瑜知道了原委,又瞧见陈杞深受打击的样子,忙让宫女去赐宴的地方说要晚到一会儿,安慰陈杞道:“京城就这么大,先在宫内寻,宫中寻不到就在京城寻。一个大活人,总不能突然不见了。”
陈杞喘一口气才道:“不用寻了,只让他们往去凉州的方向追去就是,这逆子,这些日子不念叨上战场我还当他已经忘了,谁知竟悄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的册封礼很繁琐的,不是读张圣旨就完了。
虽则陈枚不在京城,整个册封仪式依旧十分隆重,一丝不苟在殿上做完所有流程,身着厚重礼服的清瑜已经觉得汗流浃背,而纯淑虽竭力支撑,但还是能看到面上偶尔露出的疲惫。
可是事情没有完,册封礼过清瑜还要在昭阳殿内接受纯淑的拜见,同时还要训诫一番,之后还有赐宴,一想到这些繁琐礼仪清瑜就有些头疼,但还是先行回昭阳殿等候纯淑。
不久就看见纯淑在内外命妇们的簇拥下走进昭阳殿,纯淑一步步上前走到清瑜跟前行礼跪下,膝盖刚落地清瑜就笑道:“也不用再拜了,每日都见的,过来我们母女好好说说话才是正经。”
照理,公主拜见皇后时候皇后总是要说几句训诫的话,清瑜这话一出口倒让命妇们都愣住,短暂的静默让如娘往前走了一步笑着开口:“娘娘说的是,娘娘平日对公主们十分慈爱、日日教诲,公主也是久经慈训,这训诫免了也是。”清瑜已招手让纯淑走到自己面前,听到如娘这话对纯淑笑道:“你刘姨可一直心疼你,记得你小时候也在她身边住了几年,出嫁之后可要记得常回宫来瞧瞧。”
纯淑低头抿唇一笑这才开口:“若是母亲和刘姨不嫌女儿烦,女儿巴不得日日能回来。”清瑜瞧着纯淑笑了:“只怕那时和驸马恩爱,就舍不得回宫来瞧我们了。”这话让纯淑含羞低头。
这让众命妇们也笑了,石夫人已经笑道:“娘娘和公主母女情深,自要好好说说话,倒是妾们不该在这里打扰娘娘和公主才是。”清瑜笑着瞧石夫人一眼:“就知道众位夫人也累了,还请先到侧殿歇息一会儿,只是去歇也就罢了,可不能说我这个主母待不周。”
诸位夫人自然口称不敢行礼退下,殿内就留下如娘陈杞她们陪着清瑜母女。众命妇们进了侧殿,今日来的有几位国夫人,品级年纪辈分都差不多,大家谦让了好一时也就各自坐下。清露既得了诰命,今日也在观礼之列,只是品级年纪辈分都摆在那里,只默默坐在下面。
那几位国夫人谦让之后让贞嘉皇后生母王夫人坐到首座,秦夫人在她下面,第三位就是周夫人。周远得了大将军的追封,周家虽没得到爵位,周夫人却同时得到梁国夫人的诰命,再加上清露这位节义夫人,周家有两位诰命,孙儿们也被送进太学读。
现在几个孙儿还小,等孙儿长大,皇帝看在周大将军面上也会看顾一二,在外人看来,周家已渐渐恢复元气,直等时间流逝。由此周涓的婚事又重新摆上台面,只是周涓自从回来之后脾性有了很大改变,每日沉默不语,夜里很难入睡,入睡后又时时被噩梦吓醒。
周涓的状况周夫人瞧在眼里十分心疼,虽想给她寻个好归宿,可是当日周涓的那门亲事不也照样挑了又挑,结果如何?一出事对方家还不是急三火四撇清关系,周家又不是养不起女儿,又何必把女儿嫁到别人家再受气?
所以前来议亲的人家都被周夫人以周涓身体不好再养养回绝了,此时众人坐到一起,难免会说些儿女亲事,石夫人已经笑道:“周夫人家的九姑娘也该带出来给我们见见才是,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想到何家已经覆灭,石夫人咽下何家的话,只笑着道:“已经两年多了,九姑娘还不知出脱的有多好呢。”
上面的王夫人笑了:“石夫人今儿特特提起,是不是有门亲事要说?”石夫人抿唇一笑:“果然瞒不过夫人您,我娘家有个族侄,上个月来京来拜我,许多年没见了,没想到生的好不说,还彬彬有礼。偏偏我家里那两个女儿前些日子又定了亲,不然这不是上好一门婚事。这些日子都寻摸着还有哪家有合适的闺女,今儿见了周夫人想起九姑娘来这不正合适吗?”
若是平时,周夫人也会问问那人的情形,可是现在?周夫人只微微一笑:“多谢石夫人的好意,只是我家女儿今时比不得往日,这婚事不提也罢。”今日殿中都是京城中的贵妇,周夫人这话等于告诉全京城的人女儿不再嫁人而是留在家中。
众人都沉默了,过了些时王夫人才叹息:“虽说落了难做了奴婢,可是我们哪家不是对奴婢和颜悦色的,哪似那样暴发户人家,竟那样折磨。”周涓的遭遇周夫人并不敢细问,只能偶尔从周涓噩梦中惊醒时候知道点细枝末叶,此时听到王夫人这话并没接话,手已经握紧,那家早已全家离开原来住的地方,就算去追究,当时周涓确是被卖为奴,主虐奴顶多就是旁人说一句,律条上又没有不许主虐奴的,也只有放下。
殿内又安静下来,旁边久久没开口的秦夫人轻轻拍一下周夫人的手:“亲家母,那些事都过去了,九姑娘再养些年也好,只是女儿家怎能不出嫁呢?”周夫人看着秦夫人那张和蔼笑着的脸,过了很久面上才露出笑容:“亲家母说的是,再等些日子就是,那两年都熬过来了,还怕现在吗?”
秦夫人笑的依旧恰到好处:“亲家母果然经的比我们多,现在通透许多。”周夫人垂下眼:“经过了些事,不敢不通透。”她们这样的对话外人也能猜出几分玄机,只是既没撕破脸,又有谁会说破。
清露坐在下手看着上方那些人说话,王夫人面上的笑容不时出现,清露微微低头,如果娘能得封,那么今日坐在首座的就该是自己的娘,而不是别人。毕竟贞嘉皇后已经去世很久,现任皇后的母亲在这种场合才该坐上首座。
可是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设想,清露轻轻叹了声,想到那个从不妥协的女子,原本只觉得她倔强的可笑,可是现在倒显得可笑的是自己。
清露觉得有些坐不住,此时离赐宴还早,悄悄起身往殿外走,宫女看见忙跟在后面。宫中繁琐,命妇进宫等候期间有什么事都要宫女跟随的,清露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院中看向昭阳殿正殿。
蓝天白云之下,正殿两侧的五彩琉璃瓦现出耀眼的光,能住进这所宫殿的女子,不是好运气三个字可以形容吧?身后的宫女已经开口:“夫人也被昭阳殿迷住了?奴婢初进宫的时候,看见昭阳殿吓的都快走不动路了,这样的宫殿定是神仙造出来的。”
宫女的话让清露微微一笑,到了这时还不认命有什么法子?默默转身往侧殿走去,进侧殿前又回头看了眼正殿,眼底闪过一丝艳羡就走进殿内,要记得自己是周家妇。
清瑜和纯淑说了会儿话,陈杞是做姑姑的,这种场合自然要说几句为妇的道理。说完陈杞就用手微微按住头:“倒是我糊涂了,当日我们出嫁是节度使的女儿,侄女可是公主,公主出嫁和我们的体统是不一样的。”
清瑜笑了:“小姑这话就说错了,虽是公主,可为人妇的道理还是要知道些,不然怎么和驸马做夫妻?”如娘也笑了,她自成为贤妃,身上的畏缩慢慢消失,遇到这种场合也敢说上几句。笑完才道:“娘娘说的对,别的不说,公主也一样有嫁妆,只是嫁妆要比别家多一些。”
清瑜转头瞧她:“瞧你说的,是不是要为凌儿讨足嫁妆?果然是亲母女,怎么都舍不得自己女儿吃亏。”陈枚登基后,册封纯凌为新安公主,只是纯凌远在幽州,国库又紧,也没起造公主府这些,只是送去了八个宫女八个宦官。
如娘是晓得清瑜说笑话的,摇头道:“二公主出嫁就把娘娘的库房给搬空了,若是再给凌儿补,娘娘的月例银子都凑不出来,那还不是妾的罪过?”这话说的众人又是一笑,宫女已经来禀报宴席已经齐备,请娘娘移驾。
清瑜牵着纯淑的手站起身,对如娘道:“既这样,你一会儿在席上就为凌儿多吃几口。”如娘笑着应了,跟在清瑜身后,刚走出几步就有宫女迎上来:“娘娘,方才定国公主府的人前来寻定国公主,说有急事相报。”
今日纯淑行册封礼,窦瑢窦珽她们都进了宫,虽不能来观礼,但还是在纯漫那边和她们姐妹玩耍,府中主人都不在,出了什么大事要府中人急得前来相报?陈杞的眉已经皱紧,清瑜并不在意,只对宫女道:“定国公主府中出什么事了?两位县主不都在宫中吗?”
宫女恭恭敬敬地道:“前面传话的小黄门说来的是公主府的大管家,说是窦公子不见了。”啊?陈杞捂一下胸口,往后踉跄一步,倒是陈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对宫女道:“你只怕听岔了,翊外甥今儿也来观礼的。”
宫女已经跪下:“奴婢并没听错,说是殿上礼仪一完,各人散去,小厮却没看见窦公子出来,先还以为是留在宫中,谁知就看见戚王世子,都知道世子和窦公子感情甚好,小厮忙过去一问,世子说窦公子老早就离开宫中了。小厮这才着急回去告诉大管家。”
这宫女口齿简便,清瑜知道了原委,又瞧见陈杞深受打击的样子,忙让宫女去赐宴的地方说要晚到一会儿,安慰陈杞道:“京城就这么大,先在宫内寻,宫中寻不到就在京城寻。一个大活人,总不能突然不见了。”
陈杞喘一口气才道:“不用寻了,只让他们往去凉州的方向追去就是,这逆子,这些日子不念叨上战场我还当他已经忘了,谁知竟悄悄走了。”
肺腑
去凉州?清瑜的眉皱起,陈杞说完后就什么都不管地往宴席方向去。陈柳微微啊了一声想说什么,清瑜已经拉住她的手微微摇头,回头对赵女官吩咐一句,让她安排人出去寻,这才走上前对陈杞道:“既然小姑说不用去寻,那就不去寻。我们还是去赴宴吧。”
陈杞听到清瑜这样说,点头道:“就该如此,不然他还真以为我这个做娘的万事顺着他,让他养成今日这种性子。”陈柳在背后掩口一笑,清瑜没有再说什么就继续带着众人前行。
宴席早已摆好,众命妇也在那里等候,看见清瑜进来,命妇们下跪行礼,清瑜让众人起来后坐到上方,今日是纯淑的册封礼,纯淑就坐于清瑜左侧,如娘坐于清瑜右边下手位置。
剩下的人按品级地位年龄各自坐下,两位长公主之下就是王夫人,看着坐在上方的如娘,王夫人的眼神黯了一下,陈枚登基后也举行宫宴次数寥寥。王夫人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如娘出现在宫宴上,即便早已知道宫中贤妃就是当日自己女儿的陪嫁丫鬟,记得当时还和身边人笑言,没想到如娘竟有这么好的福气,竟成为一品妃。
当时的身边人是怎么答的,说全是陛下对贞嘉皇后情深意重,对她的身边人自然也要高看一眼。那时的自己是欣欣然的,可今日看见昔日丫鬟坐在皇后下侧而于命妇之上心里总是有些许的不舒服,即便知道按体统这样安排并没有错。
王夫人还在思量,已到了该给公主敬贺的时候,两位长公主已经起身执杯道贺,王夫人忙收敛心神走上前执杯恭贺纯淑。纯淑起身做答,两边都说了些套话王夫人就退下回到自己座位上,看着秦夫人等人依次向前恭贺纯淑。
看着一身礼服笑的端庄的纯淑,王夫人的眉微微皱紧,说起来纯淑的生母也不过是一个舞姬,若是自己的女儿还活着,若是陈家没有成为皇族,这么一个小庶女怎会被众命妇放在眼里?
恭贺完毕的秦夫人坐回自己位子,看见王夫人望向上方,轻轻一笑就道:“倒忘了夫人还是莱阳公主的外祖母,看来也是舍不得公主出嫁?”
王夫人从思绪里出来,微微一笑道:“记得这孩子出世后没满周岁我女儿就没了,当时是先夫和我大儿去办的丧事,回来后提起过她,那时怎会知道这孩子是个有福的。”秦夫人又是一笑:“夫人是贞嘉皇后的母家,被泽庇的人可不少,不说别的,贤妃娘娘不就是被贞嘉皇后泽庇到的?”
王夫人抬头望去,正看到如娘敬了清瑜一杯酒,清瑜饮尽后和如娘笑着说了两句,如娘掩口一笑就看向下面。王夫人的眉不由微微一皱,秦夫人已经轻声道:“皇后仁慈,前些日子已经放出许多宫女,若照惯例,再过些日子该选女子入宫,可是谁又甘心于一个侍婢之下?”
王夫人听到这话看向秦夫人的眼有些冷,秦夫人毫不在意地道:“陛下和皇后体谅旧情,况且又看在新安公主面上,许以高位本是平常,可是九嫔已足,四妃之位仅次皇后,说起来,还是我们这位皇后少人襄助才让这样的事出现。”
秦夫人这话已搔中王夫人的痒处,虽说贞嘉皇后得到追封,但是不管是皇子也好,公主也罢,都没有一个人身上流有王家的血,这样的恩宠势必会随着年华的流逝变的稀少。若能再送一个女儿进宫,生下一男半女,王家的地位只会更稳固。
王夫人端起酒杯喝干杯中的酒才淡淡地道:“这是宫中大事,你我岂能妄议?”王夫人这话并没让秦夫人泄气,这样的夫人说话都是半吞半吐,打着玄机,谁会似那些市井人家直直地说出来?秦夫人又是一笑:“夫人是贞嘉皇后生母,陛下见了您还要口称岳母自认晚辈,关心一下女婿家的事怎就成了妄议?”
王夫人唇边带上笑容,瞧着秦夫人道:“这样的话我怎敢当,夫人若有什么话说,不如等宴会散了,你我同车回家如何?”秦夫人的眉扬起:“夫人既有差遣,我怎敢不从?”说着秦夫人已端起酒杯对王夫人做了个敬的手势才一口饮干。
王夫人的眼看向上方,清瑜的笑容依旧端庄,举动无可挑剔,这样的举动不可避免地让王夫人想到早逝的女儿,若她还活着,又何必再谋划送女儿入宫呢?
虽说陈杞嘴里说不在意窦翊前去凉州,可是那手中的酒是一杯连一杯的往嘴里倒。服侍的宫女看见忙走到清瑜身边悄声禀告,听到陈杞已经喝完三壶酒,清瑜的眉皱起,在宫女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宫女忙走到陈柳身边传达了。
陈柳虽知道陈杞酒量好,可是连喝三壶也会醉,正打算劝劝就听到宫女来身边说,抬头见清瑜对自己微微点头,陈柳了然点头,对陈杞道:“阿姊,今儿天有些闷,我们还是出去外面走走吧。”
陈杞一双醉眼看着陈柳,身边的宫女已上前扶起陈杞,陈柳在旁帮了一把两姊妹就一起出去。看着她们姊妹走出去,清瑜叹气,这种宴席只有做主人的不能逃席,瞧瞧,最后面坐着的那些已经悄悄出去不少。
陈杞被陈柳带到偏殿,宫女已经端上热茶,陈柳瞧着陈杞喝完一杯茶才坐下道:“阿姊您这是何必呢?强撑着有什么好?”陈杞的泪已经出来:“三妹,我不撑着怎么办呢?我这一辈子,原本是有好爹好娘好兄长,还嫁的好丈夫,生的好儿女,人人都羡慕的。可是转眼之间什么都没了,我的所托只有这个儿子,可他偏偏不听我的。让他别去战场他偏要去,他若有个万一,我这颗当娘的心要怎么办?”
说着陈杞就痛哭起来,陈柳拍着她:“阿姊,晓得您心里苦闷,可是那些都熬过来了,以后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翊侄儿要去战场,这也是男儿的本性,拦不住的。”陈杞的泪一颗颗滴落:“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拦不住,所以更伤心。我这一辈子,那些让人人都羡慕的东西,其实全都是我保不住也留不住的。三妹,有时我还有些羡慕你,虽被那家休回来,可是你竟能宠辱不惊。”
陈柳唇边有丝笑容:“阿姊,我不似你,从出生到出嫁都是阿父的掌上明珠,阿父的性子我做女儿的怎会不清楚呢,他是英雄,但他绝不会儿女情长。我娘死的早,母亲是个温柔贤惠的主母,她绝不会少了我的吃穿,也不会让下人欺负我。可是别的母亲就不能似对你一般对我。这样长大,怎会为一点点小事就伤心难过呢?阿姊你说你羡慕我,羡慕我宠辱不惊,可我更羡慕你,从小就羡慕你,羡慕你可以为一件衣衫做的不好和母亲撒娇,羡慕你可以和阿父谈笑,而不是像我一样只能站在一边。甚至在你认为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婆家被娘家带兵剿灭时依旧羡慕你。阿父因为这件事直到去世前都觉得对不起你。阿姊,如果能有选择,我宁愿当你也不愿意当这个宠辱不惊的我。”
陈杞的唇张大,从来都没人和她说这样的话,陈柳说完心里的话这才抬头看着陈杞:“阿姊,人生下来没有谁天生对不起谁,你得到的太多所以才不容许失去。翊儿已经长大,阿姊,放他走吧。”陈杞长长叹息之后闭眼点头,泪又流下,陈柳长舒一口气,声音变的温柔一些:“阿姊想来也累了,就不必回宴席上,先回家歇着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