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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嫂子?”叶二娘故作姿态地一顿,扫视了一圈人群,回指自己道:“不是我吧,我可没你这么个小姑子!”
“你……你……”萧漠漠气得小脸涨红,直跺脚,举着箭就对准叶二娘。
一个精于世故,一个天真单纯,这么一搅和,大家乐呵了,全场哗然。
我无奈叹息。漠漠啊漠漠,你又怎会是叶二娘的对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别丢人了吧!
“漠漠,你回来,别闹!”萧宇晴一下子冲了上前,抢下了萧漠漠的箭,对着叶二娘施了一个礼后便站入了人群。
我看在眼里,恼在心里,我与他同床共枕一年多,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只是局外人的萧漠漠。
暂时歇下了,时辰还未过去,还能逮个尾巴。
赵大头的心情似乎没被影响,保持着笑容地捡起了掉下的盖头盖上了我的头,准备行礼。
吆喝声刚起,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也来了,却是来人成了葵嫂。
“小狐小狐,二斤出事了!”
这刚刚盖上的盖头我又给下了下来,怔怔地盯着门看。奇了,这才解决了一件事怎么又来一件事,拜堂这事还真是多灾多难。
“怎么拉?”
门外二斤被人架着走了进来,身子像团烂泥巴一样软绵绵的。
“我去厨房拿酒的时候就看他躺着,怎么叫也不醒,水泼也没反应,跟死了一样……”葵嫂说着朝我招手,要我过去看看。
听她的描述好像很怪异,我顿了一下走了过去,蹲下身去拍了拍二斤的腮帮子,完全没反应。
好端端的变成这样实在奇怪,我又拍打了两下,却听得李文清阴森森地道:“他没事……”
“那你看看他什么病啊!”我差点忘了这么个大夫在,他这一说才提醒了我。
李文清就那么站着,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俯视着我,他是神情有些怪异,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文清,你去救人,小狐,你该拜堂了!”叶二娘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指了指前方。说罢,附和声四起,便有人主动将二斤抬了出去,而李文清却也被叶二娘给拽了出去。
还得继续?不会有问题?我都有了些期待了,有意思,这么热闹的婚礼我还真没见过。
盖上盖头,继续!
“一拜天地!”吆喝声第三度开始,我已经满心儿戏地准备拜下,却又有人大呼。
“拜不得!”
咦,叫的很准时嘛,敢问哪位英雄好汉这么不怕死?我一把拽下盖头,垫着脚尖往声音出处看,却是萧宇晴慢悠悠地走出了人群,极其有礼貌的颌首失礼。
赵大头被这连番的事情搞得发毛,渐渐失了耐心,向前一步,大声质问道:“为什么拜不得?”
“萧某这么说自然有萧某的道理,赵老大莫要动怒!”萧宇晴又拱了拱手,极其恭顺地笑着。
“我就问你问什么拜不得,怎么就拜不得?”
萧宇晴笑着站直了身子,缓缓地扫视了大堂一圈道:“在座地都是本郡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么萧某请大家做个见证,非是萧某有私心才要阻止这场婚事,实在是情非得已!”
话到此处我也没什么想法了,只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然这么理直气壮。
“有话你快说!”我也心急了,越是磨蹭越吊人胃口,难受呀!
萧宇晴垂下眼眸微微一笑,抬起头道:“你二人若是拜了这堂你们便是**,便是失了人伦纲常!”
“……”
“……”
我想说是我耳朵不好使还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什么叫**?什么叫失了人伦纲常?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你……
还是你……
还是你……
危机
这应该就是当地方官的好处,随意便可翻阅户籍记载,找出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存在。萧宇晴轻轻松松搅黄了婚事,还让我立马在众人面前翻了个辈分,一下子成了赵大头的姑奶奶。
眼瞅着满座宾客相对无言,我又开始了悟道。有道是饭不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觉着亲也不可以乱成,新娘也不能乱找的,这不,一个不小心就差点乱了套了嘛!
变成这样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却是和李文清下药的结果没什么两样,更是将可能出现的责任问题一起解决了。此非常时刻正是表现我气度非常之绝佳时机,焉能错过?我换过一张遗憾万分的脸,抬手拍了拍已是呆滞到无表情的赵大头肩膀,很是痛心不忍道:“哎,其实你是个好男人!”
赵大头傻愣愣的看了我一眼,垂下头,扼腕惋惜:“你也是个好女人!”
好男好女本是一对,如今好女成了姑奶奶,好男成了侄孙,再是天作之和也和不到一处了。好男望好女,千山万水阻,好女望好男,你呀,一边苦!
喜堂成闹场,欢乐好收场!众宾客皆是一脸沉痛,向我和赵大头走来,一一握手以表达对逝去的喜庆悼念,我也是万分理解的接受了他们的诚意。只是,我很是清楚明白,他们真正不舍非是我和赵大头的婚事不成,而是那已奉上的贺礼。
我是占山头的,做的就是这投机取巧坑蒙拐骗抢的营生,进了我口袋的就甭想出的去。欢喜的来,悲恸的走,我深深了解大家的苦心,所以,每人还是送上了早先备下的糖果,好暖他们受伤的心灵。
众人渐散,我亦是一身轻松,就见得萧漠漠欣喜地抱着萧宇晴的胳膊在道:“哥,你讨厌,早有准备也不说,害的人家穷担心!”
萧宇晴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浅笑道:“我在办公事,阻止一场不伦之恋的发生,怎么能和你胡闹比?”
“嘿嘿,你总是说的一本正经,其实你心里根本不是那么想的吧?”萧漠漠摇着萧宇晴的胳膊,笑靥如花。
“你又知道?”萧宇晴说话间抬起头看我,微微的笑了。
他的笑容如一缕温暖的阳光落在了我的心田,暖了整个心,整个人,我也笑了,灯火辉煌处的他一身紫衣雍容不凡,举手投足又独有一份清雅俊逸,真是好看。
“嫂子,这一下……”萧漠漠将萧宇晴拉到了我跟前,看看他又看看我,笑的比我们还灿烂。
“对不起,我坏了你们的好事。”萧宇晴淡淡的看着我,淡淡的说着,淡淡的又看向了赵大头。
“你为什么早不说,一定要等到这时候?”赵大头一直处于躁动状态,一下子扑上萧宇晴几乎要和他拼命。
“若我告诉你我不想呢?”萧宇晴波澜不惊的缓缓拉开了赵大头的手,眸光一直在我脸上打转,顿了一顿,道:“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过的是最珍贵,无力的时候才想起来要回头,人太愚昧。”
“什么意思?”赵大头蹙着眉头看向了我,我却是直在回味萧宇晴的话。
“笨,什么意思,我哥是说他后悔了,他还爱着我嫂子,你滚远点!”萧漠漠一下子挤到了赵大头的身边,抬起头一脸得意得笑着,然后转头对我道:“嫂子,哥还爱着你,你也爱着他吧?”
爱?不爱?爱的时候心痛,平静的时候寂寞,现在是什么?不确定,我不知道。
烛台上烛泪不断翻滚滴落,摇曳的火光将映在墙壁上的人影扭曲模糊。
第二天中午吃饭,一桌子人唯独不见了李文清,我觉得他会对承诺的事情耿耿于怀,放下筷子便去寻他。
找到李文清时他正坐在草垛上喝酒,一脸惆怅地望着东方,那种失落是平日找不到的。
“怎么不去吃饭,大家都在等你呢!”我爬了上去,坐到了他的身边。
李文清一语不发,只闷头举着酒坛子喝酒,酒水顺着颈项流淌,湿了胸前一大片衣衫。
“你要为昨天的事情内疚那就不必了,二斤自己跟我说了他弄错了茶水,不怪你。”我歪着头看他,心里觉得挺委屈。明着是他害的我差点吃亏了,可现在却反过来我要安慰他,这是哪门子道理?
李文清眉头动了一下,又仰头喝酒,还是不理我。
“呃……你是看萧宇晴昨日出了风头不开心?”我咬了一下唇边,看着他不甚明了的脸色又问。
李文清微叹了一声,还是不说话,只瞅着东方眼神空洞。
“呃……你还觉得我对你不够好?”像小孩子一样闹别扭累不累,我找不到原因了,你就闹吧!
李文清放下了酒坛子,转头看着我,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眸光变换,“小狐,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一个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卑鄙无耻,不要脸天下第一,幼稚无聊,可很可恶算不算?好像说出来挺没礼貌的,外人也就算了,自己人这么说是不是太伤人了?
“呃……你是一个有头脑的人……”找不到优点了,勉强将你的狡猾当优点吧!
“敷衍!”李文清不悦地甩开了我的手,继续看着东方,沉下声道:“我要听真话。”
“……”你确定你要听真话?好,我说。我咬了咬唇边,正色道:“你是一个自恋,狡猾,荒诞,可笑,不顾他人意见,以自我为中心的自大狂!”
李文清垂眸微微一笑,深深叹息,抬头望着前方再无言语。
我疑心话说重了,打击到了人,于是往他身边挪了挪,微叹一声道:“不过也不全是缺点,就好比救人的时候你很认真,自恋的时候很可爱,狡猾的时候很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又不得不佩服……”
我说了好大一气,嘴巴都酸了,直接不明白怎么我成了这样的角色,他脸上方才有了些许笑容。
“小狐,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莫名其妙地,他又冒出了一句。
呃……骗我?谁呀,当然是拖出去大卸八块,砍死为止。
我本着风度不能丢,不能做小人这一点虚荣,笑道:“得看情况的吧?”
“如果那个人是逼不得已呢,你会原谅他吗?”李文清转头看着我,眸中多出了些许期待。
“逼不得已啊……”我哪晓得是发生了什么事,逼不得已也有很多种的吧!我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你好端端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是说如果呢?”李文清一脸认真地又强调了一遍,眸光亮的逼人。
何必这么认真,说笑而已。我哈哈地笑了,扯了扯他的衣袖道:“那人是你我就原谅!”
李文清猛地一把将我抱住,抱得我紧到透不过气。被人抱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抱却还是头回,我不禁讶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李文清充满了危机感,怎就无端地对我说这些。
“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要记得……一定要记得……很重要……”耳边一长串呢喃,自李文清口中说出,人却是再也不动弹。
我猜是有事了,这么样肯定是有事,只是是什么事情呢?我不知道,弟兄们也不知道,叶二娘和他一起长大,她一定知道,我要去问问。
风云前兆
我未尝知道会有这样的父母,这样的教育,玩是孩子的天性,尤其是李文清这般天生猴性的人,可却一直被压抑着。读书,写字,学医,练剑,除却了每晚休息的三个时辰,便全天都浸泡在枯燥无味的生活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依稀记得那日府衙他问我,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而当我问他时他却回答是在山上,现在再想,他说这话时是何种复杂的心境。
离开了叶二娘,我只身去了厨房,亲自做了一盘酥饼送到了李文清房中,据说这是他最爱的东西。
李文清惊讶的看着我,有了那么一瞬的呆滞。
“中午都没吃饭,不饿啊?”我拿起一块晃了晃,笑道:“这可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好歹也给点面子嘛!”
“嗯。”李文清缓缓地走到了桌边,手扶着桌子还是呆呆的看着我,眼中写满了疑惑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绪。
“我喜欢的,你不喜欢吗?”我拉着他坐下,将手里的这块酥饼塞到了他嘴巴里。
李文清顿了一下,抬手取出了那块饼,蹙着眉头左看右看,没半点吃的意思。
“嫌弃啊?嫌弃就算了!”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来得,不在乎就不在乎。我端着盘子就要走,却是一把被他拉住,坐了回去。
他咬了一下牙,另一手又拿了一块,道:“我吃,别走!”说罢便开始了狼吞虎咽,饼屑渣子掉了满桌。
劳动成果得到认同,我甚是开心,却也被他那样子惹得有点馋,顺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我的个妈呀,怎么这么咸?晕死,许久未下厨,我竟把盐错当成了糖。糖多了尚且可以接受,盐多了可是要死人的。我一抬头,盘子里最后一块饼也跟着进了李文清的腹中。
照着以往,他定会大嚷一声,难吃死了,然后将盘子甩给我。而今日竟默默地全部吃完而不发一言,实在叫我费解。
“文清……我不是有意放错糖的……”我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他。
李文清面无表情,只看着桌面的空盘子,淡淡道:“我知道……”
“那个……那个……你要不要喝点水……”整整一盘子少说八块饼,一块就能打死卖盐的了,八块还不是掉进盐窟?水,水很必要!我忙地拿起茶壶倒水,抬起头,却是看到了他眼中的两点盈光,满满地好像要流出来一样。
李文清还没来得及接过茶水,门便被人推开了,接着兰若略带一些慌张的走了进来,对我道:“小狐……我……我……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鬼吗?
我有点发懵,摸着后脑勺,却听得兰若又道:“那个人,那个黑衣人,那个找我来的黑衣人!”
“在哪里?什么时候?人呢?”李文清很是激动,向前一把拽住兰若的胳膊,连续发问,水也没顾上喝,那神情只叫我怀疑他和那人是认识的。
我问道:“你认识?”
李文清不予理睬,直直地盯着兰若,看的兰若怯生生地后退了一步。
兰若边回忆边道:“昨晚我听到外面很热闹想出来看看,刚推开门就见到那人影一闪,那个身形和之前找我的那人极像。”
兰若说完,李文清眸光变幻,扬起头思索了一刻,摇了摇头,忽又转了转头,仿佛遇到了什么很不能确定的事情。
“文清,到底,那是什么人?”我有种直觉,那人他认识,且还晓得夜半上山的动机。可是是什么目的呢?
李文清手握成拳,重重地一下捶打在了桌面,沉声道:“最近你们小心一点,不太平。”
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法?我满心好奇想要发问。李文清却像知道我的心思一般,抬起手道:“莫要多问,为了你,为了兄弟们。”
李文清素来诡计多端,一般的难事根本难不倒他,而这两日却神情恍惚,如此说来岂不是事态严重?既然严重又为何我不能知道?早些知晓,早些准备或许也能挡得一灾,可李文清那一句为了我,为了兄弟们将我挡了个严实,纵然我不在乎自己,我也在乎这帮兄弟。
那黑衣人像个谜,谜一般的出现,谜一般的存在,谜一般叫李文清也跟着紧张,谜一般的叫我也万分好奇。这一连几日我夜半起身在走过寨中每一寸角落,只为会他一会却始终未有那个机会。
小住四五日后,叶二娘和赵大头离开了龙顶山,我一路相送,直至他二人背影消失,回寨子时巧遇萧家小书童元宝。
一年多没见,元宝小哥个子高了,脸盘子已张开了大半,较我在萧家时英气了不少却是依旧稚气未脱。见到我时他并未将我认出,而我却认得他骑的马。
“呃……你是……”元宝掉转马头瞅着我,瞅了半晌也没将我认出来。
听到名字有反应就是他了,我笑了笑,向前走去,“是元宝吧?”
“我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可不认识你!”元宝呆了半刻,缓过了神。
“我是霍小狐,你还认识我啦?”我停在了他跟前,抬手去摸他的马。许久未见,我当那马儿不认识我了,却不想它一见到我便亲切得歪着脑袋,在我肩头蹭来蹭去,欣喜地直摇尾巴。
这马是萧宇晴最爱的马,亦是我最爱的,平日里我没少照顾它。想不到今日再见它依然能将我认出,而故人却当我是路人。
“哦,少奶奶,你是少奶奶!”元宝一阵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忙地翻身下马。
“我不是少奶奶,我有名字,叫霍小狐,你还是叫我小狐吧。”将面颊贴在马儿脸上蹭动,抚摸着它的鬃毛。好怀念和它在一起的日子,这马儿可是我亲手领大的。
“少奶奶……虽然你离开了萧家……可你还是元宝心目中的少奶奶……”元宝声音小了下去,好似怕激怒我,吞吞吐吐地把话给说完了。
随便叫,反正我现在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又不多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