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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三哥?”
“放心,什么事都没有,我去看了你住的屋子,呵呵。”逊炜笑起来了,“抽屉里还找到一张字画,可真是‘字画’呢,个个字如斗大不说,东一条胳膊西一条腿,旁边还配着一朵从没见过的奇花……”
“噗哧”霄碧笑了,想起自己从前日子,母亲并不管着这些,向来便是写字当做游戏来玩的。定时当时练字无聊,随手涂鸦了什么,不知道搁在哪个抽屉里了,一直放到现在。不禁娇羞一笑,“让三哥见笑了。”
“我还看见壹默斋旁边的草地了,你当日就是从那儿一路爬过去的嘛?为了偷看?”
霄碧含笑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眼,咯咯笑起来了。
“我瞧着那儿的一切,想象着你在那儿生活的点滴,甚觉亲切,仿佛如同家中一般。”逊炜感叹道,深情地凝望着霄碧。却见霄碧神色几转,终迟疑低语,“江湖好嘛?”
逊炜没有听真切,接着刚才的话以为是征询“江淮风光如何”,当下便道,“好,当然好,江南钟灵毓秀,地灵物华,端看人就知道。”说着含情看向霄碧,“现就有个江南女子,与众不同,晤寐思服。”
霄碧没看见逊炜的目光,只觉得一幕戏已然散场,只留下看客徘徊戏台,独自品尝这冷清孤独。与众不同——这句话早就刻在她心里,从高煜那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刻着,从没有象今天这样亲耳从逊炜口中听到这么清晰,这么刻骨。心中伤楚,别过头去便欲转身离开。
逊炜看得奇怪,他想不到这句含蓄地表白竟换来这样的结果,见霄碧要走,便伸手过去拉着她的手,“碧儿!”,触手之处只觉得凉津津的,心中一凛,想想便又放下手来,歉然道,“是我唐突了。”
霄碧听他不同往常唤自己“碧儿”,本还有几分欣喜,后见他放手又是这般模样,错会其意,以为是不可再与己纠缠,不禁心灰意冷。想到大家亲戚的情面,便强笑着说,“三哥,小妹有些累了,先告退了。”转身欲走,想想又有些不甘,终低声相询,“三哥,你怎么不带她一同进京,这样的女子小妹也好生想认识,还是,你留她在大同府家中了?”好不容易说出这话,联想到逊炜把她留在家中,两人关系自是不同寻常了,心如刀割,终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碧儿,你怎么了?你说得什么啊?”逊炜惊疑不已,见霄碧默默流泪,箭步上前轻轻捧起她的脸,柔柔地替她拭去泪痕,“你为何这般伤心,她是谁?什么女子?”
“三哥,你方才说得那名江南女子……”霄碧也有些诧异了,“不是,不是那……”飞星女侠这四个字好像是某种忌讳,霄碧怎么也不能吐口。
突然听见角门处小柱子高声说话,“如雪姐姐,找你家郡主啊,我给你带路,这府内你第一次来怕一时是找不到的。”这是放了信号了。逊炜心中着急,见霄碧一面不易,每次都是匆匆来去说不到话,难得今天有个机会可以一吐衷肠。刚才看见霄碧便命小柱子在门口守着,此刻有人来了,实在不宜久留。但是目前看来似乎这中间存着什么误会,又容不得耽搁下去,当下便抱着霄碧的肩膀,急切地说,““傻丫头,你怎地就不明白呢?我说得是……”
话没说完,就见霄碧挣脱了他,慌张得说,“如雪来了,今天后宫女眷都在这里,我不能给别人看见。”说着就跑向门口。那边如雪正和小柱子纠缠,听见声音一抬眼看见霄碧走出来,便迎上扶着她,“郡主,皇后娘娘看您到现在没回来,命奴婢来找您,担心您什么不适?”
“我没事,走吧。”
“碧儿!”逊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霄碧有些迟疑,还是转过身去,看见逊炜目光坚定的眼神不由得定在那儿。
“碧儿,天色渐晚,一会月上树梢,这花园内有一池碧水。我倒是想起了一副绝对”,霄碧闻听有些不解,再看逊炜目光深邃,情深款款凝视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水底月为天上月。”
一刹那霄碧以为自己听见了西方梵聆鸟的歌声,不觉痴立中庭,心中欢喜迷茫。她知道这是宋代寇准与杨大年的故事,下联便是“心中人是面前人”。这就是刚才逊炜要说未说的话,此刻全明白了,多日来的惆怅踟蹰竟一下子解了迷途,又感伤又有些委屈,那泪不由得又淌下来,一时没了答话,只缓缓地点了点,转身离开。
逊炜看得伤感,目送她离开,但他终于放下一颗心——碧儿是明白了。便吩咐小柱子,“父王回来后告诉我。”
却说高煜匆匆离开猎场正是发生了一件要紧的事,小桂子来报派去江淮监视高燧行动的探子回来了。这些人随逊炜深入江淮两地,年前逊炜返回山西,他们依然留在那里。此刻派人进京必定是有重大消息,没有逊炜作主,自然是要报给高煜的。
高煜问清楚后不禁有些焦急,原来高燧密练兵马,准备趁永逸游幸江南的时候有所动作,来人没有探清楚是何动作,觉得兹事体大先来回奏。高煜挥退来人,独坐苦思良策,一旁小桂子见状,便进言道,“殿下何不派人跟随圣驾,伺机而动?”
“你有所不知,难在人选啊。此次父皇已钦点随驾人等,料想高燧是听说了这个后动了心思,辅国公不论,杨士钊是吴家一党,周言是吴家姻亲,他二弟娶了灵惠,虽是不合,但终归是一路的。我派谁能接近御前,既能说上话又不被怀疑,还能一心一意效忠于我?难啊。”
“殿下何不说服义成郡主相助,往日殿下对她处处用心,今日也该……”
“碧儿做不了这个,这些事也不必告诉她,免得吓坏她。”
“那么,殿下不如请旨让代王世子随驾,世子外可联络江南的探子,内可从郡主处探听消息……”
话没有说完,被高煜断然呵斥。小柱子明白高煜不放心的是什么,若论人选,其实非世子莫属。当即跪下道,“殿下息怒,奴才全是为殿下,今日斗胆进一言,江山重还是美人重?”
“放肆!”
深宫如海 卷二:缘错 春风又绿江南岸
章节字数:4878 更新时间:07…10…26 02:02
第二日,逊炜随代王面见永逸恳请随驾江南,高煜在旁并不置可否,霄碧听闻心中暗喜,怕皇上一口拒绝便附在永逸耳边轻语几句。谁知永逸听后不由得细细审视了霄碧一番,“是嘛?”霄碧认真地点了点头,期盼着看向永逸。却见永逸略显憾意,看看霄碧,看看逊炜,低头不语。高煜见永逸难以委决,左右思量后终于下定决心,上前力荐逊炜。永逸见大家这般便也就同意了。逊炜和霄碧心中欢喜不禁相视一笑,一旁的高煜低着头只狠狠地盯着地上的临清砖,那目光似要将它钉穿一般。
逊炜退下后抱拳作揖道,“多谢殿下!”
“你我兄弟一场这么客气作甚?”高煜淡淡的说,“随我来。”两人辞别代王正欲离开,却听见身后有人唤道,“世子留步!”,回首一看却是霄碧从琅琊小筑内盈盈走出。
“碧儿”逊炜一喜,闪身飞奔过去,“皇上恩准了,此番我便可以……”话说到此,忽然记起霄碧也在场,这件事她是晓得的,似是多余了。至于下面的话——我便可以和你在一起——又不便此刻当众说出来,便只好呵呵傻笑起来。
霄碧莞尔,轻声道,“我知道。父皇让我告诉你,你需得好好准备,若是让我们不能尽兴可仔细了,哼哼。”说罢戏谚地看着逊炜。
逊炜听着糊涂,再看霄碧嫣然笑道,“方才我和父皇说,你文武全才又熟知江南风物,若是由你做向导,这微服游幸自是便利许多。我知道父皇听到这‘微服’二字必是要动心的,呵呵,你瞧,我可是给你领了差使了。”
“炜定当效犬马之劳,以报答郡主举荐之情。”逊炜开起玩笑来,说罢还作势虚行了个礼。霄碧见状不禁以绢掩口轻笑出声。
“逊炜,我有事与你商量。”高煜冷冷地打断两人,并不看霄碧,扫了一眼逊炜,拂袖离去。逊炜和霄碧此刻眼中只有彼此,未曾察觉高煜的异样,两人轻声道别后逊炜追上去。
霄碧目送逊炜的背影隐在那三月的细柳翠色中,心中便如这春风一般和煦融融。思及方才抿嘴一笑,抬手掠了掠鬓角,无意间转眸却看见高炬站在不远处假山上的千秋亭内注视着这边。高炬猛然被霄碧发现待回身又觉不妥,便略点了点头。霄碧见状轻移莲步上前,高炬想想便也从假山上迎下来。
“五哥,好久不见了,你……府上还好嘛?”霄碧对他总是存着一份歉意。
“妹妹容色焕发,如沐春风,愚兄,很是为你高兴。”高炬答非所问,一番话说得霄碧有些不自在,踌躇之下只唤了声“五哥”。
“妹妹,别误会。”高炬黯然道,“只要你好——便好,愚兄看见你开心便开心。”说着看了眼霄碧,别转过身,“我要去和父皇辞行,不日就要去湖广武昌府,父皇给我选了门亲事,这就要去谢恩了。”匆匆说完了这番话,不待霄碧开口便从旁边越过离开,走了两步复又停下,背着身子似深吸了口气,低语道,“妹妹,夜长梦多,莫失良机。多保重!”说罢一路疾行,慌得几个随从赶紧一溜小跑跟上。
终于到了三月十二,隆重肃穆的卤簿大驾驶出了宫门,只见纛旗飘飘、华盖如云,执扇、雉尾、鸾凤、幢、幡、旌……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铺了一路,当中便是永逸的玉辂,玉饰龙纹明黄銮驾由二十八人抬着。近旁跟随有捧着拂尘、金炉、香盒、金瓶、金椅、金杌的宫人,周围另有手执刀、枪、戟、鞭、弓矢的骑马卫士,足有千人之多。
霄碧坐在一驾朱轮紫顶璎珞银辂车内远远跟随其后。看着车驾渐远,微微掀起了雪青色绢罗帘幕,却见逊炜策马跟上前来,“三哥,我们出宫了嘛?”
“才出了承天门,也算是出宫了。前面还有一道大明门,出了那里才是走出了皇城。碧儿,你看后面那两根高高的石柱,那就是谤木。”
霄碧听闻回首一看,只见柱身盘绕飞龙,柱上横卧云板,柱顶盘蹲犼兽,甚是华严。想到三年前迁都来此时还曾感叹未知出宫是何年,不想今日就能如愿了。放下帘子,轻嘘了一声。
如雪听见问道,“郡主,舍不得离开这里嘛?唉……”不知怎地,她也叹了口气。
霄碧观她神色倒似有几分不舍,心下奇怪。又想起了临行前在坤宁宫高煜对自己说的话——江湖苦恶,万勿微服涉险。若是不喜欢那里了,就早早请旨回宫,这儿才是她的家。想着想着突然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对如雪说,“殿下那话真该和你说,我倒觉得,这儿才象你的家呢。”
谁知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竟叫如雪满面通红,惊惶得看着霄碧,瞠目结舌。霄碧觉得好笑,“如雪姐姐,这又是怎么了,我不过白说一句玩笑话,哪就吓得你这样了?嗯?”
如雪嗯嗯啊啊掩饰神色,霄碧也不在意依旧隔帘观景,如风如霜继续烹茶、布置似恍若未闻。
车舆走走停停,全看永逸的身体状况和心情,到了四月中方才到了江宁府行宫。一路上霄碧由逊炜做伴倒也不觉得旅途疲累,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大同府的光景,一路上说说笑笑,别人倒还尤可,唯有如雪总是不忘提醒她身份贵重、不可轻慢之类的话。霄碧知她是一番好意,必是皇后叮嘱交代,也拿她无法。
在江宁府休息了几日,永逸便携着众人去了静海寺观西府海棠,那时花儿开得极盛,一片淡红色花海,有如晓天明霞。难得可贵的是,一般海棠皆无香气,唯有此品既艳且香。霄碧瞧着喜欢,走到近前,那西府海棠不同于别种,树干足有两人多高,不得不仰视花树。
逊炜见状,走到霄碧身边,纵身一跃折下一枝来递给霄碧。霄碧一笑接过,细看花枝,七朵成簇向上,每一朵皆重蕊叠瓣,密密丛丛煞是好看,不禁赞道,“真是国艳无双,可惜就要谢了。”
“海棠羞谢去,只缘碧人来。”逊炜含笑看着霄碧,折下一朵替她簪在发间。
“我哪儿能和海棠比啊。”霄碧羞怯低语,然被心上人如此称赞心中却是甜蜜的。“三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可好?”
两人的这一番情致皆落在了永逸眼中,适才他坐在禅房内歇息,看见霄碧走在花树下,花姿明媚,伊人楚楚,不觉有些失神……
“最是解语海棠花,此花配你最为相宜,你,是我燕王的知音人……”
“你常说海棠无香,朕听说西域有一品海棠艳丽芬芳,已命贾园前去,寻来送你可好……”
“海棠睡未足,那明皇也是以海棠比贵妃的嘛?呵呵,你若不喜欢,朕就不比了……”
“为什么你选中桂花?是魏增辉逼你嘛?……他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朕……朕会叫他后悔的……”
直到霄碧走到面前,连唤了几声父皇,永逸方才回过神来。
“父皇,您怎么了,是否龙体不适?”
“没什么,你发上的花很美丽,不过人更美丽。”
霄碧娇羞一笑,“是世子帮我折的花,那树好高。”
永逸瞧着她的神态心中一动,突然叹了口气,“朕以为老六会请旨随驾,以为你会替他说两句好话的……唉……”的20
“父皇,您,您不高兴嘛?”
永逸看着霄碧小心紧张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心中着实矛盾,“朕满心希望……朕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算好……朕,唉……朕心里乱得很,算了,不说了。哦,你们方才议论游湖是嘛?朕累了,就不去了,你去吧,玩得尽兴些。”
当晚,霄碧在屋内全无睡意,看外间月华如水,虽不是满月倒也清亮,便移步走到外面。如霜听见动静,悄悄跟过来。霄碧止住她,“我只想走一走,看看这儿夜景。”如霜也不再说什么,给霄碧披上斗篷,嘱了一句“别太晚了,仔细受凉。奴婢不回去,就在苑门口等您”
霄碧信步进了宫后苑,当日在这里嬉戏玩耍的情景历历在目,想起初进宫时的伤心悲苦,以后的风波委屈不禁唏嘘起来。
“碧儿,你怎么了?”
霄碧蓦地一惊,回头看却是逊炜,“三哥,你怎会在这里?”
“今日轮我值夜,京里来了折子,我刚刚送过去。才准备走就看见两个人进了后苑,悄悄跟上来,门口碰见如霜,才知道是你。怎么了?你为了何事感伤?”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儿时的情景。看到这偌大的深宫觉得心生寒意。”
“碧儿,我知道这几年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虽然皇上待你很好,可这深宫之中、是非之地,终究不是个让人安生的地方。”逊炜上前紧握着霄碧的手,“别难过,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一切有我。”
霄碧淡淡一笑,有些凄然,抽开手转身踱步,“三哥,你知道嘛?我总是记得当日进宫前你对我说的话,以后会年年进京来看我,为着这个我等啊等啊,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那么多艰难的日子——练琴、习画、练字、数不尽的规矩礼数、时时要谨言慎行,要循规蹈矩,不可行差踏错半分——我都过来了,就是因着心中有那么个念想。可是,”霄碧蓦地转过身来,月光照在她青瓷一般脸上,映着点点泪光,是那么凄绝美丽,“你为何两年不见踪迹?为何我听到的却是你身边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子?”说着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逊炜又惊又疑,霄碧这般伤心绝然的模样让他痛彻心腑,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一叠声地说,“别哭,碧儿,别哭,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不是……”伸手抚摸着霄碧的秀发,平息着她的心情,然而自己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心慌。
霄碧依在逊炜怀中,枕着她宽阔的胸膛,听着那沉稳踏实的心跳,渐渐地止住了悲声。
逊炜埋首于她的秀发中,嗅着那淡淡的蔷薇露香气,不禁随着青丝轻轻地吻下来,鬓角、脸颊、眼睛……吻去那泪痕,吻上那两片如玫瑰般嫣红娇软的花瓣……
良久……
逊炜放开霄碧,只见她面色潮红,神色紧张,遂揽她在怀,低语道,“碧儿,你还记得那年你一见面就问我成亲的事嘛?那确是真的,不过我不肯就范,实在拗不过父王我便从大同府偷跑出来。一跑就是两年。”霄碧一惊,抬首直视逊炜。
“其实那还只是侧妃,不是我的世子妃,可是我记得有人问过我,若是成亲后还会不会和别人红袖添香?嗯,我是如何说的”
“你说‘我明白,你放心’”霄碧轻声说出,当日不曾觉得,此刻心中却一阵感动。
“我今年十九,无妾无子,放眼宗室子弟要坚持这个谈何容易?没有个好的理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