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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碧一向不信这卜筮之事,便是宫中也最是忌讳这个,当下就迈步向前不做旁顾。谁知那老道蓦然睁开双目,喊住众人,要给霄碧算一卦,霄碧婉拒,那老道却纠缠不休,逊炜心中奇怪,只抱臂一旁冷眼静观。
如霜见状掏出一锭银子说道,“承蒙道长美意,无奈我家小姐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这点心意还请道长代为供奉三清祖师。”说着放下银子就要走。
谁知那道士拿起银子,两个手指轻轻一捏,竟分成了两截,“这等浮生俗物怎能供奉祖师爷呢?”众人大惊失色。
霄碧赶紧上前微一施礼,“我等得罪之处,还请道长恕罪。只因命道一说,小女从来不信,便不敢劳道长费心。”
“呵呵”老道轻笑着,“贫道只会有缘人,姑娘你命相虽是贵格,然而却多了一点火象,恐是要受些煎熬。世事多乖啊。姑娘不想听听天命,化解此劫嘛?”
“多谢道长,不过天有所不能而人能之。天不能降祸福,人当修德养生”霄碧淡然道,“磨难也非恶事,不必求解。需知畜极则泄,郁极则达,热极则风,壅极则通,万物生息,终有道理,走到了极处必生反。”
哈哈哈……老道仰天大笑,叹道“不想姑娘小小年纪竟如此通达,此乃幸也,也是不幸也。”转而向如霜说,“你也是富贵的,日后尽你之力宣扬教义来做供奉吧。”说罢抚掌作歌扬长而去。
霄碧和逊炜面面相觑,目送老道隐于世人,远远只听他唱道:
淑美其真
体性刚柔
丹霄碧虚
上圣之俦
百岁之后
空馀坟丘
霄碧听他词曲清奇,不解其意,转头问逊炜:“你听他唱得曲子好生奇怪,似乎有着玄机,怎么我听着好像还有我的名字?”逊炜心下也正自惊疑,见霄碧如此问,不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令她平白烦恼,当下笑着说:“和尚道士随嘴唱的,作不得数的,若是认真追下去,仔细入了魔障。这种禅锋机理最容易移人性情,碧儿,别想了,我们去那边逛逛。”
“好!”此刻她也无心他顾,只揣着一颗小儿女心情,逊炜说是便是,也不再多想,一行人自向前进。后来逊炜命人去寻找这个道士,然而整个江宁府都再不见其踪影,逊炜只好作罢。
几人正在逛着,却见那四散周围的二十扈卫中的一人神色匆匆跑来,到逊炜近前耳语一番,逊炜闻听脸色一变,“备车!”
“车已经备好了!”那人打了个哨,就见逊炜、霄碧的车轿急驰而来,路人纷纷避让。霄碧刚想问,逊炜低声道,“上车再说。”说着拥霄碧上车,他也随后上去,命如雪等人坐后一辆。事有紧急,如雪等人也不敢多言,当下登车,飞驰而去。
“究竟是怎么了?”霄碧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皇上旧病复发,似有凶险”
“啊!”
“安南传来战报,我军大败,七万将士无一幸存,皇上听报后大怒,气血攻心,吐血昏厥……”
不待听完,霄碧已然哭出声来,“怎会这样?父皇他……他……”
“别担心”逊炜搂住霄碧,“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害怕,我怕万一……”霄碧依在他怀中,语声极轻,生怕声音大了担心竟成了真的。
“别怕,别怕。”逊炜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虽是柔声安慰她,但自己心中却也是惊慌无措的。他没有敢告诉霄碧此次江南之行殿下还交代了其他事情,那件事情尚无头绪,这就出了状况,如果真的有了万一……他不敢再设想下去。
霄碧赶回行宫的时候,永逸已经清醒了。
看着霄碧一脸焦虑满面泪痕,永逸心疼地安慰她,“傻孩子,朕已经没事了。不要哭,朕还要带你游江南呢,你想不想回家?去绘园一趟?”
“儿臣不想这些,只要父皇身体康泰就好!”霄碧抹去眼泪,这七年的父女之情已深入骨髓,方才在车上便心痛如绞,只怕再遭逢别离,此刻只求永逸平安无虞,“儿臣哪里也不去了,只陪在父皇身边。”
“皇上,老奴斗胆,恳请皇上回銮吧。”海公公突然跪下,“此地危险,不宜……”
“住口!”永逸断然呵斥。
“父皇,究竟怎么回事?”霄碧惊觉事情有异,“父皇,你告诉儿臣,难道你要儿臣这样苦苦为您担心后怕嘛?”
永逸思量再三,屏退众人,命海公公说下去。原来惊闻安南兵败只是后因,前因却是今日永逸微服外出,遭人暗袭,幸得海公公等人拼力相抗才能脱险。虽不曾有大碍,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经不得这番折腾,回宫后就觉得十分身心俱疲,胸口憋闷难受,后来看到安南的折子就……
“父皇,是何人如此大胆?那些人可曾抓到了?”
“朕料想也许是建安旧臣,不过二十多年了也说不准,想谋害朕,还没有那么容易!”
“父皇,这些人竟然知道父皇的行踪,可见还是有些能耐的。父皇你今日到了哪里?事先都有谁知道?”霄碧着急相询,却见永逸和海公公皆支吾不答,当下便也劝谏,“回銮吧,父皇,儿臣不想再游江南了,儿臣想回宫。”
“呵呵,好孩子。吓着你了是吧?别怕,朕没事了。今天你也累了,去歇着吧,明日再说”
“父皇”霄碧还要再劝,却见永逸拉着自己手郑重地说,“碧儿,今日之事对谁都不要提起,任何人,包括世子在内。”霄碧点头无奈退下。
第二日,永逸向众人提出欲向江北一行,行辕就设在绘园。结果遭到了大家的齐声反对。其他人的劝谏倒还中肯平和,独有辅国公张英,站出来痛陈厉害,劝永逸止驾回銮不说,言词之中便有“女子惑君”之语隐射她人。永逸听了大怒,当即就要翻脸。那张英性子也是耿直执拗的,向来有一是一,不会屈颜谄媚君主。加上他是太祖朝赫赫有名的武将,是永逸称帝的第一功臣,几十年同泽之情远胜君臣之义,在此事上也不肯低头,当下两人便僵住了。
那杨士钊最是圆滑,眼前此状赶紧出来打圆场,说一句体谅圣心的话,念一句顾念忠臣的词,谁知张英毫不领情,一句“奸佞小人、巧言令色”将其斥退。霄碧和逊炜为着“女子惑君”那话要避些嫌疑,也不便站出来解劝。这就剩下周言一人了。
周言是刑部尚书周沈的长公子,也就是三公主驸马的大哥,书香世家,但与二弟不同,一向不喜在那些风花雪月、浓词艳曲上用心,闲来偏爱读些知物格非的典籍,什么《九章》、《素问》等等,就是一些禅机道学的经书闲来也会一阅。他早年就入文华殿做侍读,后就参与《大典》的编纂,是永逸所赏识的文人之一。
此刻他上前奏道,“今年三月桃花汛势头汹涌、五月黄梅节气又较往年潮湿闷热些,江北一带鱼米之乡,地势低洼,年年必有涝情,今年犹甚。皇上现已到江南,如此时能往江北一顾,广施恩泽,则民心向归必感天恩。至于行辕,有我等驻跸关防,能不扰民自然是选不扰民的住处了。国公爷,下官说得可是这个道理?”
张英不好驳斥,心里有话又不能明说,当下“哼”了一声不开口。永逸听了高兴,连说“正是此理。”
谁知周言接着说,“只是目下皇上圣躬违和,江北灾情未消,亲涉险地暂不可行,可由股肱重臣代为巡视安抚,一样也可彰显皇上的仁德爱民之心。微臣以为辅国公当是最佳人选。”
永逸哑然,张英乐了,连忙表明心意愿代天抚民。永逸考虑片刻,便道,“周爱卿说得有理,此事暂缓,待朕康复了亲往。就这么定了。”说着,也不再管众人的意见,起驾回了内廷。
于是大家继续在江宁行宫内待着,也在为圣驾赴何处僵持着。偏偏永逸的身体不见好,风痹之症日重,风邪游走体内不定,目下转为头风痛了,气得永逸直骂太医无能。
几日后,霄碧因想着无论去哪边,不久肯定是要离开江南的,便请旨去祭扫父母的坟荃,永逸想了想,命逊炜带了百十名扈卫陪同前往。
两人来到江边桂林坡上,霄碧无意中发现林中桂树多有缺损,颇觉好奇,便指给逊炜看。逊炜仔细一检查,也觉得奇怪,“这些是打斗过的痕迹,怎么有人在这里拼杀过嘛?奇了,为何选在这里呢?”
霄碧听了一惊,隐隐有些后怕,便转过话题,“父皇的身子还未见好,实在应该回銮才是,其实我也不一定要去绘园的。可是大家都以为父皇是被我所惑,前儿辅国公说的那话,我……”说到这里便有些说不下去了,想着被人误解心中不免难受。
“这怎会和你有关呢?你不用多心。”逊炜安慰她,见身边没有外人又压低了声音说,“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江南来江北更安全一些。”
“啊?”
“皇上能够回銮自然是最好,可是现在不成。就这么待在江南我总觉得有些不妥,不若就依皇上的意思,早点去了绘园后早早回京呢。”
“为什么你要说安全二字?”霄碧想到了遇刺一事,心中有些恐惧与疑惑。
逊炜想了想,便略微透露了一点,“此次皇上南行以前,我们就收到密报,淮王高燧或有异动,但意图不明。我们的探子不久前断了联系,我只好请顾大哥他们一来派人监视那边动静,二来探听这江宁府有无异常,以防万一。这里的情形我已经报予殿下了,看殿下的意思如何?目下我打算举荐张兄为皇上看病,再观动静。”
“这两年你在江南就是为殿下做这些嘛?”霄碧颤声问道,乍听见这些消息她是震惊的,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别说经历就是想也未曾想过。听见逊炜说出这些,看见逊炜点了点头,那一刹那间她觉得他好似变了个人,自己看着竟觉得那么陌生,好生的遥远啊。
逊炜向永逸举荐了张翁全,起初大家都不太相信这貌不惊人的江湖游医,尤其是永逸。他遇刺以后戒备心更深了层,不让霄碧说出去是怕打草惊蛇。其实他怀疑的人并不是建安旧臣,因为就遇刺的地方来看,对方很了解他的心事,清楚地知道他的打算,在那个地方候着等着偷袭他。能策划这样事情的人不是很多,他知道几个,但无法肯定。目前他也不能确定逊炜的立场是什么,所以他对于张翁全是不信任的。
张翁全似也明白,开始就表明只把脉看珍,至于治疗嘛随永逸决定,他不开方子不给吃药,只用些针灸、火罐、推拿之法。永逸一听就觉得新奇,这样的治疗法子从没有听过,不过只要不吃药就多了几分安全,于是便要一试。谁知一通针灸、火罐、推拿下来,只一个时辰而已,永逸就痛感尽除,手脚活动自如,如同常人。永逸没有想到折磨了几年的风痹这么快就可解了,是大喜过望,当下重重地赏了逊炜和张翁全。
张翁全告知永逸这只是治标,暂缓病痛,如要治本还需较长时日,另外饮食上需清淡些。永逸连连答应,立刻就命张翁全随驾诊治,江北之行重又提出。
辅国公等人见张翁全确有几分能耐,况且使用的都是推拿针灸之法,便也对他放下心来,既然如今永逸身体渐复,又寻得名医,这江北之行实不好阻止了。只好随着永逸往江北一行。
永逸二十二年七月,圣驾驻跸进了东皋绘园。霄碧故地重游,本是一件难得喜庆的事情,然而她看着永逸身体时好时坏,众位大臣面色严峻,尤其是逊炜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行踪不定,不禁忧上心头。
深宫如海 卷三:缘幻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章节字数:4838 更新时间:07…10…27 13:34
七夕,繁星闪耀、白练天河横贯南北,东西两岸隔河相望,遥遥相对的正是牛郎星与织女星。宫中女子最重视乞巧节,每到此日必焚香遥拜,以求心灵巧慧、女工娴熟,而更重要的是乞求一段美满姻缘。
这一天如雪等人照例摆上了香案,贡上了时令瓜果面点鲜花,随着霄碧上香叩拜,默祷。礼毕,众人围坐在一处吃着瓜果,闲话家常。奈何霄碧心有所牵,兴致索然。
“我可是来晚了?你们都已经吃起来了?”逊炜的笑语从妙隐香林传来,众人连忙起身叩拜见礼。只见逊炜一身月白实地纱苏绣片金长衫,束着石青织锦暗纹腰带,上嵌二十三片羊脂白玉,风姿特秀。从月下林中翩翩走来,气宇轩昂,爽朗清举,想来子都、叔夜也不过尔尔,瞧得众人心中不禁一声赞叹。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世子有话说。”霄碧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众人垂首后退。
“今儿是七夕,你已经拜过织女了嘛?求的什么?”逊炜的心情似乎很轻松,笑盈盈地探问霄碧。
“惟愿父皇福寿绵长。”霄碧黯然道。
“就这个?”
“嗯”霄碧随口答道,抬眼瞧见逊炜一副失望模样,复又歉意道,“我心绪不佳,对不住得很,父皇的事情……”说着低下头去。
“我知道,你别担心,目前倒是可以松口气了。”
“是了,有张三哥在这,他是杏林妙手,必是有法子的。”逊炜听见霄碧这话,想说些什么,看看四周,终是没有开口。就看见霄碧轻叹了口气,幽幽道“父皇待我是极好的,这七年的宠爱便是六哥也未能及。我没有兄弟族人,没有依靠,在这个天下权势富贵集于一处的宫中,空担着一个郡主的虚名,可是人人却对我客气亲热,夸我赞我,我知道多半也是为着敬畏父皇、附和圣意的缘故。此等恩情我不知该如何回报,即便此刻以我之寿尽献父皇,我也是愿意的,方才我就是求得这个。”
逊炜听了心下恻然,拉起霄碧的手轻轻地捏着,半响郑重地说,“你不必自伤。我要风风光光的将你从宫中迎娶过门,你将是我代王府的元妃,我们要生儿育女,我们会儿孙满堂,你将是我们这辈王妃中最幸福的一个,没有人再敢轻视了你。”
霄碧不妨他说这个,面上一红,嗔怪道,“人家和你说认真的。”话虽如此,心中却是喜悦的。
“我也是说的认真的。回京后我就请父王、母妃一起来提亲。唉,上一次若不是皇上说出欲将你许嫁皇子的话,父王也不至于罢休,此番我要请母妃先向皇后提出,求皇后出面玉成此事,你说可好?”逊炜目光灼灼地盯着霄碧,霄碧被看得不好意思,避之再三,终羞怯地点了点头。逊炜见状乐呵呵地笑起来了。
霄碧看着月光下的逊炜,玉树临风,卓然独立,那一抹温柔和煦的笑容如三月春风一般,见之忘忧,可是不知怎地她竟生出了些淡淡的愁绪,“三哥,你……”
“嗯?叫我什么?”逊炜微眯着双眼,故意板起脸来。
霄碧羞涩一笑,“杏郎!”
“呵呵,怎么了?说吧”
“你真的想好了嘛?我一无是处,真的值得你如此嘛?”
“碧儿?”
“我不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也不擅于歌舞娱兴。”霄碧想起了雅秀和那久闻其名不得而见的飞星女侠,心中有些失落,“便是针黹女工也不是那么娴熟,持家理政从未学过,更不必说制作烹饪了,此刻便是让我用刀削个梨,我,我也削不起来的。这样的我,你可觉得值得?”
“傻丫头。”逊炜轻轻地拥她入怀,“胡思乱想什么呢?”
“你在江南别名明月,真是贴切得很。”霄碧靠在他的胸前低声道,“你就好像天上的一轮明月,清华皎洁,周围无数的星星希冀着你的光辉,而我只是其中的一颗小星星罢了。”
“这众星捧月的日子,我在山西唾手可得。我若是艳慕,何必要费两年的波折,穷尽这般心思?”逊炜扶着霄碧站定,坚定执着地凝视她的双眸,“碧儿,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们是前世的缘分,缘定那年的大同府。”
霄碧无语,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只一双明眸内闪着点点星光与这清月交辉。
“怎地又伤感了呢?”逊炜抚着她的脸颊轻声问道。
“我害怕。”霄碧握着他的手,将脸倚在他的掌心中,那是多年浸淫武功千般磨练出来的一双铁手,此刻却是绕指的温柔,“闺训要求女子以不妒为美,你的这番深情厚意,这般的福气我如何才能消受?”
逊炜见她愁肠百结,要让她释怀不易,当下便故意逗她,“这样也要烦恼?啊,是不是一定要我娶几个星星在旁,你才能放下心来啊?”
霄碧莞尔,知道逊炜是不想让她过于忧愁,当下只笑着不答。
逊炜却步步逼问,“真的以不妒为美嘛,那可是太好了,这齐人之福我便也要享一享的。回头我便向父王去函,将之前所议统统采纳。”说着就势要走。
“哎——”霄碧急了。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