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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碧从没有骑过马儿,更不知如何应对这种策马急驰的情形,此刻在马上几乎坐不住了,才刚出门玩耍的高兴劲儿早已丢到了爪哇国了。然后她性子倔强,纵然心中惊恐万分,却也不肯露出痕迹,咬牙不语,只两手死死地抱住逊炜不放。霄碧感觉过了很久,马儿才渐渐地放慢速度,停了下来。逊炜回过头来问:“怕了?”,霄碧抿了抿嘴,脸微微上扬,“不怕!”,逊炜没有想到她如此回答,盯着她煞白的脸审视一番后说了声“好!”,重又催马急驰,似乎比刚才更快了些,霄碧心中暗暗后悔。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终于又停下来了,霄碧心中舒了口气,四下一看,已然到了一条喧闹的大街,杂耍百戏的场子、卖糖人糕饼的挑担、南北杂货、酒楼茶肆,当真是五花八门,一应俱全。瞧得霄碧眼馋不已。
逊炜轻跃下马,扶着霄碧也跳下马来。逊炜笑着说:“这就是咱们大同府最热闹的大街,妹妹随便逛逛。喜欢什么就让下人买。三哥有些急事要办,就不陪妹妹了。”见霄碧要说话,逊炜抢道:“妹妹别担心,这班奴才我都留下来护卫妹妹,代王府的家将在这里是没有人敢欺负的。妹妹若是累了,玩腻了,就让人雇车送你回去。”说罢不待霄碧开口,就挥手召来护卫,撂下句“好生伺候小姐”,纵身上马,一名侍卫跟随,两骑扬长而去。霄碧跑上前去,大喊了一声:“三哥,我在这儿等你……”。逊炜挥挥手,已然走远。
于是霄碧就领着一班护卫在街上逛着,初时颇觉新鲜,什么都要拿来瞧瞧。一班奴才显然是知道主子的脾气,恐霄碧因被逊炜撂下而生气,故而加意讨好霄碧,但凡霄碧有兴趣的东西则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买下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抱了一大堆物件在手里了。这一群人很快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本来代王府的服侍就比较招眼,又是这么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七八岁俏生生的小姑娘,不是府眷,又不象郡主县君,出手大方,却象是没见过世面一般——什么都好奇,不由得引起路人交头窃语。
霄碧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在众人侧目之下,顿时没了游玩的兴致。领班护卫见她有些意兴阑珊,以为她累了,就建议她回府。霄碧想了想说:“不成,我不能一个人先回去,走,到刚才的地方等你们世子!”,护卫还想解劝,然而霄碧坚持,无奈一干人等就陪着霄碧坐在路边的一个茶肆里等待逊炜。这一等就过去了两个时辰,日当中天还未见逊炜过来,霄碧心中开始焦虑了……
逊炜确实是有急事。他要赶去为师父饯行——今日师父张真人南下京城。原本这事他也可以向母亲明说的,然而不巧二哥想要出门,央他帮忙说话,他就把这事略过未提。不想母亲让他陪妹妹游玩,他心中有些焦急,在府中看着霄碧失落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遂把她带出府来。发现她不会骑马,便想戏弄她一下,故意驰马飞骋,让她知难而退,谁知她竟执拗得很,不肯服软。逊炜没法子,只得把她丢在了街上让她自己去玩了。逊炜估计她孩子心性,吃吃玩玩以后也就回去了,至多再和母亲哭诉一番,自己赔个不是就完了,以后一定也就不要自己陪她了。他压根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眼下他最着急的是不要误了替师父送行的时辰。——这张真人是世外高人,当年是魏国公的方外之交,平生闲云野鹤惯了,本不打算授徒。后来瞧着是国公爷的后嗣,加上机缘巧合,他才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逊炜,另一个就是当朝储君明高煜。在山西,他不愿受王府的羁绊,就在天台山结庐而居,每隔三五日逊炜去随他习练武功。——逊炜匆匆赶到,所幸师父还未出发,师徒话别后逊炜回到王府后街的茶楼里等待二哥,将近中午二哥才赶到,两人一起回府用午膳。马至府门口,才听说闻小姐未归,这下逊炜慌了,才记起临分手时霄碧似乎大喊了一句,恐生意外,不及和二哥细说,带了随从急忙又回到分手的大街上。远远的只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吵嚷得很。
逊炜心向下一沉,几步抢上前去,拨开众人,只见霄碧抱膝坐在那儿垂泪,两旁的护卫都是粗莽汉子,见她突然哭泣不知为何,劝慰两句不成,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个个只得站着,面面相觑。这副奇特景象就引得路人驻足观望。逊炜猜测她感到委屈,就俯身近前哄她,谁知霄碧一见他回来立刻破涕为笑,随即又放声大哭。弄得逊炜也不知所措了。只连忙说:“好妹妹,别哭了,怎么了??”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急死了。”霄碧抽抽嗒嗒地说着,“你只身一人,只带一个护卫,去了那么久,我好生担心你,都说夷人性野,要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啊?”
逊炜见她哭得两眼通红,词真意切,显见得是一派真挚为自己操心,心中感动。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傻丫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会有事呢?”
“可是姨妈让你多带些人出门,必定是有道理的,你却把这么多人都留下来护卫我,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霄碧误以为此地危险,逊炜才把这么多人都留下来,心中感念逊炜,见他迟迟不归,不禁替他的安危担心,故而刚才竟抑制不住哭泣起来。
逊炜心下歉然,见她一片赤诚烂漫之心,深悔刚才行事的鲁莽,然而也不敢实言相告。遂替她擦去泪痕,赔不是道:“好妹妹,是三哥错了,别哭了。我们回府吧。”说着扶她上马,自己坐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腰,信马由缰,缓缓前进。霄碧天性宽厚,见逊炜无事归来,也就放下心来,一路上走马观花,又开心起来。逊炜忍不住问道:“妹妹,你就没有想到回府去看看,或许我已经回府了呢。”
“不会的,我们不是说好了我等你嘛,三哥不会先回去的。”霄碧嗔怪道,“再说了,我可不能一个人先回去的,如果给姨妈发现就知道是你们说谎了,那不就糟了。”
逊炜一时无语,那一派天真无邪的心思,就是眼前的这个小人儿。心中蓦地涌起了一片柔情。
逊炜和霄碧回到魏妃房内的时候,已过了午膳的时间。逊焯已经回来,按照事先说好的回复了魏妃,佛光的事情就不再提了。至于他俩的晚归,魏妃看见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只道是两人玩耍忘记了时间,也没有多问。一时他们俩吃过饭,各自回房歇息。
霄碧经过一番劳顿,本是十分疲累,然而到了一个新地方,竟是辗转难眠,正在此时听得有人声传来,是魏妃过来了。魏妃和闻夫人屏退左右,走到了里间——霄碧的卧房。霄碧觉得好奇,连忙闭了眼睛假寐。两人见霄碧睡得安稳,方才坐下。只听见闻夫人问:“姐姐,可探听明白了?”
“是的,七妹。约莫十天前,漠北大营收到八百里急报,圣上下旨命闻大将军火速回京复命,要求轻车简从。留下副将在营中料理班师之事,现在兵卒步勇已陆续遣散回各藩王府郡,等候颁赏,将领最后回朝复命。妹夫此刻——只怕已到京畿境内了”
“唉……”闻夫人长叹一口气,“没想到会这样,他竟然……,十天前,是了,是了,定是他发现了,猜到了,天哪……”
“七妹,下面你打算如何?”
“我此刻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们能拗得过嘛?我一想到他已经进京,我就如坐针毡,难以安心。姐姐,你说他会不会对他……”
“世事难料啊。七妹,担心也是无补。还是你要拿定主意,既然已经错了,可不能再错了。”
“……”
“这样吧,七妹,你暂且在这里歇着,看看动静,下个月我陪你一起进京,见见姐姐或可设法。”
霄碧没有再听下去,已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闻夫人和魏妃说得她不甚明白,这一个个的他都是谁啊,她只知道父亲已经进京了,那么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午睡起来后,霄碧发现母亲偏坐一隅,神色恍惚,似乎哭过,但是不容她仔细考虑下去,她小小的脑袋瓜内早已被眼前的欢乐生活所填满,体会代王府内迥异于过去的生活占据了她的整个思想,很快她就把这个小插曲忽略过去了。
在代王府里霄碧还结识了一个友伴——代王侧妃萧氏的远房侄女萧锦绣,锦绣今年九岁,也是客居于此,由于二人年龄相仿,很快就成了闺中密友,一处玩耍说笑,做些女儿家喜爱的事情。逊焯、逊炜有时也加入进来,放个纸鸢、捉个迷藏什么的,初时逊炜只是想尽地主之谊,再则为了那天的过失哄哄霄碧,后来逊炜发现和霄碧一起玩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于是乎每日里一下学就迫不及待奔向内庭寻找霄碧,到后来两人只要一有空就厮磨在一处。逊炜仍然借着见师父的理由时常带霄碧出去玩,为了安全起见,霄碧就作起了男儿装扮。这一改扮后越发显得眉目宛然、楚楚动人,直瞧得魏妃赞叹不已。闻夫人想着女孩儿整天在外也不好,改扮男儿倒不失为权宜之计,也就不再说什么。于是逊炜和霄碧放下心来,只带着三五简从,在大同府内四处冶游,踏青、登高、听戏、斗鸡、看杂耍百戏、逛庙会集市……大同府的热闹让霄碧留连忘返。开始逊焯、锦绣也一起同往,后来逊焯忙着自己玩,逊炜又嫌锦绣为人矫造,就不再叫她,锦绣偶有不满,霄碧为人坦荡,也不以为意。霄碧觉得自己从没有象此刻这般感到欢乐,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多年岁相仿的玩伴,对于代王府,她实在是很喜欢这样的一个大家庭生活。
后来霄碧想着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现在外出皆是乘车,逊炜多少会感到有些不尽兴的,于是就央求逊炜教她骑马。逊炜欣然同意,命人专门挑了一匹小果子驹,扶霄碧上马,自己牵着缰绳带霄碧缓缓在府内行走。骑得几日后霄碧就熟了,可以自己勒住缰绳行进,虽不能策马扬鞭,却也可以以马代步了。
这一天,逊炜和霄碧准备去桃花渡看落英,刚上马行进不远,霄碧的马儿象发了狂一般上下跳窜,众人大惊,逊炜大喊让霄碧勒住缰绳,谁知越勒马儿越是狂躁,就在众人赶来制服马儿的时候,霄碧力有不逮滚落下马,落地时额角碰到了路牙,磕了个口子,血汩汩地流了出来,随即就晕过去了。这下大家慌了神了,逊炜抱起霄碧就打马回府,直冲进了内庭,那边厢已有人传来郎中给霄碧诊治。闻讯赶来的魏妃、众位府眷、宫女黑压压的围了一屋子,乱做一团。
郎中给霄碧止血上药、号脉施针,片刻功夫霄碧就醒了,见一屋子人紧张的望着自己,赶忙笑嘻嘻地宽慰大家,“不要紧的,我没事了,都好了。”说着就要爬起来,闻夫人赶紧把她摁下。郎中也忙说:“小姐且慢,这头颅属百骸之首最是要紧。如今破了口子见了风了,最怕风邪入脑。若十二个时辰平安无事就没有大碍了,以后每日只需敷些药膏,待痂落即好。
魏妃听闻,心下又忧有恨,命人去把养马的、跟去的奴才全部关押起来,听候发落,命逊炜跪到祖宗影像前思过。闻夫人刚要劝阻,就见霄碧突然娇蛮任性起来,“姨妈,我要三哥陪我,姨妈,我要见三哥。啊哟,我头疼,头疼。”说着就抱头哭起来。魏妃心疼,无奈就命人传唤逊炜过来,“这次先记着,妹妹若有闪失,一并罚你!”逊炜面有忧色看着霄碧,并不答话,后来众人见霄碧暂无事,也就纷纷散了。
霄碧把闻夫人、嬷嬷等人都支开了,见四下无人了,笑着对逊炜说:“三哥,你别担心,我的头一点也不疼,我骗他们的,这样你就不用罚跪了。嘻嘻……”
“傻丫头,若是你的伤能好了,三哥便是跪上一天一夜也不打紧的。”逊炜叹了口气,爱怜的看着霄碧,摸着她头上的伤。“可惜了,这下要留下疤痕了。”
“嘿嘿,嬷嬷小时候不让我到处走,总是吓唬我说,仔细磕了头。若是破了相,可就没婆家要了。”霄碧想起小时候嬷嬷骗她的情景乐呵呵地说。
“不会的,有我在,不会有那一天的。”逊炜认真地说。
霄碧傻呵呵的笑着,逊炜抚摸着她的长发,满怀深意地看着她。
深宫如海 卷一:缘起 白首只作他生约
章节字数:3446 更新时间:07…10…18 13:15
这十二个时辰,在逊炜的忐忑不安中过去了。第二日霄碧一觉睡醒,精神如常,阖府上下这才都放了心。逊炜的贴身随从小柱子凑趣说:“阿弥佗佛,大小姐可算是无恙了,不然可要把奴才们的腿都要跑细了。”
“怎么?”霄碧奇道。
“大小姐您不知道,昨日您就寝后,我家世子就满城里去找灵树,给您挂符件祈福呢。直把奴才们是从东城跑到西城、从南跑到北,把城中有灵异的树跑了个遍,直到天亮才回来。世子说您一日不好,就挂一日,直挂到整个山西郡。”
“大小姐别听他瞎掰!”打水进来服侍霄碧的王府婢女吟翠插言道,“我家世子从不相信这些灵异,准是小柱子哄您玩呢。”
小柱子立刻诅咒发誓说自己没说一句假话。
“树也能祈福嘛?”霄碧颇觉有趣。
“当然能了,您不晓得,听说当年我们王妃就是祈求了严华寺的杏花树才生下我家世子的,那可是千年神木,灵验着呢”小柱子随后啧啧叹道:“我家世子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些,没想到这次为了大小姐也去祈福。”
霄碧心下感动,心中漾起一片暖意。后来问了逊炜,才知道山西民风古朴,百姓认为古树、巨石皆附有神灵,事有不顺皆求拜神木。当年魏妃小产后多年未育,不得已便也去拜祭,不想很快就有了逊炜,故而此风更甚。逊炜的小名便是“杏郎”,意托神木庇佑得以平安长大。
霄碧堕马的事后来查出是那匹马的颈子不知怎么磨破了,马儿不堪疼痛,故而狂性大发。魏妃将上驷监当差的奴才重责八十,其余人等杖二十,又狠狠地训斥了逊炜这事才了结。至于霄碧,闻夫人再不许她出门,说道:“可该收收心了,不日我们就要进京,那儿可由不得你的性子胡闹。”霄碧和逊炜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感到很失落。
霄碧既已被禁足,逊炜也就不出门了,每日里过来陪她解闷。那锦绣自从霄碧堕马后也日日来与她作伴,三个人一处玩笑。有时,逊炜连练功都挪到这里,剑走游龙、轻盈矫健,引得众人连连惊呼、赞不绝口。
一剑舞毕,锦绣上前递上手帕给他擦汗,“世子文才武功真是当世无双!”
逊炜擦着汗说:“你懂什么,我这点子功夫可比我师兄差远了。”
“三哥的师兄是谁啊?”霄碧好奇的问道,“比三哥还厉害嘛?”
“我师兄就是我们的表兄,当今的太子殿下啊。师父总说我心有旁骛,杂学旁收,不若师兄坚韧专注,师兄在我这么大的时候比我可强多了。”
“我不信。”霄碧嘟着嘴说,“三哥是天下最好的人。”
“嘿嘿……”逊炜温柔地看着她满是稚气的脸,一脸傻笑。霄碧瞧他奇怪,不禁噗哧一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旁若无人大笑起来。两人谁也没有去留意到锦绣那尴尬的、略带恨意的眼神。
又过了十日,霄碧额角上的伽落了,没有什么大痕迹,只留着一块淡淡的红印,所幸额发覆盖,倒也看不出来。闻夫人见霄碧无事,就和魏妃商量准备动身启程,逊炜得知坚持要同行。魏妃奏请了王爷,上书请旨,待到准行的谕旨一下,一行人就出发了。
一路上两个孩子十分自在,指指点点,有说有笑,只是闻夫人似有无尽的烦恼,整日不语,魏妃见状,暗暗叹了口气。
一晃数日一行人已到了京郊,远远的就看见江边有一队车马仆众,及到近前。魏妃惊呼了一声:“将军!”,霄碧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当前马上端坐一中年男子,英姿勃勃、儒雅温文,只可惜年纪轻轻,鬓角却生了些许华发,这就是自己的父亲闻将军嘛?再看母亲,瞧着此人竟似不识一般,管自愣愣的,不发一言。
魏妃携着两个孩子下车,笑着说道:“妹夫可是来接我们的?真真地令人羡慕哦。”说罢将霄碧推上前去,“还不快叫爹。”
霄碧刚要开口,就被那人一把抱起,打了个旋。“碧儿,你就是碧儿?让爹好好看看你,已经这么大了。”霄碧见他笑容满面,语声激动,显见得看见自己是十分欢喜,当下甜甜的叫了声:“爹——”。闻将军高兴得抱着霄碧又转了几个圈。
“夫人一路辛苦了。”闻将军停下后转头对着闻夫人说。
闻夫人不知何时下车,站在一旁默默看他父女亲热,眼中有欣慰之色,又似有泪光泛动。听得夫君如此说,展颜答道:“将军言重了。听闻将军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