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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众人的询问,周言也只好抱拳歉意,说了些“皇上要举贤纳谏”的意思,大家听听也觉没什么便陆续散了。这边周言就想和太傅、张英好好商量一下,谁知杨士钊凑上来,压着声音故作神秘的说,“三位,可曾听说昨儿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张英估计是指世子被关的事情,不大愿意和杨士钊这样的人谈这个,当下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周言一向冷淡,不爱打听这些与己无关的事情,也不作声。太傅性格端方,又领着宫内督教皇子的职责,见杨士钊这样说,便板起脸来正色道,“杨大人,宫闱之事,我等外官还是不宜多说的好啊。”
‘“是,太傅教训得极是。宫闱之事不便言传,不过,”杨士钊颇有些得意,卖起关子来了,“这事却是关系朝野局势的。三位还不知道吧。”
嗯?太傅等三人都有些诧异了,一个个都看着杨士钊不发一言。
杨士钊见状更加得意,凑到跟前鬼鬼祟祟地说,“代王世子被皇上扣下来啦,已经关进了天牢。”
啊,这一下太傅和周言都惊起来了,“为着何事如此?”
“为着……”杨士钊四下看看,无人在侧,便附耳过去低声道,“据说,是为了争个女人!”
“一派胡言!”太傅怒斥,拂袖就要离去。
杨士钊见状忙拦着辩驳,“太傅,下官所说句句属实,据说就是为了和义成郡主的婚事,世子和皇上翻脸了,还私藏兵刃、行刺皇上。就在慈宁宫花园里,这可是多少人都看见的。”
太傅闻听不由得顿住脚步,杨士钊说得有模有样倒不似道听途说,这等事情量他也不敢平空造谣生事。当真如他所言,世子所犯的可就是忤逆大罪,定个谋反都可以,可是方才皇上为何只字不提呢?皇上究竟是何用意呢?一时间太傅不禁踌躇起来。
杨士钊见他不语知道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不无感慨得说,“都说红颜祸水,看来是一点不假啊。啧啧,不愧是太傅的弟子……”刚想再调侃两句,就看见夏太傅怒目相视,慌忙一抱拳道了声“告辞”便扬长而去。
“小人!”张英不满地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而对太傅与周言道,“不过他说得倒是实情,昨日我进宫求情被皇上拒之门外,原打算今日拉上二位一道求个恩典,偏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二位大人看如何解决此事?”
太傅和周言对看一眼,不免重又想起皇上方才的训示,拉上张英,三人便商量起来。
深宫如海 卷四:缘浅 别时容易见时难
章节字数:5391 更新时间:07…10…30 02:05
第二日,太傅三人便分别上了折子。大致的意思都是举荐贤臣,折子内不约而同的都有一个共同的贤士——代王世子!不过唯有太傅那份还附带了其他的内容。太傅直指藩镇制的弊端,引起君臣纲常的混乱,动摇社稷根本,指出藩王为臣子,朝廷与之可效法史上先例,为官为宰、辅国辅君也可,赋闲养生、享烹庙祀也可,独不可封疆一方,自成一国。这一道折子直指“撤藩”,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是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高煜对三人的折子却是未置可否,既没准奏也不退回,只留了下来。那逊炜便也继续关在大牢内,不议罪不赦免,依旧是一帮奴才好生伺候着,还特许了少数几位大臣的探视,每日里这几位大人便轮番前来解劝,左右都是皇上器重要保重身体,为国效力的话,并不提那个事情。
初时见到说客,逊炜还据理力争一番,后来听得多了,索性不理睬了,你只管说你的,我仍然干我的,再不然就躺着闭目养神,反正不和来人硬顶,这倒叫来的人拿不出半点办法,末了,就连太傅也只好恹恹地离开。
其实逊炜心中是很担忧的,虽然他当着外人面上平静稳重,心里却是焦虑难当。来来去去的人,都不给他那个消息,他也不便询问,毕竟这碍着碧儿的名节清誉,那么此刻皇上、太后、父母究竟要做如何打算呢?碧儿,她还好嘛?他痛苦地想着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是霄碧那焦虑、伤楚、绝望的神情,是我连累了你,快走……一遍一遍,这声音在耳边萦绕。
“咣当”一声,有人进了大牢,步履匆匆,象是有不少人。是皇上嘛?逊炜唰睁开眼睛,看着巷道。
“父王!”逊炜惊呼了一声,这是自那日后第一次看见父王。素日富态雍容的代王老了许多,两鬓可见霜白,神情疲惫,一扫往日的矜持,这些日子以来定时劳心伤神,上下费了不少周折吧,逊炜感到一阵愧疚,歉然道,“父王,累了你了。”
代王看着儿子,这就是往日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的儿子嘛?瘦了!在这四方天地里困着,一腔怒火憋着,焦虑愤恨折磨着他,再也没有了一贯的自信、洒脱、目下无尘的那份骄子风范。代王叹了口气,拉起逊炜的手,“走吧。”
“皇上答应放我了?”逊炜惊喜道,“那,那碧儿呢,是不是也一同……”
代王看了他一眼,并不答他的话,只问他,“那个琉璃鹦鹉呢?”
“父王,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形?”逊炜急了,反手抓住代王。
代王朝左右使了个眼色,立时上来几人,不由分说押住逊炜,不待他再开口,一块帕子就捂住他的口鼻,顷刻逊炜便晕了过去。
“搜搜身上,必定在的。”代王看着儿子昏迷的模样,无奈地说。
一个侍卫上前,上下一寻,在内衣贴身的口袋内找到了那块琉璃鹦鹉,交给代王。触手之间,犹有余温。
代王看着这块流光变幻末定的稀世之宝,不禁攥紧了拳头,咬牙道,“走!火速离京!”
腊月十五,代王一行秘密离开了京城,待逊炜醒时,只发现自己五花大绑关在车上,已然出了京城。
对于这一切,霄碧是不知道的。她初时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醒了也仿佛丢了魂魄一样,不言不语。陆陆续续也是听不完的劝说,太后、郭妃时常来看她。渐渐地仿佛清醒了一些,然而也是极淡的。
高煜时常过来,来了两人也不说话。霄碧只顾坐着,偏着头仿佛是看着窗外万木萧瑟的景致,然而又不象,眸子似乎落在极远的地方,极空极静,面上不悲不愁,对高煜来去、动静皆漠然无视。高煜也不打断她,只坐着看着她的侧影,或是喝杯茶,或是就这么干坐着,看一阵子后便起身离开,交代下面的人几句话。这副情景当局两人倒没觉得什么,每每叫底下人看着惊心,生着畏惧,这平静犹如冰河,下面不知暗涌着多少急流漩涡,不定何时就破冰而出。
转眼就到年下了。这一日霄碧的精神似乎甚好,高煜走后,她回过头来轻唤如霜等人,“你们瞧,那株杏树的枝头被修剪过了,那一株。”
霄碧指着前头的那几株杏树,如霜几个展眼看去,并不见什么不同,这慈宁宫的花木都在盛年,等闲也不做大的修整。如霜回望霄碧,一脸疑惑。
“是剪过了。”霄碧也不理众人,管自说,“昨儿我数时,东边那个枝丫上还有十七根小枝,今儿只有十五个了,还都短了一些。”
这一番话幽幽道来,只听得如霜几个一阵心酸,低头默然。
“外头是个什么情形?”霄碧轻声吐了一句,倒叫众人一时愣住了,半响才明白她所指何事。
“奴婢几个也不清楚。”如霜黯然道。
“皇上每日来瞧您,您何不干脆问个清楚明白?”如风不解,看着这等情状只觉憋闷。
霄碧看着窗外,慢慢地站起来,踱步到窗前,背对着众人一言不发。
“奴婢听说外头的大人们都在为世子求情。”如雪低声道来,见霄碧没有反映继续说道,“可是皇上一概置之不理,也不宽赦也不降罪,只是把人拘在那儿,听说也是好生待着。想是……”如雪打住不说。如风着急,催着问她。
如雪看了众人一眼,低下头去急急说道,“想是等着郡主您的一句话吧。”
霄碧身子震了一震,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大家瞧着这个情形也不敢多说什么,垂手侍立,静寂无声。
又过了几日,这一天高煜照旧来含清斋枯坐了一阵。起身正要出门时,忽然传来霄碧暗哑的声音,“我想见他。”
高煜顿时立住身形,挥手打发下去迎上来打帘子的宫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双目一垂很快便掩过笑痕,转过身来看着霄碧,依然坐着原处,“你这是在求朕呢,还是?”
霄碧不答话。
高煜停了一会,继续问,“为什么要见?”
还是无语。
高煜不想和她计较,好不容易让她开口了,不想这样就起了争执,“朕说过,只要你好好地,他便没事,否则……这见不见的就算了。”
霄碧仍如泥雕木塑一般,高煜也觉无趣,左右又翻了无数的念头,再三思量决定快刀斩乱麻,当下就嘿嘿笑起来,走到霄碧身侧柔声说道“朕是有耐心的,不要紧,便是等个三年五载也无妨。”说话间俯下身去,附在霄碧耳畔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朕养得起他。”
眼见着霄碧的身形一僵,高煜轻笑着转身出了房门。
霄碧的身子复原得差不多时就恢复了去太后那边晨昏定省的规矩,时而便能碰到高煜、郭妃和那班姬妾,本来站在礼法上,霄碧于她们也没有什么往来,碰上面,客气一下也就算是谦和的了,那几位与她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做他想。
不过近来几位看见霄碧却是多了几分暧昧之色,时而捏着个绢子掩嘴轻笑,时而横竖打量二人。经过了这些天,霄碧这个模样,高煜那个态度,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能料想到了几分,虽不敢明白地表示嫉恨,但终归心里不是个滋味,含着些醋意的。
霄碧神思恍惚,压根不去留意周围。而高煜每每碰见只顾着她这边动静,也不管着旁人。其实郭妃本是最冷静聪明的一个,不过此刻因心中有着其他计较,便也不动声色,由着几位去猜度私语。倒是霄碧身边的几个丫头有些瞧不下去,如风每每欲出言警示都被如霜拦下,心中不满但也无奈;那如雪只是惋惜霄碧不肯还以颜色。
高煜走后,霄碧默坐了一天,与谁也没有说话。到晚这魂魄才仿佛回了家,慢慢地站起来,看看四周陈设,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着众人说了两字,“走吧”,便当先迈步出门。瞧着情形竟不象是去请安,倒想是荆轲于易水一别,慨然就义。
到了太后那里,高煜、郭妃几个还在,互相见了也是一番寒暄。许是方才众人说得开心,惠贵人似乎还在兴头上,见了霄碧,便笑着上前搭讪,“才刚太后还说到郡主,郡主这可就来了。”见霄碧看向自己不知所谓,便接着说下去,“太后说今年元宵不作兴宴乐,到时候大家坐在一处,就请郡主遥遥抚琴一曲,那等情韵也是极为清奇雅致的。妾身等人往日总是听人夸赞郡主琴艺卓绝,只恨无缘聆听,不想这么快就有福啦,唉,只是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这个福缘哦?”说话间还不忘瞟了一眼高煜,高煜只盯着霄碧浑然未觉。
霄碧看着她一脸熟络地微笑,樱桃小嘴一张一阖,清脆悦耳地吐着这些个亲热的话语,圆滑地拢着各人,只是在这十分恭敬里头透着那么些揶揄。她心里明白,然而此刻形势比人强,此番前来本就是低声求人,还能如何?当下心一横,笑着说,“姐姐言重了。来日方长,何愁没有机会呢?”
这一声“姐姐”犹如醍醐灌顶,叫在场的众人一时都呆了。惠贵人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立在霄碧面前进不是退不是,斯斯艾艾倒没了下文。
“你——”高煜好生惊喜,一手伸出待要上前拉着她,猛然察觉有众人在侧,便觉失态,抬手作势掩口,咳嗽了一声转过了身子。
太后盯着霄碧只不言语,还是郭妃机灵,上前挽住霄碧,“妹妹身子刚好些,别净站着说话,来,到这边坐下。”扶着霄碧坐下后,转身给太后行了个礼,“臣妾等人就先告退了。”
太后点点头,郭妃领着众人下去,高煜还想在这磨蹭,就听见太后淡淡地说,“皇帝国事要紧,忙你的去吧,不必在这立规矩了。”高煜无奈只得答应了一声退下。
大殿之上只剩下太后和霄碧二人,对着烛火,皆是一言不发。红烛摇过,两人的影子略晃了一晃。破的事情出来可就不好收拾了,当初那番打算也是防着这些。无论如何不能再出差错了,当下便拿定了主意。唤了人进来,“把那个拿来。”
霄碧初见太后叫人,还以为见面有望,张着脖子盯着,不大功夫却见捧出来的是个盒子,心中纳闷,就听见太后说,“交给郡主。”
霄碧接过盒子就听见太后说,“你看看就知道了。”,心中不解便打开盒子,里头赫然放着那块当日相赠的琉璃鹦鹉!啊——霄碧惊呼出声,“难道,难道他出……”
“他没事,皇上没有为难他。”太后一板一眼地说着,“这是件宝贝,只不过和家国天下比起来,轻了些。”
吧嗒,霄碧手一软,盒子掉在了地上,琉璃鹦鹉从里面略略跳了出来,蓝紫色的浮光衬着弹墨大红毡垫,有些诡异刺心。“我不信。”
“十余天前他便走了,这个是他让哀家还给你的。”太后见霄碧还是摇头,便狠下心来,“藩王已成朝廷一患,皇上久有整治之心,不过念着旧情未做动作,世子是明白人,晓得内中的厉害,自有分寸。”
“皇上也是拿这个要挟他嘛?”霄碧恨恨地道。
“代王自请撤藩,皇上未准。傻孩子,他早已有了决断,后面的事情不过是和皇上合起来投石问路罢了,皇上真正要撤的藩地倒不是山西。”
霄碧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太后所说的话字字剜在她的心上,杏郎已然权衡过利弊了?已然放手了?那自己这连日来的痛苦、期待所谓何来,甚至那求生的念头都是那么可笑,不,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太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好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是他?纲常孝悌、藩地臣民哪一样也容不得他儿女情长,母后之前没有和你说,也是为着你。他走之前还托哀家告诉你,让你为他想想,你如今既已拿定了主意,哀家这才和你实说的。”
霄碧缓缓地站起来,四周是多么明亮啊,母后的声音那么远,却那么清晰,“在大同我便是日后的藩王,要统领一方,恩泽百姓,我的族人子民都不能让我这般耽于逸乐。”他是说过,他本就有着恢宏抱负,他本就是天之骄子,他本……奇怪,自己的心怎么一点也不疼呢?
“是!让他只管放心。”霄碧虚弱地说完这句就一头栽倒过去。
逊炜在大同也是困兽在笼。腊月二十他便被父王押回了王府,单辟了个小院锁在里头,一日三餐等一切大小事情都在院内解决,内外不通。平素跟着逊炜的人都撤换了,另派了侍卫密密地看着,代王下了严命,有那个敢失职放了世子,杀无赦!一下子逊炜便如飞鹰断了翅膀一般,再无凌空之望。
眼见得时日过去,代王和王妃也不见自己,逊炜是心急如焚,却一筹莫展。原指着过年总可放出来,谁知就连年底拜影依然是众人押着,拜过了就走,想哀求父王两句,只见代王摇摇手,半句话未说就又被带回小院,连团圆饭也没吃上。
逊炜这个怒火啊,整日里就拿家什出气,也不知砸烂了多少金玉瓷器。低下伺候的人想是早得到了吩咐,只管让逊炜砸了解气,砸完了收拾掉,照旧摆上,末了还恭恭敬敬地说一声,“世子出了气就好,别憋着伤了身子,想摔什么让奴才们寻了来给您!”这样倒把逊炜给憋住了,生生不能发作。
好容易挨过了元宵,代王终于来看逊炜了。
“父王,你放我出去吧,我发誓不会再生事端,你就这么关着我要倒哪一日?”
“你断了那个念头没有?”
逊炜略一犹豫,扭过脸去,“断了”
哼!代王冷哼一声,“你也不必哄我了。”
“父王”逊炜刚要辩驳,就被代王止住,就听见代王长叹了一声,“炜儿,本王都是为了你啊,为了你的性命,本王自请撤藩,身家疆域都不要了,他是皇上,你和他争?你这么执迷不悟,当真要本王的命送掉才肯罢手?”
逊炜也觉愧疚难当,不由得低下头去。
“此番你是该放手了,看看这个,本王是来放你出去的。”代王说着扔了一张黄纸出去,飘飘扬扬落到了逊炜的脚下,逊炜拣起来一看,头嗡得一下大了,噔噔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这是一张宫门抄,上面写着:
“奉皇太后谕,义成郡主闻氏,肃雍德茂,淑慎性成,克令克柔,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