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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现在不是清朝而是民国了!民国政府只准一夫一妻,所以,我鲁荣明的妻子只有青柳一个!”
“那我呢?我算是你的什么人?”钱氏眼睛血红神情狂乱,早上起来头发还没梳理,脑后发髻散乱,看起来就象个疯子一般。
“按民国政府的规定,我和你只是同居关系而不是正式夫妻,如若你愿意留下,我鲁荣明也不是个绝情的人,你可以在鲁家继续待下去,青柳也可以叫你一声姐姐,但我和你,从此只是兄妹关系;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走,这些我早就和你说清楚了的……可是现在,你显然不想在鲁家好好地待下去,整天寻事,闹得家宅不宁,今天又去折磨青柳,就凭这些,我就能休了你……”
他正想再说下去,忽听得外面有陌生人说话声,于是停住话头扔下处在暴怒边缘的钱氏,出来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背着一只小箱子跟在周氏后面进了院子。
“阿明啊,我把陆先生请来了。小姑娘呢,她还在睡吧?”周氏看到儿子,便笑微微地说道。
“陆先生?哦,就是郎中先生吧?”鲁荣明一听便明白了。
“是啊。你这个小囝啊,都是做爷的人了还不晓得自己女人的事情……”她回过身来对那个郎中陆先生说:“先生,跟我到这房里来。”
回头看到大儿子还楞楞地站在那里不动,摇摇头,喊了一声:“小姑娘早饭没吃,去灶间让姚娘子烧两碗糖汆蛋来,多放点糖,陆先生也要吃的。”说完就引着先生进了青柳的房。
鲁荣明立即去了灶间,和姚家娘子复述了一遍周氏的叮嘱。
姚娘子刚烧好一碗红糖水,一听这话立刻又把糖水倒进锅里,从碗橱里摸出四个蛋来打进去。
“哈哈,恭喜阿明啊,你又要添丁啦!“姚娘子边用铲子拨动着锅里的蛋,边笑嘻嘻地说。
“这个……不会吧,难道青柳不是生病而是怀上了?”鲁荣明一下子不敢相信,他瞪大两眼吃惊地说。
“没错,你娘的眼光一向很准的,上两次你大娘怀上时都是她看出来的,当时连大娘自己都还木知木勾(当地土话,指浑然不知)呢。”
“真的?”他的一颗心忽然剧烈地跳起来。
“当然是真的了。等歇看郎中先生出来怎么说吧。”姚娘子边说边麻利地拿过碗,将烧好的糖汆蛋盛进去。
“阿明爷,阿明,大喜呀,我们家里又要添丁啦!”周氏颠着一双小脚,喜笑颜开地从青柳房里出来,大声叫喊着。
在她后面,陆先生也一脸笑容地跟了出来。
东屋门口,给婴儿换好尿布追出来想责问鲁荣明的钱氏听到喊声,立刻怔住了,片刻之后两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章节目录 第七卷 第三十三章 执掌酱园
三年后,上海,清明后。
校场路万有酱园店堂里,时近中午,店堂里顾客不多,柜台边只有两三个人或打酱油或买酱菜。
头戴黑色礼帽身着蓝色长衫怀里夹着黑皮包的鲁荣明匆匆从外面进来,那个学生意的小毛头现在已经成了店里的伙计,看到他进来,恭敬地鞠了个躬:“鲁经理好!”
“嗯,张先生呢?在不在?”鲁荣明随口应了一声,站住伸手取下礼帽问道。
“张先生在,她今天上午没出来,一直在帐房里做帐呢。”小毛头巴结地说。
“哦,知道了。有顾客来了,快去招呼吧。”鲁荣明点点头,就向里面帐房间走去。
帐房间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这才推开门进去。
“我回来了。”鲁荣明一进门便嚷着,他回身把门掩上。
帐桌后面坐着一位正低头边记帐边拨算盘的年轻女人,看到他进来,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绽出一个甜甜地笑容:“明哥哥来啦,宋老板的那批黄豆说好了么?”这女人正是青柳。
听得青柳发问,鲁荣明并不急着回答,他大步过去坐在帐桌前的红木椅上,将怀里的包放到了桌上,帽子则扔到了桌子的笔筒上,取过桌上的杯子,发现里面有半杯茶,便咕咚咕咚牛饮起来。
然后用手抹了抹嘴,身子前倾趴在桌上,眼睛一瞬不瞬笑眯眯地地盯着青柳,看得她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现在青柳的打扮和三年前大不一样,只见她一头乌发烫成大波浪随意地披散在肩上,额头光洁细腻,身着一袭小竖领白底紫花宽松长袍,玉颈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耳上佩戴着镶金珍珠耳环,宽大的衣袖里伸出一截嫩藕似地皓腕。上面戴着一只翡翠玉镯,更衬得肌肤如雪;拨弄算盘珠子的手指犹如羊胎玉脂瓶一样白净滑腻。脸上未施粉黛。但却清新动人,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到脸上,使得她的发丝和脸上的细小毫毛均晕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和三年前相比,她少了些青涩多了点成熟,也丰腴了不少。显得更加的妩媚娇艳,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少妇的美妙风韵和儒雅气质,这是三年来埋头于书卷里熏陶出来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还是不小心把墨汁涂到脸上了?”看到鲁荣明盯着她看。她不由诧异地问道,放下毛笔,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哇。心肝真是太漂亮了,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好看呢?”鲁荣明笑嘻嘻地说。
“去!没正经的,天天看还没看厌么?”知道他在调侃,青柳娇笑着白了他一眼,重又拿起了毛笔。
“就是说嘛。我自己也觉得奇怪,都看了三年了,可是怎么还老是看不够呢?每次看都觉得比上次看到的还要美,简直美得得不可方物,你说我怎么可能看得厌?”被青柳媚眼一抛。鲁荣明的骨头更加轻的没有四两重,嘻皮笑脸地说。
“好啦。别耍贫嘴了,刘老板那里的豆子倒底定下来没有?”青柳一边往帐册上记着帐一边问道。
“那件事处理好了。那老狐狸一直在向我哭穷,说他从乡下收来的黄豆成本是多么的高,多么的不容易,想让我给他再加一成价钿,但是我没松口。今年收进来的黄豆价格已经比去年贵了不少了,再加价,下半年我们的酱油做出来怎么卖?难道也跟着往上涨么?”说到这事,就让他气闷,但是,他也很是无奈。
现在酱园上下二十几号人全都靠他撑着呢,他不得不又扮红脸又扮白脸地和那些黄豆贩子打交道。
两年前,万老板早晨起来突然倒地不醒,经送到仁济医馆诊断为中风,那些洋医生说他脑子里有血需要抽出来,但是他女人坚决不肯,说脑子怎么能轻易抽血,万一抽死了还落了个异乡鬼,还是回家请郎中医吧。
当时正值初冬,正是酱油销售高峰时期,万老板这一倒下,酱园里没有了主心骨,工人们人心惶惶,有怕拿不到工钱磨洋工撂挑子的,也有的逼着老板娘预发工薪,更有人干脆将几大缸酱油封存起来占为己有,扬言要用此折算工钱。
万老板女人平时不大在酱园抛头露面,因此根本镇不住场面,她一看慌了手脚,便想廉价将酱园盘出去,得些洋钿后既可以回老家给万老板看病,还可以用作以后孤儿寡母的生活用度。
此言一出,酱园里更是沸反盈天乱成一团,在万老板手里苦心经营了数年的万有酱园眼看着便要毁于一旦。
当时鲁荣明因为青柳刚刚难产生下一个儿子不久,他请了假在家里照顾母子二人,对酱园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当三伯伯鲁昌林跑来告诉他这一切时,他不由惊呆了,万有酱园在当时的上海滩酿造业里虽然排不上号,但数年来的盈利一直很是稳定,也养活了一批雁城乡里人,其中当然也包括他,如果酱园一易主,他们便很难再找到有这么稳定收入的工作了。
他一夜未眠,第二天,便找到万老板女人,请求她别把酱园卖了,说他愿意扛下酱园里的一切经营事务,为期一年,到时如不能让酱园重新走上正规,使酱园亏损,他将承担亏损额的百分之七十。同样的,如果盈利,那他将提取利润的百分之五十作为报酬。
万老板女人一听,觉得他的提议对自身利益损失不大,再加上酱园是她男人一生的心血,她本来也不想卖掉它,实在是近亲之中无人懂这一行,所以才出此下策。退一步说,最后就算是亏损了,她也只需要承担一半债务,那时再卖掉酱园也能到手一笔不少的洋钿,足够她过好下半辈子了。因此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并正式聘请他为万有酱园的经理,总管一切事务,任期一年。
鲁昌林知道侄子的决定后大吃一惊,说他真是胆大包天,万一亏损,他拿什么来赔偿?后听侄子细细分折后,觉得他的选择也许是对的,事已至此,只能拚一拚了,于是便留下来帮他。
接下去,鲁荣明用收进来不多的几笔营业款遣散了部份不愿再做下去的工人和伙计后,又组织了几个人,四处奔波联系老客户拉进新客户,至年前,便将仓库里的酱油全都销了出去,留下来的人全都拿到了一个肥肥的红包欢天喜地地回家过年了。
年后,他重新招进作场工人,专挑年轻力壮没有家室负累的乡里小伙子,接着马不停蹄地进原料,维修匾、桶、缸等设备。至于酿造质量这一块上有三伯伯负责,他大可以放心。只是因为自己天天在外面跑销售跑采购,有时难免在记帐上有所遗漏,有心想雇用一个帐房,但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
此时青柳生产后身子已完全恢复,看到他天天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人也瘦了一大圈,于是便心疼得提出来让她来做帐房先生,鲁荣明一听,先还有些担心,怕她记不灵清反而误事。
想不到一个月试下来,那帐记得竟然比他自己的还要清楚仔细,有些帐目不用翻开帐本查看,她就能一字不差地给你报出来,这一来让他大为折服,此后索性将记帐这一块交给了她,自己一心一意地跑采购和销售。在他们三个人的同心协力管理下,酱园经营得越来越有起色,没多久就走上了正常轨道。
一年后,鲁荣明将青柳结得清清楚楚的帐本交到老板娘那里,那女人一看傻了眼,这一年酱园的盈利居然比万老板在时还要多上一成,这才让她心悦诚服,非常放心地将酱园完全交给了他们。
据说,一直昏迷不醒吊着一口气的万老板听说酱园被鲁荣明接手经营得很好后,第二天便咽气去世了。
“嗯,是啊,现在一年比一年难做,这段时间的菜也在涨价,以前鸡毛菜一斤只要两文钱,现在涨到五文了,比三年前贵了一倍多呢。”听了鲁荣明的话,青柳也颇有感触地说。
“嗨,现在的世道乱糟糟的,今年不知道明天的事,过一天算一天吧。今年再做一年看,要是到年底结算出来不赚的话,我们就向老板娘请辞回雁城去开酱园。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嘛!”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只挂链怀表看了看,“十一点快到了,你快把帐记好,我们一起去吃中饭。”
“嗯,今年酱油酿造成本增加了,估计利润也会相应减少,到年底时再说吧。你等等,有几笔我记下就好了。”说完,青柳便低头记数。
鲁荣明关切地望住她:“心肝,小毛头说你一上午没出去,一直闷在屋里,现在你有五个多月身孕了,渐渐显怀,可不能太操劳了,不然,累坏了我可不依。”
“明哥哥是心疼我还是心疼我肚子里的小囡啊?”青柳记完最后一笔,抬头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说。
章节目录 第七卷 第三十四章 大结局
“都心疼。”鲁荣明笑着说,“当然更心疼你,你是我的小心肝嘛。嘻嘻,没想到我鲁荣明福气真好,当年在火车上竟然检到了个宝贝蛋,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聪明乖巧,一手珠算赛过我不说,连小揩字写得也比我漂亮,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看左右没人,起身凑近来轻声说:“还特别会生儿子,小峰才两岁多,就又怀上了,这次肯定又是个儿子……”
“呸,没正经!”青柳轻斥一声,手里毛笔朝他脸上点去,但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她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怎么知道这次又会是个儿子?”
“你忘了你家男人会算吗?你上次怀小峰时我算得准不准?”说着,鲁荣明绕过帐桌把青柳拉起来自己坐下,让青柳坐在他腿上,生怕碰着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地环抱着她,用脸擦着她细嫩的粉腮。
“嗯,算你厉害。”青柳白了他一眼,接着脸上露出思念的神情,“小峰送到雁城都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会乖乖吃饭,还会不会一想起我来就哭个不停吵着阿爸姆妈啊?”
“不会不会的,小孩子离开爷娘开始几天都会闹腾,过几天就没事了。嗨,要不是你又怀上了,朱太太夫妇又回了老家,我可舍不得把那么小的儿子送到雁城去呢。”
“还说呢,你要不送去,阿爸姆妈天天想得要命,十天半个月的就写信来让你把小峰送去给他们看看,你吃得消吗?”青柳用一根葱白手指在他额上点了一下。
“嗯,就是嘛。再说酱园里越来越忙,你的身子也越来越沉,再要照管小峰确实太累了。雇个保姆在家里也不放心,还是送去雁城好。你不知道,一看到孙子。我爷娘不知有多开心多宝贝呢。再说,”他在她的嫩脸上使劲亲了一口。脸上浮起一个邪恶的笑容说,“小峰不在,我们两个晚上亲热时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是不是?”说着偷偷解开青柳腋下一个衣服盘扣,一只手不老实地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去!”青柳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从他怀里挣脱下来,整了整衣衫,“别忘了,这里是酱园帐房。可不敢乱来。”说完便收拾好帐册放进抽屉里锁上,抬头对嗒然若失的鲁荣明说:“还傻坐在那里干吧?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说着。便款款地移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担忧问跟在身后的鲁荣明:“你说,小峰在雁城老家,钱姐姐她会不会乘着阿爸姆妈不在时溜到家里虐待他?”
其实这个问题是她自儿子送走后一直担心着的。但她不想让鲁荣明觉得她是一个多疑小气的女人,这才没提起,但现在,她实在忍不住了。
三年前,堂屋里钱氏向她投过来的那个阴冷怨毒的眼神至今让她一想起来仍然直打颤。要是钱氏对年仅三岁的小孩下手。那真的太容易了。
“不会的,那女人回娘家三年了。一次都没回过鲁家,最近听说快要嫁人了,这节骨眼上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要去害小峰?况且,阿爸特地给小峰找了个保姆一步不离地照看着,所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鲁荣明过来,搂着她的肩,安慰道,“
“哦,这我就放心了。”青柳这才把心放下。
也不知怎么搞的,自生下儿子小峰后,她就象一只护犊的母豹,成天用多疑而又警惕的目光关注着儿子周围的一切,生怕他受到一丁一点的伤害。
“姐姐,姐姐!”两人正相携着穿过店堂后门往膳堂走,忽听得后面有人叫,回身一看,是小芋头夫妇俩。
小芋头比三年前看起来健壮了些,不再显得那么单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小媳妇,那正是俞敏雅。
怀了孕后的俞敏雅看起来比原来几乎胖了一倍,她本来就瘦小,现在猛然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就象抱着个大枕头似地,显得臃肿不堪,原本没有三指宽的小脸现在就象吹气一样吹成了发面馒头,把一双本来很大的眼睛挤成了肿泡眼,如果不是经常看见,咋一见还真认不出她来。
“呀,弟妹肚子这么大了,快要生了吧?”青柳笑着说。
“是啊,俞妈说就这几天的事了。我姆妈让她给小毛头做几双软底小鞋子,可她真笨,做了好几双,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了,一直做不出适合小毛头穿的鞋子来,所以想让姐姐剪个鞋样。”
一旁的俞敏雅听到小芋头损她,便委屈地低下了头,眼里盈起的泪珠差点滚落下来。
青柳看到,忙过去抚着她的肩安慰道:“没事没事,我等会就给你剪个鞋样,你照着做就是了。“
正说着,小芋头忽然发现了青柳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由瞪大眼睛吃惊地说,“姐姐怎么又怀上啦?这也太快了吧?”
“快什么?小峰虚岁都三岁了呢,现在怀不是正好吗?”鲁荣明瞪了他一眼说。
“呃,这次姐姐怀的是儿子还是小姑娘啊?”小芋头歪头问道。
“儿子。”鲁荣明不等青柳回答便抢先答道。
“明哥哥怎么知道?姐姐肚子还没怎么大呢。”小芋头不服气地说。
“我就是知道,心肝怀小峰时我就算出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