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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依佛教法,这是他命不该绝,所以才有这一连串的巧遇。
吴来官在杨柳村活下来后,看这里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和外界交往不多,是个隐身的好地方,于是决定居住下来。
当然,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背后的刀疤。他也知道,如果陈信南要追查他的下落,那他背上的刀疤就是一个很好的线索。在杨柳村知道他背上有这道刀疤的只有菊花夫妇二人,当年正因为有了他们二人的精心照顾他才能活转过来。为了防止他们无意中将他的伤情透露出去,他就特地编了一个故事,他是因为遭仇家追杀才逃到了这里,如果他躲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仇家肯定会找上门来血洗杨柳村,这一下,可把菊花夫妇吓住了,再加上他不断地用小恩小惠笼络他们,自然对他的事守口如瓶。
可是现在,秘密的知晓人名单里竟然无意闯入了一个七岁女童张青柳,这让吴来官又是懊恼害怕又是担忧,万一那小丫头多嘴和人了他的刀疤之事,其后果……他妈的岂不是相当严重?
章节目录 第七章威逼
三天后的清早,何三官在路上截住了阿根,他皮笑肉不笑地向阿根作了个揖:“阿根阿哥,好久不见了啊。”
阿根肩上扛着一把铁锨,正要去稻田里查看田埂上是否有缺口漏水,见到何三官向自个打招呼就停住脚回了礼,连:“哦,是三官兄弟呀,你好你好。“心里却在诧异,这张财主家的护院平日里都面孔毕板,轻易见不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今日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嗯,阿哥最近很忙吗?有没有时间和兄弟我聊聊?”何三官继续堆起满脸横肉假笑。
“屁话,你这不是正在和我话的吗?”阿根心里骂道,但嘴上却气地回答:“嗨,乡下人,一年四季都在瞎忙,不碍事的,三官兄弟有话就请吧。”
“哦,是这样的,我最近嘴馋想吃十八只蹄胖,就不知道阿哥给不给吃呢?”这何三官久在江湖中浸染,早已练成一张油条嘴,故意绕着圈子话。
“嗯?……”阿根果然被绕糊涂了,心:“这何三官倒底在什么啊?他想吃蹄胖找我干吗?真是乱七八糟的。”
看到阿根一脸的纳闷,何三官心里暗暗好笑,他轻咳一声:“是这样的,我有家亲戚,看中了你家的丫头,让我为他家儿子保个媒,阿根兄弟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允了这门亲事?”
“什么?为青柳保媒?三官兄弟是不是弄错了?”阿根更加糊涂了。女人曾经和他过几次阿大的婚事,青柳是儿女中最小的,怎么会为她保媒?她可是只有七岁啊!虽然乡下一向时兴给女孩定娃娃亲,但他张阿根却一直没有转过这个念头。
那天菊花婶娘来家里的事,阿柳妈并没有和男人讲,她觉得这事很是荒唐,加上女儿的事她相信男人一定会听她的,所以她就把此事压了下来。没想到这何三官这次竟然跳过她直接找上了阿根。
“没有弄错,就是阿哥你的女儿青柳啊。那家人家想把她买过去养着,等她长大后再和他家的儿子圆房。”何三官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目的全了出来。
“这……这不是……童养媳么?……”阿根两眼溜圆地瞪住何三官,结结巴巴地连话也不完整了。
那时的童养媳买卖非常普遍,所以不是阿根大惊小怪,而是他没想到有人想买童养媳竟然动脑子动到了自家女儿身上。
这买童养媳的人家一般都是家里贫困异常,自觉儿子长大后娶亲困难,所以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抱养或是买一个女童养在家里,等两个小孩长大后再让其圆房结婚,这样,男方可以省掉一笔很可观的彩礼钱和用于婚事的钱,女方也可以省却养大女儿的费用和一笔嫁妆。
这种事办起来正规一点的,会请先生写下一张卖身契,双方言定女童卖到男家后一切全凭男家作主,生死不问。但是绝大多数女童家人都是收了钱由男方把人抱走了事,连一点信息都不会留下。(据报道,这种现象在福建那里仍然存在着,当地政府也并不干预,明这种原始落后的婚姻制度在咱们中国仍然有滋养的土地和存在的需要。晕~)
阿根家里虽穷,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来也没想过要将她卖予人家做童养媳,咋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升腾起一股怒气,但碍于眼前的这人是张财主家的护院,而他又正租种着张财主家的田,于是他努力将怒火压下来,淡淡地:“……嗯,多谢三官兄弟关心我家青柳了,青柳现在还小,她姆妈还舍不得让她出门呢。”完向何三官作了个揖,绕过他径直向自家地头走去。
“嗳,等等……”何三官听了阿根的话,脸往下一沉,嘴角也不由地抽动了一下,本想给这个泥腿子阿根点颜色看看,但一转念又把狠厉的脸色收了,追上来喊道。
“阿根阿哥,是这样的,这家人家是芦花浜王家,是一家富人家,有好几亩好水田,又是独养儿子,你家小姑娘过门后那王家的全部家产都是她作主了,这样的人家,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何三官口吐兰花喋喋不休地着,脸不变色心不跳,似乎他就是王家的当家人,全不想想那王家的当家人王木头根本不知道这事。
他并不担心张阿根会知道王宝宝是个傻子的事,因为那个柳衣衣好面子,将儿子的事一直瞒得严严实实的,除了家里的几个佣人,芦花浜镇上的人基本上没人知道真相。
“谢谢三官兄弟的关心,只是我家青柳福薄,享受不了那种富贵,你还是另择人家吧。”阿根脸上已有不豫,但嘴上得还是很气,这何三官脸皮再厚也品得出拒绝的味道,况且这种拒绝已是第二次了。
阿根完,不等何三官回话,又一次绕过他走了,这次何三官没有再追上来,只是狠狠地扔下了一句话:“别给脸不要脸,张阿
根!你给我记往,你要是还想租种东家的地,那就乖乖答应了这门亲事,不然,明年你就另找东家吧!”
这句话象石头一样砸中了阿根,他粗壮的身子一下僵住了,脸上慢慢涨红,接着又攸忽雪白。显然,这何三官是在威胁他……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平时很老实性格很和顺的人,一时倔脾气上来就比谁都横。这张阿根现在就是如此。他虽然隐隐预料到不答应何三官的事可能会让他在租种张财主家田的方面受到阻碍,但没想到这何三官这么快就直白地表示了出来,如此**裸的威胁使他的冷傲之心突发,只一瞬间,他就有了决定……
何三官自然不知道张阿根的心理变化,他看着阿根僵直的身子,心里不出的愉悦,他知道刚才的话击中了张阿根的命门,于是他等着这个一辈子没出过杨柳村几次的泥腿子向自己讨饶,然后求他把女儿带走,当然最好是不用付钱的,这样,他可以在柳衣衣面前表功并再好好地敲她一笔。
但是,他愉悦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张阿根慢慢转过身来,瞪着他,冷冷地:“何三官,我张阿根就是吓大的,如果你以为你的话能吓住我,那你就尽管来吧!”完,不管何三官脸上象开了染坊一样精彩纷呈,转身就走。
何三官的脸色由红转鸀,由鸀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又由青转黑,一双拳头捏得咯咯响,如果不是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恐怕他早就窜过去暴打张阿根一顿了。
何三官刚才所的不让阿根租张财主家田的话其实真的只是一句吓唬人的话,他也清楚自己只是张财主家的一个护院而己,在这种事上有发言权但没有决定权,因此并没有把握在年底动张财主不让张阿根租地。
但他认为张阿根并不会知道其中的底细,所以他并不在乎诈他一下,谁知这最后一着杀手锏并没有起到预期中的效果,这怎不让何三官恼羞成怒?
真的,对封住张青柳的嘴,他何三官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大不了就干脆让这小丫头彻底消失,使她永远开不了口。但他并不想这样做,至少目前还不想,因为如果这里出了人命案或是失踪案,必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到时万一再把那陈信南引来,那他费尽心思藏匿在这里十多年所化的功夫就算是全白费了。
倒底是经历过生死和世面的江湖人,何三官很快平复了暴怒的心情,他用阴鸷的目光盯着张阿根越渐越远的背影,寒声自语道:张阿根,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落入我的手心……
老百姓遇到奇冤时一般都会喊:老天,你就眼开眼睛看看吧!
其实真的,大多数时候老天确实都是在睡觉,一睡着,他老人家就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所以,人世间才会有这么多的不平事。
很不幸,老天这一次又不负责任地睡着了,让何三官很快就如了愿……
章节目录 第八章厄运(1)
午后的日头毒辣辣在照着地面,田里干涸得开裂成纵横交叉的裂口,秧苗已经长得齐膝高,但是因为缺少了水的浇灌,都蔫蔫的似要趴倒下来。
阳光把空气烧烤成了透明的烟雾,不断地往上袅袅升腾着;在宽叶草下乘凉的一只癞哈蟆终于耐不住高温,四只脚一齐扒动挖了一个坑钻进了泥里,虽然同样是干燥,但泥土里面总是要阴凉一些。
从立秋前十天到立秋后一个月,一直没有下雨,每天太阳一出来就肆无忌惮地蹂躏着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平日里人人都喜爱的阳光,现在却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的祸害。
烈日下的杨柳村几乎是静止的,街道和房屋在炙烤下反射出一种融化般的白色,熠熠放着光。几乎没有人出来,堂屋的门都虚掩着,人们躲在屋子深处,等待着酷日的自动退场。农人们都知道这样的天气里是不能出去干活的,不然会晕死在田里。
直到申时二刻(下午三点半左右),毒辣的日头才似乎稍稍收敛了些。
“阿大阿三,你们快和阿爸一起去张财主家把水车抬来。”阿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觉得不那么炙人了,就关照两个儿子。
早几天,他就向张财主讲定借用龙骨水车。借用张财主的水车一个时辰,是要他用一个人工去抵的,这就意味着,他借用龙骨水车一个时辰,需要他或阿大给张财主家白干一天活。虽然这不太公平,但阿根却没有办法不这样做,因为他家置不起水车,一遇天旱就只能向张财主家借。
村里也有家境好的人家家里有水车,但那都是自家要用的,一般不愿出借,原因很简单,你家田里缺水难道他家田里就不缺吗?而这张财主家里有三架水车,其中两架自个用,还有一架就专供出借,其条件就是换工,借一个时辰用一个人工来换,如果觉得吃亏,那你大可以不借,反正他家的水车放在那里也不会烂掉不是?
今年秋旱这么久,如果再不往田里打水,秋后将会颗粒无收,这个道理就是三岁的小孩也知道,所以,尽管张财主的借水车的条件苛刻,阿根还是决定借用两个时辰,而且这还得看车水后田里能吃进多少水,如果两个时辰的车水量不能满足稻秧需求的话,那就还得再排队等候借用第二次。
“噢,晓得哩。”看了看正在屋后阴凉地里冲凉的阿三,阿大慢条斯理地回答,然后进了灶间,在三只中间焀空的粗竹筒里灌满了凉开水,并用干荷叶封住口,竹筒上端刻一圈凹槽,一根和凹槽差不多粗细的麻绳扣在里边打了个结,远端结成个绳套可以容手指伸进去方便提舀。这是阿大的发明,这样,他们在田里干活时姆妈或是青柳就不用跑到田头送水了。
“阿哥,我冲完凉了,我们走吧。”阿三只穿了一条短裤,光着黑黝黝的上身,十五岁的他长得比阿大还高半个头,完全是一个小伙子了。
“阿爸阿哥,凉帽。”青柳两手捧着三顶用竹箬做的凉帽,仰首向阿爸。
“嗯,阿柳象个大人了,知道阿爸阿哥做活需要什么了。”阿根怜爱地在女儿头上抚摸了一下。自从那天何三官拦住他了欲买青柳做童养媳的事被他断然拒绝后,每当他看到女儿,心里不由都有些酸楚,如果不是家里穷,就不会有人动他女儿的这种主意,因此穿了,这全都是给一个“穷”字闹的。
“阿大,大热的天出去干活,要记得多照顾点弟弟,别让他累坏了。”阿柳妈从灶间里出来,把手里的一只竹篾小饭篮递过去,一边关照着。
“知道了。”阿大憨憨地应了,接过饭篮,让阿三拎了三只装茶水的竹筒,和阿爸三人一起出了门。
三人先去了上一家借用水车的人家的田里,先把龙骨水车折卸下来,然后分批运到自家租田的地头,阿根家的这租田也是张财主家的,离一条小河浜很近,三人在仍然炙人的日头下把水车装好,阿根爬上去,趴在上面的一根横木上,使劲踩动水车拐木,水车的大轮轴发出沉闷的“咔咔”声,慢慢地转动起来,河水被槽内的板叶带动,灌进了田里,立刻被干涸的土地给吸进去了。
阿根跳下来,:“行了,阿大,你和阿三两个人先踩着,我先去把田埂的缺口堵了。”
“嗯,好。”阿大瓮声瓮气地完,就踩着水车边缘伸出来的木板爬了上去,然后抓住阿三的手,把他拉了上去,两人在拐木上站定,一起用力踩下去,水缓缓地流进了阿根家干裂的田里。
看得出来,踩水车很是费力,阿大阿三两人踩了不多一会儿,全身的汗水就象流水一样地往下流淌,土布大裤衩全都湿得象从水里捞起来似地。
渐渐地,田里的水丰盈了起来,一棵棵稻秧也慢慢地直起身来,快乐地摇曳着。
阿根查看完田埂后,也爬了上来,同时还把水竹筒带了上来,三人就在水车上一边喝水,一边踩着,如果不是他们全身精湿,光看他们喝水踏水车的悠闲模样,旁观的人也许真的会以为踩水车是一件多么惬意浪漫的事情。
俗话: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这真是一点也不假,就在阿根父子三人使足吃奶力气踏水车时,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紧跟着的是一阵接一阵的怪风,燠热的空气很快被吹走了,天气兀然变得凉快起来。
“不好,要下秋阵雨了!”阿根惊叫一声,他知道,在燠热异常的天气里,如果冷不防淋到这种“秋阵雨“的话,会被淋坏得病。
“快,快下去!”阿根急忙喊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喊声刚落,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那那雨点就象小石子似的,打在**的身上生疼生疼。紧急着,大雨就下来了,而且越下越大,霎那间,狂风卷着暴雨席遮蔽了一切,阿根他们连脚下的拐木也看不真切了,要想下来只能慢慢地摸索着往下爬,等到三人全都爬下来,跌跌撞撞地摸到不远处的竹林里,暴雨早已把三人浇了个透。
三人先是在暴日下晒,现在又突遭暴雨浇淋,此时身上没有寸缕是干的,骤降的温度使得三人冷得簌簌发抖。
“阿爸,冷……”阿三颤声道,他尽管长得人高马大,但总归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身子没有阿爸和阿哥他们皮实,经受不了刚才一热一冷的折腾,此时觉得非常不适。
阿根回头一看,见阿三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两手抱在胸前,全身都在发着抖,两眼无神地望着他。心里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了一下,他不及细想,就急忙用手环住阿三,阿三的身上早已干了,但是,他的身子却象火烧似地滚烫。
阿根望了望就象往下倾倒下来的暴雨,知道现在除了等待,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好似要补偿前些时日的久不下雨,这场暴雨一直下了半个多时辰,等雨稍小一些,阿根就背着阿三冲出了竹林,阿大在后面护着。路上很是泥泞,到处都是水坑水洼,一不小心就会滑倒,阿根脚掌上的十个脚趾紧紧抓住湿滑的地面,艰难地一步一滑前行。加上两人都是**着上身,没有衣物阻碍,走着走着,阿三的身体就滑到了一边,让阿根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将阿三往上耸。
半路上,阿大想把阿爸蘀换下来,但阿根不让,他怕交接不好,会把阿三给摔到烂泥地里。好不容易捱到家里,这个健壮的汉子累得几乎虚脱。
章节目录 第九章厄运(2)
此时的阿三早已烧得人事不省,他全身赤红,没有一丝汗水,眉头紧皱,神色痛苦地,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热……热……”
阿柳妈看到刚才出去时还好好的三儿子回来变得这样神志不清,唬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她颤抖着手为阿三擦洗了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又让阿大去邻居阿春家讨了一桶井水,用汗巾浸了井水盖在他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后,看到阿三还是没醒,就去掐他的人中,还是没用,接着就想喂水给他喝,但阿三根本就不吞,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