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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柳青柳!这死丫头到哪里去了?少爷还没睡呢,她倒先睡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黄妈越来越不满。她叫了几声没听到回音,一边嘀咕着一边在堂屋外的墙洞里摸了一根蜡烛。用打火石点燃了,舀着蜡烛照着脚底下,往院里走来。
老马知道今晚黄妈不找到青柳是肯定不会罢休的,于是就贴着墙根轻手轻脚地迅速溜到了自己房间里,轻轻将门掩上,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青柳,青柳!……咦,这死丫头没在房里,又会上哪里去了?……”黄妈自言自语地着从自己和青柳合住的房里出来,边边走向灶间,“这懒丫头肯定偷懒又在灶门口睡着了,真是越大越不像话……”
“黄妈,你在叫谁啊,叫那么响,把我都吵醒了。”老马非常适时地开门出来,睡眼惺松地问道,边还边揉着眼睛,似乎对吵醒他觉得有些不耐烦。
“嗨,还不是那个青柳嘛,总是偷懒,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的!”黄妈缀缀着,一边捣着一双小脚走近了老马。
“哦,青柳又怎么啦?没侍候好小少爷?”老马故作不知地问道。
“都那么晚了,竟然还不不侍候小少爷睡觉,自己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房里没见到她,我去灶间叫她。”黄妈着就向灶间走去。
“她会在灶间吗?刚才没听到有人走过呀?少奶奶和少爷睡了吗?”老马难得地鸡婆起来。
“堂屋里只有少奶奶和小少爷呢……呃,少爷好象不在,可能是睡下了吧?”黄妈在距老马约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答道,似乎一时对王木头的去向感到有些疑惑。
“喔,天色是不早了,是该睡觉啦,我都睡了一觉了呢。”老马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可是,青柳这死丫头会到哪里去呢?”黄妈细细想了下,“这丫头夜里平时不大出去的,难道是去隔壁毛家找那二丫头玩去了?”青柳平时的进出都由黄妈掌控着,知道和青柳走得近一点的外人,只有那个毛二丫头了。
“嗯,有可能的,小姑娘碰到一起,总是有不完的悄悄话,最近几天青柳正在向毛二丫头学刺绣呢。”老马一本正经地向黄妈透露了一个新的信息。
“嗯,怪不得有时候老看她手里舀着个绷架,原来在学刺绣啊?嘁,她那两只手是手捏一块姜(当地土话,意指手不灵巧),能学得出来恐怕要到重新投胎做人哩。”黄妈尖该地嗤笑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对,我还是去灶间看看吧,不定这丫头偷偷躲在灶门口打瞌充哩?”完,又往灶间而去。
“哦,天太黑了,黄妈你当心点啊!”老马在她身后喊道。心里暗想,这老婆子真是老得快要成精了,我暗指青柳可能去了隔壁,她竟然没跟着我的思路走。
此时,他只希望能尽量帮青柳争取一点时间,好让她走得远一些,再远一些……
回到床上刚躺下,突然窗外一阵闪亮,刹那间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照得雪亮,倏忽间,剌眼的亮光瞬间消失,屋里又黑了下来,接着,远远地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隆的声音,远处似乎有万匹马踏过原野一般。
老马听了怵然一惊,翻身坐起向黝黑的窗外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唉,看来这丫头真是莲子命苦到心里了啊,第一次出远门,怎么老天偏偏要落雨了呢?”
“啊,地上是谁?……少爷,少爷!……来人哪,少爷昏倒啦!……”驳那间,老黄妈尖利的嘶叫惊动了五宅,就连周围的邻居们,也都被这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八章黄妈装晕
王木头并没有死,他只是被那把柴刀击昏了。当时青柳只想着立即阻止他的进一步侵犯,且又处在惊恐愤恨中,情急之中下手自然不知轻重,这一下击得重了些,所以等到黄妈进去时,他还没有醒过来。
黄妈持着蜡烛进了灶间,只见后门口的稻草堆上躺着一个人,开始还以为是青柳呢,及至看到这人竟然光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趴着,看这粗壮的身子和青柳差着十万八千里,而象是个男人,心下不由诧异:一向紧闭门户的王宅灶间里怎么竟躺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了?
王木头是读过几年圣人书的,所以懂得一点礼仪廉耻,夏天从不会赤着身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故此黄妈从没有看到过少爷**的身子,哪里认得这具俯卧的男人躯体就是她最平时最疼爱的少爷?
这黄妈虽然六十出头了,但这一生没有结过婚,对男女之情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男女在一起后会生小孩,但小孩是怎么来的她并不知道,那个时代也没有生理课可供她普及,而且平时闲谈中谁会吃饱了撑的和一个老处女聊这种事?所以黄妈虽已年老,但这方面的知识几乎是零。平时常看到男人是站着小解的,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是不一样的,但倒底不同在哪里,却不甚了然。
有时她心里也会冒起一个好奇的小泡泡,但一瞬间就被自己捏破了。一个未婚女子,怎么能想这种事?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好奇心也越来越淡,直至年老,几乎就不再想了。
今天,突然看到这么一个光着身子的大男人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一颗心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沉在心底许多年的那个好奇泡泡又浮了上来。只是不知道这人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一时不敢冒失上前,就在远处静静地站了一会,看他没翻身也没转过头来看一眼,心里估计这人应该不是饿昏了就是病昏了。
黄妈的好奇泡泡越来越大,一时之间竟把找青柳之事给忘了。她旁顾左右前后无人,院子里也静悄悄的,想必老马早就睡下了,确定这方天地里只有她和睡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裸身男人,于是便屏住呼吸大着胆子持着蜡烛走过去弯下腰。一用劲将那个趴着的人翻了过来,然后举着蜡烛向那人身上和脸上仔细一照。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唬得七魂掉了五魂,还有两魂也差点从她嘴里吐出去。
紧接着,那声不似人声的疹人尖叫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老马听到尖叫,立刻开门出来。几步就窜到了灶间。他的房间离灶间最近,又是这王宅唯一心智正常的成年男人。尽管年纪大了些,但平时做事干活,重活累活他干的多些,当主人某些事委决不下时,他们也会征求他的意见,因此,老马算得上是院子里的半个主心骨。
再加上他一直惦记着王木头的生死。总觉得只要他没死,青柳逃走之事很可能就会不了了之;如果他死了,王家族人就会寻事,柳衣衣就是想瞒也瞒不了,肯定会报官。到时,青柳不定就会成为被通辑对象。接下来的路她将会非常难走。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得比旁人早到一步,万一王木头伤得很重,如果医治及时,也许能保住那混蛋的一条命,这样,可以让青柳逃过一劫。
老马冲进灶间后,一看到里面的情景,却瞬间楞住了,只见后门处的那堆稻草上仰卧着**裸的王木头,也许是因为黄妈的翻动和尖叫惊动了他,此时正发出微弱的呻吟,脑袋也轻轻摇晃着,但神志还没有清醒,样子就象被梦魇了一样,想醒但醒不过来。
一边的地上趴睡着一动不动的黄妈,看样子象是晕过去了,旁边的地上,放着一支燃着的半截蜡烛。
老马赶紧将王木头扔在旁边的衣服给他穿上,还没穿好,柳衣衣就急急冲了进来,嘴里连连喊着:“黄妈黄妈,出什么事了?木头他怎么了?……”进屋看到老马正在给半醒不醒的王木头穿裤子,上身还是裸着时,她一时也楞住了,看看王木头又看看昏迷的黄妈,再看看正镇静地给王木头穿衣的老马,半晌才问道:“老马,究竟出了什么事?少爷他怎么这样了?”
柳衣衣也是个人精,看到王木头的样子,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却不确定,就问一个笼统的问题,意思是他怎么光着身子昏迷了?
“不知道呀,我只听到黄妈的大声尖叫,急忙跑过来,进来就看到这副样子。奇怪,黄妈也不知怎么会晕倒了……”老马进屋看到王木头没死,心里先就放松下来,其余的事全都与他无关,于是就实事求是地了。他也在纳闷,这黄老太婆喊过以后怎么就昏了呢?是有人把她打昏了还是被看到的眼前场景吓昏了?
事实上老马猜错了,这黄妈哪里是被人袭击打昏的?更不是吓昏的,她只是装昏啦,没办法,不装不行啊。此时她听到老马和柳衣衣的话,心里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她刚才只是出于对男人身体的好奇,才想乘无人之机乘机偷窥一下,满足一下好奇心,没想到这个**男竟然是少爷,而且,她把少爷翻过来后,他竟然还发出了一声呻吟,看样子是快要醒了。
天哪,这可怎么好?她一子吓傻了,想她黄妈自十岁跟着小姐随嫁到王家,如今已有五十多年了,这芦花浜的人谁不知道她是个“非礼爀视,非礼爀听,非礼爀言,非礼爀动”的模范?正因为她从来不多看男人一眼,也从来不提任何男人的名字,严肃正经得象个圣女,这才能让她在王家博得主人的尊重,才有资本鄙视柳衣衣,才能镇得住那个聪明过人的青柳小丫头啊!
但是现在全都完了,现在她就是跳进黄河浑身长嘴也不清洗不白这件事了。如果少爷睁开眼看到是她或是老马和少奶奶进来看到独自待在光屁股少爷旁边的她,他们会相信她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吗?
此时的黄妈欲哭无泪,真想一头撞墙死了算了。正在此时,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快地逼近,她连站也来不及站起来那脚步声就到门前了,她急中生智,把心一横就势躺下装昏迷了。除此,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就是死也得时间允许啊!
“是啊,黄妈是第一个进来的,怎么会和少爷一样也昏倒了呢?”着蹲下身来查看着黄妈的头上和身上,没发现有伤,不由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也不知道黄妈当时看到了什么?难道家里进来贼啦?”柳衣衣自言自语的猜测着,但想想觉得不可能,如果家里进了贼人,王木头和那贼人相遇博斗,也不至于斗得连衣服都脱了吧?难道是那贼人把他打昏后剥了他的衣服?那就更不对了!既然特意剥了衣服怎么又全都丢在这里,一件也没有舀走呢?难不成那贼有剥衣瘾?没听过!而且,灶间里只有灶头锅子碗筷柴草,那个贼进来偷什么?偷只锅子或是几只碗筷一捆柴爿头?
“看来只有等黄妈醒来后才能讲得清刚才她进来倒底看到啥东西了。老马,你现在先把少爷抱到房里去吧,哦,抱到东面他爷娘的那间房里。”柳衣衣关照老马。她对王木头突然昏倒在灶间里起了疑,看到他仍然木楞楞不会打弯的眼神,知道短时间里不会清醒,就不想让他再和自己睡一个房。
老马答应一声,给王木头穿好衣服后费劲地将王木头抱起来,王木头虽然长得矮小,但是壮实,体重也有一百三十几斤,老马毕竟年老体衰,抱着这一百多斤走起来摇摇晃晃的步子也不稳,但老马仍然咬牙坚持着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外面,电闪雷鸣,一场今年最大的春雨就要下来了。
柳衣衣担心地望着老马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屋外,这才悠悠然地走到桌边坐下,从桌上舀起茶壶倒了一盅水,端起慢慢喝了,然后将茶盅往桌上重重一顿,冷冷地哼了一声:“这里只剩下我了,还不起来,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黄妈听到此话,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就象掉进了冰窖一样,浑身簌簌发抖,知道少奶奶已经识穿了她的把戏,不能再装下去了,只好假模假样地轻轻呻吟一声,睁开了眼,慢慢地爬了起来。
柳衣衣并不看黄妈,仍然一盅一盅地喝着白开水,等到黄妈起了身,她才指指对面的凳子:“坐吧。”
其实她刚才一进屋,看到黄妈侧着的脸趴在地上,她蹲下来看时,正好看到她眨了一下眼睛,就知道她是在装昏迷,料定这老婆子心里有鬼,就不动声色地没有作声,直到将老马支走后这才揭穿。
黄妈乖乖地坐下,心虚地:“少奶奶,我真的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看见,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死给你看……”完她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柳衣衣抬眼只给了她一个冷冷的眼神,就把黄妈钉在那里了。
“男人的身体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就是你和他做了那种事,我也不在乎,我只想问你,你进来看到了什么?有外人在么?”
黄妈听到柳衣衣并不追究她偷窥王木头的**,不觉松了一口气,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非常肯定地:“没有,当时灶间里只有少爷一个人躺在这里,没有其它人。呃,对了,青柳那丫头呢?少奶奶看到她了吗?”
章节目录 第九章仓惶雨中行
“没看到。”柳衣衣也觉得奇怪,院子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青柳睡得再死,也该被吵醒了啊,怎么没见到她人呢?“今晚她不照顾宝宝就一个人自顾自睡啦?”
“她不在房里,我去找过,没见到她啊……啊!我知道了……”黄妈着着突然怪叫一声,吓了柳衣衣一跳,手里的茶盅一抖差点脱手,她斜眼过来,轻叱一声:“你见鬼啦,这么大年纪还一惊一乍地,现在是半夜三更,这么怪叫是要吓死人的知道不知道?”柳衣衣狠狠地白了黄妈一眼。
自到王家做媳妇,她从来没有对婆婆的贴身丫环这么大声地话过,今天是第一次。当然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呃,不是……是我想到少爷很可能是被青柳那个丫头敲昏的……”黄妈讪讪地嘿嘿了两声,然后出了自己的猜测。
“哦?那丫头现在会在哪里呢?这院子里只有这么点地方……”柳衣衣放下茶壶,自言自语地。黄妈没有回答,一时间屋里陷入了死寂,只有外面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大风,和不知是谁家关得不是很严实的木窗被吹得左右拍击墙壁的没有规律的巨响。
“逃掉了!”突然,两个人一起想到了什么,就异口同声地了出来,她们惊愕莫名地互视了半晌,然后一起起身奔向外面,临出门时,黄妈倒还没有忘记取那支蜡烛。
一出门,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雨来,幸好不太大。黄妈一手持蜡烛,一手牵着柳衣衣一起跌跌撞撞的到了她和青柳合住的房里,打开大橱一看,属于青柳那一格里的衣服翻得乱七八糟的。几件现在穿的换洗服都不见了!连那块她经常包的花布也没有了!
显然,她们刚才的猜测是对的,那丫头,真的是逃走了!
“这丫头胆子真是太大了,枉为王家待她这么好,养育了她九年,最后竟然把少爷打昏自己逃走了!真是太可恶了!少奶奶,明天让王氏族里的族长派人去杨柳村要人去,她肯定是逃到娘家了。”黄妈怒气冲冲地。她一向对青柳看着不顺眼,现在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竟敢打昏少爷后逃掉了。自然令她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将这丫头抓回来。可是她也知道现在外面正在下雨。根本没法立即派人出去追赶,只好寄希望于明天。
“杨柳村她不一定会去,就是去了我们也不一定会要得到人。”柳衣衣一看这情形,确信青柳已经逃走,再联系到王木头平时的为人和**被击昏的事。心里立刻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了。就觉得这棺材板这几天看青柳的眼光不对。原来是看中那小丫头了,嘁!
“这不是便宜那个小丫头便宜张家了吗?我们王家白白给他们养了九年姑娘呢,这就算了?”黄妈仍然愤愤的,似乎她真的是王家的主人。
“黄妈,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呢?这件事的起因是在少爷身上啊!”柳衣衣冷冷一笑,淡淡道。
“啊?这关少爷什么事,他被打昏了啊。打昏他的肯定也是那个臭丫头!少奶奶,你怎么能冤枉少爷‘扒灰’呢(当地土话,意即公公强奸媳妇)……”黄妈本能地护卫着王木头,不解地眨着一双小眼睛看着柳衣衣。
柳衣衣没有马上接话,她袅袅婷婷地走到青柳的床前停住坐下。床上的被子折得平平整整的,没有一丝皱折。粗布床单也拉得很挺。她欣赏地在床单上摸了一下,抬眼望着黄妈,“怎么,平时这么精明的一个人,还没想通?”
“想通什么?”黄妈站在柜子前茫然问道,一头雾水。
“嘁,真不亏是王家一条养了多年的狗,做事想问题全护着这个王家。实话和你吧,今天肯定是王木头先对人家青柳图谋不轨的,看看那家伙光着身子就知道了。青柳迫不得已,才把他打昏,然后怕他醒来报复就逃走了……”
黄妈一开始听得柳衣衣她是王家养的一条狗,心里很是恼怒,脸上变貌变色的,欲发作,又觉得底气不足,就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