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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了下眼珠,一声不响地在座位上坐下了,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身后两道失望的目光。他心里暗暗发笑,但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翻开了《论语》,正准备高声朗读,右侧第二排的张丹桂着急了,她喊了一声:“喂,鲁荣明,你的座位动过了不知道吗?”
鲁荣明转身向她笑了笑:“知道啊。”
“知道你还没事人似的?下午先生来肯定会训你的。”张丹桂向他白了一眼,觉得这鲁荣明真是不可思议,有时候聪明灵俐得很,有时候却木呐笨拙不堪,今天明明知道桌椅被人移动过了但仍没事人一样,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没关系,等会先生问起来,我会向他有人喜欢坐在后面不喜欢坐在前面,因为他们怕被先生提问。”鲁荣明边边向张丹桂眨着眼睛,张丹桂立即领会了他的意图,故意高声:“噢,这样一来,先生岂不是更要提问那几个人了?”
没等鲁荣明回答,后面的鲁荣仁鲁荣义已搬着自己的桌子吭吃吭吃地上前来,鲁荣仁讪笑着道:“荣明哥,呃,我们还是坐在你前面吧,嘿嘿……”
上午任先生是教初成班的,所以没进启蒙班的塾室,只是在门口吩咐他们继续完成昨天放学前布置的作业并且预习下午要上的几个新句子,并下午会先考校然后再读新的。
半上午过去后,柴春亮和那个瘦弱男孩的阿爸一起来向任先生请假,是两个人都患上了风寒,正在家里静养喝苦水,所以出不了门。任先生自然允了,叮嘱两个家长不要着急,让他们完全好了再来塾馆。
中午放学后,学生们都回家吃饭去了,只有鲁荣明是搭伙的,依然跟着先生一家子吃饭,用过饭,他就去了竹林,今天太阳很好,在竹林边上坐着边晒太阳边读书是最惬意的。
他在竹林边暖暖的阳光下没读几句就觉得睡意上来,眼睛渐渐沉得睁不开来,他用手搓了一会脸,强撑着又读了一会,但是上下眼皮终于还是不可控制地合在了一起,就在他刚晕雾陶陶沉入梦乡时,忽然一阵打斗声传来,先还以为是在做梦,但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把他吓了一跳,猛然惊醒过来,茫然四顾后才发现在竹林的另一边聚了三四个人,其中两个人正扭打在一起,边上站着的两个人,一个似乎正在劝解,另一个只是闲看,既不劝阻也不加入。
鲁荣明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几个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竹林里来打架?
就放下书走了过去远远地观望,这一望之下不觉吃了一惊,那几个人全是竹林书屋初成班的大学生,从他们的言语中,鲁荣明听出来,似乎是那两个打架当中的一个把另一个做好的一篇文章藏起来了,害那人向先生交不了差,昨晚就给先生狠狠地打了手心。于是今天就和藏他文章的人讲理来了,两人着着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鲁荣明这才知道原来昨晚让先生很晚才吃晚饭的就是眼前这两人中的一个。
那个劝解的学生看看这两人一会儿扭在一起滚到地上翻过来滚过去,一会儿你扯我头发我拉你辫子,越打越凶,根本就劝止不了,而且一个不小心还吃了两记冤枉老拳,于是就想让另一个帮着劝解,但另一个却身子一转拂袖而去,那人呆了一会,重重一顿脚,就跑掉了,也不知是不想管了还是讨救兵去了。
鲁荣明看那两人仍在不要命地扭打着,衣服都撕破了,一个鼻子被打出了血,另一个嘴角处,手臂上都破了。两人都看到鲁荣明正站在远处看他们,但都没有理会,实际上他们也无暇理会无法理会,因为此时两上正僵持着,一个站在那里右手的两根手指挖着另一个的两个鼻孔,把那人的脸扯成了仰面朝天,左手牢牢地揪住了那人的一只袖子;而另一个人一只脚跪着脸虽然仰着,但手却狠狠揪住了他的一根辫子不放,两个人就以一种诡异的礀态定格在正午的阳光下。
鲁荣明看得不由楞住了,他从来没看过人是可以这样打架的,看到他们在流血,他很想上去把他们拉开,可这两个学生都比他大,约有十二三岁左右,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他能拉得动架吗?而且刚才他们的那个同学都劝不了还吃了暗亏他能劝得动吗?可是难道就让这两个这样继续打下去?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先生来解决这场纷争。
鲁荣明正想离开去厨房找先生,忽见先前劝架的那个学生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人,等他看清那是谁时,不由暗暗吃了一惊,那人,不是小师姐任婉洁还能是谁?
章节目录 第九章显威
原来那个初成班的学生去厨房找任先生时,任先生却用过午膳午休去了,那学生一听,急得二话不回身就想往二楼奔去,但被任婉洁喝住了。
她细细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蹙眉想了一下:“别找阿爸了,我去!”
听到这话,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楞住了。你一个小丫头去拉两个大男孩的架?能拉得了吗?
“不行!”任婉如第一个出言反对。
婉如和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一向姐妹情深,三年前婉洁拜师去普陀那天她正在乡下舅家做,等她回来,不见了妹妹,却看到哭得两眼通红的姆妈和凝神肃穆的阿爸,惊得她花容失色,以为是妹妹出了什么祸事,后来听阿爸一才知道妹妹是拜师学武去了普陀,这才放下心来。但是想到以后见妹妹不易,心里也很难受。但她一向习惯于把心事藏在心里,加上看到姆妈这么伤心,所以她并没有在神色上表现出来,反而不断地劝慰着阿爸和姆妈。
只有当她一个的时候或是在夜深人静时,想起那个古灵精怪宛若小喜鹊似的妹妹,竟然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离开家一个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时,她才会默默流泪。
苦熬思念了三年,总算看到妹妹回来,她喜欢得什么似的,晚上和妹妹两个回到房间,她把攒了一年的零食全都舀出来放到了她的床上,什么山核桃、南瓜子、梨膏糖等等一大棒,一向不多话的她竟然兴奋地个不停,还要是你去年回来就好了,去年阿明的三伯伯去了上海一趟,带回来许多洋糖,用玻璃花纸包着的非常好看,也很好吃的呢,可惜天一热,这洋糖化成了糖水,没办法,我只好把它们全吃了。
任婉洁一边吃着梨膏糖听姐姐话,一边在地堆零食里挑挑拣拣,,嗯,这山核桃吃起来太费劲了,麻烦!……这南瓜子么怎么都潮了?不好吃!还有……嗯,这是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能吃吗?……她还在嘀嘀咕咕挑剔着,一旁的婉如早把一张小脸垮下来,跑过来就要收回零食:“给你吃东西你还挑,不给你吃了,还我!”婉洁忙两手一张把身子压在零食上,陪着笑脸:“好姐姐,姐姐好,婉洁只是着玩的,你大人有大量,就不和我这小人计较了啊?”婉如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柔荑小手轻轻点了点婉洁的额:“你呀,走了三年,还是这般调皮模样,一点也没变。”
任婉洁嘴里塞满了东西,对着姐姐咭咭直乐,象极了一只美餐中的小猫。
任婉如喜文不喜武,妹妹回来这几天她也没仔细看过她练功,因此并不清楚她倒底学了些什么,武功又练到了那一个境界,所以一听她要去制止那两个打架的学生就立刻反对,她知道那两个学生比婉洁大,又是男孩子,万一婉洁制不了反而被伤怎么办?所以她主张还是去把阿爸叫来解决比较好。
陆氏的想法和婉如一样,觉得在学生心中还是丈夫有威信,只要先生一到,那两上小楞头青也就打不起来了。婉洁毕竟是个小女孩,哪里能镇住那两个野猴子?
可是婉洁坚持不让姆妈和姐姐去叫阿爸下来,阿爸教了一上午的书肯定很累了,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这事交给我,肯定没问题。我有武功啊,他们伤不了我的。
陆氏和婉如拗不过她,只好让她来了。
此时的任婉洁一身短打扮,模样宛若一个从竹子里飘出来的鸀衣仙子,螓首蛾眉,清眸流盼,额前留海齐眉,一根黑油油的粗辫子拖在脑后,辫梢上扎着一根墨鸀色头绳,上身一件浅鸀绸暗花棉袄,下身一条深鸀夹裤,腰间系一翠色丝带,脚上一双湖鸀色高帮系带棉鞋,手里舀着一条削得溜光精滑的竹鞭,在阳光的映照下放出莹莹鸀光,鞭梢还缀了一个红绒球,竹鞭一甩,这红绒球就颤微微地抖动,煞是好看。
“喂,你们别打了,小师妹来了!”去讨救兵的学生一来就大声喊道。
扭在一起的两个人怔了下,手不觉松开了,他们回过头看了看,见小师妹身后空空的,并没有先生的影子,立刻回过头去手一伸又都抓牢了对方。这个娇娇怯怯的小师妹可不在他们的眼里,虽然听在普陀练武,但回来这几天也没看到她有什么能耐,难道她来了他们就得松手?笑话!
“我数三下,如果数到三你们还不松手我就不气了!”任婉洁淡淡道,声音如清晨的露珠般轻盈清透,立刻抚去了鲁荣明的纠结和害怕。
两个男孩子沉默了一下,其中一个喊道:“让他先放手!他放了我就放!”
“不行,你先放手!”另一个毫不示弱。
“一……二……”任婉洁并不理会两人的争执,毫不迟疑地数着数。
“快放手,吴承?p》
眨阆确攀职。 碧志缺难绷耍执蠛暗馈?p》
“我不!让他先放!”叫吴承刚的那个倔犟地拧了拧脖子。
“三!”话音刚落,任婉洁的身子往前一纵,竹鞭就带着如风一样的清音刮了过去,那两个扭在一起的学生同时“唉哟”一声松开手,跌坐在地上,再看他们的手上,一个右手背上一道血痕,另一个左手外侧多了一条白痕,但白痕迅速变红,有血丝慢慢渗了出来。
两个男孩子正是十二三岁年纪,处于青春逆反期,家里人一向宠溺得不得了,平时除了打架受伤和挨先生板子外还从来没有人让他们吃过这种亏,两人在地上发了会儿呆,突然“嗷”的发一声喊,爬起来居然同仇敌忾地一起扑向任婉洁,把一旁正看得手舞足蹈的鲁荣明吓坏了,不由双眼圆瞪惊叫一声:“小师姐小心!”
任婉洁盈盈一笑,微微退后一步,避过两人的饿虎扑食,转到侧面,手中竹鞭横向扫出,只听得“唉哟”“扑通”之声接连响起,鲁荣明睁开因害怕而紧闭的眼睛,一看,不由乐了,那两人全都狗吃屎一样趴在了地上,这下就连他们的同学,那位劝架的学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两人脸上更挂不住了,翻身起来又想扑过来,任婉洁用竹鞭远远地指着他们:“还想来?吧,打算吃几个狗啃泥?我一定成全你们!”
两人惊惧地互相望了望,那个吴承刚转过头来冲任婉洁叫道:“你手里有竹爿头(竹片)打赢我们又有什么稀奇?你把竹爿头丢掉,空手把我们打赢才算你本事大。”
“对对对,你和我们空手打,才算是本事。”另一个鸡啄米般点着头,非常配合地,全然忘了几分钟前两个人还冤家对头样打在一起。
“好,我就空手和你们打!”任婉洁爽气地扔掉手里的竹鞭。
“小师姐不要!”鲁荣明急了,那两人可是高出小师姐整整一个头的男孩子,小师姐手里有竹鞭尚可应付,如果把竹鞭扔了肯定是要吃大亏的,那两人明显是在用激将法啊,小师姐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没关系的,阿明,你就在一旁看我怎么收拾这两个没有家教不知礼仪的家伙吧。”任婉洁笑嘻嘻地。
“小洁,手里有点数,千万别伤了他们!”陆氏总归放心不下,也过来观局。
“是啊,小洁,教训他们一下就算了,千万别争强好胜。”任婉如在姆妈旁边也
“知道啦!”任婉洁调皮地向她们吐了吐舌头,然后做了个起势,双脚一前一后半蹲马步,两手轻握成拳,上下虚悬,问道:“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那两个男孩面面相觑,那个吴承刚:“怎么样?一起来吧?”另一个局促不安地答:“好,一起来就一起来,怕她怎地?”完两个同时发力,窜向任婉洁。
鲁荣明在一边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任婉如不急不忙,身子就象一条鱼一样,游走在两人之间,转腰、甩腿、下腰,左出一拳右击一掌,进则带攻,攻则带躲闪,步步成招,拳拳带风,那两人虽然仗着人高马大,但毕竟没有练过,只过了三四招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最后累得呼呼直喘,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赖不起来了。
船拳,顾名思义是一种在船上打的拳,因受场地的限制,不象其它的武术套路那样大面积的窜、跳、蹦、纵、闪、展、腾、挪。但它却集拳种的基本招式之长,似南拳,亦非南拳。既要稳,又要轻。手法似出非出,似打非打,出招敏捷,收招迅速,如猫捕鼠,如箭在弦;防御动作,以手为主,双手不离上下,似开非开,似闭未闭,以身为轴,一般在原地转动。任婉洁虽然只学了三年,但基本上已经入门,所以在这个比船大好多的竹林里施展起来竟然如蛟龙出海游刃有余。
任婉洁收了势,脸不变色心不跳,背着一双小手,绕着两人边转边一本正经地教训着:“你们这两个家伙,枉为还读圣贤书呢,记不记得圣人过:上智不教而成,下智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呃,那个,还有……子弟不谨,家教不先,欲养其质,训诲宜专……呃,那个……”任婉洁背了一半卡住了,朝天翻了翻白眼,实在记不起下面是什么,转眼看到旁边的姐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就象找到了救星般,干笑两声叫道:“呃,姐姐,这个你行,呵呵,你来吧,好好教教他们,等会一定让他们背熟,背不熟就让阿爸关他们夜学。”
那两个学生一听顿时失色:不会吧?这小师妹把我们打得这么惨,竟然还要让先生关我们夜学,这也太狠了点吧?
陆氏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看到小女儿没伤一根毫毛,就放心回厨房去了。
任婉如被妹妹点了名,朝她狠狠瞪了一眼,无奈接着往下背:“……爱以其道,无禽犊然。陶钧德器,世泽绵绵。这是《家范》里的内容,以后先生一定会教到的,现在你们先回去吧,两个人打了半天架肯定累坏了。”
任婉如完,拉起地上两人,帮他们拍干净了身上的泥土,正了正歪了的帽子,又整了整撕破了衣服,:“先到河边把血渍洗干净了,等会到楼上来,我帮你们补补撕破的衣服,不然回家又要被阿爸姆妈骂了。”刚才还气势嚣张的两个人现在乖巧无比,连连:“谢谢师姐!谢谢师姐!”然后掉转头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任婉如突然看到旁边呆立不动的鲁荣明,奇怪地问:“阿明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任婉洁正在检查竹鞭上的红绒球,这时也抬头睨了鲁荣明一眼,:“阿明不会是吓傻了吧?他这样已经有一会儿了。”
“不会吧,怎么看他都不象是胆小的人啊!阿明,阿明!”任婉如过来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叫道。
鲁荣明这才清醒过来,他看了看任家姐妹,突然冲着任婉洁没头没脑地嘣出一句话来:“小师姐,我要跟你学武!”
任家姐妹听了瞬间石化……
章节目录 第十章放假
腊月初十,是竹林书屋放假的日子。
每年一进腊月,雁城的私塾馆就陆续开始放假过年,直到过了元宵节至縀十才开学。
那时的私塾没有寒暑假,每年只有这么一个假期。
因为要放假了,两天前学生们的心就野了,尤其是启蒙班的这些小孩子,在蒙馆里关了近一年,想到即将到来的一个多月无拘无束的快乐生活,其兴奋溢于言表,任先生在上面念书,下面一个个都象猢狲一样脚蹈之手舞之,连一向文静的张家姐妹也时常象小麻雀样在下面小声地叽叽喳喳。但只要任先生放下书本注目过去,那些小孩子立刻一个个正襟危坐,象乖乖学生样,小猢狲小麻雀们全都不见了。
任先生虽然心里不悦,但并不管这些,照旧教书考校,只要你背不出来,他就照旧打手心,有时实在生气极了,就忍不住拧几下耳朵,直到把那只小耳朵拧成红红的小麻花为止。
只有鲁荣明成天忙得连轴转,根本无心思及放假之事。自从决定学武之后,他白天听课背书应付先生考校,放学后急急回到父亲在鲁启公宅子里的住宿处铺开纸砚写毛笔字,现在他的任务已增至十五张大楷,写完后练习一遍小师姐教的船拳岳家手,至亥时方能睡下。第二天卯时一起床,就立即赶往竹林书屋跟小师姐练拳,天天忙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想得到其它?
好在他父亲鲁昌轩天天都很晚回来,早上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