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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他说的决绝。祭祀已经进行一半,段随风给她喝的那些药草都是洗净凡人身子的药草,却也是剧毒,若是三日内她不能继承魂魄,怕是性命难保。
“不。”
她倔强的一扬马鞭,不顾身后卫锦冰冷恼怒的神色。骏马便沿着小路飞奔起来。
“回去!”
“不!”
她的手被他紧紧揪住,她猛然甩开,却甩断了马缰,骏马霎时失了控制,便朝着不知什么方向一路狂奔,沈青柠扯了几次也拉不住马缰,却是怒极恨极,便眼圈一热,泪雨滂沱。
“师父,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只有离开濮山,离开玄教,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才能在一起啊!”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她扑进他的怀里,那瘦削颤抖的肩膀终透出了压抑在倔强外表下的无助恐惧。那一刻,他明知两人必须回去,却无力反驳,无力说出一个字。
马车失去控制,便在大路上飞奔,不知朝着那一个方向,不知前路,不知未来。
马车里,她紧紧的拥抱着他,她说:“师父,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带着这样执着的信念,他们跑了不知多久。
濮山的天空一如既往的一片灰白,无边无际,马匹跑的累了,终究在密林的某一处停下。沈青柠哭的累了,伏在卫锦的怀里安静的浅眠。
车外是鸟叫虫鸣,安详的仿佛回到了紫衣谷。
清风扬起车帘,风吹长草,树林飒飒。
便在这美梦一般的幻觉里,沈青柠看见密林中点点寒光,缓缓聚拢。
杀意随着林中清风吹来,轻拂面颊,让人毛孔竖立。
她感到卫锦身体的紧绷,便从迷茫的神志中缓缓醒来,张开眼睛。
一声轰响,马车被劈裂成碎片,那轰鸣的长刀之下,一金一白两道身影飞旋而出,沈青柠扶着卫锦盈盈落地,转身,便见一片不大的空地已被一片黑鸦般的清宗杀手紧紧包围。
刀光映衬着天空苍白的日光泛出刺目的光芒,沈青柠与卫锦跪坐在人群中央,抬头,便见了眼前那双熟悉的眼睛——
薛以勤。
果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骗局。
她浅笑,目光中的凄冷却让人心酸。
那么多刀光,紧紧的朝着她和卫锦聚拢而来,是定要取了他们师徒的性命才会开心么!
她浅笑,看着卫锦眼中的痛楚悲凉,忽然笑了。
白皙的小手轻柔的抚摸着他苍白的面庞,笑得安然。
——十七年了,十七年的细心呵护,十七年的珍惜爱护,多少次舍命相救——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好的让她不能忘记,无法背叛……
金色的身影旋身而起,殷红的夕阳下,那纤细的身影便站在成片的黑衣杀手面前,浅笑,冷然——
师父,你保护了我十七年,如今便到了青柠保护你的时候了。
那双曾经温暖欢乐的眼眸此刻却泛起浅浅的金色光芒,杀意森然。林中霎时风声萧瑟,带着阵阵阴冷的杀意,扑向那些杀手的面门。
薛以勤握刀的手氤出汗湿,不由紧了紧手指,便盯着沈青柠的眼睛,缓缓朝身后轻轻扬手。
“杀。”
单纯的一个字,却震颤了幽静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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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之鸟
林中惊起飞鸟一片,沈青柠眼中的金色光芒愈盛,霎时她额角的金色光芒流转如金,便刺得人眼生疼。
众人眼神一晃,刹那间杀意已然扑上面门,一道寒凉划过咽喉,便见自己胸腔里喷薄的殷红,却只能带着满眼的错愕惊恐倒落。
密林中那个纤细的金色身影疾电般划过,沿途散落一地猩红杜鹃。
鲜血散出浓重的血腥,弥漫在午后湿热的密林里,触动着她心底里那蠢蠢欲动的魔鬼,忍不住伸指穿透一个个温热的胸腔,终当十指贴上砰然跳动的心脏,方觉顺畅了窒闷的呼吸……
猩红色映红了她的眼眸,眼见一个个尸首倒落面前,她狂舞在鲜红的丝绸之中,狂乱迷茫,无知无觉。
薛以勤从未想过三日的时光,竟会让她体内的魔性苏醒如此。他眉峰紧蹙,紧握掌心的长刀,看着七斩堂的杀手如傀儡玩偶般一个个倒下,隐婆婆那些苍老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若是冥神苏醒,那便是毁灭天地的人间浩劫——
——人间浩劫——万万不可以让沈青柠继承冥神的灵魂,成败在此一举——
他握紧手中的长刀,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气,便如影般朝着沈青柠身后的那个白色身影落下——
此刻,能阻止沈青柠的唯有这她唯一牵念的人……
沈青柠沉湎在眼前疯狂的红色血雾里,世界轰鸣着,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停止,只能随风而舞,直到某一个刹那的转身,眼光定格在眼前的那一道染血的寒芒之上时——
轰鸣突然消失——
整个世界霎时失去了声音,天地一片空茫,唯有一声声清冷的滴答声——
一柄长刀穿透卫锦的胸膛,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入在殷红的泥土。
她模糊的视线中便唯独留下卫锦眼中的空茫,薛以勤眼里的如释重负。
师父——
她傻傻的前进了一步,却觉得自己胸腔里什么突然裂开了一般的疼痛,揪痛着她的脑海,疯狂的嘶鸣吼叫……
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要夺走!
挥手抓去,薛以勤如黑雾般散开,她飞扑到那垂落的白衣男子身边,泪如雨下。
空茫的树林里,卫锦半张着双眼,看着那个曾经纯白如玉的灵魂变成殷红的血色,看着薛以勤眼里的恐惧后退,忽然可笑。
曾经侯府里那些温暖的过往,曾几何时竟被扭曲如此。
“师父……”那纤细的女子满面无措,染血的掌心轻触他的面颊,金色的眸中漾起不属于冥神的慌乱恐惧。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真么傻!”
她拼命摇头,泪滴在嫣红的夕阳里坠落如珠。
他用进全力握紧她的手,伸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滴。
“青柠,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不是……”
他低沉的声音飘散在昏暗的夕阳里,细长的眼睛缓缓合拢,握住她的手一点点滑落掌心……
不!
不要睡着!师父你醒醒!
对不起!对不起!你快醒来好不好!
她癫狂的大哭,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密林中——
薛以勤紧紧的按住流血不止的手臂,看着林中那相拥的两人——
他深知,此刻的沈青柠已经不堪一击,可心里却升起一种痛楚和不忍。
若不是为了那个契约那个预言,又何苦如此!
带来的七斩堂杀手已被沈青柠屠戮殆尽,此刻他却不愿亲手结束这一场悲剧。
薛以勤指尖轻捻,红色的鸣烟倐忽间飞起老高,抬眼,他看着灰白色的天空,叹息。
在密林里搜索的同伴很快会蜂拥赶来,到时候不管是沈青柠,还是那个未能继承的冥神之体,都将死在乱刀之下……
他冰冷的后退,压抑的呼吸,慢慢的等待,等待那如狼群般缓缓靠近的杀手……
*
卫锦的呼吸愈加清浅,脸色苍白若纸,仿佛睡去。
沈青柠轻偎在他的怀里,缓缓闭上双眼。那一瞬间,什么冥神,什么天下,什么仇恨,都已经随着他安静的呼吸而缓缓散去。
薛以勤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断不会带着这数十人赶来濮山,耳畔传来清晰的马蹄声,怕是他的同伴已然见了鸣烟快马赶来。
她看着卫锦昏迷的面容,不由苦笑。
师父——到底是我害了你。
是我太任性,太愚蠢,终害了你的性命。
她躲进他的怀抱,看着头顶的夕阳,忽然觉得无比的疲倦,便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等到这夕阳落下,若能与他魂魄相依,便再也不要分开了……
如今躲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柔软温暖的白色衣袍轻触她的脸颊,鼻息里飘进熟悉的药香,仿佛又回到了紫衣谷那些温暖的时光——有浅金色的阳光,有师父干净的声音,有他疼惜的呵护……
当这些都化作美丽的画面永远的定格在她的脑海里,那便是堕入下一个轮回的开始了吧……
这一世我负你太多,来世,便用一生偿还……
*
密林中数百匹黑色骏马如箭矢般朝着鸣烟之处飞奔,带着急促的杀意,马蹄轰鸣,风声萧瑟。
为首的黑衣人眉峰紧蹙,抽打马匹的力道急促狠烈。隐婆婆的密令已经催了四五次,可这些日子围绕在易守难攻的濮山脚下,七斩堂的杀手不知道有多少折损在这密林之中,却依旧摸不到头绪。
终于有了鸣烟示警,总算心底稍安。看来五公子已经找到了那个女孩,但愿一举成功。
突然一道凄厉的马声嘶鸣狠狠打断他的思绪,身后一声轰响闷哼,回首一看,却是身后的一个同伴撞上绊马索,飞驰的速度让那骑手狠狠摔下马背,立时折断了脖颈,气绝身亡。
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
濮山脚下的密林里布满了玄教设下的陷阱机关,这几日在濮山脚下的搜索不仅没有找到一丝一毫进山的蛛丝马迹,反而被这些机关折损了不少人。
只是如今首领没有示意,众人的也不敢减速,只求速速完成任务,杀掉那个女孩回京复命,能活着走出濮山密林已经是万幸。
数骑飞驰,没有一丝耽搁,霎时又奔出老远。
风声中却突然隐现出一丝细细的嗡鸣,刺入人的耳膜,一声脆响,数骑突然跌落马背,气绝而死。
余下数骑旋身躲过那飞旋而过的细长树叶,堪堪勒马止步,便见眼前浓翠晦暗的密林深处人影一晃。
一人兀立,一袭黑色长袍无风而动,缓缓踏出一步,垂剑而立,铮明的剑光反射着殷红的夕阳,灿烂妖艳。
众人的眼睛被那一道妖艳的红色迷惑了魂魄,许久,目光缓缓上移,终见了那一袭黑袍的男子,一张绝尘的面容,唇角轻勾,在金色的夕阳余晖中,泛出耀目的妖艳。
——段随风。
*
薛以勤的呼吸被远处那一道冰冷的嗡鸣狠狠一震,那一道嗡鸣之后,偌大的林间一片寂静,便只剩下一个低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缓缓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数十七斩堂的高手,便这样死了。
悄无声息的密林里,似乎只剩下那个脚步声和薛以勤自己的呼吸,那种迸射的杀气即使远隔百丈之外,却清晰寒凉的直直透入毛孔,寒入骨髓。
薛以勤的眼底暗潮汹涌,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双眼轻眯,眸光在血泊中相拥的两人身上轻轻扫过,终无声叹息,提气一跃,便如青鸟般消失。
那低沉的脚步声一步步踏近,沈青柠的心口一震,缓缓的从卫锦的怀抱里抬起头,便见了一袭黑袍的段随风,唇角漾着浅笑,缓步停在她的面前。
他躬身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深沉的眼眸中泛出清冷的魅惑,冰冷的眸光在奄奄一息的卫锦身上缓缓扫过,寒凉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
“太弱了,他不可能保护你。”
“救他。”
她扬起下巴盯着段随风的眼睛,高傲清冷。
段随风了然一笑,眼中闪烁着狐狸一样的光芒,黑色的身影冷冷的转身,指尖轻弹,鸣烟升起。
玄教的弟子很快便如风般赶来,幸福和自由只是转瞬,金丝雀终无法飞出牢笼。沈青柠提着裙裾登上车辇,回首,对上段随风浅笑的眼眸。
清风扬起他的黑色长袍,苍白的掌心莹出一团蓝色光芒,他俯身单膝跪在卫锦身边,便把掌心轻轻覆上他的伤口。
暮色中,那无声息的白色身影微微一颤,那道蓝色流光便如蛇般滑进他的伤口,便又无声无息。
段随风回首浅笑。
沈青柠木然转身,踏上车辇,正襟危坐,面色漠然。
辇车一晃,便浩荡的赶回濮山教坛。
宿命,难逃。
*
段随风说其实神主大人又何必逃走呢?这苍茫的濮山就是你的家啊!这世上没有比濮山更安全的地方了。
她点点头,便笑着对段随风说:
“我愿意继位,我愿意把肉身奉献冥神,只要我的师父能活下去,我会按照你的愿望做任何事。”
段随风笑了,他说早该如此啊,我的神主大人。
祭祀的时间错过了一次,下一次就要根据玄教历法推迟到一个月后。
段随风救了卫锦的性命,可是却忌惮卫锦的力量会带走沈青柠,所以坚持把卫锦关在染霞峰的瀑布水牢里。
段随风说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见卫锦,便遣他安排即可,万万不能在任性了。
她点点头,笑得安静。
——她是神主大人呢,怎么会在任性下去。
水牢里很潮湿阴冷,她踩着湿漉漉的石板看着伏在石板上沉沉睡去的卫锦,俯身蹲在他的面前,白皙的小手在他冰冷的手上轻轻一握,便觉眼中酸涩。
——她到底还要害他到什么时候呢。
若是唯有遵循着宿命的指引,一步步踏上那高耸的祭坛,来结束这一世的孽债,那便把她化作飞烟,换取他的余生里忘记她,自由的活下去吧……
握紧的手微微一颤,沈青柠试着从他的掌心抽出手指,才发觉被他迷蒙中握紧,竟怎样也无法拉开,眼圈一红。
——傻丫头,我会和你一起,无论你将面对的是什么,我都将与你一起面对。
——神族之血的继承者天生就是为冥神而生的仆人,注定要用性命守护你的安全。
——如果我死去了,就把魂魄化作流光,飞的很高很高,无论你在哪里,都会看得到。
脑海里回响着他的声音,依旧如此清晰。
师父,请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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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离别
梦境里是无尽的水声,他以为自己死去了,却被萦绕掌心的一缕温柔的暖意缱绻缠绕,不忍放开。
金色的朝阳斜斜的把祭坛山染上一层红色轻纱,晨风清冷,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登上祭坛,长长的金色宫装裙裾被晨风扬起老高。
他那么清晰的就感到了她心底的瑟缩迷茫,偷眼回眸,目光却悠远的穿过了他的身体,变得安定坚强。
——呵。
他的傻丫头,终于长大了。
*
做一个真正的公主——师父见了她的端庄勇敢会高兴的吧。
她如是想,便真个乖乖的任由那些宫女为她绾起高高的发髻,带上华丽的珠宝首饰,穿着有长长裙裾的拽地长裙,面容安详坚定的站在无数祭拜的子民面前,雍容高贵。
段随风依旧每日送来药汤,她乖乖的喝了,他便笑得安然。
他说除了要喝草药洗去肉体凡胎的浊气之外,如果修习一些玄教密经对她继承冥神魂魄会更有助益。
于是第二日段随风便真的送来了一本玄冥黑经。
厚厚的一本经文,用梵语写成,段随风说有哪里不懂的尽管问他。
她浅笑,点头道:“好。”
于是每个晨昏她都习惯了坐在窗口,指腹轻轻划过金箔打造的书页,看着那些梵文很久,很久。
其实她并不懂梵文,只是习惯了坐在窗口看着窗外的蓝天,放任自己的灵魂深深的堕落,坠入那个关于紫衣谷的梦境。
段随风有时候便坐在她的面前帮她讲习一些经文,多是一些轮回和因果的故事,她便静静的听,原本是很厌恶的一个人,可是这些经文却让他干净起来。
至少当他在说起这些经文的时候,眼睛是透彻干净的,唇角轻扬,这样的憧憬向往并非伪装,而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一种吸引。
她静静的看着他,把那本玄冥黑经从头翻到尾,孜孜不倦,满目敬仰。
段随风说,“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恨玄教弟子强迫你登上祭坛,其实那只是你不明白了玄教教义,不懂得了冥神救世的智慧。”
他说只要你真的信守诺言,在你继承冥神魂魄之前,卫锦一定不会死。
其实这才是她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于是她便忽然从书页里抬起头来,面对段随风浅浅的笑一笑。
“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段随风是个小人,却也是个毫不掩饰的真小人,两相交易,各不相欠,这样让她感到很坦然。
段随风便眯起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笑道,“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赞扬么?我的神主大人。”
他们的交易就是这么简单。各取所需。
她修习黑经的日子越久,额头上的胎记就会愈加赤红,十天下来,那块胎记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她执着铜镜细细的看着那个蔷薇花的胎记,泛出隐隐的赤红光芒……
继承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段随风推门而入,她隔着铜镜对他说,“我想见见师父,在祭典之前,再见他一面。”
段随风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