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什么,这么多本不该你背负的包袱,现在只能统统压在你的肩膀上?自打出生起便远离生父生母,年长些又送出皇宫接受历练,每次回宫都是一身的伤痕……好不容易坐上万人之上的龙椅,却还要夜以继日地收拾父皇晚年昏庸落下的烂摊子!
娘好心疼你,对你亦充满了愧疚……倘若,这一国之君你当得不自在,是不是,娘将错就错,顺着然儿的意,干脆将这轩辕拱手让与……
一拳砸向龙塌,骨头撞击床板发出一声闷响!
六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定睛再看,居然是昏迷中的翎云所为!他两颊赤红,额头上汗珠一片,一手成拳砸在自己身侧,手背握得青筋毕露,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呓语什么。
“儿啊,你怎么了?!”六公主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形?顿时吓得手足无措。她抖着手抚上他的额,才刚触碰到,又立即弹开——好烫!
扭过头,翎云皱眉,好像很痛苦地挣扎着什么,嘴里断断续续地还在喃语。
“沐儿,快走……别……管我……走……”
“翎儿,你在说什么?娘听不见啊!”六公主眼都急红了,扭头灌声大喊:“御医!御医呢?快来看看翎儿!他的额头好烫!快,快啊!”
五个御医见太后如此慌张,亦吓了一大跳,呼啦一下全围了上去,又是诊脉又是摸穴的,忙乎了好半天病因还是没找出,陛下的脸依旧红汗照样流,好像被一场无边噩梦所囚,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手臂上的青筋都在抖,嘴中仍在呓语不止。
凑到一边商讨了几句,少顷,五位御医意见达成一致,排成一排颔首躬身:“回太后娘娘,依臣等之间,陛下只是在做噩梦,并未甚大碍……”
“做噩梦!?”六公主差点没被他们给气死,“做噩梦额头会那么烫?做噩梦会脸红流汗青筋毕露?你们这群庸医,留在宫里还有什……”
“母亲!”
龙塌上的翎云突然一声大喊,竟带几分惶恐之音,人却仍旧未醒。
六公主神色一凛,慌忙返身用双手握住翎云颤抖的拳,“翎儿,娘在这里,娘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娘……”
“母亲……”翎云显得很不安,汗水一滴接一滴淌下,头小幅地摆动着,嘴中不断喃喃。
“母亲,放过沐儿……儿子求您,放过沐儿……不要……”
他的呼吸急促,额上汗水竟狼狈地黏住了几丝垂下的黑发,与那个日日斜倚龙座冷眼视天下的睿帝完全判若两人!褪去冷酷,此刻印在他脸上的只有与他气质全然不符的无措与恐惧,苦苦哀求的模样竟像个无助的孩子。
六公主怔了怔——翎儿从小到大,从未开口求过她一次!怎么可能……
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六公主贴下身子,屏气凝神地听,越听眼睛睁得越大。
“不能去……魁斗……危险……沐儿……”
沐儿?
六公主一脸不解,这沐儿是谁?为何让翎儿在梦中都牵挂如此?
一直侯在一旁的卢高犹豫了会,俯身答道:“回太后娘娘,陛下口中的沐儿,很可能是陛下此番带回宫的那位沐姑娘。”
沐姑娘……带回宫的……
六公主闭眼,须臾,倏地瞪开——那个绿衣的狐媚女子!
怎么又是她!
来传报的嬷嬷说,翎儿昏厥时只与沐姑娘一人在一起!这一茬还没找她算呢,竟又冒出魅惑翎儿一事!
姓沐的,你究竟要缠我翎儿到几时?天下间怎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
心头怒火刹那燃起,六公主一甩袖,强劲袖风顷刻掀翻了跪在床边的几位御医!她倏地站起,一旋身,怒目直逼向卢高。
“你是翎儿的贴身护卫,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翎儿和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翎儿是不是被那个女人迷惑了?她对翎儿做了什么!?”
卢高被六公主都吼懵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答:“回太后娘娘,沐姑娘她……她没有纠缠陛下……”
“少给本宫来这套!”六公主揪过卢高地衣领,秋水明眸蕴着狂怒:“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叫她立即滚到本宫面前!
“沐姑娘将陛下送、送回寝宫后,就独自离开了,小的忧心陛下,也没跟着……”卢高此刻真恨不得赏自己两大耳光!梗着个脖子跪在六公主面前垂头丧气,声音都是恹恹的。
谁知道六公主对沐姑娘成见如此之深?早知他就不多嘴了!
六公主深喘了两口气,许是因为动怒,心口有些悸痛。她抚着左胸,真是连训斥卢高的力气都没有了,闭上眼,她道:“去,派人去找!本宫今日若不教训她,这狐媚子总有一天会越爬越高……本宫,绝不容许后宫有这样的存在!”
“什么存在?”
冷冽声起,带着慵懒却毋庸置疑地霸气。
缓缓坐起身子,龙塌上的翎云眸子纯黑似夜,额上的汗迹还未干,沾湿的黑发几缕贴着脖颈那若隐若现的玉色锁骨处,竟有几分性感。御医们都看傻了,清一色张大嘴,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六公主惊喜万分地扑向龙塌:“翎儿你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回答,翎云冷笑着扫视了周围一圈,挑眉不耐道:“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是!小的遵命!”五位御医高兴得屁滚尿流,生怕撞到这对皇家母子吵架自己还得被拉着陪葬,爬起身子刺溜一下全跑了。
卢高给翎云递了个愧疚的眼神,返身退下。
“翎儿,为什么不让他们看看再走?娘还是不放心你……”
六公主想去拉翎云的手,却被他不带痕迹地躲开了:“母亲,方才听你说,可是要教训什么人?”
“翎儿。”六公主的笑意亦一分分冷下来,她抬眸,定定看着那双透不出喜怒哀乐的眼眸,心有哀伤,却叹不出声。
翎儿,为何娘觉得,自你上次回宫之后,娘便越来越难以捉摸你的心思?
“翎儿,你听娘一回,那个姓沐的女子,真的留不得。”
“哦?”
翎云皱眉,“母亲不喜欢她?”
“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漂亮女人远比你想象得还要花招百出!她接近你必有所图,翎儿,娘不容许你的后宫有这样的狐媚女子!”
“即便朕的后宫散了,也不会有她的一日。”翎云对上六公主的眼,森森道:“母亲,儿子这样说,你可满意了?”
他说得极慢,配合着冷漠无情的表情,一字一字像是自冰刀上迸出,冷得六公主从指尖一直冰到心脏,说不出的寒心。
无视六公主刹那无措的眼,他转头淡淡道:“那个女人还有用处,母亲又不是不知,历届魁斗武斗者,又有几人能活着走出?要么夺魁,帮轩辕夺得金矿宝地;要么战死,就连一副完整尸身都留不了……母亲觉得,哪个机率更大?”
“翎儿,你真的是这样想吗?”六公主不肯放弃,“可刚才,你在梦中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朕说了什么?”翎云冷笑,“儿子也好奇,母亲不妨道与儿子一齐听听。”
“你说……”
六公主的嘴张了张,看着儿子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无波无澜,偏偏深黑似夜,诡异又邪肆,看着看着,竟像是被这双眸子一点点吸进去,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
“朕说了什么?”等得有些不耐烦,翎云挑眉,“母亲又为何不说了?”
“没什么。”摇摇头,六公主错开眼,僵硬地起身。
这样的翎儿,好陌生。
他变了,真的变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好好休息,叫个御医再来看看,娘先回宫了……”
勉强回以一笑,六公主伸出手,还想再摸摸他的脸——就像儿时他受伤躺在床上,她守在一旁垂泪一样,明知无法替他分担痛楚,却仍旧不由自主地想要触摸,仿佛指尖的质感,会让这份心痛来得轻一些。
可这一瞬,六公主分明看见翎云想往后躲!手,立即尴尬地停住。
“改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莫太累了。”她垂眼,默默收回探空的手。
“母亲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他淡淡答,眼也不抬。
“还有!”六公主顿了顿,心一横,道:“三日后魁斗之争,本宫会亲自去看,还望儿子为娘留出一个观战的佳位。”
“母亲不是说来者有宿敌,不想见吗?”翎云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好像世间一切都泛不起他一丝涟漪。事实是,对这些,他确实越来越不在意。
“她来,本宫何须躲?应是她无颜来见本宫,本宫又有何所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公主仰头放声大笑,飞袖飘起,潇洒一个转身,漫步离去。
泪水,几乎同时砸落。
踏出殿门那刹,六公主已是泪流满面。可直至出门,她都未再回头看一眼。
与二十年前的旧仇人相见算什么?
姓沐的,不亲眼看你死,叫本宫如何放得下心?
++++++++++++++++
皇宫深院戒备森严,每个道口时刻都有若干武功高强的侍卫们严密看守,以每时每刻保护轩辕皇宫内数都数不过来的小公主们。
现在,又多了两位金贵的贵妃娘娘。
侍卫长刚巡逻而过,侍卫们站得笔直一排,大气都不管喘一个。
偏偏有人不长眼,不知打哪窜出来,当着众抬头挺胸收腹翘臀的侍卫们的面,从毫无防备的侍卫长身后搭上他的肩,附赠呵呵一笑:“大叔,我想问个路。”
听着这清亮的女声,侍卫长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竟一点气息也无还能如此靠近!说话声音虽轻,可入耳之后震得耳膜发痛!足可见内功之深厚……而且此人,居然还不认识路!
不对,宫中哪有这号人物,莫不会是……艺高人胆大的刺客!?
他一惊,拔刀,扭身就劈!刀才刚出鞘,对面翠衣女子清脆脆地“诶呀”一声,侍卫长得意一笑——他好歹也是将军府出来的一等一高手,只要出手,哪怕只有一招,对方也能立即认得出功底。
怎么样?怕了吧?
却见翠衣女子捂鼻后退三步,极其哀怨地嗡嗡道:“大叔,莫非你有狐臭?~〃
就在她抬手捂鼻那刹,侍卫长拔出的刀又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瞬间插回了刀鞘。
身手,快得没有一个人看清楚。
侍卫长懵了,侍卫们傻了,挽云奔溃了,扯出手帕疯狂地擦鼻子。
“大叔!你刀柄能不能擦擦?害得我一手油都抹鼻子上了啊啊啊啊啊……”
“你是谁!?”侍卫长脸色很不好看,他一边与这位不知打哪来的没规矩的小姑娘对峙,一边对周围侍卫们使眼色。
侍卫们心领神会,默默相互传达侍卫长的指令,包围圈一点一点收小。
挽云擦鼻子的手一顿,眨眨眼,很坦荡地一笑:“我叫,沐挽云。”
沐挽云?
侍卫长开始在无边的记忆里苦苦挣扎,好耳熟的名字啊……
对了!昨日在乾龙殿上击退两位将军、即将代表轩辕参赛魁斗的一代女杰好像也姓沐,诶,她叫什么来着?
……
三秒令人窒息的寂静过后,侍卫长恍然大悟!他咧嘴躬身,调整了一下抽搐的嘴角,立即绽放出比菊花还要灿烂的笑脸:“原来是昨日大战两位将军的沐姑娘!小的就想,这么好功夫,除了沐姑娘还能有谁呢?呵呵呵呵呵……”
再三秒的沉默,尔后四周一片抽气声。
挽云大掌一挥:“那些都是虚的,大叔,你能不能告诉我黎若熙住哪里?”
侍卫长瞪大眼,忙不迭地摆手,四处看了看,这才凑上前小声道:“诶哟!沐姑娘!您不可直言娘娘的名讳!被听见可就不好了!”
挽云撇撇嘴:〃这个我知道……〃只是一想起黎若曦是翎云的妃子,这感觉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大抵是觉得能跟这么个风云人物说话,脸上倍有面子。侍卫长很热情地扯过她,探手遥遥一指:“瞧见那个最高的宫殿没?吊脚有金兽的那个?”
浓烈的气息从身边传来,挽云默默憋气,点头。
“就是那座宫殿右边的那座小阁楼。黎贵妃来自北宫,不习惯住中原建筑,太后娘娘体恤,特为贵妃娘娘建了座北宫特有的小阁楼。”
〃是吗?真好。〃挽云听了,脸上在笑,心里却酸酸的。
哎,为毛翎云的妈妈看谁都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呢……
多少有些伤感,挽云长叹一口气,口鼻一松,浓烈的气息再次传来。
捂鼻,挽云狂退三步,一脸菜色。
“沐姑娘,可否需要在下陪同?”
侍卫长一脸谄媚,刚想上前,挽云又狂退三步,拼命摇头!
“谢谢大叔好意,我知道,就是那个最高楼旁的小阁楼嘛,呵呵呵呵呵……回见!”
“诶!沐姑娘,那路还挺难绕,真的无需在下……”
话还没说完,翠绿身影惊恐地摇头,怕他自说自话跟上来,干脆扭身一路狂奔而去,留有些失望的侍卫长一脸怅然地看着那纤美的背影,感慨万分:“瞧这狂奔的姿势,这气魄!啧啧啧啧……”
众侍卫们黑线一脸。
……还真是没有一点高手风范。
挽云憋气跑出十里开外,才敢松开手。我勒个去啊,刚才那味儿啊,侍卫长大人难道都不洗澡的吗?还有那刀柄上油乎乎的是什么?咦——
一想起就浑身不舒服,挽云脚下未停,掏出手帕便要擦手,还没擦两下,前方拐角突然闪出一对人影!
由于速度太快,那对身影由黑点瞬间扩大成黑影,眼见就要撞上!
糟了。
挽云心里大呼不好,可又因为身体惯性一时停不下来,干脆踩着宫墙飞身而起!
刹那风声呼啸,翠绿身影临危不惧,一个灵巧翻身,飘起的纱裙恰好擦着他们的头顶而过!留下淡淡的香气氤氲鼻尖,旖旎人心。
熟悉的香味。
惊心动魄地一个飞跃,挽云翻身落下,拍着胸口一个尽地喘。
还好她反应快,不然准出事!
话说,身后这两人怎么比她还淡定?差点撞上连个声都没有,真是服了他们了。
没胆回头,怕挨骂。挽云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往前走,每走几步,手掌上油乎乎的感觉又回来了,想拿手帕再擦擦,可一低头,却见两手空空。
……诶,手帕哪去了?刚才还在手里的啊!
挽云低头看地——没有啊!
原地转身,她瞪着一双咕噜噜的眼睛专往地上扫,看见的只有一望无尽头的整齐地砖,以及,两双缓步走来的鞋。
挽云的脖子顿时僵硬,四肢石化——看来,还是逃不了一顿骂啊……
“那个,我……”搔搔脸,挽云不好意思地抬头笑,待看清眼前的两人后,她浑身一僵,脸上笑容一点一点淡去。
大肚子的陈文瀚抚着肚子,满脸幸福地依偎在一个宽阔的肩膀里。而那宽阔肩膀的主人却冷然而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214。生死轩辕…第二十八章
白衣谦谦,翩若蛟龙,那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不曾改变。
莫谦然单手持着挽云落下的那块带有明显油污的手帕,看着她惊慌的眼眸,戏谑而笑。
“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荷花绣帕精致,素白丹红浮绿叶,就是上面好大一块油渍,黄不黄黑不黑的。
假若哪家姑娘的手帕沾了丁点哪怕肉眼都不一定能鉴定出的污渍,还是被旁人指出,这姑娘一定哭着奔回闺房各种要死要活。
可惜,沐姑娘向来不是这类举止“正常”的姑娘。
僵硬地站在原地,挽云脑中瞬间幻灯片般唰唰闪过几个画面。
情景一:攻他下盘甩他巴掌劈他脑袋踹他肚子打得他不孕不育脸颊通红脑袋开花屁滚尿流让他丫的故意捡她的手帕还故意将沾了油渍的一面露出来拼命地抖生怕全世界都看不见!!!
情景二:故作镇定四十五度望天,手指夹一撮滑落的秀发入耳后,以大家闺秀气质秒杀全场,耳后假装不认识擦肩而过,让那沾了油渍的脏手帕在她脑后、尊贵的璎珞皇帝手中飘啊飘的,最好此时还有八卦的宫女甲路过,于是各种版本的“璎珞皇帝拾金不昧,捡一脏手帕,遂携怀孕娇妻烈阳之下苦等三时辰只为寻失主……”的赞誉之言传遍宫中。
情景三:想惹怒她?很好,她偏不发怒!无视之!然后直接走人!
无视?
指尖缩了缩,挽云垂下眼帘。
……无视,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莫谦然掏心掏费对她好,还是三番四次对她狠下杀手,这一切过往的曾经,都已经过去了。
高傲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