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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她安然坐在这乾坤大殿之上,看众人歌舞升平,举杯欢庆言笑晏晏?他们却处于黑暗之中,徘徊在混沌里不见天日?
放下酒杯,挽云起身。
只是一瞬,凌厉的气势压面而来!喧闹的乾坤殿倏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昂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身素白仍未换上皇后凤服的挽云,就连正殿中央正在欢舞的舞女们也停下了脚步,怔怔看着那不施粉黛依旧美得惊心的皇后娘娘,又自卑的低下头去。
这样压抑的气息,是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好像即将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发生一般。
被大家这么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挽云也愣了,随即扑哧一笑:“我有些醉了,出去吹吹风,大家继续。”
看得她的笑脸,两秒之后,众人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继续大殿之内的喧嚣与欢庆。
那素白身影拒绝了嬷嬷的陪伴,一头扎进了夜风飕飕里。
“我要出恭,失陪失陪……”
还是觉得不放心,放下碗筷,梁叶冷着脸站起,双手拢于袖中快步跟了出去。走出殿外再环顾四望,可哪里还有那抹白影?
皱眉望着天际那轮朦胧弯月,梁叶竟觉得背脊发凉,一摸脑门,黏黏的全是汗。
“挽云……”
他裹紧了拳头,“为什么,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皇宫西边,亮堂喜庆,红灯笼排排挂满宫阙。
皇宫东边,冷冷清清,连守殿的侍卫们都是无精打采哈欠连连。
风起,一抹白影闪过!半眯眼的侍卫倏然一震,睁大眼睛左右一看,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打了个哈欠又半眯起眼。
灵巧一晃,大开的窗户吱呀一声又被关上,漆黑大殿里白影如闪电划过,只是一瞬,已抵达精巧龙床。
内殿没有点灯,清亮月光照进,让她看清他那高挺的鼻,紧抿的嘴,亦如她离去那日一般,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翎云,我回来了。”
平复下起伏的呼吸,挽云俯身,深深抱住他的身体,想要笑,可咽呜出口的还是哭声。
外面那么热闹,这里却这么凄冷,难道他们都忘记了你吗?
为什么丢你一人在这里?没有人陪着,夜凉了也不替你添被?
你才是最心疼百姓的那个人,为何却没有人记得你,就连照亮黑夜的一盏灯都不为你点?
“翎云,翎云……”
她嘤嘤地低泣,泪水洒了他一身。
她不要穿那九凤宫服,她宁可穿着他最爱的素白,坐在床头等他醒来时那一句温柔的呼唤。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冷?嗯?”
搓着翎云的手,挽云张嘴不断地朝他的手心呵气……当她发现他的手只能停留在这个温度,自己不管怎么做都只是徒劳之后,她头脑像塞了一团冰般冻结。
这样的温度,接近死人的冰凉。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什么都没有。
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挽云嗤笑一声,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呆呆坐着床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颤了颤,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包,一瓣一瓣张开。
乳白玉蛊小巧精致,月光轻拂下剔透盈亮,隐约可见里面躁动不安的蛊虫。
月色迷离里,她恍惚又见屋顶上那淡蓝衣袍男子温柔而笑,倾身替她梳理乱了的发髻;枝繁叶茂的斑驳树影里,那淡蓝衣袍男子垂眉,细心而又笨拙地结着穗子;茂密竹林里,那淡蓝衣袍男子冒着欺师灭祖之罪,心无旁骛地将师门武功传授于她,为的,只是希望她能时时护自己周全……
一路飘摇里,他从未勉强过她半分。他用独特的方式,放手任她高飞。
这就是爱。
用尽自己的鲜血,也要延续对方生命的爱。
抽搐的心痛里,她低头,缓缓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指尖一次又一次摩挲过他的颊,仿佛要将他的面目深刻心底。
半响,挽云闭目,指尖凝结真气,往自己左心口猛然一划!
没有闷哼。
鲜血,斑驳落下。
染红,乳色玉蛊,染红,素白衣裳,染红,一地破碎的月光。
她僵在月光里,一寸寸被森凉月色浸透,或者她比月色更凉?那不过冷了亘古,她却似要永生永世的冷下去。
盈盈微光自乳色玉蛊里发出,躁动的蛊虫通体发亮,鲜血一般的红色耀得挽云眼前一片模糊。
颤抖着手,挽云将发光的玉蛊放置翎云的心口,惨白脸色如雪,她咬牙,一字一字锵然道。
“轩辕睿,活过来。”
活过来,我只要你活过来,其他的什么也不要。
嗡嗡耳鸣声里,呼吸逐渐加重,心脏的跳跃声却渐渐减弱……
挽云挣扎着抬眼,躺在翎云胸口的染血玉蛊光芒稍微柔和了些,曜出的红光里,翎云的眉头好似蹙起,冰凉的胸口也似乎缓缓有了起伏,可这一切又是那么的模糊,令虚弱的挽云都看不真切。
“翎云……”
她傻傻地咧嘴一笑,眼前突然发黑,颤抖着就要倒下……
不!
不知哪里的力量,让她倏然又撑开眼。
不能让翎云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不能让他知道……不能!
拼劲最后一口气力,挽云飞身而起,跌跌撞撞踏空离去……
夜空刺骨,风中尽是腥血的气味。血色写在欢喜红尘的皇宫里,替这欢喜蒙上一层冰霜。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行到了哪里,直到清冷长廊无人处,挽云却再也坚持不住,眼一闭跌倒在地上。
她感受到了翎云的那份冰凉,凉到骨子里痛楚,令她的指尖都在禁脔……痛,很痛,却又没有那么痛。
这种矛盾,只有她能懂。看着五指沾染的鲜血,她忽然间觉得很温暖。
这样的温暖,无可替代,仿佛,像是躺在翎云的怀抱中一般……
耳畔似乎有烟火绽放的砰砰声,一波又一波惊喜的尖叫连同耀亮的夜空,让这冰凉春夜充满了红尘喜悦。
无人的宫阙一角,她看着那漫天烟火,笑得像个孩子。
凉风,一丝一丝剥去她的气力,躺在冰凉的地上,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冻结。
混沌意识里,她恍惚间听见了翎云的声音,温柔的,很轻很轻的。
她怔了怔,笑笑。
轻轻道:“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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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七。
一人一身素缟,飘摇而上九玄峰顶。
他行得极快,落叶般轻盈飞旋,足以见其功力之深厚。所经之处,九玄门弟子们都勾头一拜,有人刚想上前温言几句,才刚靠近,又被他眸底的冰凉刺得恍惚后退。
“这……是怎么了?”
被吓开的那人茫然不知所措——一向温和如春风的他,怎么会突然这般冷冽?
莫不是……碰到了什么极度伤心之事?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团白胡子肉球,走三步,叹口气,一脸阴悴。
“师叔!”
弟子们发现了他,飞身都围了上去,看看阴郁的师叔又指指上方消失的身影,“这……”
“作孽哟。”
师叔抽抽鼻子,作势就要去抹眼泪,“可怜,太可怜了……”
掠过石阶,飞进密林,尽头的空地上,是一间荒芜已久的旧房子。
男子行至房门前,看着被踹破的木门倒在尘埃里,呼吸不由一紧!
捏紧了拳头,他踏步,重新跨进这十九年都未曾再步入的小房子。
转过大厅,一仰头便看见那块红布,它依旧挂在厢房的门帘处,却被蜘蛛网和尘埃蒙上了灰蒙蒙的黑。
伸手,他想拂去那令人堵心的陈旧的黑,却发现无论他怎么拍打,红布已回不到那日的喜庆与鲜艳。
懊恼地站在厢房口,他远远看见厢房里的木桌上,一对红烛完整无缺而又孤独的立着。
他愣了愣,忽然想起好像新婚那日并未点亮红烛,他只是闷头闷脑进来,连新娘的头布都未掀起,就大吼一声落荒而逃。
嗤笑一声,他麻木地踏进厢房,看着满地的碎片残渣,赫然想起那日他喝醉酒,冲回“家”中兴师问罪的场景。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斥责,面对他的辱骂,她却只是微微而笑,尔后千恣百媚的脱去衣衫,横躺床上对他轻佻地道:“如此,我便低贱给你看!”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已不记得了,隐约只记得,自己打了她,狠狠动手打了她。
他震了震,踩着这一地的碎削缓缓转头。
空荡荡的床上,蒙满灰尘,乳白床单早已被岁月蹉跎成了灰,只是中间一小块发黑的血迹,却刺得人心口绞痛!
晃了晃身子,云鹤群轰然跪倒在地。
“灵……灵……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眼角,泪水恍然流下。
他捏着床角,疯狂地扑上那满是灰尘的床,却再也抱不到那个眼神明媚神情倔强的可爱女子。
她为什么那夜要脱去两人的衣物假装行房事来骗他?
她的贞洁明明是在婚后被他那日醉酒夺去的,她为何不言?
孩子……挽云明明是他的孩子,为何她从来就不说!
但这些答案,云鹤群这一生也不会知道了。
因为他亲眼,看着那个自己心爱的女子死在他的眼前!就连女儿一声无助的“爹”,也被他矢口否认!
“灵……灵……我错了,错了……”
他跪在尘埃里,弯曲的背脊再也无法挺直。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相信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决绝倔强!”
一个耿直不阿,一个倔强不屈,有些错过的误会,便如逝去的风,捉也捉不回。
听着山峰上那一声声痛苦的呐喊,师叔辛酸得直抽鼻子。
小灵,若不是我在挽云丫头奄奄一息时,心急得一不小心划破了鹤群的手,偶然间发现他们的血液竟可相融,鹤群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隐藏的这个秘密。
哎,风挽云,风挽云……风是你的字,云是他的字,你的心底还念着他,我早该想到,这个丫头是你们的孩儿。
可是,现在知道又如何?即便鹤群输血救回了你们的女儿,这辈子,恐怕他都不会再安心了。
他亏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
鼻子发酸,师叔眼泪就要落下,旁边一个锦布递过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轻轻道:“不如……擦擦?”
身侧围着的弟子们早已作鸟兽散,逃得一个比一个快,集体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师叔浑然不觉危险来临,接过锦布擦擦脸,又还给那人,“谢谢啊……”
一抬眼,笑容阴狠的白发奶奶咧嘴朝他笑笑,“不客气。”
三秒之后。
“啊——凶婆娘你怎么来了!”师叔后退三步疯狂摇头,“你、你、你别过来啊……”
白发奶奶笑着开始疏通关节,“老头子,玩够了是不是该回家了,啊?”
所有弟子齐齐背过身去,捂耳。
九玄峰上又响起一阵阵哀嚎,林子里的鸟都给吓得漫天飞。
“救命啊——翎儿——丫头——救我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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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下棋的挽云忽然一个喷嚏。
“嗯?”
翎云一愣,拉过她的手拢在掌心,“受凉了吗?”
“没。”抽抽鼻子,挽云瘪嘴道,“不过有点饿了。”
“老奴马上叫御膳房弄些好吃的来!”一旁嬷嬷一听挽云说饿,两眼放光!喜颠颠地出门去安排了。
她前脚刚走,挽云便瞥眼去扫翎云,“咳咳。”
“你啊。”
翎云真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别人家媳妇都喜欢山珍海味,自家媳妇偏偏就爱松子玉米。奈何娘觉得那食物低贱,不允许她吃,这小妮子才没事有事地尽对他咳咳。
“好,我现在就去做给你吃。”
捏捏她的脸颊,翎云卷起龙袍袖子就准备去后院自己私造的小灶房里,给自家尊贵的皇后娘娘做松子玉米。
“报——”
殿门之外,卢高单膝跪地报道:“禀告皇上,皇后娘娘,璎珞方有密报传来。”
“是不是莫谦然有消息了?”挽云一怔,急迫地揪住翎云的袖。
安抚地拍拍她的背,翎云淡淡道,“呈进来。”
展开密报,卢高已俯身退下。挽云凑上前,两人的手紧紧握住一起。
“密报说,谦然与若琴双双回宫,谦然坠身寒潭时不慎撞到了后脑,导致记忆缺失了一部分,他……现在以及记不清这一、两年所发生的事情了。”
放下密报,翎云俯身抱住微微颤抖的挽云,“沐儿,不要伤心,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不会再被蚀骨的情爱所折磨,他已忘却了那些红尘往事。从今而后,他便是璎珞的王,没有什么可以再牵绊他的心。
“也是。”
挽云反手抱住翎云的腰身,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
“有若琴陪着他,他一定会很好。”
245。生死轩辕…第五十章上
因战争而不得不中止的魁斗,八月在轩辕接着前赛继续比。
武斗第三轮还剩下三位参赛者,排在第一的当之无愧是轩辕的皇后、逍遥殿殿主、三姝之风挽云。
轩辕百姓们对皇后娘娘战场上的飒爽英姿记忆尤深,听闻魁斗比试还会继续,百姓们更是各种激动不已!离比试开始还有三天,就已经有人抱着个布包去武斗场边占位置,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百姓也慕名而来捧场,誓要以最佳的角度最近的距离一睹轩辕皇后的风采。
宫外熙熙攘攘,皇宫之中,某人也开始躁动不安。
离比试开始还有三天,传说中美艳动人气势凛然的皇后娘娘却在她的凤殿里恋地打滚卖萌绝食各种拙劣招数齐齐使来,挺着个大肚子左手拿棍右手拿刀,时不时与毒嘴梁叶展开对吼拉锯战。
单手耍棍,身着九凤皇后朝服的挽云竖刀指天一吼:“让我去比赛!我要打架!”
梁叶掏着耳朵斜她一眼,“作为你的好友兼护理医生,不批准。”
挽云双目一瞪接着吼:“天天坐着不让动!骨头都要生锈了!”
梁叶翘着个二郎腿继续微笑:“生锈了也得跟我安分的呆着,耍个棍子你以为你就是齐天大圣啊?拜托你萌生要打架这个念头前,能不能先低头看看你那挺着的大肚子再跟我说话?”
挺着的……大肚子?
举刀耍棍的挽云愣了愣,再低头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打架也没了那份身轻如燕,哪里还是那鏖战群雄堪比东方不败的三姝风挽云?
爬回凤床,皇后娘娘忧郁的四十五度望天叹气。
孕妇是这个皇宫最悲催的人,天天被一打嬷嬷围着,生怕你哪里磕着碰着,伸个懒腰扭扭身子她们的眼珠都能被你吓给出来!天天各种煲汤各种蹄髈各种补药走马观花地来,吃得我们昔日骨干纤纤的皇后娘娘现在肚上飞速隆起。
娘娘很忧伤的说是肥肉,陛下摸了摸,微笑道,“不,全是娃。”
全是娃……挽云不禁被陛下的丰富想象力给折服,当她是母猪呢?一胎生一窝啊?
无奈,煲汤蹄髈补药都是要吃的。这一年她受大伤小伤无数,又刚解除深植体内的巫术,身子确实虚了些……哎,就算为了肚中孩儿,吃就吃吧!
她吃,乖乖的吃,可还是有人对她不满意——六公主。
对于翎云夜夜宿在挽云那里,六公主颇有微词,多次公开场合明示暗示,皇上应该“雨露均施”替轩辕皇族“开枝散叶”,又言挽云肚子大了,夜里总两人挤着睡要是一不留神磕了碰了伤了挽云又伤孩子那多不好?……场场数落下来,再愚钝的人也听出了六公主的话外之音。
最高兴的莫过于韵贵妃和小十二公主,面色桃红以为自己的春天就要到了,每每遇见翎云,都要含笑带羞地冲他直眨眼。可惜,孝顺的翎云虽不会当众驳了母亲的面子,但也从不多看她们一眼。
挽云又怎会不知六公主想什么——轩辕皇室阴盛阳衰,她想多抱几个孙子呗!但毕竟是经历过腥风血雨大场面的人,面对婆婆多番逼迫,挽云倒挺平淡自若。婆婆笑她也笑,婆婆张口她也道:“诶,宫外日日求见的那位英俊大叔究竟是谁啊?大半年了风吹日晒一日也不落,真是够恒心够耐心啊!……对了,太后娘娘您认识吗?”
提到那人,六公主立刻不说话了。
挽云是个聪慧人,即使占了上风也是低头垂眸乖乖巧巧对六公主笑,六公主就算真有脾气,一看她笑得这么甜,再瞅瞅她那圆滚滚的肚子,便也没脾气了。
想要维系好皇家婆媳关系,不是件容易的事。六公主的压力源源施来,挽云多少过的也有些委屈。好在常言道母债子偿,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