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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云不语,只是牵着缰绳默默跟着挽云身后,清风拂起的黑发如绸,淡淡扫过那一轮精致的侧脸。他的目光飘忽淡然,琉璃眸子里印着的全是挽云的背影。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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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一天路,此时夜已深。
今日运气不错,竟然在路旁发现了一座破旧的王母庙,几人也不必像往常一样露宿田间山林里,总算也能像模像样的睡一觉了。
王母庙虽破,但总归四面不漏风。柳儿无暇抱怨连日来的辛苦,困顿不已地搂着莺儿,背倚着干草垛,很快进入了睡梦中。
柴木参差不齐地叠成一小堆,火焰燃烧的同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往日捡柴生火都是翎云来做,可今日生火的竟是挽云。
她一直走在最前面,王母庙也是她最先发现。进庙探过地形后,挽云也不跟身后那两人打招呼,直接走到小白马身边,拎起马背上昏迷的沈天浩便用一个公主抱将他横扛进庙内。
发怒的女人潜能是无限的,何况堂堂三姝之挽云?
柳儿瞠目结舌地看着身高不过一米六的挽云面无表情地拎起一米八几的魁梧男子,二话不说直接横抱进庙门,轻松得像是抱小孩子似的,立即吓得她唇都白了。
翎云却是若有所思,他静静地看着挽云自从进庙后一直不苟言笑的脸,看她忙进忙出不停歇的照顾沈天浩,拾柴生火找水烤野果烤生菜,件件都做得干净漂亮。回想起第一日他们开始逃亡时什么都还不会做的她,翎云突然生出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这样一个傲绝群雄的女子,从来都是万人敬仰的星辰。她很强大,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忙活了不知道有多久,挽云里里外外全部安顿好了,才就着窗外月色盘膝坐下。
一白一黑两匹马牢牢地栓在门外,堆成小山般的草料摆在它们面前,两匹马儿欢快地打着响鼻,和乐融融吃得不亦乐乎。
庙内火光耀动下,沉着黑夜的静谧。柳儿和莺儿早已入睡,沈天浩气质很狂野睡姿很销魂地小声打呼噜,翎云则盘膝而坐,长长的睫毛覆下,遮挡住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琉璃眼眸,吐纳呼吸间浅而均匀,应该也是睡着了。
挽云这才放心,闭目间气沉丹田开始运气。
经历玄铁弯刀一事后,她十几年的真气几乎耗尽,武功大不如前。这些事她并没有告诉林云,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挽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奇特,骨骼体质都是极佳,若是按照风挽云曾经的记忆,自己再加紧时间一步步重新练习,假以时日必能够恢复往日熊熊真气。
更何况近日她夜夜巩固心法,觉得体内真气恢复的速度简直快到匪夷所思,连挽云自己都怀疑,若以这样不正常的速度增长下去,是不是不出一月她就能恢复原状了。
月色清亮盈盈而下,白衣女子面色宁静,日渐消瘦下去的双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体内真气运行整整三周天后,筋疲力尽的挽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忽然歪着身子倒在了身后的干草垛上。
她太累了,日日赶路,夜夜练功,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哎……”
谁人一声悠悠叹息,写进静谧的夜,探入紧闭的心。
翎云睁开眼,琉璃眸子里带着淡淡心疼。他一拂袖已无声落于挽云身侧,淡蓝衣袖下纤长手指探出,轻轻扣上挽云的腕。
须臾,纯白真气氤氲指尖,源源不断地从他的体内输入挽云体内……
113。情陷九方…第九章 亡命天涯
须臾,纯白真气氤氲指尖,源源不断地从他的体内输入挽云体内……
昏迷的挽云浑身一颤,腕间肤色被翎云的纯白真气环绕,月光洌冽下莹润似玉,只是眉角不知为何蹙得更深了几分。
淡然闭眼,翎云定了定神,努力抑制住挽云体内翻腾不稳的真气,再用自己的真气细细包裹维护……
不过转瞬,他的脸色先是由不正常的潮红,渐渐转为略带青色的白,一张薄唇紧抿,光洁额角上隐隐渗出薄薄水光……
夜风渐起,两人丝绸般的发迎风飘起,于忽明忽灭的明火跃动中纠缠不休。
细细碎碎的摩挲声响里,平摊在翎云膝头的小手忽然微颤,下一秒,竟势若闪电般霍然反扣上翎云的脉门!
翎云一震,立即睁眼,指尖真气来不及收回,便被硬生生地钳住手腕动弹不得。
“晕倒”在干草垛上的挽云唰地一下直起身子,嘴角弧度似笑非笑,手下反扣的两指略微使力,以四两拨千斤地气力死死扣住他的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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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大,任你于何处仰头,赏的从来都是同一道清辉。
贤王府邸内,新晋淑文侧王妃的海棠阁里一片漆黑。
没有点油灯,没有点燃烛,在众人眼中“新婚燕尔伉俪情深”的女主角独坐屋内一隅,撑开木窗抬头望月。
除了海棠阁外围还挂着层层叠叠象征喜庆的红绸,海棠阁内的布景早已被贤王下令撤了个精光。
大婚之后,贤王除了经常宿在书房,其余的时间基本流连在海棠阁,对府中早已过门的另两位侧王妃怜惜甚少,几乎从未再踏入过她们的院门。
此事在府外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羡慕这个嫁入王府一朝得盛宠的平民女子。可又有几人知,这层“伉俪情深”的虚伪表象下,是他们至今都未行过夫妻之礼的残酷现实……
一阵短促的叩门声打断了怅然沉思的文瀚,只听门外丫鬟晓晓低低禀道:“淑文王妃,晚膳已备好。”
“王爷可到了?”
“回淑文王妃,王爷……王爷仍在书房,今晚不会用膳。”晓晓照着管事大丫鬟的原话,老老实实回答道。
“王爷今夜不用膳?”文瀚放下手中把玩的木梳,有些诧异。嫁入王府之来,她还从未见过贤王拒膳,难道他今日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没有胃口?
是什么烦心事?
今早下朝回府时,贤王还很正常,之后一直呆在府中,也并未听说有人来府中与他叙事,那么王爷断然不可能是因为朝堂政事而烦恼。
那么剩下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沐挽云。
贤王派出大量隐卫前往九方国寻找挽云,这些事情虽然贤王从不曾和她提过半句,但是心细如丝的文瀚又怎么可能会不知?有时眼角余光瞟见有带面具的黑影闪入贤王的书房,她也只是权当自己是哑巴,心里清楚,嘴上绝不多问罢了。
“传令下去,我今日也没有胃口,叫两位姐姐不必等了。”文瀚起身,对镜整了整金蚕银丝外裳,又抬手拢拢发髻,随意地吩咐道。
“是。”晓晓乖巧应下,徐徐离去。
文瀚抚上镜子里那个容貌端庄清丽的自己,愁思淡淡。
去看看他吧?
既然已嫁他为侧王妃,无论他们之间是否真情实意,都注定了两人要羁绊终生。更何况她的复国复仇大业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她怎么能对他视若未见呢?
不,不要去。
你不是个摇尾乞怜的女子,你是轩辕国尊贵的皇族血脉!难道你真的宁可不要自尊,一而再再而三伏底姿态,只为求得他的怜惜?
……
踌躇许久,最终只得无奈摇首。
没有那么多的大道理,只是简单的放心不下。
还是去看看他吧。
贤王的书房位于府邸山茶阁,依山傍水书卷味正浓。
此时书房内凌乱不堪,书籍奏折东一本西一摞都堆在地上,桌上歪歪扭扭地摆着一堆酒壶,酒渍洒得随处都是。
深深醉意,使得莫谦然一双幽暗眼眸越发蛊惑人心,酡红双颊携着冷冽而邪肆的笑意,发冠不知何时已散开,只是胡乱地披散着,却又平添了几分慵懒与魅惑。
他仰头还在喝,因为灌得太快,酒液顺着他的唇角一路流到衣衫,肩膀胸襟都湿透了,却浑然不觉,只是不停地喝,一壶接一壶的喝,仿佛喝道天荒地老,才能忘却所有的不堪与痛苦。
莫谦然边喝,边扯出嘲讽般的冷笑。
云儿,云儿,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酒精烧得他眼都红了,却还不停手,拂袖再次拿起一壶酒,不管不顾地拼命往嘴里灌。
云儿,你好狠心,你好狠心!
……
当发觉酒壶中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液后,莫谦然冷冷笑了一声,霍然站起,举袖用尽全身气力将手中酒壶狠狠砸下!
“哐蹚”一声碎裂声中,他晃了晃,失去重心般往后一仰,颓然倒坐在木椅上。
“为什么?”他喃喃低语,两眼涣散无神。
“我哪里比不上他?云儿……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为何!?”
一拳猛然砸向桌子,莫谦然声嘶力竭地吼出心底疑问,甩袖一把将桌上成堆的酒壶息数扫下地!
在一片碎裂声中,他好像忽然听到了自己五脏六腑裂开的声音,眼前走马观花似的晕眩,只觉得像是到了虚化的世界,什么都是轻飘飘的……
听着屋内狂躁的怒吼,即便隔着门也能闻到一股难闻的酒臭,文瀚知道,贤王醉了。
那个一举一投永远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此时醉得一塌糊涂,只是因为另外一个女子。
耳边一声又一声的“云儿,为什么如此对我?”,声声诉请,声声怨恨,听得文瀚竟开始浑身颤抖。
这一刻,所有答案都已明了。
呵呵,莫谦然,我居然爱上了你。
在知道你究竟有多么深爱她的同时,在自己心碎欲裂的痛楚里,我终于恍悟,原来我爱你……
屋内之人孤寂无措地站着,屋外之人犹豫辗转地立着。一张木门,隔着两颗碎裂的心。
很久很久之后,文瀚缓缓闭上眼,努力微笑。
她脱下淡金色的外裳,里面是一身雪白中衣。纤手抚上发髻,抽出插在发中那支缀有明晃红宝石的金钗,任自己一头发丝瀑布般泻下。
文瀚每一个动作都很慢,却没有任何犹豫。她固执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姿态娴雅,举手投足间透着皇族不容质疑的高贵。
待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她浅笑,最后一遍认真审视自己。
一袭白衣飘然脱俗,没有任何头饰,只是简单披在腰间的长发……所有的一切都像极了沐挽云,除了那张疤痕遍布的脸。
若不是莫谦然醉得厉害,她也不会如此孤注一掷。
沐挽云,是你逼我的。
站在书房门前,文瀚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猛然踹开书房的门,再不犹豫,踱进步子进入书房。
她悠悠而行,脑中努力搜索着沐挽云奇特的语言和怪异的姿势,最后走至书房中央处站定。
双手抱臂,文瀚咧嘴一笑,对桌边那个浑身僵硬的白衣少年道:“亲,半夜三更鬼哭狼嚎可是很损人品的。”
“你……”
听着耳边熟悉的古怪语言,莫谦然怔怔抬眼,目光一寸一寸地缓慢上移,最后竟然看进一袭晃眼的白,于他身前两尺处盈盈而立。
他眯眼,努力想看清楚她的容貌,可是无论他怎么眯眼,看到的始终只有模糊的五官,似乎……是在咧嘴朝自己笑?
“云儿?”莫谦然试探般的轻唤一声,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她,“你……是云儿?”
114。情陷九方…第十章 旖旎之夜
“云儿?”莫谦然试探般的轻唤一声,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她,“你……是云儿?”
“怎么?”文瀚歪头,故作天真的对莫谦然笑,语气略带娇嗔,“你不认识我了?”
“云儿?你是云儿……?”
莫谦然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人就是挽云,他踉跄着步子上前,一手捻住文瀚的下颚,勾头凑上前,鼻尖对鼻尖地定定看着她。
“你丫把爪子拿开,少动手动脚的。”文瀚一把甩开他的手,很自然地后退半步保持两人间的距离,一脸戒备地与莫谦然对峙着。
跟着挽云身边伺候也有些时日,更何况心底一直存了份心思,文瀚时常留心观察挽云的一举一动,并一一默记在心。看来这些准备并非白费,现在面对贤王也总算派上了用场。
浑身一震,莫谦然深沉如海的眼眸霍然狂潮滚滚,那支凝在半空中的手开始细细地颤抖,影子映在墙上,像是春风里摇曳的枝条。
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敢把他的手称做爪子?……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位居高位的自己?……是她,真的是她!
云儿,我的云儿……
嘴角缓缓勾起狠绝的笑,流光飞电间,白袖一甩,莫谦然倏地伸出右手,五指死死卡住文瀚的脖子,将她猛力拉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则毫不温柔地掐住她的腰,狠狠地碾压着,好像不惜用尽所有气力也要将她碾碎一般。
“啊……”
文瀚吃痛的一声轻呼,开始扭头拼命挣扎。
她也很想学挽云一样倔强地迎视莫谦然狂怒的眼眸,可脖间越掐越紧的五指一点一点挤出她肺部的空气,仿佛就像是两脚悬空被绳索吊起一般,眼前渐渐涌现一大片的黑潮,将面前这个白衣如仙般的谦谦公子渐渐淹没……
为什么?
她痛苦地闭上眼,两手无助地攀上他的肩,想使力推开他,手却柔软地像白面,一分力气都使不上。
为什么?他不是很爱她吗?为什么……
“不……要……”
文瀚张开嘴,声音沙哑低沉,却完全被淹没在莫谦然沉重的呼吸声中。
“求……你……”
黑潮完全吞噬掉了眼前的一切,文瀚的意识即将消散,可她还是不甘心地启口,尽管发不任何声音,依旧嘴唇一张一合的呼喊着:谦……然……。
谦然。
谦然……谦然……
刚劲有力的五指像是触到了什么东西,忽地一缩,脑中白衣女子笑颜如嫣,蓝天清风下傻傻回眸,歪头对他道:“谦然。”
脖上紧掐的五指骤然褪去了所有力道,文瀚只觉眼前一片白光,胸腔顿时涌进了大量空气,随着掐住腰间的铁掌一撤去,她晃了晃身子,也混若无骨地栽了下去。
莫谦然眼疾手快,一把打横将她抱起,之前明明喝得踉跄,现在却步履如风,抱着她快步往书房内室走去。感觉到怀中女子细细颤抖地身体,他沉着脸,一言不发。
文瀚仍由他抱着,聪明如她隐约察觉到贤王已经恢复了理智,于是不再挣扎,只是虚弱地靠着他的怀里,借着大口呼吸地空档,贪婪地嗅着她平时只能若即若离品尝的香醇。
那是淡淡墨兰香,即便混在浓烈的酒味中,依旧清冽儒雅的他的味道。
当贤王的步子经过书桌时,文瀚不经意地低眼,目光意外地扫上了书桌,随即一怔。
偌大的书桌上只摆着一封书信,纸张褶皱却是平摊着,很显然曾被某人怒火中烧地揉成一团,又再次无奈地压平展开,放在烛火下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说是书信,不如说是一幅画。画中一栋简单石瓦砖房,纸窗大开,床榻上一对男女缠绵相拥,细节部分看不清楚,似乎是在行夫妻之事。画的旁边还附着一行小字:无以为书,故作画呈上。
原来如此……文瀚苦涩地笑笑,收回目光,安份地靠着贤王的胸膛,感受着那他急促奔腾的心跳声,在那深深喘息地鼻息里体味着他的心伤。
她不要你了,她跟了别的男子。
谦然,我的夫君,何必心伤?
你若回首,我便在你身旁……
转过一道门帘,是书房的内室。一张简单的床,一张简单的桌子,除了摆在床头的几本厚厚的书,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踏进内室,莫谦然一把将怀中女子丢在床上,随即欺身压上,深邃双眸在一片漆黑中竟闪烁着幽暗光芒。他的胸膛毫不客气地重重压下,抵着身下女子的柔软,双臂死死卡住她头部的两侧,让文瀚无法转头逃避。
“还回来做什么?尝过男人的滋味,然后想起本王了?”莫谦然邪肆一笑,偏头在她耳侧低语:“云儿,在他人身下承欢的滋味如何?”
“我没有。”文瀚努力抑制下急促的呼吸,故作平静地道:“我从来没有被任何男子触碰过,除了你。”
“是吗?”
深邃双眸刹那燃起熊熊怒火,冷冷一笑,莫谦然忽然双臂用力撑起身子,扯着她的衣襟猛力一把撕开。
“几时你也学会了对我说谎?!”莫谦然用手按住文瀚的双肩,身体抖得厉害。
“之前你对我推拒,我想着总要你心甘情愿,从未对你用强。谁知你竟然淫荡如此,才离开多久,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他的怀抱!”
“我没有。”
忍住肩头压下的重力,文瀚笑着摇头,一字一句清楚地对他道:“我,没有投入别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