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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棠红了眼道:“我不饿,我要守着二哥,我吃不下。”张秋萤自己尚且吃不下东西呢,也就不再勉强她。柳长青见状,便去停云楼要了一大铜壶安神茶过来,给她们两姐妹喝。
夜里快四更天的时候,养元丹已服了俩时辰,张致远还是没有醒。张秋棠麻了爪,哭着道:“怎么办秋萤?二哥还不醒。是不是说再喂三粒?”
张秋萤扑到张致远床前唤她:“二哥,二哥,你醒醒。我是秋萤,二哥,你醒醒,你不是要找我吗?我回来了,你快醒醒。”
柳长青又倒出三粒药道:“喂下试试吧。”
张秋萤缓缓起身,让开床前的地方。张秋棠倒了水端了过来。
忽然张秋萤灵机一动道:“且等等。”然后重走到床前道,“二哥,你快醒醒,徐小环又挨打了!二哥,小环姐来了!”
柳长青缓缓托起张致远的头,张秋棠将药送到他嘴边,示意秋萤捏开他嘴。秋萤手刚伸过去,张致远忽然说话了:“小环,小环……快跑,小环……”
张秋萤喜极而泣,一叠声喊道:“二哥,二哥,你怎么样?对不起,都是三儿不好,我要不先去姥姥家,先跟你聊聊就好了。”
张致远终于睁开了眼,苍白着脸盯着她道:“小环,小环……”
张秋棠本来正喜得掉泪,听见这话恨恨道:“二哥,你叫那下作的小娼妇作甚!都是她不守妇道,连累你受了重伤,差点丢了命!你等着,我饶不了她!”
张致远急了,连声道:“别,别,不关她事,不关她事……”
张秋萤连忙俯身在他耳边道:“二哥你放心,秋棠姐说的是气话,我会看着小环姐,不让人动她。但你得快点好起来,为她作证,要不然村里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张致远稍稍定了下神,对张秋棠道:“好妹妹,我渴。”
正好本就备的有水,张秋棠连忙喂他喝水。
柳长青已经去喊了大夫过来把脉。大夫终于道:“无碍了,命保住了,就是身子会虚上一大阵子,消耗的血气与元气得慢慢再养回来,这腿上的伤还是挺重,得好生休养,伤好后还要多练练这条腿,以免缩了筋跛了脚。”然后拉了柳长青道,“敢问柳先生,先前给病人服的是什么灵药?”
柳长青也不瞒他,直言道:“是太医院配的养元丹。先前着急,也没细问大夫,可是对症?”
那大夫道:“对症,对症得很。原来是养元丹的功效,怪不得呢,要不是有灵药,他最快也得明日才醒啊。那养元丹可还有?一日两次,一次两粒,再给他连服上几日,能恢复得更好。”
柳长青想起什么,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大夫道:“大夫,你给看下这个金疮药,可能给致远用?”
大夫拔开瓶塞,闻了闻道:“这也是好药啊,里面有南边崖州才产的一味药材,很是难得,对止血有奇效。若是早前有它,止血时就不会那么凶险了。不过现在血已止住,不必多用了,换药时洒上一些,确保无虞也就是了。这也是宫中来的吧?”
柳长青未置可否,收起药瓶道谢:“劳烦大夫了。”那大夫便道,“我去命人将煎好的药送过来。”
看着致远把药喝了,柳长青拉起秋萤对秋棠道:“秋棠,你且在此照顾致远,我俩赶紧去给大伯母报信,别再叫她忧心了。”
张秋棠道:“有劳了。”
柳长青又带着秋萤回了停云楼后院,一进院子就见着了小梨涡。
小梨涡见了他们立刻迎了上来,问秋萤道:“三姐,我二哥怎样?”
秋萤道:“莫担心,已醒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了。”
小梨涡松了口气道:“还好。”然后对柳长青道,“三姐夫,快进屋去吧。炭翁爷爷已回了,在里面……甚可怜。”
柳长青与张秋萤急忙赶去了屋里,一进门就看到炭翁正给李氏跪着,不停地道:“他大娘,我对不住你们张家,没管教好林子,闯下了这等祸事。若是致远有个什么事,我老头子给他偿命。若是致远能好起来,求你给他留条活路,我将他赶得远远的,再也不让他出现在张家人面前。”
李氏不受他礼,侧着身子在那儿道:“你快些起来,你这么大年纪,跪我做什么!人也不是你伤的,作什么要你偿命!只是我断饶不了那小畜生!”
张瑞年与徐氏也跟着在一旁劝。
秋萤见这情形,赶紧上前先搀扶起了炭翁,然后道:“爹娘,大娘,炭翁爷爷,我二哥,他已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郝家人:郝张两家先辈间是有旧怨的,长辈们是素无往来彼此仇视的。但是小辈间却阴差阳错处得很好。事关柳长青身世之谜。具体见上部《百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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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奉上,祝亲们读文愉快。
☆、归家省亲
。
五日后,正是密云县衙定下的初审之期,张致远也要过堂。好在这几日,养元丹一直按时服用着,虽然还是气虚体弱,过堂问问话应该无碍了。
一大早,张家人就备好了辇车,将张致远送去了县衙。这几日柳长青与秋萤也没有闲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了个差不多。
终于,县老爷惊堂木一拍,两班衙役杀威棍点地,“威武”声中正式升堂问案。
照例先传唤原告被告。张致远既然已在堂上,衙役们很快将林子与徐小环自牢中提了出来,跪在堂下。
徐小环一到堂上,张致远立即瞧了过去,见她虽然略显憔悴,倒没受什么折磨的样子,这才安下心来。
堂下人皆报过姓名之后,县老爷惊堂木一拍,直接喝问道:“木林子,张家告你白日持械行凶,将张家老二刨伤,险些丧命。村人皆可为证,你可认罪?”
林子被关了几日,形容间颇见憔悴,他看了看被特别赐了座儿的张致远道:“小民认罪。”
那县官估计听说柳长青曾在京中任职,与达官贵人交好,所以今日特意设席请他旁听。听到这里,柳长青略诧异地与堂外的张秋萤交换了下目光。
县老爷却很是满意,捋捋胡须道:“你倒老实,省了老爷我费些手脚。既认罪,就签字画押,堂下听判吧。”
林子却又道:“大老爷,不知您是否调查过了,小民原本徐家洼人氏,父母早亡,得铜锣湾张家收留,做了长工,又得张家人从中牵线,认了炭翁做干祖父,娶了媳妇,立了门户。张家于小人有大恩在身。”
县老爷道:“不错,这些本官都查录在册,正因如此,你持械击伤张家老二,其行才更忘恩负义,殊为可恨,该当严判。”
听到这里,柳长青心中冷哼一声,已经知道林子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果然那林子道:“照刚才所说,小民应对张家感恩戴德才是。所以此次击伤张致远虽为事实,却另有隐情。请大老爷容秉,请大老爷明鉴。”
县老爷不由自主地拿眼去瞧了下旁听席上的柳长青,见他并无表示,就道:“有何隐情,你尽管说来听听。”
林子忽然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又愤恨的暗光:“回大老爷话,家门不幸,实在羞于启齿,但此刻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这堂上的张致远与我妻徐氏,有奸|情!”
一直默默跪着的徐小环,忽然激动起来,哭喊道:“木林子,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含血喷人!”然后连连给县老爷叩头道,“大老爷明鉴,民妇恪守妇道,绝无半点逾矩之处。捉贼拿赃,捉奸要双,木林子他怨恨民妇,胡说八道,攀诬良善,请大老爷明鉴。”
县老爷惊堂木一拍,两班衙役“威武”出声,县老爷道:“住口!是非曲直本官自会详加询问,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开口,否则定打不饶!徐氏,本官问你,你说木林子因为怨恨攀诬于你?你们之间有何怨恨?”
徐小环一咬牙道:“因为民妇入门数载未能生育,又不许他纳小。”
县老爷惊堂木一拍,喝道:“这就是你这妇人之错,嫉妒有失妇德,休了你也无话可说。”
张致远一直虚弱地斜靠座椅,此时拱手施礼道:“请大老爷听学生一言。”他有秀才功名在身,因此以学生自称。
获准后,张致远缓缓道:“大老爷容秉,这木林子早在一年前左右,就已无法人道,哪家姑娘入门都只有守活寡一途,所以徐氏才力阻其娶小。学生曾无意中路过他家门前,恰好听到他们夫妻二人吵架提起,得知了此事。”
县老爷点头道:“原来如此。”接着他又转问脸色苍白的木林子道,“木林子,你刚才说你妻徐氏与张家老二有奸|情,你可有凭证?”
木林子咬牙道:“虽未拿奸在床,但他们曾私下见面,私相授受。”
柳长青听到这里,实在是不愿再沉默下去,对县老爷行礼道:“大老爷在上,学生有几句话想问这木林子,不知可否?”
县老爷忙道:“只要与案情相关,柳先生但问无妨。”
柳长青谢过之后,转向林子道:“林子,你既然说他二人曾私下见面,想必是幽会了,既是幽会,定是万分隐秘,你又如何得知?”
林子抬头回道:“乃我亲眼所见。”
柳长青继续问道:“哦?何时何地?可还记得?”
林子立刻回道:“当然记得。就是张致远撞见我夫妻二人吵架不久后,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去年腊月初八,我记得早晨喝过腊八粥。地点就在张家二门暖房边上。我当时去炭窑草屋,恰好路过,正好撞见。”
柳长青胸有成竹,继续问道:“那他们私相授受的是何物品,你可有看清?”
林子当即回道:“看清了。小环给了张致远一个挎篮,盖有蓝布,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张致远给了小环一个钱袋。”
柳长青笑笑,自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道:“你认一下,可是这个?”
林子眼中闪过痛苦的光芒:“正是这个。”然后忽然在堂上叩起头来道,“请大老爷给小民做主。五日前,小民与徐氏起了争执,是在自家院内,这张致远满身酒气地冲了进去,拿起锄头就要行凶,这锄头是小民自他手里夺过来的,小民也是为了自保才错手伤了他!是他私闯民宅在先,也是他先拿的锄头!他若不是与徐氏有奸|情,为何要如此庇护于她?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与他何干?”
堂上的县老爷却对柳长青刚才一番做法起了好奇心,先问他道:“不知柳先生怎么得到的那只钱袋?徐小环收押期间并未允人探视啊。”
柳长青淡淡一笑,抱拳施礼道:“县老爷容秉。这钱袋不过是个误会。去年腊月初八,张致远的确与徐小环见了面,不过却是张致远在二门的暖房里,代密云县城隔壁商铺的老板购了些反季菜蔬,那钱袋正是付给二门的菜钱。这一点一来张家二门账目中有记录,二来那郑老板也还记得,愿意作证。”
柳长青话风一转道:“不过那张致远的确是多付了不少钱,这钱乃是赠予那徐小环的。因为当时徐小环借着机会恳求张致远,不要将他们夫妻吵架的内容说出去,怕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会毁了这个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小家。张致远当时应是劝他们夫妻不要讳疾忌医,有病需找大夫治疗,并且慷慨赠银。这点,从这个钱袋中一个小条子可以说明。那是一张借条,是徐氏找了我妻弟小梨涡写明的。上面写的是:兹于张家大房致远处借银二两。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他们夫妻二人开始在密云县城医馆里求医问药。”
说完将证物钱袋并纸条呈了上去。然后柳长青接着道:“古往今来,男女之间私相授受,没听说过用银子和菜蔬的。姑娘家赠香囊还听说过,但却从未听过男人家赠钱袋表示爱意。事情已经很明显,这林子有疾在身,娘子又貌美如花,因此疑神疑鬼,妄加揣测。至于林子刚才所说的二人打斗时的情形,不止徐小环在场,其实我妻弟与其友恰见到了经过,他们就在县衙外,等候通传……”
证人走马灯般被传唤了一个遍,林子却瘫坐在地上,早已失了声。最后的最后,他仿佛听到了徐小环含着悲泣的“请休”声。
林子持械伤人罪之外,又多了一项诬告之罪。徐小环当堂释放。也许唐家在背后又使了什么劲,总之林子几乎被罚没了全部的家产,还要坐十几年的牢房。柳长青与张秋萤虽都觉得判重了些,但想到他在堂上红口白牙一顿污蔑,以及忘恩负义的种种作为,终是没有心思再多管。
李氏理直气壮地换了林子家的门匾,炭翁搬去了重修缮过的炭窑旁的三间小屋。徐小环的祖母两年前已去世,徐小环已无家可归。张秋萤与柳长青商议过后,准备带她进京,到南小巷继续掌管暖房育菜事宜,她自然喜不自胜。张致远事后被严厉告诫过了,李氏正四处为他寻好人家的姑娘说亲。只是不知道经历了此番波折,他是不是已放下了对徐小环的心思。
张秋萤在老家又休息了两天,便准备启程返京了。走时县衙里却传来一则叫人震惊的消息:林子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听说留下了一封休书,一封绝笔。绝笔上就两句话:
以死谢罪,贱命一条酬张门旧义;
临终有言,叩首三拜祈善待炭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挺哀情。结局大家没想到吧?
* 徐小环终于进京了……
☆、整顿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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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柳长青带着张秋萤回乡散心,却遇到了林子与徐小环一段公案,最后徐小环虽恢复了自由身,林子却于狱中自杀,其留下的那两句绝笔更是叫秋萤心中万分添堵。当年做善事做出如今的结果来,也难免让人闷闷不乐。
柳长青也未料到会是这般结局,心中对那林子又深思了一番。林子自幼失怙,寄人篱下,食不果腹,后又改名换姓,才得安身立命之处。这一番经历,却教他的心思比一般人敏感得多。
那炭翁允他择一子姓木即可,其他子女可姓回原姓,他心中定是万分期待的,不想与那徐小环成亲数载未有所出,重压之下,生了心魔。徐小环乃是秋萤之母徐氏为之聘下,念着恩情他也不能休妻,何况小环生得貌美如花,他也舍不得。待见到张致远对小环的热切目光、殷殷回护,他只怕更会胡思乱想起来。
所谓“恩大成仇”,大抵如此吧。你给我娶的媳妇,我还给你;伤了你家少爷,我拿命抵。在堂上,致远抖出他不能人道的秘密,打散了他最后的尊严,那时估计他就存了死意,所以后来才神情呆滞,一声不吭。
柳长青心中还有些忧虑,却是为了林子的弟弟根子。根子一直跟着秋萤,刚与青丛成婚不久,在百花深处颇受重用。青丛之前管着厨灶,根子一直负责皇城与停云楼的供菜事宜。
非是他小人之心,实在是这两项掐的都是百花深处的命门,非有绝对把握者才可放心。柳长青打定主意要与秋萤好好商量,另择个可靠人选。
那日从铜锣湾回京,到南小巷已是黄昏时分,张秋萤先叫来根子,当着徐小环的面,将铜锣湾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然后先叫他回家处理丧事。根子听完后默然了半晌,忍着眼泪道:“哥他糊涂啊!”
柳长青仔细瞅了根子半晌,问他道:“你日后有何打算?炭翁那里你准备怎么安排?他毕竟年事已高,林子走了,小环也上京了,他身边没个亲人照顾,也不是办法。”
根子似乎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主意,便道:“老爷、夫人,容我好好考虑考虑,我先回乡料理我哥的后事。”然后又对徐小环道,“嫂子,这两年叫你受委屈了。”
徐小环也是泫然欲泣:“都过去了,如今我已经不再是你嫂子了。你……节哀顺变。”
张秋萤想起什么来:“对了,小环姐,当初为了跟根子说清楚,特意先带了你上京。如今你要不要去根子一起回去一趟?毕竟你与林子夫妻一场,要不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徐小环沉思了片刻,却摇了摇头道:“不了,秋萤,我实在是害怕再听到村里人说这说那。”
根子便带了青丛回乡下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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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色甚好,春阳和丽,积雪全消。张秋萤手上的伤已好全了,正兴致勃勃地缠着柳长青一起在书房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