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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世进低声道:“她必不喜欢。”
柳长青没听清楚:“什么?”
郝世进笑笑,提高声音道:“没什么,我说给她必要糟蹋了。”
何少一忽然纳闷道:“刚才还听得前面笑闹声,怎地现在这么静了?”
柳长青与郝世进立刻往前看去,竟没见着两人身影。
几人此次游园并未叫仆婢跟随,心下担忧,不由自主都加快了脚步。
待沿着青石甬路转了个小弯,忽然见到丁冬儿正木木地站在梅林边上,望着池塘的方向,一动不动。
郝世进见她有点失魂落魄,快步上前走去,心下不免担忧,喊道:“冬儿,你怎么了!”
丁冬儿听到人声,这才缓过劲儿来,哇一声哭了,喊道:“秋萤!”说完,就沿着土坡往池塘中滑去。
后面的柳长青与何少一正四下张望寻找秋萤,此刻听她一哭,登时心头巨震。柳长青脸色立时惨白起来,脚下忽地一软,何少一连忙伸手过去一扶,然后喝道:“长青莫慌!且去看看秋萤!”
郝世进离得近些,早已冲了下去。待柳长青与何少一赶到池塘边,他已经在一丛枯草里扶起了秋萤。
柳长青几步冲了下去,伸出双臂握住秋萤双肩,看向她眼睛:“秋萤摔着没?哪里疼?”
说完顾不得有人在,立刻自行摸索检视起来。
张秋萤的样子颇有些狼狈,头发上粘了几根干草,手上也滑了几道血痕,胳膊与腰隐隐作痛,却不敢叫柳长青看出来,她赶忙道:“长青哥,没事,我没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郝世进面上一片阴沉,他强自控制着怒气,先向秋萤道:“你先活动一下,看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千万别忍着。”
然后转脸对丁冬儿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丁冬儿看着郝世进可怕的脸色,立时感觉到了他的怒气。郝世进紧绷着脸,双拳紧握,直盯着丁冬儿等着回话。
张秋萤顾不得活动自己,赶紧出声唤道:“世进,世进,你先别生气……”
郝世进在听到秋萤唤他后,整个人的冰冷压人的气势忽地散了,丁冬儿却并不感到轻松,忽地,她苦笑着淌下眼泪来。
张秋萤见丁冬儿哭了,赶紧道:“世进,你不要责怪冬儿,是我自己不好。”
丁冬儿却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恨恨插话道:“郝世进!你不想知道怎么回事吗?好,我告诉你!”
丁冬儿已经止住了眼泪,但整个人却弥漫出比流泪更沉重的悲伤,她一字一顿地道:“是、我、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晋江抽了,登录不上后台,发不上来更新,现在补上。
* 咳咳,那个,是不是她推的呢?猜猜?
☆、故人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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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冬儿不顾人前失仪,只觉得一颗心酸痛难当。她想不明白,郝世进与张秋萤是发小又怎么样,从一开始秋萤就与柳长青是一对,自小定亲感情深笃,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郝世进这算是什么?
为什么他就想不通透呢?在柳长青离开张秋萤的那段时间,他都没能趁虚而入,这足以证明他二人之间水泼不进、针插不透。为何他的心里仍要装着她?他想要装到什么时候?他能够装出什么结果?
其实丁冬儿只是太在乎。郝世进于秋萤的执着,就好比她于郝世进的执着,都是情之所系,虽苦痛难撇舍。而郝世进也早就放弃了要什么结果,只是那个人曾经长久地进驻过自己的心,一见面自然扯动万千思绪,虽极力遮掩而不得自然。
郝世进想起刚才柳长青说的话,秋萤已经准备做母亲了。他不由自主地闭了下眼睛,掩饰内心的情绪。他已经尽力将秋萤放到心的深处,但此刻却发觉外头有两股力量非要将她生生扯离。
一阵汹涌的痛意自心头划过,郝世进再睁开眼睛后,已经全没了刚才的怒气与慌乱。他看了丁冬儿一眼道:“你不会的。”然后便转回头来看秋萤的情况。
那边柳长青已然给秋萤检视完毕,正托着她被枯草划伤的双手心痛不已。张秋萤生怕他怪罪到丁冬儿头上将气氛闹僵,用力想缩回双手,嘴里说着:“这都是我自己弄的,下落有冲劲儿,我怕滚落到池塘中,不晓得眼下冰层还有多结实,万一落水就糟糕了。我使劲去抓草丛,就划伤了。”
柳长青瞪她一眼,不让她将手抽回,就这么托在掌中道:“我先带秋萤回阁中上药,少一、世进你们自便,我稍后便回。”
郝世进脚下一动就想跟着过去,话出口前便被何少一拦住了:“世进,还是莫要跟去了,我知道你担忧秋萤伤势,现下看着应该没伤筋动骨的,不过身上应该有些青紫瘀伤,你我跟着不便,就交给长青吧。”
郝世进尴尬停下脚步,回道:“何大哥说的是。”他转头看向丁冬儿道,“你从坡上直冲下来,没扭伤哪儿吧?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丁冬儿此刻已然平稳了情绪,她左脚踝有点崴到,不过不严重,便回道:“我没事。刚才我与秋萤追闹,她跑累了就停了,来到池塘边那棵梅树下,仰着脸挑花说要给我簪。”
“我已追了大半晌,不想就要追到了又放弃,便不肯依她仍旧伸手抓她。当时我已经离她很近了,她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那里就是坡沿,她立足不稳踩到披风就这么滚下去了。我也吓傻了,我以为……”
丁冬儿鼻子有点酸涩,顿了下又道,“我以为她掉进水里去了。”
郝世进温言劝诫道:“她若不是抓了草停住,可不就是掉进水里去了。玩闹也要有度,她既讨饶你何苦还要捉她?这下出事儿了吧?我们是来做客,却伤了主人家,待会儿秋萤出来,你好好赔个不是。”
丁冬儿闻言又要动怒。何少一见情况不妙,先一步开口道:“世进,丁姑娘,你们先说着,我去阁外候着,看秋萤如何了,你们谈完了也过去吧。待会儿见。”说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丁冬儿见无外人在场,园内又人迹寥寥,出言再无顾忌:“她先来招惹我,出言消遣我,如今你倒要我给她赔不是。你的心也太偏了!”
郝世进无奈,解释道:“这与偏心何干!我哪里偏心了?要偏也是偏向你,我让你赔不是,是因为秋萤虽非你推落,却与你有关。罢了罢了,你若不肯,一会儿我代你赔罪便是。”
丁冬儿冷笑一声道:“你巴不得与她多说几句话,别说让你赔罪了,就是让你跳湖你也甘愿!”
郝世进忽然沉默了,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丁冬儿心里七上八下起来,翻腾着懊悔不已的烦躁,只是说出去的话却收不回来了。
郝世进忽然开了口:“冬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定亲三年还不成亲吗?”丁冬儿心里忽然泛起了不安,耳听得郝世进继续道,“因为我越跟你相处,越觉得陌生。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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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里,张秋萤对着柳长青又是另一种说法。
柳长青给她都检查了一遍,腰侧,大腿,胳膊上都有淤青,左侧颈项有几丝划破的血痕,尾端绵延到下颌,手心的伤势最重,有几下勒得着实是狠。柳长青先给她包扎好手伤,又蘸药揉了瘀伤的地方,最后强制她回内宅休息。
秋萤哪里能依,立刻道:“长青哥,我没事儿,手伤了我不动手就是。这样子躺进内宅,叫客人心里怎么想呢,还以为我多严重,世进必会内疚,说不定又与冬儿吵架。”
她看一眼面色犹沉的柳长青,编造起来:“哎呀,长青哥,我真的是自己踩空摔下去的,跟冬儿没关系。我看中一枝梅花,想折下来又够不着,就踮着脚把着枝子探出半个身子去采,谁知道那枝子不结实嘛,就断了,我就踩空滑下去了。”
见柳长青不语,她继续道:“世进不由分说地迁怒冬儿,已经够让人家委屈的了。你没见冬儿都失态了么?你可千万别再给人家姑娘脸色看了,这是柳府的园子,人家是客。”
柳长青不耐烦道:“我懒得理她。每次邀世进做什么,她都要同来。我这次帖子里故意没提她,她还跟着来!每次你与她撞上都要遭殃!就算不是她推的,也是她晦气的。”
张秋萤忍痛,噗嗤一笑道:“长青哥,你这么说可真不讲理。呵呵,别气了嘛。她是世进定下的妻子,我们与世进一起长大,情分不浅,不好对她这样子冷冰冰,这也是落世进面子。嗯?”
柳长青叹口气,妥协道:“那你就在阁内休息,我叫人多生炭火,再拿衣物过来,你换了后给我安心躺着。等邱状元过来后你也不许下地,涮锅子时我会给你盛了爱吃的,叫绿雪进来伺候你。”
秋萤想了想,点了下头,却又道:“那你们凿冰捕鱼的时候,我要跟着去看热闹。”
柳长青有些迟疑,张秋萤马上嘟起红唇撒娇:“让我去啦,长青哥最好了,我的脚又没有事,不然你们玩儿我不闷死了么!”
柳长青无奈点头伸手摸摸她的脸蛋道:“好吧,闹不过你,到时我来接你。”
柳长青留下绿雪、绿叶一起伺候,看着无处不妥帖了,这才起身下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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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状元到的时候果然已近黄昏,不过梅林在夕阳的掩映下又多了一重颜色,与清晨看来别有一番风味。
邱状元草草看了一眼景致,便惦记着探视秋萤,上了阁楼。
张秋萤因被强制卧榻,便散了发髻,只随意拢起上半部分头发用彩带系了花结,彩带垂下数条丝绦与乌发同长,简单中可见雅致大方。淡淡橘红色细褶绣裙外罩深玫红色锦缎棉比甲①,边角缝制着雪白色的兔子绒毛。胸前挂着绞丝缠枝金莲坠领,腰侧垂着一碧绿的玉石挂件,下坠自己手打的五彩络子。
邱状元见了秋萤,立即满面笑容逗她道:“秋萤今日穿的喜庆,红彤彤金灿灿,好像观音座前的童女。”
秋萤用手背蹭蹭比甲上的绒毛道:“这比喻不错,邱状元可是见了我就想拜拜么?”
柳长青上前轻敲她额头一下:“你啊,就是嘴上不吃亏。亏得都是旧友熟识,否则岂不失礼?”
邱状元不再逗她,正经探伤道:“听长青说你摔着了,手伤的厉害,我家里有好伤药,拔毒生肌的,我已叫下人去取了送来,保管你不会留疤。”
秋萤举着两手蹲身一福笑道:“多谢状元郎。”起身往他身后瞅了瞅道,“我何大哥呢?世进与冬儿呢?”
邱状元道:“啊,他们与我碰了面后叫何少一带走了,好像去了暖房,刚才有人来报,你栽的王瓜②第一拨儿长成了,这不来找你去采头一个么?”
秋萤登时着急了,苦着脸道:“何大哥跑这么快,定是尝鲜去了,我哪里还轮的着摘头一个?长青哥你怎地不早说?”
柳长青安抚她道:“莫急,我早吩咐下去了,这王瓜下来尽数送去皇城,他行事自有分寸,不过去瞧个新鲜罢了。摘或许摘了,尝他就不敢啦,他若是敢,邱状元在这儿呢,正好收拾他。”
张秋萤立时乐了,挥舞着受伤的双手道:“对,收拾他!”
秋萤着急要去暖房,邱状元在长青也不好拦她。秋萤一个眼色,绿雪连忙抱过一紫毛披风给她细细裹上,又拿了暖筒子小心地给她套在受伤的手上,细心嘱咐道:“夫人莫在外面久待,收了王瓜就快回来,手上有伤冻着就不好好了。”
秋萤道:“这个我省的。如今天色暗的快,绿叶你叫厨房将备好的菜品尽快送过来,等我们回来就开宴。汾酒多拿几坛,再烫一壶桃花酿,有女客。对了,别忘了请我二姐二姐夫,他们下午好像出门办事了,现在也差不多回来了。嗯,别跟我二姐说我手伤了。”
绿叶一一应下,秋萤又嘱咐道:“跟二姐说,叫云笙云芷也一并过来,夜里捕鱼他们定爱凑热闹,反正我是上不得桌儿了,我看着他们就是。”
吩咐得了,三人一起下了阁楼。邱状元道:“秋萤如今掌家也长进了,只是宅院太大,人手好似少些,操心的事儿太多了。怎地不多请几个人?”
张秋萤听到他问,灵机一动耍赖道:“对啊,状元郎,你吃酒不能白吃,需应我一件事,给我荐个稳重忠心经得世面的好管家婆子。”
邱状元摸摸下巴道:“你若用得着,我还真有个合适的人选。”
柳长青接过话头道:“用得着,你给费费心吧。”
邱状元笑容满面地将头直接转向秋萤道:“我要梅香粉,荷叶包,桃花酿……”
秋萤咬咬牙道:“给!我给!只要真给我找个省心得力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邱状元笑得越发开心了:“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①比甲:清朝马甲的前身,明朝中期盛行。就是坎肩。
②王瓜:黄瓜的别称。因反季菜蔬黄瓜栽培在明朝还是个技术活,所以很是珍贵,多供应于王公贵族。所以叫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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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山野五珍与凿冰捕鱼。
* 要留言哦亲们,欢迎讨论剧情。
☆、咏梅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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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诚与张宛如回来后,就带着俩孩子到了闻香阁。这俩孩子大哥云笙五岁,小妹云芷三岁,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在阁内随着父母正坐等的不耐烦,张秋萤一行就回来了。
云芷先见了,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小姨!呀,手!”
张宛如也见了,立时站起了身,诧异道:“怎地一时不见,就受伤了?”
张秋萤生怕身后的世进丁冬儿再尴尬,抢着道:“没事二姐,我摔了一跤擦伤了,长青哥给我包的有点吓人而已。”
云芷蹭到秋萤身边,故意为难她道:“小姨,抱抱。”
见了客人,云笙却有了点儿小大人的样子了,他扯过妹妹不让她闹,又仰头关心地问秋萤:“小姨母,手上药了吗?还疼吗?”
张秋萤弯腰在云笙脸上亲了一口道:“还是我大外甥知道心疼人。”说完又转脸对云芷道,“跟你哥学学!”
云芷笑嘻嘻地把脸蛋凑了过来道:“小姨,我跟哥哥学,给你亲。”
张秋萤失笑:“谁让你学这个了?我才不亲!”
云芷跑去扯柳长青袍脚:“丈丈亲。”
她还小,刚学话的时候姨丈叫不清楚,就一直叫丈丈,如今叫清楚了也没改。
柳长青弯腰将她抱起来道:“云芷不乖,闹你小姨,丈丈也不亲你。”
云芷连忙扭过身子,冲着张秋萤的手呼呼吹了两口气道:“呼呼,不疼了。小姨你都这么大了,以后别摔了,云芷都不摔了。”
孩子气的话,让秋萤有点脸红,屋子里其他人倒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笑过了,宋明诚上前来与郝世进、丁冬儿相互见了礼,末了又问道:“怎不见邱状元与少一?”
郝世进回道:“他们在池塘那儿呢,听长青说夜里要在那儿凿冰捕鱼,先去探探冰层厚度去了。”
张宛如上前插话道:“菜品都齐了,我看趁着天色还早,赶紧露台开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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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宴分为两阶段,第一阶段是山珍五味锅,第二阶段是鲜鱼锅。也可以说一个是晚餐,一个是夜宵。
这山珍五味指的是五种野味,秋萤备下的是山鸡、野鸭、野兔、野雁、鹌鹑,都收拾干净了,肉剔成片,分别装盘;用各种骨架添上姜盐等调料熬成鲜汤后再捞出骨架。这鲜汤里扔上点儿红枣、枸杞就做了火锅底汤,烧开后放入泡发的山蘑、木耳、冬笋,再涮上肉片、菘菜、菠菜、豆皮、红薯粉条,配上蘸料热乎乎的开吃。
露台有大锅,阁内有小灶,张秋萤跟两个孩子也吃的正欢。本想着安排宛如与丁冬儿在屋内,但丁冬儿挨着郝世进就落座了,宛如便留在了外头陪着。青梅青丛在外头伺候,绿雪绿叶在屋里伺候,柳长青有点不放心秋萤,时不时就要进来瞅瞅,看到绿雪在一边照顾云芷,绿叶在一边照顾秋萤,只有云笙自给自足在吃,不觉好笑。这边欢畅热闹,柳长青眉眼间便俱是笑意。
酒足饭饱已是夜色阑珊,邱状元吃的尽兴,几个人随口咏起了梅花,倒颇有意趣。
邱状元得诗云:
早春群芳寂,寒梅凌雪开。百花最深处,香引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