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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得替我想想办法,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你放心吧。”佟李氏这点道理还算明白,不过她也做出决定,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呆在别苑不要出来的好,否则万一这突然变了天,她可怎么办?
佟李氏算是看透了,什么养儿防老,到头来统统靠不住。看现在佟正恩要求到自己这个当娘的,便是好言好语,甚至还主动拿了几两银子给她。若是平日里自己管他讨一文钱,那就象是要他的命一般何曾有过一回的好脸色?
所以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迤是先顾好自己再说。
佟李氏又熟门熟路的到了那别苑,这回她倒还有礼貌的很,主动道出来意。听说是皇上有旨,下人们不敢怠慢,急急的回禀进去。佟李氏眼见不错,假装是要传信,也抬脚跟了进去。
杨婉真接到消息时,正与一名白衣男子在花园中的高楼上对饮。佟李氏远远的在门口就被拦下了,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听到下人通报,杨婉真也是一惊,“这下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到皇上面前去表明心迹,任他处理?”
“错。皇上现在分明是想拿那个姓佟的来牵制你们家,你若表示完全放弃,皇上也必会想方设法将他和你们家绑在一块。”那白衣男子背影看着很是优雅,但声音却粗嘎难听之极。
杨婉真略一沉吟,明白他的意思了,“那就是说,我得装出很在意他的模样,但却表明可以听凭皇上的处置,是么?”
白衣男子点头,“正是如此,只是那姓佟的,可能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嘁!杨婉真根本就毫不在意,“那等贱民,关我什么事?给他吃点教训才好呢。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她也不敢拖延,很快就起身离开,向园门口走来。
佟李氏仲长了脖子,从围墙外向内张望,却只看到那男子微微侧过的脸上银光一闪,似是戴着面具。
“咦?奶奶你怎么来了?”佟玉娇带着小弟弟在花园里游戏,却不想撞上佟李氏了。
佟李氏一见大喜,迅速伸手抱起了小孙子,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奶奶想你们,来看你们呀!奶奶陪你们去玩好不好?”
“好啊。”佟玉娇倒是无所谓,他们成天给关在这园子的外层,里头的好地方都不让他们进去,也有些闷了,难得看到一个新面孔,还是愿意给佟李氏几分面子,玩一会儿的。
杨婉真走出来时正好撞见了,佟李氏生怕她赶自己走,除了抱着孙子,还连忙把佟玉娇也牵在手里,“郡主,我是特意来报信的,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带着孩子们呢,你放心吧!”
杨婉真冷笑一声,如何不知她的来意?低低吩咐下人几句,懒得跟她这种人嗦,先出门了。
佟李氏放了心,正打算跟孙子孙女培养下感情,好多住些时日,有管事婆子上前发话了,“老夫人您若要留下,不如先去下您的屋子如何?”
“好啊!”佟李氏喜出望外,满口答应。她正想着来享福呢,她的房间一定得看看。扔下俩孩子,她就跟那婆子走了。
及至进了后院的柴房,她才后悔莫及,可是那婆子不由分说就给她一柄斧头,“对不住,我们这儿开销大,郡马爷也不给钱养家糊口,只好请您也动手帮补些家中活计。”
佟李氏自然不肯,那婆子咣当一声,已经关门落锁,将她锁进柴屋里“晚饭前我会来收柴,若是劈不完,还请老夫人回王府里去,自有郡马爷好生孝敬您!”
佟李氏这个气啊,跳起脚来骂,可是根本无人应她,骂了半天口都渴了,也没人递杯茶来。她一怒之下,拿了那斧子想劈门,却冷不丁一下子砸到脚上,反伤了两根脚趾头,疼得她呲牙裂嘴,后悔不迭。
第215章 画像
霍梓文说一切都有他安排,不要木乔操心,但木乔岂能坐享其成?她知道最有风险的事都有他们去担着了,那么她可不可以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于是,在这些天,外头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她只专心在古井无波的皇宫里画画。她的书法蒙阮玉竹亲授,又苦练多年,水平尚可,但画技实在是不怎么高明。
画了半天,也只是画出个大概,但这已经够了。宫廷里还少得了画师么?请一位擅长人物的画师过来,木乔拜托他,就着自己画的基础上勾了几张人脸。然后告诉他哪儿不对,那画师描描写写,不多时竟然就勾得令人十分满意了。
木乔把自己画的底子大大方方交给管事嬷嬷们检查之后,给那画师拿去做样子,等到今日,那画师就派人把成品送来了。
木乔打开一瞧,眼泪就这么怔怔的落了下来。好一时,她才抹去眼泪,跟身边的管事嬷嬷申请,“我想把这画送到天穹宝殿,玉衡真人那儿去供奉。请问可以吗?”
有嬷嬷不同意,但另外一个却说,“横竖都是在宫里,不过一副画,没什么要紧的,送去就送去吧。”
于是,这副画就给送到玉衡手上了,而很快,就落到了霍梓文的手里。
展开画一瞧,他就明白木乔的心意了。这个点子想得很好,他们几乎都忙得忘了,现在有这副画,想来有些事就更容易些。
杨婉真此次进宫可与从前不同,心里怀揣着事情,自然有些拘谨。
皇上待她倒是挺宽厚的,笑呵呵的让人赐了座,先问过家中安好才提起正事,“原本你们是辈有些事纵是做是糊涂些我们做长辈的也得多担着。
但你那位郡马却是委实有些过了,当然,他原不是咱们家的人,从寒门小户里出来见识浅些,家教松些也是有的。当然,这些年他在朝廷里当差还是很勤勉的,这就是你这个贤妻做得不错了。只是这回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倒有些让朕为难了。”
杨婉真急忙跪下,“夫君无知,连累陛下操心实在是罪该万死。不过夫君虽然年轻不晓事,但那样的恶行恶状却是做不出来的。他曾经说过,家中妻小皆是进京之后,水土不服染恙身亡,连他父亲也在其中。至于流言纷纷扰扰,只怕其中是有些误会了。恳请陛下念在婉真二嫁,又拖着两个孩子的份上从轻发落。否则,若是当真闹大了事情传到我父亲那里,只怕老人家受不住这打击。”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朕也是顾虑到这一点所以迟迟做不了决断。但眼下三殿下是职责所在,他要秉公执法,已经在朕面前提过多回了,朕也不好拦他。不如还是让郡马委屈一下,去把事情分说明白,如何?”
杨婉真当然同意,不过皇上又适时的点拨了她一下,“你也许久没来了,到后宫去走动走动,各处都请个安吧。上回江贵妃还惦记着你帮你们小两口说话来着。”
杨婉真听他这意思,顿时就明白了,皇上这是要让他们去投靠四殿下,制衡三殿下。虽然心中有些叫苦,但却不得不依言行事。
等她走了,皇上问那郑其“城阳王和叶离估摸着什么时候能到?”
“已经收到消息了,虽然叶大将军远些,但他已经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在。预计再有几日,差不多能与老王爷同时抵京。”
嗯。皇上稍稍放了些心,暗自盘算着有这几天的工夫,完全可以把事情拖进他想要的局里了。
江贵妃见到杨婉真时,不等她开口就先替她叫屈,“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怎么好端端就惹出这样事来?老三也是的,都是自家人,他不说帮忙,反胳膊肘往外拐寻你们的晦气,这是哪门的道理?难道咱们不好,他脸上就有光么?我当时听说此事,就气得不行。马上让你四哥上门去报了个讯儿,不管怎么说,我们必是帮着你的。你要有什么冤屈,只管跟我们说。”
杨婉真道了谢,便托付了几句,“皇上圣明,并没有难为我们。只是兹事体大,须得让郡马上公堂辩驳几句,到时就请四殿下着人帮衬一二,这便感激不尽了。”
江贵妃满口应下,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放她离去。
转过身叫来儿子,却暗暗嘱咐他要见机行事,“这事闹得挺凶,老三要是没一点子把握,不会做得这么张扬,万一是真的,没的白白连累了自家名声。人情咱们要做,但却得做得不露痕迹。你自己就不要出面了,安排底下人意思意思也就完了。”
四殿下应下,却鄙夷道,“这事我估计十有八九是真的婉真这丫头挑男人的眼光忒没水平了。怎么拣了这样的破货?要不是父皇顾念着城阳王府的面子,使劲压着,只怕这会子那佟正恩早该住进天牢里了。”
江贵妃冷笑道,“管那小子死活,咱们只要让这丫头和城阳王府明白,欠了咱们一个人情就够了。”
杨婉真回了趟城阳王府,将皇上的意思传达到佟正恩这儿就算完了,“你自己过堂的时候机灵点,别让人抓到太多把柄,否则受苦的是你自己。
佟正恩急得一把抓住她,“一定要过堂么?你陪我去吧。”
杨婉真大力将袖子甩开,“佟正恩,你不是三岁两岁的的小孩子了,堂堂一个男子汉,有什么敢做不敢认的?上了公堂要怎么说话难道还要我去教你吗?你未免也太没用了些!”
她瞧着佟正恩又青又白的脸,还当真有些怕他胡乱说话惹出是非于已不利,吸了口气,将语气放得柔和些,“想想你自个儿的身份,你是可城阳王府的郡马,谁真的敢奈何你?难道还敢在公堂之上大刑伺候你么?只要你咬定牙关不松口,谁都拿你没办法。你放心,江贵妃那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四殿下会暗中关照着你的,出不了事。”
佟正恩得她保证,心里终于安定了些,但还是不肯放杨婉真离开,“那你在家中住几天,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着不是?”
这男人当真没用,怎地如此贪生怕死?杨婉真心中鄙夷着,但想想那人的忠告,心中念头一转,答应了下来,“那好,我就在家中守着,万一有什么不好,也好立即帮你活动活动。毕竟夫妻一场,我也不希望你出事的。”
佟正恩心头略松,去算计自己上了公堂后应该说什么话了。杨婉真自去休息,只等佟正恩来问她意见时,才稍稍点拨几句。
翌日,皇上下了一道圣旨,鉴于近来关于佟正恩的种种的不利传言,有损到了皇家和科举形象,于是钦点了几位专员去审理此案。
表面上看是挺公正的,但那几位官员的品级都不甚高,根本没有能力主审这样的大案,皇上企图和稀泥的意图十分之明显。接到圣旨的官员非常头疼,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佟正恩查明此事,心头更加安稳了些,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问摇头三不知,看那些人能奈他何?
没几日,过堂的公文就发来了,佟正恩心想不过是去走个过场,并没有太在意。
大堂之上,苦主依然是沈亦儒,虽然他已经被沈氏家族派来的人大骂了几回,但拼着被族里除名,也坚持一定要打这场官司。
佟正恩一派云淡风清的进来,根本就不把这毛头小伙子放在眼里。施旌'然与一众官员打着招呼,表面上似乎根本就不把这过堂之事当一回事。
沈亦儒沉着脸不吭声,只等寒喧完了,再无什么可说的,才起身到佟正恩跟前,“佟大人,您说我姐姐离开了你家就再无消息,那么现就请您认认,到底是不是画中之人,好么?”
佟正恩不甚在意的点头,心中却拿定主意,反正看了画儿他也不会说实话。
沈亦儒冲身后使了个眼色,几个训练有素的小厮上前,同时在佟正恩面前哗地一声展开几幅长卷。
画很大,几乎是等人大小,一张张描绘得极其精细,栩栩如生。
佟正恩猛然变了颜色,连连后退,可是在他的身后,又有人围上,又展开几幅画。围拢着他,令他避无可避。
“拿开!快拿开!”佟正恩失态的怒吼,青白的脸色下,手都在微微发抖了。
沈亦儒冷笑着道,“佟大人怕什么?这画上的又不是妖魔鬼怪,你怕什么?”
佟正恩能不怕么?这些画上的,全是岑氏夫妻和岑凤莲岑掌珠母女,木乔虽然也在其中,却不过是点缀而已。
她在宫中找画师原本只画了一张画儿,想要吓吓佟正恩。但霍梓文觉得这样的震撼力不够强大,于是又去找了专业画师,赶制了这些大图出来,要的就是今天这样的效果。
沈亦儒步步紧逼,“佟大人,你倒是说说,这上头画的,哪个是我姐啊?”
佟正恩给吓得不轻,一脸惨白,脑子里根本没空多想,径直就伸手指向了木乔的方向,“她,就是她!”
沈亦儒点了点头,却又皱眉,“若是如此的话,那我家姐姐岂不就是霍大人救下的养女?听闻佟老夫人那时也曾回到乡间,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佟正恩脑子里嗡地一声,明白落入圈套里了。
第216章 惊弓
一步错,步步错。
佟正恩在公堂之上被几幅画扰乱了心肠,当场就指认了木乔是沈亦儒的姐姐,就相当于承认她确实是在自己家住过的小女孩。
而木乔又是被霍家所救之人,这就几乎已经证明了她的身份,也相当于间接证明她所说的话是真的。否则这一切的一切,都讲不通了。
接下来的案子,该怎么审,连在场的各位大人都束手无策了。
皇上让他们来和稀泥,却不是让他们来颠倒是非黑白的,要是连这么简单的案子都审不明白,别说在场的各位官员,就连大字不识的小老百姓都糊弄不下去。
更何况,因为事涉科举弊案,也不知是哪里传出去的风声,许多寓居京城的待考学士们都来旁听了。这些人,虽说无官无职,却是个个都能下笔如刀的。
怎么办?
佟正恩完全傻掉了,站在那儿半天不知所措,背上冷汗瞬间就湿透了衣襟。还是当堂的那位主审官灵机一动,将惊堂木一拍,“看佟大人神色有异,莫不是病了?也罢,就暂且请您到大理寺小住几日,养好精神再来回话吧。”
这已经算是最婉转和最温和的方式了,但身为一个官员,被请到大理寺那种地方去小住?这岂不明明白白的表明将佟正恩收监了么?
沈亦儒也不趁胜追击,见好就收了。只是下面的民意却已经沸腾起来了,这不摆明是包庇护短么?过个堂就只问了一句话就匆匆结案,这是什么意思?说佟正恩有病?怕是他心里有鬼吧!
被钦点来审案的各种官员还没商议出个所以然来,流言蜚语已经在京城沸沸扬扬的流传开来。
都说佟正恩仗着是皇亲国戚,所以根本不把王法放在眼里。更有甚者,把闲话说到当今天子头上。当然不会那么直白的说皇上护短,而是传说皇上因为重病糊涂,所以才会被儿孙蒙蔽,这么是非不分。
那百姓听着虽然觉得生气·但毕竟与自己距离还有些远,骂过几句也就算了。但对于那些莘莘学子,尤其是寒门学子来说此事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佟正恩明明在科举人品上有问题·朝廷却不追究下去,那么以后谁来保证科举的公正性?
相对于官宦子弟,他们的机会本来就少,唯有一个科举才算是相对公平,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连这个机会也被抹了黑,那对他们来说·人生还有什么希望?
所以头一拨的意见主要是各位学子们闹起来的,大量的联名请命,甚至血书通过各种途径飞到皇上的案头。表达了官官相护的强烈不满,以及对于公理正义的明确要求与愿望。这股力量虽然不大,但处理起来却很麻烦。万一弄不好影响了官声,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的朝会上,被钦点去审理此案的官员就纷纷公开表示请辞。一个个不是站出来声称自己才疏学浅,担当不起大任·就是干脆告病上不了朝。
那病也不大,不是吃坏东西拉肚子,就是着了凉。横竖现在天气暖和·这些都是常见病,也经得起查证,便是皇上派来御医亲查也是不怕的。
到第三日上,又开始有新的流言在京中留传。
说的是各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已经开始准备兵戎相见了,现在在京郊各自都有囤兵,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
你要不信,大可以到某某庄去看,那儿的山里就驻着军队,每天吃喝都要耗不少粮草,老百姓想去打柴都不让了。再不然·你就在某某村去瞧,我家七大姑的八大姨就住在那儿,亲眼所见,一队队的士兵在操练,可不是作假的。
这些流言,传得是真真假假·有鼻子有眼,让人难以辩别。老百姓听着,却未免都有些开始着急。
要是别的他们也就算了,可这要打仗了谁不害怕?要是生逢乱世那是没法子,但这明明的太平盛世,就是皇上老糊涂了,迟迟不肯将太子立下来才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