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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见过这小女童,心生好奇,问道:“小妹妹,你是谁?”
那小女童闻言“咯咯”大笑,说道:“我可不是你的小妹妹,若是细细算起年纪,或许我比你妈妈阿紫还要大上许多呢!按辈份你该叫我阿姨才对!”她顿了一下,又笑咪咪说:“你的四肢伤口都好些了么?被三昧真火灼伤,惟有我南海的四叶灵芝草才能医治好!”
我见她模样神情皆是年幼女童模样,语气却颇为成熟稳重,想起采月为我治疗伤口的灵芝草并非翠云山中所产,心中立刻顿悟,对她说道:“谢谢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她将手中小花篮置于地面,笑道:“你猜猜我是谁?”
她话音刚落,眼前一道白光现,小女童顷刻从我面前消失。
我走近那一只古藤编积的小花篮,见篮内斜斜放着数株灵芝仙草,大多数皆为浅绿之色,惟有一株色泽淡红,枝茎上隐隐透出玲珑剔透的异彩眩光,散发出淡淡的清冽气息。
我未曾料到眼前这年幼女童竟是阿紫时常提及的知交好友、修行数万年的南海灵芝仙子,不禁大为惊奇,急忙把小花篮捧起,对她恭恭敬敬说道:“紫萱见过灵芝前辈!”
淡红色灵芝革轻轻摇颤,不久即重新幻化为女童,她粉红的小脸带着笑意,声音宛若银铃,说道:“你不用叫我前辈了,和你妈妈一样称呼我灵芝吧!我此番受你妈妈之托前来相助你与另外一只小狐狸幻化人身,你可高兴么?”
我闻言微觉欣喜,问道:“青蒿与我还能变成女孩子么?”
灵芝微现得意之色,从袖中取出一枚玲珑剔透的水晶如意,举起给我看说:“当然可以。你认识此物么?”
我仔细凝视了半晌,摇了摇头。
灵芝道:“是我舅舅的宝物通天如意,此物不但能够上窥天庭、下探地府、中观人间万象,还能让妖族恢复人形。翠云山中的小狐狸运气都不错,我向舅舅借来了如意,无论你们受过怎样的伤害,都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她言毕即将通天如意执在手中念动符咒,如意散发出一圈圈炫目的绿色光影,我感觉身上传来阵阵清凉,连四肢的伤口都不再像刚才那样痛楚难受,不禁微微合起双眸。
睁开双眼时,我几乎喜极而泣。
乌黑的秀发垂落胸前,纤细的手指和修长的双足,一切依然如故,完全恢复到了被三昧真火焚烧前的状态,借助灵芝仙子的通天如意,青蒿与我终于不用再以狐形示人,可以重新幻化为人间女子。
我心中无限感激,对灵芝说道:“谢谢灵芝阿姨!”
灵芝语气轻快,露出清新可爱的笑容,说道:“你别忘了继续每日涂擦那些灵芝草汁液,再多五日后你就能够恢复正常。到时候喜欢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可以尽情享用了。”
我尝试着行走了数步,举目俯视海岛,见海面波澜起伏、仙山云雾缭绕,渺渺不知身在何处,油然而生失落与空虚之感,更加思念春光明媚的兰陵与江南,向灵芝询问道:“阿姨,我想去人间走一走,可是我不会飞行,更不会潜水……不知如何前往?”
灵芝侧头想了一想,遥望海面说道:“翠云山位于三界之外,距离人间恐怕远远不止十万八千里呢!你为何要去人间?翠云山中不好么?你若是觉得闷了,不妨随我去南海住住。”
我见她问及我为何去往人间,眼前浮现出临别时萧统唇角那一抹苍凉而绝望的微笑,眼泪霎时倾泻而下,说道:“人间……还有我担心记挂之人,他并没有伤害过我,可是妈妈担心我会被他们欺负,所以将我带了回来……”
灵芝仿佛听得稀里糊涂,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我,见我大哭,急忙劝道:“莫哭莫哭,你完竟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对我说出来,或许我能够帮助你!你这样含含糊糊,我可听不明白!”
我见她纯真烂漫的面容布满疑惑,心道:“她虽然修行了数万载,却是草木化身,与我们狐族并不相同。她或许根本不懂人间情爱之事,即使我对她说出真相,她恐怕亦难以理解。”
我思及此处,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对她开口。
灵芝并不追问,将手中如意摇了一摇,向我说道:“你若是说不出来,我就自已看!”
我惊讶无比,急忙探头向如意看去。
通天如意顶端镶嵌着一枚精致的红色宝石,灵芝念动咒语时,那红宝石渐渐越来越明亮,犹如一面铜镜。铜镜中不断显现出许多人影,种种场景俨然便是我在兰陵、在徐州、在建康与萧统相处情景之重现。
我清晰看见我与萧统新婚、看见我们同赴诗酒之会、看见青蒿与绿萼相斗,看见郗后之死,看见丁贵嫔与那老道将我捉住放置在祭坛之上,还有我被阿紫带走,与萧统被迫分离的痛苦情形。
我凝视着红宝石内萧统的白衣身影,情不自禁哭出声道:“萧郎!”
灵芝的开心表情渐渐凝固,立刻将如意藏在身后不肯再让我看,向我说道:“你心中所牵挂之人,难道就是这位人间梁国太子么?”
我含泪点头,答道:“是的,一切皆是如意所显现的那样……我妈妈惟恐我们受天意惩罚,又担心他们会伤害我,所以不肯将我留在他身边……可是,我想念萧郊……”
灵芝乌溜溜的大眼转动了一下,问道:“想念?如何想念?”
我支吾半天说不出口,默默垂泪。
灵芝似乎不忍见我哭泣,咬了咬唇,劝说道:“你且别哭,我先将另一只小狐狸治好,然后再帮你设法见他一面,好么?”
如同在茫茫黑夜窥见一丝光明,我惊喜抬头,面颊上泪痕犹在,将信将疑问:〃 真的么?”
灵芝点头道:“真的。你妈妈不让你留在人间,自然有她的道理,其实倒也不必如此决绝,见他一面应是无妨,不过你可不要让你妈妈知道是我帮你前去的!”
我忙应道:“我明白!谢谢阿姨!”
青蒿所居之处位于翠云山东面的一个小小山洞,洞口盛放着各种鲜花,有玫瑰、月季、紫藤等等,她向喜欢熏香,所种植的花草皆是又香又美的仙界上品。
我与灵芝一起越过清清的溪流走到洞口处,向内呼唤青蒿我数声未见她应答,回头四处张望时,却见一个小而灵动的青色身影从花丛中飞掠而出,说道:“你们有事寻我?”
我俯身对她说道:“青蒿,妈妈从南海请来灵芝仙子相助我们恢复人形,你看!”
青篙抬眸见我此时正是人间女子的模样,顿时欢喜不已,向灵芝说道:“有劳前辈相助!”
灵芝将通天如意取出,如同前番对我施法一般将青蒿变成人形,青蒿疾走奔至溪流畔观看自己的倒影后,回头紧紧拥住我肩膀,喜极而泣道:“紫萱,我们终于变回来了!我们终于不再是小狐狸了!”
灵芝见她兴奋喜悦之态,仔细端详着她,询问道:“小青狐,为何你体内全无真气?莫非失去体内神丹了么?若是如此,我回南海问问舅舅,让他设法救一救你。”
青篙并不讳言,说道:“我在人间与梅花精相遇时被她打伤了,其实如今已与普通狐类无异,至多只有几年寿命。前辈能够助我恢复人形,我已是万分感激,并不敢奢望延续性命,倘若能在余生之年畅游三界、遍历美景,便足以慰心了。”
灵芝视她片刻,突然拍手笑道:“很好,我很喜欢你这洒脱的性格!我收你做徒儿吧,你愿意随我回南
海去么?”
我十分意外且惊喜,灵芝仙子法力高强,她肯出面相助,青蒿日后之事自然无需担忧,青蒿同意惊讶不已,随即向她跪拜叩首道:“徒儿参见师父,徒儿愿意前往南海!”
灵芝手提着小花篮,向我说道:“你与我们同去南海小住数日如何?”
我正欲点头,忽然只觉头脑中又一阵晕眩袭来,几乎站立不稳,青蒿迅速扶住我,说道:“你的伤尚未大好,还是留在翠云山中为是!”
灵芝神情微有变化,眸光露出疑惑之色,说道:“那人间道士的三味真火法术不过泛泛而已,我的灵芝草向来极有效用,你为何还会如此虚弱?”
她向我走近一步,盯视我脸色半晌,又捉住我一只手静听脉息后,向我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我不知她何意,问道:“我怎么了?”
灵芝爽快说道:“紫萱,你听着,你与那人间男子。。。。。。。你此时怀有身孕了!”
我惊闻此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竟然真的怀上了萧郎的孩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苦涩干涸的心田如沐甘泉,我低头看着自己依然如故的身体,惊喜得有些手足无措,转头看向青蒿,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我一直期盼着、等待着能有一个属于我们二人的孩子,却没有料到是在此时此刻、与萧郎痛苦分离之后才发现了它的存在,倘若萧郎此时在我身边,不知他会何等激动与欢喜?
青蒿秀眸转动,向灵芝道:“师父确定紫萱腹中有她那萧郎的骨肉么?不知这个孩子何时能够降生?”
灵芝看看我们,说道:“你们狐族与人间男子结合生下的依然还是小狐狸,只是妖族孕期远远比人类长,人间十月怀胎,妖族至少需要十载。她成形才不过一月之久,若要等到它降生,最快也要到十年之后了!”
我虽然希望尽早见到我和萧统的儿女是何等模样,但是无奈狐妖族天生体质如此,这个等待的过程无限漫长,虽然微觉遗憾,总胜似全然没有,萧统今年二十五岁,等到他三十五岁那一年,他就可以看见我们共同拥有的孩子。
我略带羞涩,轻声说:“我会保护好我和萧郎的孩子,我会耐心等待他出生。。。。。。萧郎一定会喜欢他的!”
青蒿柳眉微蹙,语气略带担忧,说道:“紫萱,太子既然知道我们来历,你就如此确信他不会介意你们母子的身份么?十年之后,或许他在皇宫内早已姬妾儿女成群,不会在意你和你的孩子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萧郎他一定不会忘记我,不会广纳姬妾。”
青蒿道:“你莫要忘记他除你之外,东宫本来就有两房姬妾,况且皇帝如今出家为僧,太子日后若是登基称帝,后宫怎会没有妃嫔?他又何愁没有子嗣?”
我眼圈微红,依然摇头说:“或许别的皇子会如此,萧郎他一定不会。”
青蒿似乎想说话,终究还是忍住,并未与我辩论。
灵芝突然插话道:“你们二人倒也不必争论,若想知道他此时在人间情形并不难,看看通天如意即可!”
通天如意的红宝石散发出璀璨光芒,我心中对萧统的思念之意更增,迫不及待向其中看过去。
宝石内所现赫然正是阿紫携我踏云离开人间、离开东宫后的情形。
2木落浦萧萧
东宫,清晨曙光乍现。
阿紫所架紫色浮云渐渐飘远,萧统追赶着我们的踪影,仰首大呼道:“。。。。。。无论今生来世,萧郎永远都会记得紫儿。。。。。。。绝不敢忘记对紫儿的承诺!”
当那片紫云惊入天际、消失在云层深处时,他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不顾手足之上仍挂系着沉重的玄铁锁链,飞身向皇宫东侧的一座高台直冲而去,那座高台正是宫中钦天监夜观天象所用“观星台”,亦是皇城内最接近天空之处。
众人大惊失色,数名小内侍跟随在他身后登台,齐声呼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蔡兰曦并未移动脚步,静静站立在原地。
沈忆霜眼见萧统如此反常飞奔,侧身对蔡兰曦道:“姐姐为何不去劝阻殿下?殿下对姐姐向来敬重,姐姐若去相劝,殿下必定肯听。。。。。。我们一定要助他忘记那妖狐才好!”
蔡兰曦语气冷淡,说道:“你要我如何劝阻他?是谁在母妃面前屡次进谗言指谢妃为妖、让母妃宣召道士进宫驱逐?你心中想必比我更加清楚。”
沈忆霜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堪,说道:“看来姐姐虽然卧病在金华宫内,对东宫之事依然了如指掌,妾身佩服之至。不过谢妃真身为狐妖却是众人亲眼所见的事实,姐姐身为东宫主位,莫非不愿肃清宫廷,有心容忍东宫藏污纳垢么?”
蔡兰曦见她不但自以为是,而且咄咄逼人,丽容更加严肃凝重几分,说道:“她虽为狐,却能设身处地为殿下着想,即使心中有情亦不肯轻易与殿下相认,唯恐祸及心爱之人。。。。。。这番情意,恐怕有些世间之人亦难以做到。我的确不应该一再容忍东宫内故意兴风作浪之人,如今是该肃清宫廷了。”
沈忆霜面容一阵红一阵白,远望着众人皆匆忙追赶萧统而去,泪光莹然道:“妾身何尝不是为了殿下着想,才会想那妖狐驱逐出宫。。。。。。”
蔡兰曦冷冷说道:“如今你都看见了?结果可曾遂你之意?”
沈忆霜被她问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只得以衣袖掩面低泣。
萧统站立观星台上凝望天际,仿佛入定一般,对台下跪倒众人的呼唤哀恳之声充耳不闻。
丁贵嫔扶着一名侍女的手匆匆步上观星台,她气息稍定,说道:“皇儿,你待要如何?那狐妖化身飞天,难道你要跟随她而去么?”
萧统轻轻合眸,眼角微有泪痕,对丁贵嫔的话却毫无反应。
丁贵嫔见状掩面哀恸,泣不成声说道:“皇儿。。。。。如此不顾礼仪、不思后果,这是疯了么?你难道忘记了你父皇临去之时对你所托?你是举国上下尊重景仰的储君,不是一介平民百姓!你若如此对那妖狐执迷不悟,大梁江山日后托付何人?”
萧统终于听见了她的话,却并未回头,轻声答道:“诸位兄弟中不乏德才兼备之人,三弟五弟他们文韬武略皆精,堪为储君。”
丁贵嫔泪水溢出眼眶,说道:“我的维摩儿。。。。。。你心中在怨恨母妃么?看来你被那狐妖迷惑甚深,竟然几次三番因她说出此言!你的兄弟虽多。。。。。。你可知道,你才是我心中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当日在襄阳,若非腹中有你,我怎肯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于官婢之中?你若是不肯要这太子之位,我亦不勉强你。。。。。。只不过,今日便是你我母子分别之时了!”
她说完此言,摔开身旁侍女,迅速向观星台畔奔去,似乎欲当着萧统之面投身台下。
观星台畔众人见她举动异常,齐声惊呼道:“贵嫔娘娘!”
萧统身影迅疾而起,飞掠至台畔将丁贵嫔衣袖拉住,双膝跪地,向她叩首道:“请母妃息怒,儿臣知错了!”
丁贵嫔并不回头看他,含泪望向城北同泰寺的方向,说道:“你有何错?你追随你那心上人去吧,你父皇教诲之恩,我与你的母子情分,今日都断绝与此台之下!”
萧统眸中泪光乍现,抬头注目丁贵嫔,随即缓缓低下头去,说道:“儿臣适才当中失态,辜负了父皇母妃昔日教导,儿臣日后绝不敢再如此,请母妃责罚儿臣之过错。”
丁贵嫔拭泪回头,说道:“你肯安心做太子了么?”
萧统神情肃然,点头应许。
丁贵嫔又追问道:“那么,你今日在母妃面前起誓,从此在宫中不再提起那妖狐的名字,不再因她而悲哀痛苦,不再想起她,彻彻底底忘记她,只当从未认识过她。。。。。。你做得到么?”
萧统明眸中瞬间透出难言的痛楚,抬头对丁贵嫔道:“儿臣可以不再提起她的名字,可是,儿臣却不能不想起她,不能彻彻底底忘记她,更不能当从未认识过她!儿臣不愿欺瞒母妃,请母妃不要如此逼迫儿臣。”
丁贵嫔怔怔看了他片刻,落泪叹道:“想必是前世冤孽,才会有今世这番纠结。。。。。。皇儿,你要我如何是好?”
萧统叩首下拜,应道:“儿臣对母妃起誓,除此事之外,儿臣一切皆遵从父皇母妃旨意,以大梁江山为重,决不再辞太子之位。”
丁贵嫔俯身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皎洁俊朗的面容,说道:“皇儿!并非母妃心狠定要拆散你们,我。。。。。。”
萧统缓缓摇头,低声道:“儿臣绝不敢怨母妃,亦不敢怨任何人。”
丁贵嫔闻言,渐渐止泪,面容露出欣慰之色。
红宝石光芒闪烁,我不由轻轻合了一下眼眸,再向其中看去时,依然是皇宫观星台,场景却已迥异。
数片微雪从黑色的长空缓缓飘落,地冷天寒,朔风阵阵吹来,严霜遍撒宫阙,皇城内传来三下更鼓敲击声响。
高台之上,萧统一人独立仰望苍穹,任寒风吹起他的发丝与衣襟,仍自岿然不动,仿佛溶入天地之间,他略微俯首凝视掌心之物,赫然正是一方锦帕,其上以碧绿丝线围绣出一只小狐形状。
雪花落于他双肩之上,不久便堆积了薄薄的一层,他恍若不觉,抚摸那只绿色小狐绣像良久,缓缓赋诗道:“晨风被庭槐,夜露伤阶草。雾苦瑶池黑,霜凝丹墀皓。疏条索无阴,落叶纷可扫。安得紫芝术?终然获难老!”
他吟完此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