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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有话说 作者:宝金(晋江2012.7.26完结)-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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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看到他。”师母扬素手一指:“肯定有别人。杀手,不会一个人。”
  
  小陆瞥了那刺客一眼,显是有些烦躁:“快点交代,不然……”
  
  那刺客冷笑,不答——虽然我一直都觉得他不说话不是因为什么骨气,只是怕吐出一嘴牙太丢人。
  
  “我有办法呀!”朵酿师母笑起来再漂亮也没有了,她前进几步,笑眯眯打量那个刺客,然后点点头,伸手捏开了他的嘴,然后丢了个丸子进去。
  
  “虫子,好多……对了,叫蛊。”她微笑表述:“吃掉你的心肺,很疼的,不会死。快说了,我给解药。”
  
  ……
  
  太狠了。
  
  这种亡命之徒啊,怕的从来都不是死,而是不能不备受折磨地活。可巧来的是朵酿师母,最擅长的就是毒蛊这种让人想死死不得想活还不如死的把戏。若来的是夕月,说不得,大概这刺客有朝着钉板发展的无限前景。
  
  那刺客苦闷地看了朵酿师母一眼,眼神中尽是怨愤。
  
  “和冰魄作对,会倒霉。”朵酿师母多美啊,多毒啊,从不说狠话啊,比放狠话还让人心凉啊。
  
  那刺客变色,想说什么,朵酿师母却拍了拍小陆的背:“叫他们,带他出去嘛。你们拜堂呀,我还没看完……”
  
  四哥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敢问这位侠女……可是舍妹的……”
  
  “她师父嫁给我!”师娘说话总是带来意外惊喜。
  
  于是全场静默了。我分明看到几个人的目光都在朝师娘的胸部瞟过去,他们一定很惊讶,面前的女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女人,怎么会娶一个男人呢。
  
  而在这所有人里头,最窘迫的人就是四哥。他总得拿出一个对于这神秘来客的合理解释来——什么?这个解释应该是我给?不,身为一个新娘子,今天我多失措丢的都不是自己的人。于是他咳嗽了两声,道:“呃……那么……诸位,这位侠女是舍妹去天策府之前恩师之妻……”
  
  然而他的话似乎没人注意,终于冲进青庐里头的士兵七手八脚地把那个已经没本事反抗的刺客拖了出去,一片混乱中,我拽了朵酿师母的手:“你们都来了么?”
  
  “你师父,在冰魄。生孩子了。”朵酿师母笑嘻嘻,还好这次声音不大,不然大概能起到再次震慑全场的作用。
  
  我从冰魄离开的时候朵酿师母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算来现在理所当然坐完了月子恢复自由——但她是怎么想的呢,把我师父丢在冰魄看孩子?柔软温顺的受受师父当真是北方爷们儿么,如此居家好男人……
  
  我正乱想,朵酿师母却反手抓了我的手腕,把我握着团扇的左手移到我面前:“你们拜堂啊!”
  
  ……她其实不是来帮忙的,只是来看热闹的吧?
  
  两天之后,朵酿师母终于找到了机会,对我激动地表达了对中原婚礼的森森鄙视之情:“什么嘛,不热闹!不好玩!我们的才热闹!”
  
  于是我只好告诉她:“因为你来晚了,娘家人在新郎把新娘接走之前可以随便胡闹!”
  
  朵酿师母脸色一变:“我回去,就打受受。他告诉我的,看完拜堂,才有戏。”
  
  “……看完拜堂是新郎君家欺负新娘子啊师母!”我扶额:“虽然师父他是男人,他这么说是没错……”
  
  “可是,也没有人欺负你。”朵酿师母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他们要去打仗。”我哭笑不得。
  
  “……不是洞房嘛,那天!”朵酿师母娇滴滴地抱怨:“新郎官都不在!我以为能看到,好看的。”
  
  ……这“好看的”三个字让我是情何以堪——就算新郎在,她能看到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半夜偷窥洞房吗?这谁教出来的下三滥爱好啊!朵酿师母刚来中原的时候是何等纯洁美丽的苗疆美人啊!怎么现在下限如此之低啊!
  
  说回来,那天的洞房之夜确实是够孤单的,如果我更脆弱一点说不定会哭——其实当我们拜堂的时候外城就已经交给叛军了,而在内城更高一点的城墙下头,战斗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当小陆拎着那根红绸子把我扯回洞房——其实所谓洞房也是设在四哥府上的,毕竟小陆在襄州没有府邸,去别人那儿也不合适——在那个时候,老崔他们几个已经带着包抄到敌军后头的精锐军士冲击叛军本阵了。
  
  而当小陆火急火燎地脱了婚服勒上铠甲冲出去的时候,战事正进行到最激动人心的部分。那时城里城外一片火光,杀声震天响起。将军府内外被一千多士兵围得严严实实,莫说杀手进不来,大概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了。
  
  而在我回洞房之前,朵酿师母还明白地对我表示了冰魄一众人士都在襄州城里的意思。这对于经常把话讲岔了的她来说尤为难能可贵——肯定是唐雪燕或者夕月或者随便什么谁对她进行了反复培训甚至恐吓!
  
  换句话说,如果我不是注定只能傻杵在洞房的新娘子的话,我能看到相当混乱而激情的一夜。但事实上我所有的只是闲得长草的一夜无眠——到得天亮时分,杀声渐稀,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然而我还没有睡熟便听到响动,半睁了眼睛,正看到小陆推开床屏往里头看。他瞄了我一眼,转身便走了,我却再无睡意——我实在是被吓着了,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地方是干净的,全都满满地浸透血溅着泥。虽然看他的步态并无虚弱之感,然而这样子……这样子还是够把一个刚刚从梦里惊醒的我吓得睡意全无啊!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脚步声又响起,想来他是去收拾了一下——总不能就一身血泥地上来睡觉吧?
  
  在他打开床屏的时候,我一骨碌坐了起来,看着他。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望——小陆头发披散着,湿漉漉的,身上还有隐隐清香传过来。
  
  “不睡觉么?”他愣了一下,脸上泛起红晕,却还是故作自然地揭了被在我旁边盘腿坐下,然后把被子盖在了腿上:“昨晚都没有睡,再不休息会累着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我从没听说哪个新娘子被独自丢在洞房里还能一夜高枕——再说,你夫君我还在前线和敌人拼命,谅你也不会如此没良心!”他笑得有点得意:“咱们赢了!”
  
  我原还想羞他自作多情,此时听了这个,却忍不住大惊喜,也笑了起来:“真的?那叛军退了么?”
  
  “叛军大溃!”他寻词觅句地找到了这么个形容,眉尖都扬了起来:“一夜逃了几十里出去,老崔他们从后头袭营,光他一个人就斩首百余……啧,他大概是可以高升了。不过你昨晚当真没睡?”
  
  这话题转得……我点头:“怎么睡得着?”
  
  “累了吧?”他伸手把我拽进了怀里,道:“我也累,一同睡一阵子如何?”
  
  我贴在他肩颈处,刚刚沐浴之后灼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寝衣传过来,我突然就……心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点完结吧差不多就完结吧我现在一心一意完结俩字每天码五千幸福有肉吃……




☆、第七十三回

  陆慎久久不动,直到我都平静下来了,他还是不动……于是,我只能想到这么一点:这人不是就这么睡了吧?
  
  “三郎?”我轻轻喊了一声,小陆用温柔的鼻音回应了一声“嗯”,然后还是毫无动静。
  
  “你要做什么?”我扭了一□体:“就这样一直……一直抱着么?你不累吗?先,先睡一会儿?”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他闷声闷气道:“我又不是一块木头,你靠我这么近……”
  
  “那你放手?”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建议是好心好意还是有意欺负他。反正听了这句话,我觉得他胸膛里传来的搏动感明显更强了。
  
  “做梦吧。”他嗓子有点哑,朝我压了下来。
  
  之后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整个过程我一直都在和自己的痛觉作斗争,不屈不挠的。等他停下,我已经彻底被冷汗打湿了。
  
  “怎么了?”等这家伙恢复那副纯良无害的表情的时候,他毫不掩饰地对我的状态表示了惊诧:“身体不舒服?”
  
  “疼。”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眼泪都下来了:“疼死了!”
  
  “怎么会?”他愕然,然后表示不解:“第一次……不是在那条河边么?怎么还会疼呢?我听说只有第一次才会疼的……”
  
  我点头:“我也是这么听说,可是就像是被刀子切割……好像今天更疼……”
  
  他不说话了,只是笑容淡去,轻叹一口气,伸手把我滚下来的泪珠子拭去:“对不住……让你受苦了。”
  
  我没想到他会道歉,居然愣住了,半晌才答道:“其实……你不用道歉的。”
  
  “我心疼。”他答非所问:“你可以叫我停下,为什么不说呢?要怎么办,要不要上药?”
  
  我一个激灵,答道:“不要!”
  
  “那怎么办……就一直疼着么?”他皱着眉,眼睛里有种担忧神色:“我真的错了,你……你打我还是怎么的?来发泄一下或许会好些。”
  
  我摇头:“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好了……你不是困么?困就先睡一会儿吧。”
  
  “你真没事?”
  
  “没事——大概吧。”
  
  他也不多说了,伸手将我拉过去,轻轻嗯一声,用脸颊贴紧了我额头,道:“你若不恼我,便这样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毫不犹豫地答了好,为了这种事我怎么恼他啊?可是天知道这大夏天的靠在一起睡是很热的啊,我睡了没多久,就被活生生热醒了……
  
  大概军人确实有着相当强的适应能力吧……我看着小陆挺直的鼻梁上缀着细细汗珠,脸颊绯红,肯定也觉得热,可他怎么就能到了这种份上还呼吸匀净,还睡得这么香甜啊。
  
  腰背被他手臂束住,我上身动弹不得,只能伸了手臂去够丢在枕头边的帕子,然后小心翼翼帮他把汗珠蘸干。小陆的双眼合拢,睫毛细细密密,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个孩子,全然不像是几天前在城楼上血战时那杀人如麻的将军。我大概永远都忘不掉一回头看到小陆一枪把人挑穿了还高高扬起摔出去的一幕——太暴虐了……
  
  和眼前这个无辜无害的人……似乎根本不是一个人嘛。
  
  我丢了帕子,伸手去动他的脸。触手温暖柔润,似乎沙场风霜根本对这张脸不起作用——当然,不能用脸的颜色和他胸膛比。下面那是当真肌肤如玉。
  
  我的指尖沿着他眉心往下划,路过鼻梁,停在唇缝处。我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这么做,但就是做了——不知是巧合还是他已经醒了,他唇微启,竟把我手指含住了。
  
  我心里一动,不知道该干什么,心脏一下跳得格外剧烈。指尖湿湿热热的触感像是能点燃什么东西一样……
  
  接着,我看到他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多好看啊,温润得像是浸在水中的乌玉,我的手颤了一下,之后,他轻轻地在我指尖上咬了一下。
  
  “醒得这么快。”咬完那一下,他坐了起来。绫被从他前胸滑落至腰间,睡前还湿着的头发已经干了,松松散散披下来——如果不看他脸上和脖颈与前胸的颜色差异的话,这一幕当真美得冶艳。
  
  “热啊。”我笑得有点尴尬:“你被晒黑了。”
  
  “啊?”他愣了一下,笑了:“黑了好啊,黑了比较男人。你也听到,那刺客叫我小白脸将军,当真气人。”
  
  “和别人比也还是小白脸……倒也没叫错。”我搂着被子的一角坐直:“你不累?不用休息么?”
  
  “你扭来扭去我怎么睡?”他瞥着我:“说真的从你给我擦汗的时候我就醒了。”
  
  我的“一点尴尬”已经变成“相当尴尬”了:“那你再躺会儿,我起来?”
  
  “别。”他直接拖住我的手腕把我拽着倒了下去:“光牵着手,不会太热了吧?”
  
  ……叫我怎么说好!
  
  不过这一觉补得还算是蛮香甜的。大约到了下午,我才被饿醒了。彼时一睁眼就看到小陆在旁边扭着脖子看我,手还扣在我手腕上。
  
  “你是怕我跑了还是怎么的?”我哭笑不得:“吓我一跳。”
  
  小陆却似是兴致阑珊地点了点头:“唔……做梦,醒了就睡不着了,没事儿干,就看看你。”
  
  “好看吗?”我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还好吧。”小陆的声音似乎有点……那么不知所措:“挺好的,嗯,挺可爱的……”
  
  “梦到了什么?”我实在害怕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会更伤我的自尊心。
  
  “梦到……梦到沦陷之前的东都城。”小陆突然侧过了身,眼神有些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梦到这个,但是……一切都好像是真的一样。我梦到自己还在城里,叛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我手上有枪,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当年的袍泽在我身边一个个倒下,我想救他们,可是……就是不行啊。血溅在我脸上身上,那感觉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是这两天太紧张了吧?”我犹豫了一下,轻声安慰他:“反正叛军已经退走了,襄州也安全了,你……就别想那些了。”
  
  “我没有想!”他突然叫起来:“我从来都没敢去回忆过那天的事情!可是……我到现在才知道,我从来没有忘掉过,就算想忘也忘不掉……就连做梦的时候,都只能梦到他们殉国,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军人殉国,也算死得其所。”
  
  “不,”他睁大眼,望住我,一字字清晰无比:“在你们眼中,他们是军士,自当为国捐躯。可是对我来说,他们是从入伍时就同我一道操练一道生活的战友,是一个个……娘生爹养的人。就算是军人,最大的梦想也还是天下太平啊,是好好活到退伍的时候回去同家人团聚。你知道么,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了,可是还能记住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做过什么事。”
  
  我默然,好一阵才说:“大概……对我来讲,同时在冰魄长大的别的杀手出去执行任务再也回不来,那就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大概还不全一样。”小陆有些颓废,他往后靠了靠,低声道:“如果他们是死在了遥远的战场上,我会难过,但不会这么负疚……知道一个人不在了,和看着那个人死在你身边,甚至是看着他为了救你而死去,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那……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这梦……太不吉利了。”
  
  “大概是他们想让我回去看看?”小陆自嘲般笑了:“活下去的总得去带点儿酒看看他们吧……不知道他们的尸骨被葬在什么地方,回去了还能不能找到……”
  
  我正待应允安抚他,外头便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小姐,有位姑娘找您!您可起身了吗?要不要奴婢进去伺候?”
  
  小陆一怔,咬咬嘴唇,推了我一把,道:“你去,把床屏子合了,我这样没法见人。”
  
  当然没法见人……你一个大男人随时可能潸然泪下怎么见人,还是见个姑娘……我爬起来穿上衣服,边穿边扬声问:“是谁啊?”
  
  小丫鬟在外头大概问了那人一句,然后回答:“那位姑娘说她就叫小七好了。”
  
  ……就叫小七!
  
  我鞋都没来得及穿,扑过去开了门,慕容似笑非笑地倚在回廊柱子边。她穿着男装,很是一派俊丽:“校尉大人安好?”
  
  瞬间血都冲到脸上了有没有……这位才是真正的“容校尉”啊。
  
  我尴尬不已地咳了两声:“进去坐?”
  
  慕容毫不客气跳进了屋子里:“帐幔低垂屏微掩——里面的美人儿还在装睡么,为什么不出来一见?我在来的路上可是偷折了府上的花儿,假作是我的贺礼,打算献给你们聊表庆贺呢!”
  
  “折了我家的花儿送我?”我问,话刚落地,慕容便把我按在了坐墩上,从背后摸出一朵花插在我鬓边:“真懒!都这时候了还不起床梳妆!髻子都松了,白瞎了我的花儿!”
  
  随后,她压低声音道:“拿了我的铠甲冒充我——你还和我兴师问罪了?”
  
  我只好讪笑,叫外头的丫鬟拿茶点来。此时床围子里窸窸窣窣,片刻小陆便起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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