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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凌珩果然累得够呛,躺在干草堆上睡得死死的。这个山洞虽然简陋,生活用具倒是一应俱全,角落里堆了些木柴和破旧的铁锅、碗筷。就连盐巴也有一块,只是木柴受了潮,花了我好长时间才点燃。我将铁锅架起。将水烧开,再将采来的野菌和鸟蛋一起扔进锅里煮,没多久,野菌汤的香味便飘满了整个山洞。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北凌珩,没想到他闻到香味竟自己醒了过来。
北凌珩端起那个破旧的瓷碗尝了一口。大为惊讶,“好香。小萱,你真利害。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香的野菌汤。”
那碗满满的野菌汤,黑白两色的野菌,再加上黄色的蛋花,绿色的野韭菜,光是卖相便吸引人,香气四溢,他捧在手里像捧着一件珍宝,竟是舍不得吃。
“傻瓜,那是因为你饿了几天,现在就算给你一个馒头,你也会觉得是天下最好吃的馒头。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也饿得不行,端起碗便大口吃了起来,一锅满满的野菌汤,不消片刻便被两人吃了个底朝天。
吃饱之后,刚才架在一边的衣服也烤干了,北凌珩穿戴整齐后便退了出洞口回避,我则在洞里换回自己的衣服。
刚刚将穿上亵衣,洞外却突然响起一把略带讥诮的声音,“五哥,艳福不浅啊。”
我大吃一惊,朝洞口望去,北凌烁已不知何时站在洞外,正满脸鄙夷地望向洞里。
北凌珩则是又惊又喜, “你……凌烁,是你?” 见北凌烁抬脚要进来,北凌珩连忙伸手将洞口拦住,又问道:“凌烁,你那晚说已经有四哥消息,可是真的?”
北凌烁没有答他,“哼,果然如传闻的那样,不折不扣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北凌珩呆了一下,语气带着不解和责备,“凌烁,你胡说什么?小萱根本不是那种人,别人误会她,难道我们也要跟着误会她吗?”
北凌烁扬了扬嘴角,轻蔑地笑着道:“别人误不误会我不知道,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那晚我好心寻遍山野来找你,你们却故意躲了起来,原来是为了躲在这里行苟且之事,现在衣衫不整的被我撞见,还说我误会?”
北凌珩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住口!你……你血口喷人!你我兄弟多年,难道你不清楚我为人吗?我岂会做这禽兽不如、对不起四哥的事?你别毁了小萱清白……”
北凌烁冷冷一笑,打断了他,“小萱,叫得可真亲热。正是你我兄弟多年,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这个弟弟最是清楚不过,还记得那年在风临阁,我对莘莘一见钟情,而你,也正是在那一日,对这个女人动了心。说起来,我们两兄弟可真是同病相怜,都在同一日对不该爱的女人动了情,只是你一直将这情藏在心里。不过……现在看来,你比我幸运多了,终于抱得美人归,恭喜你了五哥。”
北凌珩已是激动得浑身颤抖,怒斥道:“凌烁,闭嘴!你……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样的,为何还要这样说?”
此时我已穿戴整齐步出洞口,缓缓开口道:“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北凌烁。”
北凌珩窘迫地望着我,急道:“小萱,他刚才所说全是胡说八道,你……你别听他的。”
我朝他笑了笑,“当然,我不会听他的。”我转向北凌烁,继续道:“凌烁,别在这儿东拉西扯了,直接说吧,朔麒云和宋莘莘给了你什么承诺?你竟不顾兄弟之情,用两万金悬赏这个和你一起长大的兄弟?”
北凌烁淡淡地望了我一眼,随即冷笑了一下,“聪明。不过,既然你这么聪明,当然应该猜到答案的,又何必再问?”
北凌珩难以置信地望着北凌烁,“凌烁,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你究竟在做什么?”
北凌烁不耐烦地望了他一眼,“五哥,到了这个时候,你又何需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你若肯配合我,一起去祁丹,我也不一定非要你死不可,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女人,等赤霞太子大功告成,我可看在多年兄弟份上,替你求个情,将这个女人送给你。”
北凌珩踉跄退了一步,愤怒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你……你要出卖我,出卖四哥,出卖墨渊,为什么?凌烁,为什么?你小时候常被三哥和他的姐妹们欺负,是谁时时帮着你?是四哥。你的母妃病重,宫里的御医束手无策,是四哥偷偷请了飞羽帮的神医替她诊治,你的母妃去世后,他怕你触景伤情,特意将你接到他的东和宫,和他同吃同住,这些事,难道你都忘了吗?”
北凌烁的脸色终于一变,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当然没忘。我的母妃地位卑微,不过是伺候北凌雁母妃的丫鬟,就算生了我,在宫里也没半分地位,我们俩母子在宫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就连那些所谓的姐妹,也可以随便欺负我,就连五哥你,不也常常以捉弄我为乐吗?你说得对,整个宫里,也只有四哥真心对我好,他愿意替我出头,愿意冒险偷偷替我母妃请神医。”他顿了顿,目光冷冷地扫向北凌珩,“可那个四哥是北凌飞,不是北凌羽!北凌羽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为他卖命?凭什么他要抢走我的女人?我被赤霞所俘时,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救我,他的心里只有这个女人!”他猛地指着我,又道:“还有莘莘,若不是北凌羽,莘莘早就嫁给我,若不是北凌羽,莘莘又怎么会负气去了赤霞受如今的苦?”
“你根本是在狡辩!我们以前不知道有两个四哥,那是因为两个四哥对我们都一样的好,你根本就是妒嫉他,因为宋莘莘爱的是他,你居然因为宋莘莘这个叛徒出卖我们、出卖墨渊?”
北凌烁狠狠地望了他一眼,一挥手,林子里立时窜出数十名手持弓箭的人,锋利的箭矢已对齐了洞口。
我已心知今日难逃一劫,平静地朝北凌烁问道:“金刚藏早已被晨煞开启,天下人尽知,我对朔麒云来说早已毫无用处,你确定你要将我带去祁丹?”
我一直不明白,以前我之所以被江湖中人穷追不舍,只是因为我可以开启金刚藏,可是如今宝藏早已开启,朔麒云为何还一直不肯放过我?
北凌烁不屑地望了我一眼,“大哥天纵英才,这天下迟早是他的天下,你自然是对他有用处,你能为他成就天下霸业,该为感到荣幸才是。”
北凌珩大骂道:“他不是你大哥,他姓朔!四哥呢,他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些什么?”
北凌烁不再理会我们,只冷冷道:“闲话少说,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若不跟,别怪我这做弟弟的绝情,燕回关就是你的坟墓。”
北凌珩伸手欲往腰间的佩剑摸去,我赶紧伸手将他按住,低声道:“别鲁莽,保住性命再说。”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劫后重逢
这队人马大约有四五百人左右,我和北凌珩双手被缚,被这群人押着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北凌烁根本不再理会我们,骑马走在队伍前面。
一路上我特意留心听这些人的交谈,这些人竟然就是跟随北凌烁南下救援的三千弓箭手的其中一部份,而那一万步兵的主将因为贪图北凌烁给出的丰厚报酬,竟率队叛变,原本应运送到前线支援北凌羽三万飞鹰骑的粮草锱重等物,根本没有送往前线,如今正屯在离燕回关百里之地的栖燕塬。
所幸的是,并不是所有将士们都甘愿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自己的良心,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将士们因为不愿叛国而被羁押在栖燕塬。北凌烁将愿意归顺的人分成几队,在谷里搜索北凌珩,他这一队有四五百人。
北凌烁打算将我和北凌珩,连同这些粮草锱重一起献给朔麒云,作为他归顺赤霞的见面礼,我们现在正是被押往栖燕塬的路上。
北凌珩仍然没能接受北凌烁的突然背叛,一路上心事重重,情绪低落,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到了晚上,叛军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山丘停下休息,为了防止我们逃跑,将我们的背靠着两棵树杆五花大绑起来,双手被缚在前面。绑好后,又往我们每人手里塞了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那馒头又硬又干,可是这个时候不能讲究,我艰难地啃了几口,却发现北凌珩将脑袋靠在树杆上,两眼呆滞,毫无焦点地望向前方,手里的馒头一点也没动过。
“凌珩,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丧气。这一路去栖燕塬应有三四天路程,我们还有机会。你也听到了,凌烁根本没有将那些粮草送到凌羽军中,他们原来带去的粮草只怕早就消耗完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振作,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找到凌羽,就算飞鹰骑没有被困,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北凌珩仍是默不作声,在我以为他今晚都不打算说话时,他突然开口道:“他背叛四哥。为什么连我也要赶尽杀绝?”
“你还不懂吗?就算凌羽战死沙场,可是长幼有序,他想当国君。自然要将你这个仅剩的哥哥除去,以便自己名正言顺了。”
北凌珩紧紧抿着嘴唇,手中的馒头已被攥得变了形,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萱,我……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凌烁会变成这样?”
我叹了口气,仰起头望向天幕,稀疏的星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下,时隐时现,“凌珩,并不是所有人、所有事在经历沧海桑田后依然生死不渝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魔,这个魔如影随行,无孔不入。每当我们受到名、利、欲的诱惑,这个魔便会窜出来,打击着我们脆弱的信念,直到这个信念崩溃。”
“难道每个人都会这样吗?北凌雁是这样,宋莘莘和凌烁也是这样。就连你的师傅狄靖,也曾不顾师徒之情。用你去交换柳惜月。难道每个人都逃不过这个心魔吗?”
我笑了笑,“当然不,他们甘愿被心魔支配,是因为他们有贪欲,有执念,我们只是凡人,是凡人就会有欲望和执念,可是如果我们的信念足够强,就不会被心魔左右。就像你,像我,还有那些被羁押在栖燕塬,宁愿丢掉性命也不愿叛国的将士们,依然坚守着他们的信念。”
北凌珩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快吃啊,你不吃东西,就算有机会逃跑,你也跑不动,我可背不动你。”
“嗯。”北凌珩应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尴尬起来,“对了小萱,今天凌烁说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根本没有……也不是完全没有,当初确实曾经……不不不,总之,他根本在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当真。”
说到后来,他已是语无伦次,满脸窘迫,我明白他指的是北凌烁说他对我有意的事,故作失望道:“哟,原来你对我并无意,害我空欢喜一场。唉,想我这平庸姿色,又怎能入得了五王爷的法眼,是我痴心妄想了。”
北凌珩一怔,随即哈哈一笑,之前的尴尬消散无踪,“当然,我北凌珩的王妃,必定是天姿国色的奇女子,等我们大败赤霞凯旋而归,我就请四哥大开恩典,为我在墨渊普选王妃。”
“哼,你倒想得美……”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啃馒头,那个馒头似乎也没那么难吃了。为了保存好体力,两人吃完馒头便不再说话,靠在树杆上睡了过去。
到了下半夜,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手上的绳索一松,我蓦地睁开眼,黑暗中一双明亮有神的眸子近在咫尺。
“嘘,是我,别做声,李乔将军他们已包围了这里。”
我定眼一看,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人竟然是陆悯,之前看守我们的几名叛军已全被放倒在地上。我心中大喜,慌忙点了一下头,小心翼翼地将绳索去掉,再和他一起将北凌珩的绳索割断。
陆悯朝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着他走,三人小心地绕过席地而睡的士兵,朝山丘下走去。可惜半途中仍是被守夜的巡逻发现,一声呼喊后,便结队朝我们追来。陆悯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往天上发去,尖锐的呼啸声响过后,马蹄声大作,冲天的呐喊声在山丘四面响起,全副甲胄的飞鹰骑将士们策马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营地里顿时大乱。
那些叛军之前还在睡觉,此时突然被袭,根本来不及拿兵器,惊惶地四处逃窜。一番冲杀之下,不消片刻,这队叛军便被杀了个精光,只余下少数逃了出去,包括北凌烁。
副将李乔当先下马拜见北凌珩,禀告这几日的情况。原来那日五千飞鹰骑被叛军偷袭,猝不及防之下果然伤亡惨重,清点之后只剩了勉强三千人。之后这三千人马便在燕回谷不断寻找北凌珩的踪迹,途中也曾遇到过其余叛军,激斗一番后也歼灭了叛军两千多人。又找了几日,终于在今日发现了些踪迹,尾随而来。
最后,李乔面带惭色道:“属下无能,至今未有陛下和三万飞鹰骑的消息,请王爷责罚。”
北凌珩连忙将他扶起,“这岂能怪你,叛军有意劫杀了传信的斥候,故意将我们引入谷中,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得到消息前去救援。我身为主帅,没能试破叛军诡计,让兄弟们身陷囹圄,若要论罪,我才是重罪之首。”
李乔有点惊惶,“王爷,你……”
北凌珩微微抬手制止他,望着跪了一地的将士们高声道:“如今叛军仍未肃清,三万飞鹰骑死生不明,我这带罪之身唯愿能尽早找到陛下,肃清叛军、击退宸邑大军,就算舍却此身,也要将功赎罪。各位将士们是否愿意和我一起杀叛军、同生死?”
将士们一顿首,齐声喊到:“誓死为陛下效忠、与王爷同生死!”
激昂的呼声响彻了整个山林,北凌珩一扫之前的萎靡神色,换上一身崭新的鲜亮甲胄,昂首策马前行。
算下来叛军应该所剩无多,北凌珩下令先肃清燕回关里的叛军,只要叛军一除,便没有人再拦截传信的斥候了。同时,他也命人星夜赶往虚灵谷一探究竟,那晚北凌烁曾说过,北凌羽被困虚灵谷,虽然不知真假,但现在这已是唯一的线索了。
天际刚刚开始发白,探路的探子回报,前方发现两队人马激战,其中一队竟似是飞鹰骑的人。众人加快了脚程,穿过一条峡谷后,前方山谷处果然传来阵阵厮杀声,其中一方正是北凌烁的叛军,约有一千多人,而被困其中左冲右突、情况危殆的正是一小队飞鹰骑,只有一百多人。
“是凌羽!”
山谷中不但尘土飞扬,还飘着些白色的粉末,可是无论景象多模糊,驯龙宝剑发出的龙吟剑鸣,是独一无二的。
北凌珩一声令下,我便狠甩马鞭冲了下山谷,朝山谷中央那个一身银色甲胄的熟悉身影奔去。
“大家小心眼睛,是石灰粉!”不断有将领大声高呼,提醒众人注意那些四处飘散的白色粉末。
打得正激的叛军突然见到有大队人马冲了下来,顿时阵脚大乱,纷纷往后撤,可是报仇心切的飞鹰骑对这些叛军恨之入骨,岂容他们逃脱,当下大旗一挥,从三面包抄了上去,北凌珩则亲率一队从正中迎上。连番冲杀之下,那只有千余人的叛军早已溃不成军,尽数被斩首。
人马踏踏,飞扬的尘土中,北凌羽挺拔的身子坐于马上,岿然不动,脸上虽布满风霜,可是神色依旧从容不迫。
北凌珩翻身下马,往地上一跪,“臣弟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北凌羽也下了马,却止步不前,“凌珩,你总算来了,快起来,我眼睛不便,不便上前。”
北凌珩大吃一惊,慌忙起身上前扶住北凌羽,“四哥,你的眼睛……”
北凌羽反手握紧他的手,“不要紧,只是刚才被石灰粉迷了眼睛。”
远远躲在一旁的我,也是吃了一惊,听到他说只是被石灰粉所迷才稍放下心。刚才情急之下冲入阵中,砍了几名叛军后,体内顿时气血翻滚,我怕自己一旦发作,敌我不分误杀自己人,不得不屏气退到外围。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一百九十五章 咫尺天涯
玄羽堂李远、紫羽堂林戟两位堂主这次也有随北凌羽一起出征,李远上前道:“陛下,刚才的石灰粉虽然不是什么毒物,但如果不及时处理,恐会留下后患,陛下身上的箭伤,也请让属下一并为陛下治理。”
原来北凌羽刚才的从容镇定只是在强撑而已,他的眼睛其实早已看不见,身上还带着伤。随北凌羽一起冲杀的那一百多名飞鹰骑将士,也有很多被石灰粉迷了眼睛,北凌珩马上下令辟出一片清净地让他们休息和治疗。
李远一向懂医理,虽然算不上精湛,但处理这些普通症状不在话下。当下李远用菜油细细为北凌羽清洗了眼中的石灰粉并上了药,说只需暂时不用眼睛视物,每日按时上药,过一段时日便好。
北凌羽随后褪下上身的衣物,站在一旁的我只看了一眼,眼泪便几乎夺眶而出。他的身上早已没有一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