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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月,他也没有再来逍遥谷,其间宋莘莘进宫去看过他两回,说他已完全康复了,叫我不必担心。宋莘莘对北凌羽的关怀之情,任何人也能看得出来,但在我面前,她还是刻意抑制。
八月十五,是墨渊的重大节日千灯节,那一年的千灯节,我曾和北凌飞一起在漓水江边放过莲灯,那盏沉入水中的莲灯,是不是早已预示了什么?
这一日,谷里也甚是热闹,主峰上也挂上了各式花灯,但这花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晋阳闹市里的花灯。陆悯早已心急如焚,不断叫小桃和小杏早点用晚膳,一放下筷子,便催促我们下山,要到晋阳闹市里赏灯。
“可是……我们自己去?”我心里还记着那日北凌羽说会来接我一起去晋阳,可是现在天色已开始转黑,也不见他的踪影。
陆悯道:“你是想问陛下来不来吧,他不来了。”
我诧异地道:“不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赤霞已经朝雍州开打了,他哪里还有时间过来?”
“什么?赤霞往雍州发兵了?”我大吃一惊,“可是赤霞之前派了重兵前往东泽和蓬龙,难道不是准备打宸邑吗?”
“哼,这正是赤霞阴险之处,那是故意虚张声势麻痹我们的,赤霞根本就不是要打宸邑,前天突然往雍州发兵了,二十五万兵马!雍州本就和赤霞及近,不过隔了个平原,估计明日就到了。”
我的心不由一沉,看来朔麒云已经开始为他的野心付诸行动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千灯节
虽然雍州被赤霞突袭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墨渊,但这场战事并没影响晋阳人过千灯节。一年一度的千灯节,仍是那么热闹,每一条街道上,都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前都张挂了彩灯,卖花灯、猜灯迷的铺子前,更是挤满了盛装打扮的男女,整个墨渊都沉浸在一片灯海之中。
陆悯带着小桃和小杏,在各店铺前左穿右插,小桃和小杏的手上,很快便塞满了大包小包的礼物,三张小脸上映着兴奋的红霞。吉祥也约了如意,两人一碰面,便撇下众人,自顾溜逛去了。北凌烁和北凌珩也来了,北凌烁又为宋莘莘做了个精美的花灯,和宋莘莘并肩走在人潮中。
我和北凌珩望着走在我们前面的这两人,都不约摇头惋惜,这两人明明是一对璧人,奈何两人都钻进死胡同里,转不出来。
我叹息道:“真是可惜了,这两人明明是天作之合,却像是走上了岔路,怎么绕也绕不到一处去。”
北凌珩摇头,“两人都各执一念,困于一念,明知个中滋味苦不堪言,却又甘之如饴。或许,这便是他们今世的劫。”
两人一时怅然,随着人潮走在热闹的街头,一时无语。半晌,北凌珩又道:“别顾着替他们着急,你自己不也是放不下执念吗?”
“我……?”
北凌珩笑了笑,“你和凌飞,虽有缘,奈何情深缘浅。斯人已逝,过去的都已过去了,你何苦还固念于过去,不好好珍惜现在?”
我知道他是在替我和北凌羽惋惜,不由苦笑了一下,“谁说我没有放下过去。你大概也知道了,我差点和晨煞成亲了,若不是因为那个宝藏,我现在是天魔教的教主夫人了。”
北凌珩却笑了笑,“飞鸟疲倦了,也会找个可以避雨的飞檐。你是真的因为爱他而嫁给他,还是因为倦了,为自己找个栖身的飞檐?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
我怔住,这个问题,我在心里一直回避着不愿去想。没想到北凌珩一语道破。
北凌珩又道:“你和凌羽,都像是走在迷宫里,明明知道终点就在眼前。却偏偏驻足不前,硬是蒙着双目,一头扎进岔道里。你回来之后,他明明心里欢喜得很,却又怕去见你。每日把自己困在宫中忙于朝政,晚上宁愿独自一人吹着笛子到天明,也不到逍遥谷看看。我曾问他为何不去找你,他说因为他害怕。”
他顿了顿,见我紧紧望着他,才接着道:“他说怕见到你时。你又和他道别。”
我心里犹如被抽掉了一根丝线,原本平静的心顿时乱作了一团。
“他今晚……该是在宫里忙着向雍州派兵的事吧?”
“已忙了两天了,今天是千灯节。朝中的官员也要回家过节呢,早就散了。这不,我和凌烁也来凑凑热闹呢。”
我的心一时怅然若失,他今晚不来,是因为怕在千灯节与我道别吗?熙熙攘攘的人潮。一张张笑靥如花的脸,一盏盏精美玲珑的花灯。不断从我们身旁擦过,处处欢声笑语,这本应和亲朋好友开怀共度的良宵,他还在清冷的宫中独自吹着笛子,一个人过?
腰间的小黑突然唧唧叫了几声,我的心一跳,四处张望,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失望间,小黑又叫了几声,蓦然回首,街角尽头一家卖花灯的铺子前,一名年轻男子正站在一盏花灯前细细端详。
挺拔俊逸的身形,一袭冰蓝色的绸缎袍子,领子和袖口都绣着祥云滚边,腰间束着白缎银丝蛛纹带,头束紫金白玉冠,驯龙和御凤两把宝剑正悬于腰间。他微微侧着头,轮廓分明的侧脸映照在灯光之中,皎皎如玉。
那是一盏繁复精美的四棱角灯,他似是被这灯吸引了,驻足灯前仔细看着,脸上荡着淡淡的笑意。店铺老板在不断说着好话,像是怂恿他将灯买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迈步。
转身的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相遇,隔着人群,定定地望着对方。他的眼中既意外又犹豫,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
北凌珩趋步上前,拉着我来到北凌羽面前,笑着道:“四哥,这么巧,我们刚才还在说起你,小萱还问起你今晚怎么过呢。”
北凌羽望向我,眼底闪过一丝喜悦神色,却又有点苦涩地道:“我……本想去找你一起逛灯市的,但又怕你不喜欢……”
这下到我有点难堪了,正不知说什么好,北凌珩抢先道:“哟,这闹市里人这么多,我们竟然也遇上了,还真是有缘,该喝上几杯。呀,凌烁他们走远了,四哥,你带小萱先逛逛,我去找他们。”
北凌珩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北凌羽身后的秦怒和三曜,相视一眼后便迅速分散,隐藏在我们附近的人群里。
北凌羽向我投来询意的目光,我朝他笑了笑,两人一起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在热闹的街道上并肩走着。
两人一时无话,默默走了一会儿, 我才没话找话地道:“雍州那边,情况如何了?还以为朔麒云会顺势打去宸邑,没想到他最终选了雍州。”
一说到这事,北凌羽原本荡着淡淡笑意的脸,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我早就料到,朔麒云不会让我安守墨渊的,宸邑如今正逢天灾祸害,他要是打下宸邑,得到的不过是个烂摊子,还得耗费巨资财物去安抚百姓,还不如趁我根基未稳,先拔了这颗眼中钉。”
我沉默,朔麒云对墨渊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以前贵为墨渊大皇子,才华横溢,一心谋划着储君之位,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父皇”为了传位给北凌羽,竟一杯鸩酒将皇后赐死,在皇后死前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对墨渊或许是既爱又恨,但对北凌羽绝对只有恨。
北凌羽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脚步,从腰上将御凤解下。
“萱儿,这剑……你还是留着防身,虽然那个宝藏已被晨煞夺得,江湖上也传闻你死了,但狄靖为了救柳惜月,必定还会紧盯着你。”他将御凤递到我面前,又道:“我后日便要启程去雍州了,你要保重。”
我愕然道:“你……你要亲自去雍州?”
“嗯。雍州有很多朔麒云的旧部下,万一他们受朔麒云蛊惑而叛变,后果不堪设想,况且,这一战是我登基以来墨渊最重要的大事,许胜不许败,我要亲自督战以鼓士气。”
我默默接过御凤,心里顿时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萱儿,你……你会等我回来吗?”北凌羽火辣辣的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语气有点迟疑和羞涩。
“我……会。”我的脸微微有点发烫,声音也极轻。
北凌羽释然,露出欣喜之色,却又似有点不相信,“真的?你……你不走了?”
见他这紧张的样子,我不由笑了笑,“难道你想赶我走吗?”
北凌羽一怔,随即粲然一笑,“当然不会,你愿意留下来,那我去雍州也放心了。”
“嗯,我等你回来庆功。”我朝他点头,一瞥眼见,竟看到他左边脸颊上,上次被狄靖剑气所伤的疤痕还在,我诧异道:“呀,这疤痕怎么还在?夏姑姑的药膏竟然会没用?难道是她给错了?”
北凌羽垂下双眸没有望我,故作轻松地道:“夏前辈配的药怎么会没用,只是我没涂而已。”
“你……为什么不涂?”
他迟疑了一下,终是抬眸,如星般的双眸乌黑深邃,带着点忧郁,平静地望着我,“有了这道疤痕,我相……以后你会分得清,我不是北凌飞,我是北凌羽。”
大街上的喧闹声忽然静止了,我的耳中只剩下自己怦怦的心跳声,眼里也只看得到眼前这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鼻,分外清晰,分外熟悉,像是从千年前便已深深印入我脑中。
几个六七岁的顽童手中举着风车,喧闹着跑了过来,北凌羽轻轻将我拉过一边躲开,我朝他笑了笑,两人又继续跟随着人流,走上大街之中。或许是因为知道我不会离开,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之前紧紧拧着的剑眉,此时已舒展开来,不时向我介绍各种花灯,也讲一下最近宫里的事。
“哟,这位公子,刚才不买那花灯,原来是要等心上人来了再买啊?”一名年约四十的男子笑着朝北凌羽道。
我们这才发现,我们漫无目的地走着,竟然兜了一圈,又回到了之前相遇的地方,说话的人正是那家花灯店的老板。
北凌羽拉着我来到那盏花灯下,指了指那盏花灯,“萱儿,你看这灯,刚才我本想买了送你,又怕去雍州前来不急见你一面。这灯你喜欢吗?”
这是一盏四棱角灯,其中一面画着一潭碧绿的湖水,湖上开着朵朵莲花,另一面,一叶扁舟轻荡在湖中,一男一女坐于舟上,男的撑着浆,女的在采莲蓬。
“喜欢。”我笑着点头。
北凌羽将灯买下,递到我面前,双眸里闪动着摄人的神采,“这是我送你的第一盏灯,如果……日后还有机会,我希望每年的千灯节,都能亲自为你挑选一盏花灯。”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眸梦醒
清心苑我的房间里,那盏花灯被挂在窗前,陪伴了我一整夜。
这一晚,我又梦见了北凌飞,不再是那一片迷蒙的空虚中,而是在琉璃湖畔,北凌飞轻轻牵着我的手,眸子里盈盈的浅笑,他柔声对我说:“小萱,你要好好的,我要走了,忘了我,走自己的路。”
“不,凌飞,别走,我不要你离开我……”我紧紧抱着他。
“傻瓜,我已经陪了你很久,你要学会坚强,看清自己的心,重新开始。”
北凌飞抚着我的脸,在我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小萱,保重。”
蓦然睁眼,窗户已被风吹开,窗前的花灯轻轻打着转儿,画中的湖面上像是荡起了一圈涟漪,那一男一女,坐着扁舟悠悠地飘荡在湖面上,像是在窃窃私语,诉说着他们的心里话。
在潜龙岛上的时候,我曾经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我只活在那个孤岛上,远离一切纷争,将以往的一切深埋心底,在岛上开始我的新生活。现在细想,这其实是不是在自欺欺人?就像北凌珩说的,我是因为疲倦了,所以想为自己找一个可以栖息的雨檐吗?
或许,现在才是一切该结束的时候,现在才是真正开始新生活的时候。
我找夏茉子重新要了一瓶治外伤的膏药,吩咐吉祥马上进宫交给北凌羽。夏桑子、夏老爹和夏茉子三人正在望松亭里喝着茶,我将狄靖那日的情况仔细地告诉了他们。
“我曾接触过朔麒云,他的体温也是异于常人,冰冷得像太理石一般,但还不致于像狄靖那样,冷得吓人。老夏,你说……狄靖练的是什么魔功。竟能在短短半年之内,将功力恢复。”
夏桑子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绸子,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着,夏老爹一边翘着二郞腿一边嗑着瓜子,夏茉子不时为两人添茶。
夏桑子沉吟一会儿,才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练的应是同一种内功,北冥大法,师妹,你觉得呢?”
阴阳脸夏茉子正微笑着望着夏枯子。将他掉落桌面的瓜子重新拾起放到他面前,听夏桑子发问,才想了想。说道:“不错,确实是北冥神功,但宁丫头刚才说狄靖双眉之间有一道红印,那应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可按理说,朔麒云早就练这北冥大法了。为何狄靖的体温比他还冷?又为何朔麒云不会走火入魔?”
夏桑子叹息一声道:“他原来功力尽失,必是不顾一切地修炼此功,物极必反才会走火入魔。其实这北冥大法,并不是什么魔功,而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内功心法,相传是从北冥北夷族那边流传下来。老头子我这个岁数了。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还没真正见到有人修炼过呢,练成之后。功力如何,还真的不得而知。”
夏茉子也点头惋惜道:“传言此功极诡异,越是练到后来,越容易走火入魔,而走火入魔越严重。功力却又越高,对修炼之人的身体损耗也越大。总之非常人可以掌控得了,修炼之时必须极其小心。右护法受情所困,又一心求快,修炼之时必是心浮气躁,走火入魔也不足为奇了。只是,他这一走火入魔,功力倒是比以往更深了。”
夏桑子呷了口茶,嘀咕道:“右护法怎么会得到这内功心法的,倒是奇怪了。”
我也正在思疑这一点,看来背后极有可能和朔麒云有关。
到了晌午,吉祥拿着那瓶膏药回来了,“主子,吉祥没见到陛下,他到南郊检阅飞鹰骑去了,听说今晚也不回宫了,明日一早和飞鹰骑一起出发。”
我有点失望,接过那瓶子回了房间。窗前的花灯仍迎着风轻轻摆动着,我呆呆望着这灯,手不自觉地伸进怀里,将那根白玉笛簪子掏了出来。如凝脂一般晶莹的簪子,拿在手里暖暖的,霎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潜上心头,一直以来,并不是我的体温在温暖着这根白玉笛簪子,而是它一直紧紧贴在我心窝,温暖着我。
“吉祥,快替我备马。”我朝屋外喊道。
“主子要出去?你要去哪儿?”吉祥问道。
我起身,将膏药瓶子放在怀中,从墙上解下御凤挂在腰间,回头望了一眼窗前的花灯,“我要去南郊。”
或许,我与北凌羽,正像昨晚在闹市的街道上那样,在兜兜转转了一圈后,不经竟间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才发现,这里才是真正的520小说。
晋阳城南郊,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人人引领而望,都想亲眼看看这位登基不久,正要御驾亲征的少年天子,感受一下浩瀚天威。
校场上,旌旗招展,金鼓雷鸣,号角声声,一阵阵沉厚整齐的马蹄声,响彻四方。马上的将士们,玄甲白缨,矛戈锋利,在烈日下发着闪闪银光。
“主子,你看,陛下在那儿!”吉祥拉着我挤到一小山坡上,兴奋地指着远处。
排成十个方型的军阵中,正中那个方阵,突然从中间向两旁分开,一骑白色战马飞驰而出,马上之人银甲闪亮,英气逼人,银盔之上那绺红缨在一片玄甲之中夺目耀眼。他纵马飞驰,直驱阵前,身后的方阵待马一过便迅速合拢。
北凌羽策马冲上云台,于十方阵前将马勒紧,白色战马昂首嘶鸣,腰间驯龙宝剑出鞘,直指云端,在阳光之下闪出一道寒芒。霎时间,金鼓声、号角声顿停,十方军阵肃然无声,人人倾耳注目,仰望云台上那傲然屹立的天之骄子。
“我墨渊男儿,可愿随我疆场杀敌,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台下将士高举矛戈,齐声高呼:“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一时间,呼声震天,直冲九霄。北凌羽轻轻策马,绕着十方军阵缓缓而行,凛冽肃杀,傲然马上,所到之处,众将士皆举戈高呼:“吾皇万岁!”
校场外的百姓,都被这浩瀚天威所震慑,也被这位愿意亲上战场与将士们共赴国难的年轻国君所感动,均自发地高呼:“吾皇万岁!”
望着白色战马上那气宇轩昂的身影,我的眼睛渐感酸涩。白马银甲,渐渐经过我所在之处,已纵马前行的北凌羽,突然回眸,隔着人群,往我所站的地方遥望。此刻这双眸子,与燕荆山岩洞里的那双眸子重合,那样的坚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