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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不好糊弄。
寇阙噎了一下,态度陡然蛮横起来,“咱们可是山下说好,各取所需,互不干涉。本王率精锐六百,山下还有接应。刘兄不过上百随从,也不掂量掂量,配过问本王的事么?”
“你……”刘寿钧大怒之下一把拔了刀,“放肆,以为我怕了你么?”
“一只丧家之犬,还是女人的手下败将,你还想怎么样?刘寿钧,聪明些你就闭上嘴,别碍着本王。否则……”寇阙如今懒得佯装了,错步拉开了距离,骄矜的戟尖斜指向刘寿钧,“今天冰崖就要多几条历越孤魂了。”
霍霍尖锋闪着冷光,冲突一触即发。
“敢如此待我,祝王不要后悔!”刘寿钧的眼底几乎要喷出毒汁,一直唯诺赔笑的面容全然变了,他忽然冷笑一声,闪电般扬刀劈下。
一丈开外的寇阙下意识地闪避,却惊愕发觉那一刀并非冲着自己,而是落在某个躺倒在地的历越士兵的颈间。刹那之间,年轻侍卫的头颅与身体悲惨地一分为二,无遮无凭地滚开,带出一道血痕。
不远处传来一声惊绝恨绝的尖呼:“刘寿钧!你敢!”
嘶声万剑般刺人心肺,刘寿钧却想都不想便再度高高扬起了刀。几声闷响,残影带着三四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飞上半空之间,他才抬首看向倾瞳的方向,“我为什么不敢?杜倾瞳,你今天就亲眼瞧好,你的属下是怎么为了你一个个身首异处的。怎么,是不是感觉比砍在自己身上更疼,是不是预备要冲过来杀了我?”
说话间,钢刀凶狠地砍杀,将那些无头的残躯劈得皮开肉绽四分五裂。饮血刀刃不断颤抖着尖啸,还不及刘寿钧此刻狰狞的神色,“你再不过来,我保证他们每一个都死无全尸!”
他要杜倾瞳死。
要么逼她冒死前来救人,一入合围,杜倾瞳和她的党羽必无半丝生机;或者她索性一怒毁了宝藏图,祝王落得个鸡飞蛋打,杜倾瞳今日也势必难逃葬身冰崖的命运。
总之,他刘寿钧今天决不会是那个输家。
“恶贼,我要你死!”眼前迅速腾起了血红的雾气,倾瞳点足便往前飞掠,却听到一个侍卫大声喊:“公主,不要过……”他的头颅骤然飞上半空,余音还冲着冰崖的方向,“来……”
重重跌下的头颅,摔到地上骨碌碌滚到人脚下,好像真就阻挡了主帅急进的步伐。
激荡的热流飞快冲上鼻翼,快要化作鲜血从眼中喷薄。
这个千刀万剐的恶贼,她为何没能计划周全早早擒下他,然后凌迟车裂五马分尸,她为何没有?
倾瞳咬得口中一片腥热,一把扯下胸前墨玉吊坠,展臂伸出了崖外。坠子拽直了烟青的绳索,在风中脆弱地摇荡,指端轻轻一滑……
“不要啊!”寇阙吓得一声大喝,但见指尖微勾,重稳住了那块墨玉。
果然,比任何言语更有说服力。寇阙立时转了身,对刘寿钧干笑道:“刘兄快住手,刚才本王不过开个玩笑么。一切事情都好商量,你何必大开杀戒呢?”他主动收了兵器,靠近一步压低了喉咙,“顶多本王一定遵守约定,事成之后,这个女人的死活全交给刘兄处理就是了。”
“本王就要她的命,现在!”刘寿钧黑面无情地一扬刀。
“不行!”寇阙慌忙提刃一挡。
“为什么不行?因为她手上那个东西,真和大芙宝藏有关?”刘寿钧的眼里闪过一丝老辣的洞悉。
好一个奸诈狡猾的老东西!
寇阙不禁暗骂一声,提枪的手顿在半空。他才思忖着要如何答复,背后的山下,一声心平气和的语调,如风簌簌拂过镜湖。涟漪,不生。
“不错,那块墨玉吊坠,就是大芙宝藏图。”
不知何时,阵中居然多出一个倜傥如画的男人,白衣如雪,黑发似墨,只是腰侧一个松绿墨竹的荷包,显得几分浓郁。眉宇间淡淡的神色,没有杀气,亦不沾丝毫尘烟。
他好似没看到四面合围的兵士,优雅拨开刀丛,踱至寇阙与刘寿钧之间。他食指指端一震,寇刘二人相交的兵刃似触电般不由自主地向两旁撇开。
丰神俊朗的男子冲着色变的刘寿钧微微一笑,“那个女人脾性甚烈,刘将军逼急了她,本相就用不了了。”
他自称“本相”,如斯的宁和,却又拥有如斯强大的压迫感,加上这副惊世骇俗俊雅的面庞……
“你是……立渊公子莫怀臣?”刘寿钧一声惊呼。
那人含笑点头,似乎带了赞赏,“事出突然,本相不恭,打扰将军了。”转而朝一旁的寇阙客气招呼,好像他们身处普通的酒楼府邸,“多时不见,祝王一切可好?”
寇阙心中顿时打起了鼓。他与莫怀臣三年前曾有一面之缘。两人交道虽不多,可他对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绍渊丞相有些莫名的发憷。现在莫怀臣如此突兀的现身,难道也是为了……
寇阙不自禁地去瞟高崖上的女子,嘴上故意打个哈哈,“好好。新鲜了,今儿什么日子,绍渊莫相会大驾光临我堰丘罕无人迹的雪山。敢问丞相大人,这次是碰巧经过呢,还是专程为了什么而来?”
莫怀臣顺着他的视线掠过冰崖,居然自自然然地答道:“不瞒二位,本相此行,就是为了历越的盈瞳公主而来。”似未觉察出对方陡然浓厚的敌意,他慢悠悠地继续,“不过本相找她,是为了治病。只因一年之前,本相的顽疾由于原因种种,康复而未复。如今,世间只得她一人,能做本相根治的药引。我不关心你们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只是在她死前,必须先物尽其用一番而已。”
呼呼一阵冷风卷过。
刘寿钧与寇阙不禁面面相觑,一时有点犯迷糊了。莫怀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叫他们都靠边站,先让出围剿的盈瞳公主,给他这个传说中武功盖世的立渊公子当药引?
“当然。”莫怀臣接下的三言两语,却好像两柄大锤,震得人心头动摇,“本相也懂得先来后到,得偿所望之后,必不会叫二位吃亏。只需一时三刻之空闲,待到她为本相运功施诊完毕,这个女人手中的宝藏秘密与生死命运,依旧交由两位决定。作为回报,本相多年查得关于宝藏之事,必然知无不尽。日后更可与二位精诚合作,甚至借兵赠粮,助得两位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一偿夙愿。”
好吸引,太吸引的条件。有了大芙宝藏,有了强盛的绍渊撑腰,更有一位莫怀臣这样无所不能的同伴,他们还何愁大业不成?心动不已啊……
刘寿钧半信半疑收了手中兵器,左顾右盼还带着防备,“可是,我们怎知莫相不是想救她顺便卷走宝藏图?莫相堂堂一国重臣,难道只身前来,没带一位随从?”
寇阙马上心有戚戚地点头,好像忽然找到了同盟间的默契。
“性命攸关,本相自然心切。便是如此紧赶慢赶,还险些晚到一步。”薄唇浅浅勾起,莫怀臣从容地负手鄙薄,“不过两位手握近千之众,弓强马壮,还带着一般高手。在这飞鹰都折翼的渡鹰山,难道还怕本相一人插翅飞出不成?”
寇阙一听又再次打量四周。莫怀臣说得不错。他们面前是一派平坦的冰原,后方是陡滑的下坡,右手耸立高大雪山,左侧的冰原也不甚宽。沿途的冰崖只有倾瞳所在之处悬突在风间,距离并不遥远,兵士的箭能轻易瞄准射杀。凭借这种地势,就算莫怀臣武功再高,也难耍出什么花样来。
他放下心来,便哈哈大笑着一摆手,“莫相言之有理,请。”
“好。”
一旁的刘寿钧却移步闪到人前,看到莫怀臣明显的不悦,他别有深意地斜睨着崖边,提高了嗓门道:“既然是结盟,口说无凭,莫相就和我们击掌为誓。日后三人同心,誓败箫帝与凌帝,大破历越堰丘,从此开国建业,你我三人共享世间荣华。”
清月般的衣袂不由一顿,刘寿钧又进逼一步,“怎么,莫相不肯么?”
“莫相?”寇阙面侧的疤痕跟着扯紧。
渐渐骚动的风间,莫怀臣终于低咳一声,似笑非笑的,“这有何难?莫某起誓,有生之年,盟誓不灭,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好。你我击掌!”寇阙大喜。
“啪。”三掌空中脆然相击。
刘寿钧一激动,手背未干的鲜血不小心蹭上了某人洁净的指。“哎哟,对不住大人。我来给您擦……”他忙谄媚地拉起袍角,却被莫怀臣不动声色地避开。
“不必了。本相如今需要先找个理由,说服盈瞳公主。二位先将她的人暂时送到前方空旷些的地方,绑得宽松些。没有本相示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那个爱洁的男人取出一方白帕擦干了血迹,而后随手弃之。
半点不屑虚心赔笑的神气,反而令寇阙觉得安心,寇阙于是满口应道:“没问题。”
刘寿钧亦讪讪退开,“如莫相所愿。”
“如此,二位稍待了。”
莫怀臣转身,终于直面着那个从方才开始就凝住的烟影。
一步,两步,三步……步子平缓而均匀。
足下长长的冰道,仿佛凭栏经载的黑白昼夜,仿佛紫薇之华,阴谋之血,仿佛思极之狂,恸极之伤,彻寒地冻结在他与她之间。
四步,五步,六步……
她的眉,她的手,她的唇,越来越清晰。有什么在撕痛跳跃,快要撑开了胸臆,令他不自禁地蹙眉抚了胸口,低低地咳嗽。
一步,再一步,不快,亦不可慢。
可那一段距离,竟如此的漫长啊,好似永远走不到尽头。
终于,步伐停了下来。他站到那个漠然伫立的女子面前,俊颜微微低垂,一双深潭般的桃花眸子浮起莫测如梦的墨漪,倒映着她的清影,一圈一圈,溺入清冷不见底的眸心。
倾瞳听到他压住咳嗽,极轻地吸了气,“瞳,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回德国了,最近要努力码字,码多少更多少,让亲们稍微多点看啊。要是下下周能上榜,那估计要哭死使劲码。到底要榜成功好,还是失败好呢,偶很纠结啊……
☆、傲玉芙花
静,他望着她,她亦望着他。
似有万语千言,被压在极致的静中。
风间一点细雪的碎屑,轻盈地飞拂着,飞拂着,扑在女子的睫端融为淬冷的冰莹。他不自禁地伸指,温存地想为她抚落,却被一痕寒芒刷地止住。
一柄剑尖,无情地指着他胸口的方向。
清音安谧,风止云息,“莫怀臣,你失信了。”
莫怀臣怔了一下,轻笑道:“是。破坏约定来找你,是我失信。”他的俊颜带着清浅的倦意,似有一川如水月色,要从那双瞳里幽然泻出,“原谅我。”
原谅?原谅?
倾瞳极快地蹙了一下眉,转而居然爽快地撤剑,兀自牵起他的袖,魅容显得娇柔乖巧,“好,我原谅你。而且,还要谢谢你。作为谢礼……让我为你疗伤可好?”
“你……”莫怀臣却似乎被灼了一下,回握住她发烫的指,踯躅着探向她的眼,“瞳,你听我说。”
“听什么?你现在来了,不是足以证明一切了么?不过这里太多外人盯着,比较扫兴。”她依然勾着唇角,不叫人睨见她低垂的眸心,“要不要,叫他们也忙一会儿?”
扬手,墨玉吊坠繁复的图案吊在阳光中异样的剔透,倾瞳直盯着寇阙的方向,提声道:“祝王,若你帮我杀了刘寿钧,这块坠子现在归你所有,我说话算话。”
这时还想离间他们,以为能争取时间给人治病?哈哈哈,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远处的寇阙不屑地想着,心中一合计,背向倾瞳对黑了脸的刘寿钧挤了挤眼,“我说,如今你我都想乘上莫相的东风。你我干脆配合一下,就当着她面假装拼杀,拖一会儿时间。等她给莫怀臣治好了病,你我再做计较……”一面忽然高嚷着提枪急攻,“本王杀了你!”
虚招并没用真劲。刘寿钧反应倒也不慢,眼珠几转口中却呼着,“你这奸贼。”一面佯挡了一下,故作不支地狼狈倒地滚了几圈,才爬起来,“本王跟你拼了。”
“看刀!”
“锵。”
两边的人马开始都有点发蒙,后来在主子授意下终于明白过来。呼喝着抄起把式假打了起来,你一刀我一枪,雪原上刀剑相交锵然阵阵,倒是十分热闹。
不远处的莫怀臣回首望了一眼那场滑稽的好戏,眉间一蹙,“小瞳,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他们打扰你我独处,来……”倾瞳拉他盘膝坐于危滑的崖端,双手一沉,如翻转烟云,对上他的手心,“很凉呢,莫相的寒症,又犯了么?”
勃勃的暖气直冲向莫怀臣掌心的五虎、浮间、脾肿、木炎、眼黄大穴,只需要运转周天,便融合他体内的寒毒与烈热,导归入本消除病根。
然而她的真气未入,却撞上一层严冰屏障,被磅礴的劲力全然阻挡。
倾瞳诧异抬头,见到那人眼中隐约的不悦,“为何要这样?”
到了如今,他居然问她,为何,为何……
“你我何等关系。倾瞳如此,当然是为了报莫相相待一片赤诚。”倾瞳讽刺地挑眉,再次催动真气,感觉身下的冰壁在层层呐喊中轻微地震颤,“莫相难道不喜欢?”
莫怀臣静了须臾,却咬牙笑了,“你……呵呵,好,我很喜欢,再喜欢没有!”
口中说着欢喜,相贴的掌却顽固地坚拒。
她送,他拒。再送,再拒。他们仿佛在玩一场隐形的拉锯,彼此都赌着气不肯认输。
莫怀臣胸前的白衣压抑地起伏,似能融入这一派茫茫的雪气。后来不知怎的呼吸一顿,他飞快锁眉合目,唇色变得一片急苍。
钻心刺骨。师父说,寒症再发,会一次沉重过一次,发作时万根寒针刺穿肺腑血脉,是人类无法承受的剧痛。
想到此节不由刺心,倾瞳不由自主欲催动真气护住他的心肺,低声呼唤:“大狐狸,让我给你疗伤……”
他却高傲得不肯接受她半分相帮,沉凝调息了一小会儿才掀开眼睑,惯常的冷意从睫间的阴影间浅浅渗出来,“怎么,肯认我了么?不想借他们的手杀掉我了?”
倾瞳惊得几欲一跃而起,却被一股大力生生压住动弹不得,他的脸色很白,唇色也很浅,“你在冰崖下面,动了什么手脚?今日这样的境况,你以为还能护得住谁?何况为了几个随从,值得你不顾生死玉石俱焚么?一年了,你还是如此冲动。”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她故意示好,是要借疗伤拖延时间;她引寇刘两方假斗,是为了掩饰冰崖下凿痕的杂音。
他原来都知道。
在他面前,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她狼狈痛彻无能为力,而他则浮在万丈云端之上,无色无相,漠然而超脱。永远英明的抉择,英明得没有了悲喜,也没有了人气。
冻眸流火照人,终于不再掩饰方才的绝望愤然,“我死我活,我自己选,与你何干?你这么在乎我的生死,是为了什么?要我为你医病,要得到大芙宝藏图,或者,还需要我暂时活着,保留开启宝藏需要的后裔之血?莫怀臣,你不屑冲动却还执意卷了进来,所求的又是哪一个?”
“杜倾瞳……”他似乎动了真气,深深吸气间,波澜不惊的沉眸终掀起巨浪惊涛,铺天盖地。
倾瞳不肯再看他,亦不敢再看。
她的属下,她的兄弟,一个个为她壮烈舍命的将士,躺在那片遥远的雪地上。远远一片蜿蜒的深朱,好像焚尽人心的炼川,呼号着屈辱。
杀了他们,她必须送寇刘两个奸贼下十八层地狱,她刚才便发了毒誓。
可见到了这个男人,她居然贪恋起生存来了。听他亲口承认早知大芙宝藏的秘密,看他与寇刘二人击掌发誓,探知他重发的旧疾,她居然还想说服自己相信他,还会为他的一个眼神一次病痛牵心动肺,哪怕是死,也想让他记着她记着她,一辈子都无法忘却今日这皑皑高崖——真是无可救药啊,无可救药的纠结,无可救药的迷恋,她已然无可救药。
耳畔清润的声音却沉下她的心,“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徒劳挣扎。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