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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当时倒在我怀里,都是鲜血,还有那么多人都为我死了!李元吉他不是人,他是恶魔……”关眉惊魂未定地痛哭起来。
李华峥如同当胸被人劈了一刀,尖锐的痛楚划过胸膛,忍不住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沉声道:“别哭,眉儿,不是你的错。”
“别哭,我发誓以后都会保护好你,谁要伤害你都要付出代价!”
即便他是我的兄弟。
当关眉再次惊醒,已近黄昏。她发现自己正倚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那胸膛上天青色绣纹濡湿了一大块,显然是自己眼泪的威力。
李华峥沉稳的心跳传来,带着独特的男性味道,让关眉绯红了双颊,可一时又不舍得从这样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只得继续装睡,不敢去看那人的脸。
却只听李华峥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说:“眉儿,我知道你醒了,你昏睡了一下午,该吃点东西了。”
关眉缓缓抬起头来,正对上李华峥深黑的双眸,近在咫尺的轮廓还是那样俊美,却透出了几分憔悴的神色。她想起梦中的大树,以及……
“我吃不下……”细微颤抖的尾音将李华峥的心揪成一团,怀中的人紧紧地抓着他背后的衣襟,正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恐惧。李华峥的心开始往下沉……良久,下定了决心,他抓过毛毯裹紧关眉,抱起她走出屋子。
绕过弯曲的长廊,关眉惊奇地听到了沐风轩的铃声,可这里并不是沐风轩。
“这里是绿剑山庄。”李华峥解释道。
不想绿剑山庄也有一片挂满银铃的竹林,而且比沐风轩的不知要大多少倍。李华峥在竹林中的石椅上坐下,关眉仍然被他搂在怀中。淡金色的夕阳从竹林的缝隙中穿过,在两人的身上印下班驳的竹影。干净清冷的空气,竹铃在风中叮零作响。
“我娘的名字叫竹音,”李华峥的下巴轻蹭着关眉的额间细发,望着摇曳的竹影,陷入遥远的回忆中,“她喜欢竹子,总喜欢在自己住的地方种上竹子。这里的,沐风轩的,都是她亲手所种。不过,这里的银铃却是我少时为练习轻功一时的心血来潮……”说着,一声轻笑。
关眉从李华峥的怀中抬头,了解地轻声道:“不,不是心血来潮……那是你特意为你娘做的。”一个少年要在这么大的一片竹林中挂满细小的银铃,岂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况且这其中还暗含“竹音”之意。话音刚落,关眉感觉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她不自然地哼了一声,故意道:“不过,可以看出你从小就有哄女人的天分!”
李华峥赶紧干咳两声,不敢再进行这个话题,继续道:“知道吗?小桃现在就在山庄后面的药谷中,雁声的师傅“华佗圣手”谷天基正在在给他疗伤。而我娘,则是谷天基的师妹。”
关眉闻言眼睛一亮:“啊,我听说这个天基老人脾气古怪,但是没有医不好的病,江湖上好多人都在找他,没想到在这里,这下小桃有救了。——你娘居然是他的师妹!”脑子转了两圈,大悟:“你和雁翅从小就认识吧!?不然,感情怎么会那么‘深厚’?”
“是啊!常在一起切磋武艺呢!”
“也常一起认识漂亮姐姐吧?”
“咳咳!”某人又用力清了清嗓子,努力将话题转入正道:“我娘医术精绝,却不会武功,而且从未踏入江湖,所以没有什么名号。她喜欢这片竹林,喜欢这里的清净生活,可是,这一切在她救了我爹一命后便不复存在。她生了我,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父亲众多妻妾中的一个,一年后,父亲为了他的江山走了,却送来元吉和元吉的母亲,那时她重病缠身,需要我娘的医治。”
关眉在听到李元吉的名字后闭紧了双唇。
“元吉和我是同年所生,比我大四个月。”李华峥讽刺地笑了起来,“四个月!只能说明我爹的薄幸!我娘见了元吉母子,心已死了一半,可她还是医好了她的病。此后整整十年,我爹从未出现过,元吉母子就和我们一起住了十年。好在元吉的母亲与我娘极为投缘,我们四个人的日子还算安静。”
关眉心中长叹:那是同命相连吧……都遇到李渊这个负心汉!
“元吉的母亲心中的怨恨不比我娘少。很温柔的一个人,对儿子却十分严厉冷漠,所以元吉喜欢我娘,更喜欢粘着我——开始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直到我们十二岁……他母亲去世,我才发觉元吉对我的偏执。”李华峥的眉开始皱起来,“那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我百年不遇的那个爹居然出现了,带着世民和建成。我和二哥一见如故十分投缘,每日一起练武聊天,十分亲近,元吉却开始脾气乖戾不理人。先是我喜欢的东西不断丢失,二哥也开始莫名其妙地受伤,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喜爱的小狗被放光了血,死在二哥门口……”
关眉握紧的双手开始颤抖:“是他……”
李华峥点点头,“我娘说这一切都因为元吉缺少母亲的关爱,所以他也很可怜,但我还是非常愤怒,居然对我爹说快把元吉带走,并且说永远不想再见他!!”李华峥的话中带着几分悔恨,“元吉也十分倔强,根本不认错,反而开始得意地讲他杀死小狗的过程,十分详细……最后他被我爹带走了,直到他被封为齐王后,我们才又见面……那时已经是我娘在沐风轩临终的时候……”
“你娘在沐风轩……”关眉激动地抓住李华峥的手,“那么重要的地方……”关眉这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有多么特别的意义,难怪当她说要买沐风轩的时候,小桃会惊讶到石化。
李华峥温暖的手反握住关眉,继续说道:“我娘在我爹登基之后开始生病,我知道,那是她着意自戕的结果……在我娘临终的床边,我发誓永不进宫,永不接受我爹的封爵!我娘拉住我和元吉的手,要我发誓保护他,所以我不能离开长安,也不能锋芒毕露招来哥哥们的猜疑,不免放纵了些,元吉今天的变本加厉,我也有责任……”
原来如此!所以李华峥要把那些金煌煌的赏赐堆在那“仓库”里,所以李华峥身为皇子却没有任何爵位,所以李华铮经常左拥右抱出入风月场所,所以他会站李世民和李元吉之间左右为难,所以……所以……
李华峥痛苦地将头埋在关眉的颈间,声音低沉沙哑:“因此,眉儿,你是因为我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都是我的错!元吉会变成今天这样,就是因为我!他会如此对你,也是因为我……”
关眉的心剧痛——李华峥居然在哽咽。这个平日开朗潇洒的男人,这个面对强敌命悬一线也毫无惧色的男人,居然因为自己受到的伤害而哽咽!
关眉反抱住李华峥,“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流下来。当这个善于伪装的男人终于把自己的痛苦毫无保留地放到自己的面前,——关眉发现,自己几乎承受不住!当保护的面具被摘下,真实的灵魂触手可及——他给了自己可以伤害他的权利——关眉发现,自己却已经痛彻心扉!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消散在清冷的空气中,夜色缓缓地笼上来,竹林中一片幽寂,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以及,叮零、叮零、叮零……
直到竹林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庄主,小姐请用晚膳了。”
怔忡间一个羽毛一样轻的吻落在眉间,李华峥充满怜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让我抱你去大厅好不好。”
关眉心跳如擂鼓,不知为什么竟然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来,就这么被抱了回来,直到被放在椅子上还是感觉恍惚惚的。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大厅里的陈设自己都不熟悉,来往的仆人也不认识,再定睛一看,饭桌上除了李华峥外,竟然还坐着二个人。左边一个摆着千年不变的冷脸,正是绿剑山庄副庄主崔峰,右边一个笑眯眯的大美人正托着下巴看着自己,居然是傅奕!
关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一边的李华峥没好气答道:“他在这里蹭了好多天饭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已经要好到可以蹭饭的地步?”关眉闷闷地。
李华峥刚要诉苦,不想傅奕笑呵呵地插话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呢,比如猴子那些妻呀妾呀的,个个都有故事。”
李华峥一听这个气啊,温柔似水的脸立即变作铁青,恨恨道:“死人妖,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离开我的绿剑山庄!”
傅奕纤手掩口,笑的“花枝乱颤”:“呀眉眉,你知道绿剑山庄这个名字的由来么,其实就是当年臭猴子在死人堆里翻出把宝剑湛卢,可惜年头太久长了绿毛,他还以为宝剑就是这样的,还拿来给山庄命名……”
“闭嘴!”李华峥额头青筋直冒:“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还有,谁准你叫她眉眉的?”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妹妹……”
一顿饭就在两个活宝的表演下度过,关眉虽然心事重重,也被逗得笑个不停。
决定
饭后李华峥亲自送关眉回房,傅奕一边挥手一边笑着说:“关姑娘初来乍道,晚间小心失眠啊。”又惹来李华峥杀气腾腾的一眼,关眉却是心中一动。
山庄依山而建,夜晚本就阴寒,加入夜后下起又小雪,更是感觉寒气入骨,好在屋子里火盆烧得旺,关眉一边烤火,一边静候。
果然不多时,窗边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关眉懒洋洋地说:“进来罢,门没关。”
一个身影随即夹带着一股冷气闪进来。
关眉好笑地看着他披着厚厚的貂皮大氅,还在火盆边跺脚捂手,不由抿嘴一笑:“人都说武林高手冷热不畏,莫非你其实是个武林低手?”
傅弈一晒:“高手也是会冷的,何况我这人最喜欢温暖的地方。”那双狭长的凤目瞥过来,盯着关眉又道:“今日大寒,长安城内冻死饿死数十人,秦王急急赶去筹办赈灾事宜。可惜米粮钱物都归太子掌握,秦王救得了十人百人,又济得什事。”
一番话触动心事,关眉默然不语。
“我大唐刚刚立国,南方数股势力尚未平定,北方突厥诸部虎视眈眈,实在是存亡危机的时刻,急需一位文韬武略的明主稳定天下。如果秦王有什么不测,苦的还是百姓啊。。傅弈此来,就是恳请姑娘答应在下的提议,立即去辅佐秦王。”
傅弈也不客套,三言两语就单刀直入的把话挑明。
关眉眼望着火盆,心思却飞到了在困苦中挣扎的宝芝村民。
是啊,国家多乱一天,就有无数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有不知道多少鲜活的生命,从此一去不可挽回。可是……
傅弈好像变成最优秀的说客,侃侃而谈:“我知姑娘心中矛盾,其实华峥不过是被兄弟之情蒙蔽了双眼,并非不把天下的安危放在心中,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难道还不知他的为人么;若是担心此去秦王府名不正言不顺,傅弈将亲自代为引荐。”
关眉看着傅弈沉静的面庞,心想:“那兄弟之情岂只是蒙住了李华峥的双眼?母亲的临终嘱托呀……那是他的心魔!是约束灵魂的‘绊’!要我帮助李世民当皇帝,就等于宣布了李元吉的死期,不仅如此,太子和齐王数百口的家人也会一起陪葬!我插手,他们会死,我不插手,他们也会死呀!”
关眉苦笑道:“我知道历史,我当然就知道建立一个辉煌的大唐王朝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只是,没有我,李世民一样能当上皇帝。”
“你是说你不想干预历史?”傅奕挑眉。
“是用不着。”关眉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困惑,又有些哀求,“傅奕……我不能伤害他,我不能……”
“那么,为了华峥,你就可以看着秦王被伤害?你还可以看着小桃被伤害?宝芝村没有一个活口留下,难道也是历史必然的牺牲吗?”
“不!不!”关眉剧烈地摇着头,仿佛要将那场噩梦摇出自己的脑海。
“难道宝芝整村人的性命还不够证明你已经参与了历史么?”傅奕残忍地步步进逼,“你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你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关眉哭了出来。
“那么你身边的人呢?上次华峥受伤差点没命,难道你全都忘了吗?不要看着我!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那时是李元吉下的手,目标是你!李建成浑水摸鱼,目标是华峥!这次是小桃,那么下次又轮到谁?你想过吗?没错,反正秦王最后总是要当皇帝的,可是这其中到底要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才够?”
关眉被逼得再也坐不住,霍地站了起来。傅奕见这一棒子敲到了点子上,便不再出声,以便让关眉好好思考,一方面也无法再忍心逼迫面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
关眉紧咬住下唇,往日种种如同窗外的雪花,一幕幕从眼前飘过,李世民的伤,李华峥的伤,小桃的伤……还有那些为自己丧命的侍卫和村民……
是的,今天李华峥毫不掩饰的痛苦的确令她感同身受,因而心生畏惧!可是,其实她早就隐约感受到了李华峥的痛苦不是吗?因此她才会在是否帮助李世民的问题上下意识地回避!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因此她犹豫,她畏缩,可是其结果却是让自己周围的人受到更大的伤害!关眉!关眉!这还是你吗?你的果敢呢?你的坚强呢?你从来只是在索取周围人的保护!你可曾想过要保护一下你重视的人吗?
傅奕看到两行清泪划过关眉的脸颊,那自责的神色令他低头不忍再看,心中好大歉疚,他居然忍心逼她至此!傅奕几乎忍不住要大喊:“快忘掉我说的屁话吧!请原谅我这只猪吧!……”
“傅奕!”关眉果断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傅奕惊讶地抬头,却立刻被眼前的关眉震住了:单薄的身体此时不知涌上哪来的力量,坚强笔直地挺立着!脸色虽然苍白,漆黑的大眼中却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脆弱!!
“好,我决定去秦王府,我要做我该做的事,不计任何代价!”
傅奕后来对自己的孙子讲:“我虽然只听懂了她的半句话,可当时她美得光芒四射!你爷爷我却也知道了什么叫‘绝代风华’!”
虽然成天被太子嫔妃党阴谋算计,李世民的心情最近仍然很好,非常好。
那日深夜有人来报傅奕来访,虽然为赈济灾民忙碌整天刚刚就寝,他还是立即披衣来到前厅,一边担心是不是关眉的病情起了变化,没有想到和傅奕同来的还有一个斗蓬遮面的黑衣人。当那黑衣人缓缓揭开低垂的面罩,露出自己心上多日萦绕不去的容颜,以李世民泰山崩顶亦不变色的定力,激动的神色也不禁溢于言表。
真是怎么也想不到的转机啊。李世民当时差不多想捧着傅奕的脸蛋亲上几口以示感激,假若他生在当代,说不定还会手舞足蹈的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三月,春风、春草、春花。
春天的魔力,薰染着心情的愉悦,那种感觉,有如薄醉时的轻扬。
下朝后的李世民匆匆赶回秦王府。昨日和关眉讨论万邦诸国,那个总给人带来惊奇的女人居然说脚下的大地是圆球,并且答应今天给他画出一幅简要的“世界地图”,想想就等不及!哎,一旁的房玄龄又投来不赞同的眼光,好吧,他承认今天上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总是那么谨慎小心,偶尔开小差一次也不算什么吧!尉迟敬德看着前头一边骑马一边出神的主子,不禁苦笑着凑过去和李靖咬耳朵:“李靖,你说那个女人来到秦王府究竟是好是坏?”李靖白了他一眼:
“蠢啊。”
“我哪里蠢了?” 尉迟敬德顿时发怒。
“问题根本不在她是好是坏,而在于我们英明伟大的主子这次栽进去了。”摆出一副专家款儿,李靖还用马鞭敲了尉迟敬德的脑袋一下。
尉迟敬德出奇的没有发作,思索良久,缓缓道:“这难道真的是……”说着与李靖对视一眼,居然兴奋得大叫:“就是你经常说的爱情?”
“扑哧——”身后偷听的房玄龄笑得都瘫了。
地图
关眉的画到了南极洲的部分,可能是伏案太久,当李世民走进来时,关眉只是一抬头,便感觉一阵晕眩——虽然经过一个月的精心调养,肩头的伤是愈合了,可是好象留下了点贫血的后遗症,弄得她一副弱不经风的霉样,好死不死没事就晕上那么一下子。前两天居然还昏倒,弄得整个秦王府鸡飞狗跳了一个晚上!
“你还好吧!”看到关眉脸上又出现惊人的苍白,李世民心脏都要停摆了!他忙大步上前,扶过关眉靠在椅子上,“大夫说过你不能太累的!可你总是不听话……”
关眉实在不愿看到这种小心担忧的神情出现在李世民的脸上,他是君临天下的英主,怎能为她这点小毛病忧心忡忡?很快晕眩消退,关眉打起精神,笑道:“一时贫血而已,没关系的……你该关心我的劳动成果才对!”
李世民明白关眉的心意,虽然一颗心仍然始终悬着,仍配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