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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妙好妖-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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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门人不敢怠慢,急急上前搀扶,还未近身,便被这位刚丧了亲孙的老者一把推开,满面厉色的喝道:“石不语,我门下弟子与你并无私仇,你击败他也就罢了,为何下此毒手!”

石不语愕然一怔,忙不迭的摆手道:“宗长,您误会了!我并未出手,只是陈阳宗友驱使金乌不当,以至于遭到反噬……”

琨罗闻言,倒也信了三四分,只是他目光转处,已然注意到立在对方身旁的三足金乌,登时心头剧震,沉声喝道:“你还待推搪么?若是金乌失了控制伤人,这只金乌王,怎的会在你身旁?”

第三百五十九章 破规

此言一出,倒叫石不语暂时无言以对,愕然半晌,方才结结巴巴的应道:“这、这……老实说,是它自己言道要留下报恩……”

“胡说八道!”琨罗大怒,袖风过处,登时将一棵青竹击成两段,“你又有何恩与他?除非,是你设计击杀我术宗门人,尔后将这些金乌救出!”

石不语闻言,更是觉得头痛无比,勉强解释道:“宗长,决无此事!只是这其中的情由太过复杂,不若我们坐下慢慢商谈,我仔细解释……”

琨罗耐着性子听到此时,已是极为压抑,此时听得对方又欲颓唐,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信手一掷,已将袖中两道银圈祭于空中,口中喝道:“解释?便要解释,也待你先束手就擒再说!”

那两道银圈一大一小,飞舞在半空之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直叫人听了浑身酥麻,便连行动乏力了许多。而顷刻间,凉风吹过,两圈迎风而长,已化为水缸般大小,带着呼啸风声,径直砸将下来……

石不语本已被那声音弄得周身发软,却幸好还能勉强抵抗,此时见得银圈撞击下来,急忙发动遁千里,于烟尘中避了开去。嘉音虽然慢了一步,但此时也已祭起手中玉笛,化出光芒挡住那银圈,轻喝道:“宗友!石不语师侄并无诳言!你的门人,的确不是……”

话音未落,便又见远处空中数道身影急速飞来,凝寒当先乘于悠白背脊上,高声呼道:“琨罗宗友,诸事慢议,莫要轻易动气!”

琨罗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左手捏个元诀,那银圈重重撞在玉笛的光华上,骤然弹向高空,随即右手一指,喝声“化”,两道银圈登时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便如陀螺一般发出呼啸之声,片刻之间,竟会以二化四、以四化八……刹那间,便已化为千千万万,如暴风骤雨一般疾射而下!

饶是石不语仗着遁千里的巧妙工夫,但在这莫大神通面前,亦是避无可避,心头一横,干脆便以妖丹化为银盾,将自己与莫愁挡在下方。大盾方才成形,便听得一阵轰鸣巨响,那千万银圈如同冰雹一般反复撞击而来,直震得人双臂发麻、周身剧震,不消片刻,竟将他的双足都击得陷入土中……

凝寒身在上空,见状大惊,不待悠白下滑便即跃下,玉笛横吹,剑獠登时化形而出,身形急急晃动,百千道剑刃疾射而出,只盼能阻得琨罗一阻,好令石不语有喘息的机会。

怎奈那琨罗也非单身而来,几名立在一旁的阵宗门人齐齐出手,飞剑齐出,刹那间布成剑阵,虽然颇为简陋,但用来暂时抵挡剑獠却无问题。琨罗得了护力,自然更是放心施为,手印变幻处,那千万道银圈去势更急,呼啸声响彻天地,方圆数十丈内,那些青竹摧枯拉朽一般的倒下,便连嘉音也无法施救,只能凭借着玉笛光华将阿月儿护在其中……

危急之际,却听得半空中一声低喝,翰墨与叶翟同时赶到。前者急急抛出手中书卷,迎风而长,化为数丈见方,替石不语挡下了大半银圈攻势,叶翟却无使用元器的习惯,微微躬身,吟唱一声,身形已骤然出现在琨罗身前,食指轻点,一道光华轻轻送出,登时破了对方的护体真气,直透而入。

他这一指,去势颇缓,显然其意并不在伤人,因此,琨罗虽然吃了一惊,却仍有足够的时间收回银圈,疾退数丈。只是千算万算,众人却都忽略一物,那自激斗伊始起便盘旋在空中的三足金乌,一直在冷眼旁观寻找着机会,此时见得琨罗散去银圈,登时如疾电一般射将下来。

它的速度本就快得惊人,又是乘人不备偷袭,因此一击之下,登时得手。只听得一声惨呼,琨罗已踉跄着后退了十余步,衣襟尽裂,胸前竟多了一条足有半尺长的伤口,血肉模糊,几可见骨。

金乌仍不罢休,双翼一振,便欲趁胜追击,却被石不语急急喝止,只得心犹不甘的飞回主人身边。那几名阵宗门人此时才反应过来,急忙舍弃了与剑獠的缠斗,前往救助宗主,一时间,难免纷乱不堪。

再看身受重创的琨罗,到了此时反而平息了怒气,居然面色平静的立在原地,任由门人为自己处理起伤口来。过得半晌,待到流血渐止,他干脆一言不发,径直驾起银圈飞腾而起,临行前,却以目光徐徐扫过当场,在每一个人的面上都停留了片刻,那其中的阴毒之意,便是夜叉出身的莫愁,也不禁打了几个寒噤……

石不语只觉周身发寒,本欲上前几步解释,却被翰墨轻轻扯住,叹息道:“师侄,此事一时分辨不清,琨罗的性子又是外柔内刚。依我看来,还是待他冷静些,再设法解释,或许反有效果!”

嘉音此时已收起了玉笛,一面行来,一面接口道:“只怕琨罗以为我等以多欺少,心中更是不平,他背后的术宗又……唉,此事只怕难以善了!”

叶翟轻轻合掌,低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等只要问心无愧,惧他做甚?况且便没有今日之事,难道阵、术二宗便不来寻衅了么?”

众人闻言默然,倒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隔了半晌,凝寒终于仰面望天,轻声叹息道:“福祸自来终难料,我等心中多存善念,以不变应万变吧!”

苏阳军帐中,摇曳的烛光下,刚刚服用了丹药的琨罗,正坐于榻上运气调息,在他的下首,坐着二十余位宗士,其中既有阵宗的几位长老与亲传弟子,也包括了闻讯赶来的术宗憩尘子等人。

半晌过后,面色苍白的琨罗终于轻轻睁开双眸,向着下首的憩尘、出尘、净尘三人,微微颌首示意道:“多谢几位宗友赠予的灵丹,我这伤势已无大碍!”

憩尘等闻言,自然连连谦逊,旋即安慰道:“宗友的伤势虽已好转,但还需休养几日,切莫动怒,若是再引得伤口迸裂,便不妙了……”

他不提起那事便罢,一经提起,琨罗登时面色肃然,神色阴沉道:“可恨嘉音一干人等!强行护佑小贼也就罢了,竟还仗着人多势重围攻与我,着实可恨可恼!”

此言正合出尘、净尘的心意,两人闻言,当即附和道:“宗友不必着恼,音、文、念几宗,向来与那石不语沆瀣一气!他们若不依多为胜,反倒是怪事一件!待得宗友伤势康复,再行复仇便是!”

琨罗怒气未消,胸口急剧起伏不平,目光微转,无意中落在木几上的一方砚台,不由得又想起向来为自己磨墨的陈阳子,登时心中一痛,半日说不出话来……

他三十岁时得遇宗门前辈,被提携入宗修行,一晃便是三十年,待到略有小成出山之时,留在人间的唯一子嗣却已因急病逝世,只留下无移无靠的五岁小儿。琨罗虽是宗门中人,但也仍然保留着俗世中的亲情,悲痛之余,便带着这小儿入宗修行,又惟恐他人说闲话,便推说是偶然收来的弟子。

虽然如此,这名义的师徒关系下,爷孙的眷眷之情,却是何等的深厚。加之陈阳子仪表不凡、智略过人,又颇为孝顺,琨罗看在眼中,每每老怀畅慰,深以有如此贤孙而得意不已。暗地里,甚至会做起将来由陈阳来接任宗主的美梦……

只是,美梦未成,便已宣告破碎,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位看似人畜无害、实则阴险歹毒的石不语!他开始能够体会沈达的心情——同样是丧失了唯一的亲人,同样是因为小窥了对手——这种掺杂着悔恨与痛苦的心情,的确会令任何一个正常人发狂,甚至因此失去理智……

“好吧!那么,我的错,便由我亲自来纠正……”琨罗长长的舒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静静仰视着帐顶。片刻之后,一个注定要引起轩然大波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徐徐成型……

“宗友?宗友?”憩尘子的轻声呼唤,将他带回现实的世界之中,不知不觉中,已然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琨罗露出一丝干涩的笑意,示意自己并无大碍,隔了片刻,他忽的长出一口气,向着一干长老与门人,沉声道:“音、文、念、御兽几宗,合力击杀我宗弟子,此罪绝不可恕!我欲召集门下弟子,借苏阳军之势,为我阵宗报此深仇,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微微皱眉道:“宗主所言极是!只是,若按历来的规矩所说,我等宗门之间,并不可彼此争斗……”

琨罗闻言,添了几分怒色,强自压抑着火气道:“若是按尔等所说,我们便坐视门下弟子被诛戮不成?石不语与嘉音等人击杀陈阳子时,怎么却不念及这规矩?”

见他满面怒容,几位长老半是惶恐半是无言以对,一时尽皆无语,显然是已默许了。相形之下,倒是那些年轻些的门人更加冲动,纷纷霍然起身,附和呼道:“宗主所言极是!音、文等宗不义在先,便休怪我等不义在后!此仇不报,我阵宗岂不要遭人耻笑,还有何面目立于宗门之间!”

第三百六十章 永远记得

一时之间,这营帐内人声鼎沸、喧闹不已。琨罗见得众门人如此激昂,心头亦是热血沸腾,袍袖一挥,登时起身喝道:“我意已决,明日便传书于滨海!他们若肯交出石不语便罢,若是狡辩推脱,便休怪我阵宗不念法宗情谊了!”

众宗士闻言,齐齐低喝领命,一时之间,这营帐中反倒安静了下来。始终无法插话的术宗三长老,到了此时,终于寻到了机会,略一踌躇后,便由憩尘子当先开口道:“宗友,音、文等总前次伤我门下弟子,今日又挑衅贵宗,与情与理,都应好好惩戒一番!只不过,若是直接与其争斗,只怕有违天和……”

琨罗自立定了主意后,已逐渐从混乱的心境中解脱出来,此时闻得憩尘子所言,略一沉吟,便即应道:“宗友所言极是!因此,我方才也已言道,此次还是要布下阵法,借助苏阳联军的威势,并非直接与文、念几宗宣战!”

“原来如此!”憩尘子微微颌首,放下了心中大石,术宗三位长老之中,除了钧鸿子之外,便以他的智略最高,行事也最为谨慎。以他的看法,如今宗门之间虽然暗中矛盾不断,但还不至于达到明争激斗的地步。若是阵宗真的不顾一切与音、文等宗决裂,那么做为盟友而存在的术宗也必然卷入其中。如此一来,只怕事情反倒不易收场了……

不过,憩尘子虽然谨慎冷静,却并不代表剩余的两位长老也与他一样。出尘子与石不语早有恩怨,净尘子在玉玺争夺中亦是吃过大亏,两人闻得阵宗的打算,当下齐齐暗喜,几乎同时开口道:“术、阵二宗向来同枝共叶,贵宗若有所需,尽可明言,我等自当竭力襄助!”

琨罗等的便是这一句,闻言登时大喜,忙不迭的拱手道:“实不相瞒,我欲从苏阳联军处借来五千甲士,布下‘五罗光华阵’,只是,这阵中的五行之术,却非弊宗所擅长,若是能得贵宗……”

憩尘子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埋怨两位师弟何苦强行出头,但话已说满,此时也不容他回绝,只得勉强应诺。琨罗却不知晓他的心思,见得术宗也肯出力,自然欢喜不已。

当下众人商议停当,便去唤了沈达、张衍、李执昆三王入内,将这借兵一事提出。沈达几人正愁无法攻克北固关,闻得此言,当即慨然应若,连夜便挑选出五千精悍军士,交与阵宗管辖。

到得翌日,琨罗便率着一干门人,统领这五千军士在落枫坡下的偏僻处演练阵法,而术宗亦派遣了百名精擅五行术法的门人前来参与。一时之间,这原本寂渺安静的荒原之中,顿时变得人声鼎沸,光芒闪耀,好在憩尘子等人合力在外布下禁制,方才遮掩了其中的隐秘,叫滨海派出的探子丝毫没有查获。

“嗖!”一块骨头划过长空,以抛物线的轨迹落向远方的原野中,下一刻,巨大的金乌已飞腾而起,嘎嘎低鸣着,向那块骨头追逐过去……

“这算是训练么?”安素无语的望向石不语,露出尴尬的神情,“拜托,小乌是鸟,不是狗……”

靠在草地上的男子,颇为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注视着叼着骨头的金乌兴奋飞回,淡淡笑道:“那有什么要紧的?玩得开心不就好了么?”

安素翻了个白眼,眼睁睁的看着金乌再度追逐着骨头离去,只觉得周身隐隐乏力。半晌过后,她似乎想起了此行的正事,轻拍着额头道:“对了,方才苏阳军射了封信笺入城,恰恰落入我的部属手中。信中说道,只要滨海肯交出罪魁祸首,苏阳军便即收兵返回,再不要踏入滨海一步!”

“恩?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该不会是指我吧……”咬着一根野草,石不语含糊应着,忽的一怔,“等一下,你该不会擅自看了那封信笺吧!”

安素用沉默代表自己的回答,石不语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尴尬,随即轻轻的撑起身子,肃容道:“私自拆开信笺的罪责,如果认真追究起来,恐怕会很麻烦……算了,你把信笺交给我,只当是我看的!”

闻得此言,沉默的女子露出了一丝感动。不过下一刻,她却有些迟疑的应道:“那封信,已经被我……”

石不语怔得一怔,忽的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愕然道:“大姐,你疯了么?那是军事信笺,或许其中有很重要的信息!最重要的是,你只是外族,并不代表滨海……拜托,做事之前稍微动一下脑筋好么?”

被他如此呼喝,原本有些惭愧的安素忽的浑身颤抖,猛然跳起身来,怒喝道:“小贼!骂够了没有!你这小贼,便不识得好人心么?”

石不语闻言大愕,诧异道:“什么?难道说,你这么做,还是为了……”

话音未落,他已乖乖的闭嘴,显然已想通了其中的道理,顿时有些尴尬。果然,下一刻,那位愤怒的女子,已然颤声喝道:“若不是怕你被交出去,我才懒得理会这等破事……罢了,便当我多管闲事,告辞了!”

说罢,她也不再理会对方的神情,径直大步行出,几步间便已跃上马匹,双腿重重一夹,登时策马而去。石不语怔怔半晌,忽的反应过来,骤然大呼一声,跳上刚刚返回的金乌,急急追赶上前……

金乌飞行的速度无以伦比,因此马匹虽在疾奔之中,但片刻之后,便被赶上。石不语指挥着它降落了几分,与奔马保持着平行,朝着安素呼道:“这个……别介意,我不过随口那么一说!”

安素双目微红,也不知是气愤还是悲伤,她挥舞着细鞭,径直策马向前,直到对方一连呼了三四声,方才冷冷应道:“我这等外族,有什么资格生阁下的气!您也不必道歉,我这便带了本方人马返回南狄!”

石不语闻言大惊,心知不妙之极。若是让安素就这么离去,只怕日后再也没有和好的机会,况且此次战事,也依仗南狄军出力不少,如果让秦暮等人知道是自己的罪过,只怕自己会因此倒上一次大霉……

想到此处,他哪里还敢怠慢,一面伸手试图拉住缰绳,一面赔笑道:“别介意,我就是这么一个混蛋嘛!不如,先停下马来,要打要罚,任你处置!”

话音未落,细鞭已重重抽将过来,石不语手背一痛,吃惊之下急忙撒手,险些从乌背上滚落下去。安素得了机会,急急策马狂奔,不消片刻,便已拉开二三十丈的距离。

“喵喵的!”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火辣疼痛,心头平添了怒气的男子,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拍着乌首急急追上去。

这一次,他却再不软语相求,打定了先行硬来的念头,待到金乌再度与奔马平行之时,石不语忽的轻喝一声,猛然扑将过去,从侧面搂住了安素。巨大的冲击力下,两人齐齐从马背上坠下,一阵翻滚过后,终于停止在草地上。

“放开我!放开!”安素怒气冲冲的挥舞着马鞭,没头没脑的向对方抽去。石不语心知此时决计不可放手,只得强忍着疼痛,紧紧抱着对方,奋力将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

如此折腾片刻后,安素终于失去了气力,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而石不语亦是气喘吁吁的瘫软了下去,倒在她的身上,不住喘息,远远望去,倒仿佛一对恩爱的情侣,在这明媚的春光下,正欲行那情不自禁的周公之礼似的……

半晌过后,安素的玉音忽的柔柔响起,却与平日里的强硬丝毫不同:“小贼,你还不肯放开我么?”

石不语听得一怔,却又闻得那幽幽的香气传入鼻中,登时心中微微荡漾,一时之间,倒忘了身处何地。好在片刻后,伴着安素的一声轻哼,他终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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