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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瞪了她一眼,又用凛冽的目光盯住李嬷嬷,李嬷嬷嘴翕合了一下,抬头一看,彩云和都兰都冷冰冰地盯住自己,连忙闭住了嘴,不再出声儿。
“快快说吧,言之有理的话,我们不怪你就是。”
“我看到李嬷嬷给成威公子要了一些洋果子,却没有我们小姐的份儿,就追上她,向她讨要,她张口野种儿,闭口野种儿,我们吵了起来,她说起我前些天干的一件糊涂事儿,我怕了,她威胁我,给了我一些黑果子,让我给都兰小姐炖汤喝,说是让她中毒而死……”
“该死的李嬷嬷,此言可是实情?”
“是她污蔑我!绝无此事。”
“哦?我恰巧听到几句话,毒蛊是怎么回事儿,李嬷嬷,还不从实招来?”
李嬷嬷听到这句话,顿时委身在地,瘫成一堆,脸朝下,连连磕头道,“我有罪,我有罪,是大夫人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还答应给我送一套树墩城里的房屋,我儿子在那里卖丝绸,一直没房子住,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了。”
“你就敢为了钱财,图财害命吗?”
“我也不想,可是我也是为人当差不是吗?请彩云夫人恕罪啊……”
李嬷嬷招了很多内情,让彩云,都兰和美云都吓坏了,这么恶毒的计划一旦落成,要死多少人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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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阻碍重重 第八十一章十 噩耗
彩云听她这么说,急忙追问,李嬷嬷一五一十讲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包括张妈之死。
“今天幸好被我听见,不然,你的罪孽深重了。”
“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
“真没有吗?没想害过别人吗?”
“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以后立心要正,不能心存恶念,李嬷嬷,作恶多端是要下地狱的,今天的事儿不要告诉大夫人,记住了?”
“知道了。”
“好了,你们也起来吧!陈妈,千万不要误入歧途啊,你原本善良,别走别人的老路。”彩云心平气和地告诫着陈妈。
“我就怕大夫人回来,会疯狂报复。”彩云担忧地说着。
“大夫人不会回来了。”美云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话。
“嗯?你说什么,三夫人?”
“万户长说,办完丧事,他会跟凌云姐摊牌。”
“这样啊?”
彩云在心底庆幸,托罗生真有远见,看来,呼延雷震要下手了,还不知尉迟家会发生什么,呼延大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儿啊!彩云在心里祈祷着,担忧着……
她知道,呼延雷震是点火儿就着的莽夫,那样的话,都兰就惨了,杀人者财产没收,人要判死刑,唉,怎么办呀!
她定了定神儿,掩饰着心里的惊慌,缓缓地对王美云和都兰说道,“我要回家了,三夫人,走之前我想让你们娘们儿俩看样东西。”
说着,彩云让魏参将拿出一件明黄色的短装小袖儿短袄衣服和内裤儿。没有外裙,只有衣裤,似乎有些怪异。
美云皱了皱眉头,都兰眼睛都亮了,跑过来爱惜地抚摸着这些衣物,“这是我的,我前世的衣服,和东岩哥有一样的衣物,他死了,在树林,被万箭穿心,我我来这里找他……”
彩云冲过来,抱起都兰,痛苦失声……
“公主,终于找到你了,你都记得吗?前世今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来找莫贺可汗,你是彩云,对吗?”
“昨天我梦见你了,还有她”
“对呀,都兰,她是筝儿……我一直在找您,一直在找……”
“彩云婶婶,我常常梦到我和东岩在前世的一座楼宇……”
“您怎么会记得那么多呢?”
“当然,我经历过天葬,所以没有丢失记忆哦。”
“那只鹰,在筝儿身边的鹰是你吗?”
“是我,彩云婶婶,是我。”
“太好了,再过十天半个月的,我一定来看公主……”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汗,他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今生还与我有缘。”
两人正擦泪互诉衷肠,忽听东门外马蹄声声,不一会儿,一辆驷马骝车出现在荷香园内……
众人注目望去,只见宫中传令官从车里下来,急匆匆向这边儿走来,见到都兰,纳头便拜,“下官令狐智拜见郡主。”
“平身,行吐谷浑礼即可,不必拘礼。有什么事儿吗?”
“可汗令下官速报郡主,老可汗病危,招郡主进宫见最后一面。”
“什么?老可汗病危?他他老人家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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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阻碍重重 第八十二章 福星福高照
令狐智通报完毕,彩云只好收泪别过都兰和美云,兵分三路,各走各的路,一个回家,一个留在荷香园,一个去王庭。8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高原的天说变就变,狂风沙暴袭来,顷刻间大雨瓢泼,都兰在明绣,翠儿的陪伴下,离开荷香园,向王都飞奔,车外雨声骤急起来,令狐智的马车更加迅疾。
“郡主,这么颠簸您受得了吗?”陪伴在侧的翠儿心疼地问都兰。
“不妨事,父汗那里殷殷盼望,快点儿去吧!”
“奴婢的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您……”
“令狐官人,能不能慢一点儿呀?”
“不能,这雨太大,如果不加快速度,我怕东峪桥会被洪水淹没,那郡主就见不到老可汗最后一面了。”
“东峪桥?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都兰目光炯炯,盯着在另一截儿车厢里的令狐智,大声发问道。
“郡主,这桥在伏埃城东门附近,是为了纪念一位对吐谷浑有贡献的汉人而建。”
“这名字我好熟悉啊,究竟在哪里听过不知道。”
“您怎么会没听说他呢?老可汗当年和他拜过把子,是兄弟手足啊。”
明绣那里依旧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都兰左侧。
后车厢坐着的卓不汗也是不言不语,翠儿大声接道,“他呀,和慕容雪一样是咱吐谷浑的福星啊。”
“慕容雪?好熟悉啊!对了,可汗的姐姐,可汗说她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还给我看过她的画像。8”
“郡主,您长得真像她,可汗说得对,她可是咱吐谷浑第一美人儿啊!”
“怪不得,父汗拉住我就爱不释手的,原来,他的女儿与我相仿。”
“不是相仿,郡主,是一般无二呦!”
“快,郡主,小心,东峪桥到了,你们都坐稳,我要过桥了!天,再晚一刻钟,我们就过不去了。”
都兰好奇地撩开车窗的坠帘儿和流苏,一阵狂风暴雨猛地砸进来,车被吹得不断摇晃着,都兰向下一看,吓得几乎喊出来,车轮已经有一尺左右淹没在水中,不知道走过的地方是桥还是河水……
车夫已经下了车,用手拉着头马的缰绳,慢慢向前,小心翼翼地过桥,后车的卓不汗和令狐智也跳出车厢,帮忙拉着拒绝往前蹚水的马匹,狠狠地往对岸拽着。
水面惊涛骇浪,裹挟着上游冲下的箱子,房屋的檩子,毡帐穹庐的骨架,牛羊的尸体,甚至人的尸体,十分吓人,别说是马,滚滚洪流中,人都头晕目眩。
见都兰打开毡帘儿,令狐智大声疾呼,“郡主,把车帘落下,危险。”
都兰也不忍心看下去,太惨了,她在心里为吐谷浑祈福,盼望暴雨尽快停歇……
车轿缓缓前进,走了个把时辰,总算快到头了。突然,桥上一辆两匹马拉的车陷在桥面的坑儿里,马被打惊了,嘶鸣腾空,向旁边冲去,三四个人正在手忙脚乱地死死拉着缰绳,双方僵持不下……
卓不汗松开自己的马车,准备过去帮忙,对方见一个高大的汗子过来,最前面的人暴雨中手一扬,十几枚花镖向这边儿飞来,只见这边车中雪片儿似的几团影子旋转着向花镖冲去,雨声中,“当咣咣”几声脆响,花镖被击落进万马奔腾的洪水中,不见踪迹……
“我来帮你们,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卓不汗冲口而出后,才发现对方是四个身强力壮的吐蕃汉子,其中一个已经中了被击落的飞镖。
三个人并不搭话,抽出腰刀,一顿胡砍乱杀……
只见这边儿车上一个明绿色的身影一闪,两个吐蕃人刀剑被击落水中,跌倒在滚滚洪流里,呛了个半死,剩下一个丢下马车,向对面空身遁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车上飞下的正是明绣,见卓不汗一人就要吃亏,飞身下车帮他,这一切都被在车窗处留了一条细缝儿的都兰看在眼里,她这才知道,师傅和卓不汗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她也明白明绣是非常关心卓不汗的,这份感情非同一般。
卓不汗和明绣一人一个,提起扑倒水中的吐蕃人,塞到他们的车上,他们这才发现,这里有四个牛皮大箱子,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卓不汗,你去帮忙拉车,我把这辆车掉头,拉出来。”
“不行,四个人都拉不动,你一个人怎么行?我来帮你。”说着,卓不汗用肩膀扛起陷进的车轮,大喊,“快,往前赶……”明绣手握皮鞭,狠抽卓不汗这一侧的马,马用力向左移转,陷入的车轮终于拔了出来……
两人把这辆车转向反面,拉到了对岸,再回头看都兰她们,整个车轮已经没了,桥在不停抖动着!
十万火急,两人疾步如飞,向桥中间跑去!边跑边喊,“快,下车,桥要塌了。”
“快下车,师傅在喊我们。”
都兰隐约听见几声大喊,急忙下车,水太深,几乎淹没到她的胸部,都兰抓住车轮,几次差点儿跌倒。
令狐智飞奔过来,抱起她向对面跑去。卓不汗一把拉住在水中摇摇晃晃的翠儿,艰难地向对岸走去。
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儿,桥从中间断为两截儿,车马掉入洪流中,瞬间被洪流吞没了……
“幸亏遇到了吐蕃人的马车,不然,剩下的五里地,我们要走回去了。”
令狐智把都兰放到前排座位上,翠儿,明绣也坐在前排,两个大男人坐在箱子上,赶着车出发了。
快到王庭时,雨停了,东方出现了一道彩虹,几个人完全淋湿了,顾不得那么多,赶着车往王庭内飞跑着。
“报,都兰郡主驾到。”
侍卫们一级级地传话进去,老可汗在内庭慈恩宫听到后,脸上露出微笑,又昏了过去,王庭内一片哭声。
都兰见老可汗昏迷不醒,急忙从明绣师傅怀中挣脱出来,大声哭道,“父汗,都兰来了,您醒醒吧!”
“都兰,父汗昏迷不醒,但看到你进来那一刻,他他笑了,真的,我看得很清楚。”
都兰亟不可待地问,“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反复了?”
慕容曦皓沉声说道,“这种毒无药能解,随时随地发作,这次发作尤其厉害,父汗,恐怕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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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阻碍重重 第八十三缘章 缘聚
“曦皓哥哥,你不要担心,我带来了卓不汗,他一定有办法的。”都兰回头,眼巴巴地瞅着卓不汗,会说话的大眼睛闪着渴盼的光泽。
卓不汗身背木箱,信心百倍地走上前来,对沮丧的莫贺可汗说道,“可汗,让我来看看,兴许我有法子解毒。”
慕容曦皓精神为之一振,对呀,这个呼延府的马夫竟然有着上乘的医术,他想起在马厩中听到的对话,是啊,都兰中毒那么深,他都能妙手回春,我怎么就把他忘了呢?他感激不尽地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都兰,脸上出现一丝曙光。
“真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真是我们吐谷浑的福星高照了,快去,卓不汗,救了老可汗,我一定重赏。”
“曦皓哥哥,你放宽心,卓不汗一定有办法。”
这个时候,都兰还在劝慰自己,曦皓心里一阵暖流涌上来,紧绷的脸上稍许放松了些,终于挤出一句话,“都兰,我真怕我会像我的先祖叶延一样啊!”
“不会的,可汗,父汗一定会好起来,他不可能像吐延可汗,他对羌民宅心仁厚,一定会没事儿的。”
其实此刻,都兰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她想起与母亲雨蝶儿的生离死别,想起那些辱骂,想起老可汗看自己时的慈爱目光,她在老可汗塌边低声轻唤,“父汗,都兰来了,求您看看都兰吧!”
“呜呜呜呜呜,父汗,复儿想您啊!……”
一个男孩儿的哭声格外响亮悲痛,可能是都兰动情的话语触到了他的痛处,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都兰侧目而视,旁边大哭的是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慕容复弟弟。
“复弟,别哭了,父汗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坚信不疑。8”
“都兰姐姐,我怕……”
都兰走过去,用自己粉嫩嫩的小手儿为弟弟擦着眼泪,“复弟不哭,不要怕,有姐姐在,姐姐也不哭。”
都兰见到慕容复,才想起来金明县主今天奇怪地不在王庭,难道她不关心老可汗的安危祸福?不可能,那么县主到哪里去了?
“可汗,母亲?”都兰口无遮拦,直接问道。
“哦,恪遵她,去尉迟家参加葬礼,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可汗,外面水患很大,派人去接一下母亲吧!”
“还是都兰妹妹想得周到,明锦,你去带几个人把母亲接回来吧!估计尉迟卿家的葬礼应该结束了。”
明锦一脸的不情愿,还是抓起雨具,向宫外走去……
卓不汗顾不得满身泥水,在不停忙碌着,只见老可汗手腕,脚腕,额头,胸膛扎满了银针,他正在那里不停地扎着,在心口处,一根金针格外粗长,扎进去又拔出来,马上紫黑色的血就冒了出来……
肚腹之上也扎了几根粗粗的针,同样重复几次,在最后一根金针从老可汗的头顶拔出来后,老可汗大咳一声,醒了……
“曦皓,都兰,复儿,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能见到你们真好!”
“父亲,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叶延可汗啊!”
“儿啊,你要坚强,无论怎样,你都要把王国撑下去,复兴祖辈基业,想我吐谷浑,立国三百多年,风风雨雨,打打杀杀,多方称臣纳贡,才延续到今天……”
“父汗,儿子谨记父汗教诲,儿子一定要发愤图强,发展经济贸易,复兴我吐谷浑国,建立强大的骑兵马队,争取十年内,不再依附任何大国。”
“唉,这谈何容易啊!”老可汗的神情有些悲戚,当他的目光落到都兰身上时,快乐之情溢于言表。
“都兰,你是咱草原的福星啊!你一来,我的病就好了,你一定答应我,将来帮助你曦皓哥哥,复兴吐谷浑王朝。”
“嗯,我知道了,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陪伴哥哥,帮助哥哥成就一番伟业宏图。”
老可汗大吃一惊,哪儿有六岁女孩儿这么说话的?怪不得很多人都说都兰三岁就说自己的前世是曦皓的老婆,今生今世必嫁可汗,难道这孩子还真有什么灵性吗?
“老可汗,这真是奇了,一定是佛祖保佑,我们接到郡主后,暴雨如注,眼看就要到达王庭,又雨过天晴,彩虹满天,难道不是佛祖保佑吗?老可汗您苏醒过来,这是国祚安宁的预兆啊!”
“哦?有这样的事?这真是福星高照啊!都兰越来越像雪儿公主了。”老可汗满意地拉着都兰的小手儿,盯着她粉嫩的笑脸儿,高兴地笑了……
“复儿,你也过来。”老可汗看到了正在牵挂他的幼子,心疼地伸出双手,召唤儿子。
慕容复擦掉泪,凑到父汗身边,抬脸盯着父亲,“父汗,您醒了,复儿听话,您以后不要吓唬复儿了,我再也不折断箭杆儿了,长生天一定保佑您健康长寿的,我许了愿。”
“哦?儿子,你许了愿,什么愿呢?”
“祈祷祝福父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只要爹爹健康,孩儿宁愿减寿。”
慕容复从小就嘴甜,这番话更是让老可汗满心欢喜,他怜爱地伸出一只手,在慕容复头上摸了摸,笑了……
“老可汗,您刚刚醒来,不宜多说话,还是休息吧!”卓不汗见老可汗头上渗出虚汗,劝说道。
曦皓心疼父汗,也劝父亲休息,“是啊,父汗,您休息吧,我们先行告退了。”
曦皓发现都兰的衣服还是湿淋淋的,急忙吩咐明绣道,“明绣,快带郡主回锦绣宫换身干松的衣服。”
明绣微躬身体,行礼答复,“是,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