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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穆婉秋没动,定定地看着锁子娘。
即便如此,香行会能为她们这些孤苦无依的杂工撑腰吗?
似乎明白她的顾虑,锁子娘拽过穆婉秋,亲自给她穿鞋,“…没事,你就放心地回去,香行会的规矩,任何作坊都不许虐待杂工,一经证实,东家除了要补偿和罚款外,还会被香行会通报,这臭名一旦传扬出去,以后再想招杂工就不容易了…”穿好鞋,笑呵呵地拉她下地,“你虽不是被*待了才昏在大街上,但惊了香行会,以后她们只会对你好,不敢说其他的…”
“…真的?”目光闪闪,穆婉秋脸上也有了喜意,“香行会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规矩?”
香行会的规矩林立,就属这条最好了
她前世在春香楼里可是没有的,没成名前,她受尽了春香楼妈**虐待,春香楼里的各种酷刑,她可算是都尝了个遍儿。
“香行会哪有那好心,还不是被逼的…”锁子娘嘴角一瞥,“以前的杂工和富人家的奴才差不多,东家非打即骂,为了省粮,不给饭吃的也是常有,冻饿至死的大有人在,时间久了,这里虐待杂工的恶名就传开了,周围十里八村的再没人敢来找杂工活,加上有些苦主找上香行会大吵大闹,才被迫订了这个规矩…”拿了案上的药塞给穆婉秋,推着她往外走,“快回去吧,这会儿有人给你撑腰了…”
“哎…”穆婉秋轻快地应着。
在林记门口遇到正点头哈腰地和两个青衣男人说话的林嫂和刘师傅,穆婉秋闪到了一边。
“…我们真的没有虐待她,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她,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诬陷我们…听说她被李老汉的媳妇抬回了家,官爷,您不信,我这就带您去李老汉家,您就亲自问问她,我们是不是虐待了她…”林嫂喋喋不休地解释着,一抬头,正瞧见穆婉秋拎着包药立在一边,像看到了救星,林嫂一把拽过她,“官爷,您瞧,就是她…”又转向穆婉秋,“…你快跟官爷说说,我们可有打你,骂你,不给你饭吃?”
“…这倒是没有,可每天冷嘲热讽地变相虐待她却是不断的”在心里回了一句,穆婉秋看着两个青衣男人,没言语。
“…您就是那个昏倒在路边的杂工?”两人上下打量着穆婉秋,其中一人问道,“怎么晕倒的?”
穆婉秋抬头看着刘师傅,没言语。
样子很像被师傅打怕了,不敢说话,两个男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扭头直视着刘师傅。
目光冰一样的寒。
“我…我…”刘师傅有些发傻。
她是没打过,没饿过她,可穆婉秋今天得了风寒昏倒在街头却实实是受了她的暗算
染个风寒也不过三两天就好了,谁知这丫头这么不经折腾,竟跑到了街头上去挺尸,害的香行会来人查她。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过了三极,千万别因为这个丫头给通报了
此时,看着一向愚笨的穆婉秋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她,越看刘师傅心里越发毛,暗暗嘀咕,“…这孩子目光灼灼的,是又发傻呢,还是有意要陷害我?”扭了头求救地看向林嫂。
林嫂一把拽下穆婉秋的手套,拿着她纤细的手腕给两人看,“你看看她这细手腕…”又一把捞下她的头巾,“你再看看她这黑瘦黑瘦的样儿,您去打听打听,当初她可是应聘了一大圈,人家一见她这体质就摇头,也就我心好收留了她,谁知好人没好报,她竟是个一见风就倒的人…”又看着穆婉秋,“你当初是不是应聘了许多家,人家都不稀要…”
林嫂说的理直气壮,她不怕穆婉秋不承认,穆婉秋当初处处碰壁,可是朔阳人都知道的。
这话说的不假,可林嫂收留她也不是什么好心
如果当初她端不动那罗香,怕是她也不会因为同情就收了自己。嘴唇动了动,穆婉秋想说什么,鼻子一阵奇痒,“啊嚏…”她猛地打了个喷嚏,脸正对着刘师傅。
刘师傅脸瞬间变的煞白煞白,像躲瘟神般,她连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了脚。
心一动,穆婉秋抬步就追了过去。
仿佛撞了鬼,见她过来,刘师傅二话不说,扭了头就往屋里跑。
“…你染了风寒,离刘师傅远些。”穆婉秋正要跟上去,没提防被林嫂一把抓住,“你一个杂工不怕,这风寒可是调香师的天敌,她要是被染上了,我这小作坊就关门了,对了…”她忽然转向青衣男人,“三极调香师今儿开考,我昨儿就给她假了,一早几没见影儿,她一定是去考试的路上晕倒的…”变相地告了穆婉秋一状。
“你…你去考试了?”果然,两个青衣男人瞬间变了脸色,“你染了风寒竟然要进考棚,你…你…”
你是何居心?
自己染了风寒不能参加考试,就想去传染别人,这小姑娘显然是居心不良青衣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可对上穆婉秋那双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大眼,质疑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穆婉秋身子一颤,她原是想追着刘师傅去传染她,此时当着香行会人的面,再勉强去做,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这些人却会以为连她早上想进考棚也是居心险恶了
“…师傅没告诉我考棚里还有这么个规矩”心思电转,穆婉秋状似无知地说道,又抬腿要去追刘师傅,“我要去问问师傅,考棚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个规矩?”
轻飘飘的一句话,加上她那无辜的眼神,穆婉秋成功地把两个青衣人的视线转移到了刘师傅身上,联系起她刚刚的表现,两人竟也以为是刘师傅明知她感染了风寒,却鼓动她去考棚,结果碰了壁,穆婉秋才回来质疑她的。
这刘师傅的心胸狭隘刻薄尖酸在香行会也是出了名的,看向她背影的目光充满了鄙弃,青衣男人张了张嘴,正要叫住刘师傅,林嫂一把拽回穆婉秋,“昨晚还好好的,你师傅也不知道你染了风寒,忘了提醒也是有的…”嘴里说穆婉秋,眼睛却看着青衣人,“好在你也没进去,没造成影响,这事儿晚一晚再问也来得急,你先跟两个官爷说说,我有没有虐待你?”
“我…”语气迟疑,穆婉秋却不想这么轻松地就替林嫂解了围。
林嫂的话虽承认了穆婉秋去考试源于刘师傅没提醒,可也把话挑明了,穆婉秋今早的行为无论有意无意,是受谁指使,都没有形成恶果,香行会是无权过问的。
看向刘师傅的目光充满了鄙弃,两个青衣人相互换了个眼色,也知林嫂说的不差,无凭无据的香行会也无法追究刘师傅的责任,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落回穆婉秋身上,“…你早上怎么晕倒的?”又指着远远地站在屋门口朝这面望的刘师傅,“…她可有打过你?”
看向穆婉秋的目光极为殷切,如果这小姑娘能证实刘师傅虐待了她,香行会也一样能治刘师傅的罪。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不等穆婉秋说话,林嫂头摇的像拨浪鼓,“这事我可以作证,官爷不信,您也可以派人查查她身上有没有挨过打的痕迹…”面对木木的穆婉秋,林嫂是真急了,看这架势,这两人是盯上了刘师傅,一旦她被惩戒,自己这作坊可就瘫痪了。
恍若没听见林嫂的话,两个青衣人只看着穆婉秋。
林嫂也明白过来,此时她说上一万句,也不如穆婉秋一句话好使,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哀求,林嫂就差跪下给她磕几个头,叫上几声祖奶奶,求她爽爽快快地说句完整话了…
第六十四章小年
虐待有许多种,不仅仅是打和饿。
可惜,香行会只针对这两条做了规定,思虑再三,穆婉秋也知道,林记的确没有打过她饿过她,今天也只能如此了,就摇了摇头,“…没有。”
像泄了气的皮球,林嫂险些瘫在地上,好半天,她才透过一口气,“两位官爷,您听到了,她说了没有,她摇了头的,她摇了头的…”激动的语无伦次。
“我们听到了…”厌恶地皱皱眉,青衣人又转向穆婉秋,“我们会为每一个杂工做主,如果真受了虐待,不用忍着,你直接去申诉就行。”
“…谢谢官爷。”穆婉秋福了福身。
“我们送来的补品要如数给她…”两人这才转向林嫂,“不能少了、扣了,过了年我们还会来的。”
“是,是,两位官爷放心…”林嫂连连点头,“不仅这些,我亲自给她找大夫抓药…”又瞥了穆婉秋一眼,“雇你我算是赔到了家,身子骨这么弱,活干不了多少,天天病着,快赶上伺候祖宗了”
青衣人皱皱眉。
穆婉秋能不能干活他们不知道,但她的工钱却是杂工里最低的,那点工钱,也只够干点端茶倒水的细活
“她这体质也确实做不了什么…”青衣人冷冷地说道,“我瞧你这作坊里粗活还真不少,你就换个体质壮些的吧…”掏出个名帖扭头递给穆婉秋,“我姓张,叫张彪,如果这儿呆不下,你就去香行会找我,我帮你找个轻快点的活计…”
接过名帖,穆婉秋响亮亮地说了声,“谢谢官爷…”
换杂工
辞了穆婉秋,她再上哪儿去找这么便宜又这么能干的杂工?
见张彪看都不看他,只顾和穆婉秋说话,林嫂讪讪地赔着笑,“官爷说笑了…说笑了…”
目送着两个青衣人的背影消失,林嫂脸上的笑意尽敛,她砰地关上大门,转身怒视着穆婉秋。
恍然没听到她重重的关门声,穆婉秋兀自低头翻弄着张彪的名贴,一抬头,见林嫂正看着她,懵懵懂懂地问,“…林嫂有事?”
嘴唇动了几动,在看到穆婉秋晃着那金灿灿的名帖的一霎那,牵出一丝笑容,“噢,没事儿,张大人给你送了些补品来,你先拿了回屋歇着,我这就给你请大夫去…”
“谢谢林嫂…”穆婉秋轻快地应了声。
望着她的背影,林嫂的笑容冻在脸上,“…她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吗?”
…
腊月二十三要祭灶、扫尘 、剪窗花、写春联,家家户户都忙得不亦乐乎,端了满满一大盆衣物出来,刘师傅累得呼呼直喘,嘟囔道,“…平日看那丫头干这些活也没费多少劲啊,怎么竟累死人?”
把衣服一件件地抖搂开,平整整地晾好,刘师傅两只手已经冻的通红通红的,放在嘴下呵了呵,她弯腰拿起木盆一溜小跑地进了屋。
“…林嫂这又是要干什么。”一进门,就瞧见摆了满满一地的凳子,桌子,不远处的大木桶里还泡了满满一桶酒具、器皿,刘师傅不觉怔住。
“你林哥刚搬出来的,都要今天洗净擦干了…”林嫂指着一地的物器,“三十儿晚上祭祖用…”
还做?
刘师傅傻了眼,她可是从一大早到现在都没闲着。
往年都是林嫂指点着杂工做,她只在屋里享清福,还真不知道过个大年会这么累人。
“那个…”踌躇了半晌儿,刘师傅用低低的口吻商量道,“林嫂再雇个短工吧,做到三十儿也没几天,用不了几文钱…”
一早扫完尘,又洗了一大堆衣服,她已经累的腰酸背疼了,这些活她一个人实在做不完。
“…再雇一个?”林嫂拿手指着后院,“那一个正祖宗似的在那养病,这又是药费又是工钱地往里搭,还不够?还要再雇一个” 抱怨的语气透着股赤luo裸的不快,“雇个短工是没几文钱,你给出?”又道,“这也没几文,那也没几文,那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
明知道年关了,最忙的时候她把穆婉秋这唯一能干的杂工折腾病了,害得自己在香行会的官爷跟前丢尽了脸,一想起来,林嫂就一肚子气,积压了一天的怒气瞬间迸发出来。
刘师傅涨红了脸,一声不吭地低了头搬桌子过来擦。
同在一个屋檐下,就这么三个女人,自己那点伎俩,能骗过那个笨拙的小姑娘,又怎么能骗过林嫂?
那天不是林嫂遮着,这事儿被揪出来,给她定个故意冻病穆婉秋,又鼓动她去考棚传染其他人的罪,她至少要被香行会通报,重一重就会被除了名,有短处在林嫂手里握着,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她,此时哪里还有气焰。
这香坊终是要靠着刘师傅的手艺,此时见她低头了,林嫂也不敢太过分,站在那儿喘了半天粗气,一转身进了里屋。
余光瞧着里屋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刘师傅才敢抬起头,一手揉着酸疼的腰,肚子里后悔不迭,“…早知如此,我何苦把她折腾病了?就她那笨样,怕是考十次也过不了,我可真是自作自受”
…
如林嫂所说,穆婉秋此时真的像祖宗似的在养病过年。
贫贱的孩子抗折腾,她本就跟武师练过,身强体壮的,又加上这段日子的磨练,早摔打出来了,那天不过一股急火才会昏倒在街头,又有锁子娘救的及时,她喝了药发了一夜汗,第二天就好了。
可是,她才不想就这么便宜的了刘师傅,锁子娘说的对,女人不是都有人疼,一定要学会自己心疼自己,以前是害怕被辞退,现在有香行会的人撑腰,她索性大大方方地养起了病。
虽说头不痛不晕,骨头节不疼了,可鼻子还有些塞,她依然闻不了香,索性就背起了魏氏调香术里的秘方,虽然还是看不懂,但她也想好了,她不是在什么地方都有机会能拿出这本魏氏调香术的,与其想用的时候抓急,不如现在有机会就背,做到每一页都倒背如流烂熟于心,用起来自然会随心所欲。
背了一大段,感觉头有些沉,穆婉秋伸了个懒腰,趿鞋下地想舒展舒展,一抬头,窗前一个小脑袋闪了一下,不觉一惊。
刘师傅和林嫂在前院忙的热火朝天,绝没功夫来看她,这会是谁?
难道是林海怀疑她在装病偷懒,打发跟班来偷看?
想起林海身边还有个十多岁的小跟班,穆婉秋迅速地把手里的书藏好,又来到镜前,拿胭脂涂起来,仔细看了看,红彤彤的脸颊映趁的一双娇唇白寥寥的,这才用头巾包了头,嘴里咳儿咳儿地咳嗽着,晃晃荡荡地推门出来。
“…阿秋姐姐怎么还咳嗽的这么厉害?”锁子拎了个小包从门后闪了出来,“马大夫说两副药准好的…”眼珠转了转,“一定是他骗人,我回去让娘找了他把诊费吐出来”
瞧瞧左右没人,穆婉秋一把把他拽进屋里。
“…你怎么来了?” 穆婉秋关上门。
“今儿过小年,娘让我给你送饺子吃…”锁子把手里的包袱解开,露出满满一碗饺子,“猪肉茴香的,还热乎着呢,阿秋姐快尝尝,可好吃了…”他吧嗒吧嗒小嘴。
“…进来时林嫂没问你什么?”穆婉秋把饺子放在炕头上。
锁子嘻嘻地笑,“我是从林记后院的狗洞里钻过来的,她们不知道。”吸了吸鼻子,“…阿秋姐屋里用的什么香料,这么香?”
穆婉秋也吸了吸鼻子,什么也没闻到。
这是她昨天后按魏氏调香术里的方子配的艾香,说是能净化空气的,防止风寒传染,所以她才敢把锁子拽进来,只是,她鼻子一直不通气,她也不知这艾香是什么味儿。
“艾草做的香,锁子闻了它,就不会被我传染上风寒了…”
“…真的?”锁子用力地吸了两口,“那我得多闻闻,怕我染上风寒,临来时娘逼我喝了一大碗生姜水,候辣候辣的,难喝死了…”伸出小舌头让穆婉秋看,“你瞧…舌头都辣红了。”
一股酸辣直刺咽喉,穆婉秋一把将锁子抱入怀里,摸着他的小脑袋,“你母亲真好…”
这两日无论是刘师傅还是林嫂,躲她就像躲瘟神,别说不让她去前院,即便送饭,都是让林海的小跟班过来,把饭放在门口就跑,仿佛一进这个屋就会死似的。
锁子娘却让自己的亲儿子来看她,给她送饺子
“…我娘惦记着你怎么样了?”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锁子昂头看着穆婉秋,“东家也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切料?”
“我已经好了,告诉你母亲别担心…”把锁子放到炕上,穆婉秋转身从案上端过一盒糖,抓了一大把装进他兜里,有扒了一块塞进他嘴里,“告诉你母亲,我现在就可以切,让她…”
声音戛然而止,穆婉秋眉头紧锁,前院有林嫂和刘师傅盯着,李家的料怎么能绕过她们被带进后院?
“…这糖真甜”锁子吧嗒着小嘴,“…阿秋姐哪来的糖?”
“香行会的人送的…”穆婉秋心不在焉地应着,顺手端过一盘点心,“还有点心,锁子带回去给你母亲尝尝…”
“嗯…”锁子点点头,抓了块点心递到嘴边,想起什么,忽然叫道,“阿秋姐骗人”
第六十五章破茧
正琢磨着怎么能隔了林嫂把香料带进后院,穆婉秋猛听了这话,不觉怔住,瞪着眼眼看了锁子半晌儿,才想起来问,“…我怎么骗人了?”
“…我刚刚明明看着你咳嗽的厉害,你怎么让我跟娘说你好了?”锁子眼睛瞪得圆鼓鼓的。
“我真好了…”抱起他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