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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穆婉秋猛站起身,一把搂起桌上的骰子和骰筒,“你要赌,我就陪你赌一把!”双手紧握,使劲地摇晃了几下,她想做一个潇洒的动作,谁知骰筒一落案,连她自己都傻了眼,还没下注,骰子就从骰筒里滚落出来,还有一粒蹦到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
穆婉秋气焰顿时一消,快步跑过去捡起地上的骰子,转向蓝衣公子,“那个,这把不算,我再来…”又笨拙地把骰子往骰筒里装。
“…,,,你真的不会?”蓝衣公子呆呆地看着她笨拙地摇着骰筒。
这次没敢再装酷,穆婉秋轻轻地摇了几下骰筒,然后小心地在手里握着,直听到里面没了声音,才小心翼翼地放到案上,道,“你猜吧,是大是小…”
“你真的不会?”蓝衣公子又问了一遍。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嘛,我不会赌…”语气里满是抱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蓝衣公子失神摇着头,“二年前,我竟然败在一个外行手里…”
第一百七十七章往事
两年前?
穆婉秋一怔,“公子是…”
“…既不会赌,你那夜为什么会赢?”蓝衣公子猛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穆婉秋,“…我已经完全掩盖了骰子变数的声音,你竟然还能猜出来”喃喃道,“十八局,竟无一局失误”
“…十八局?”穆婉秋喃喃地重复了一边,她错愕地睁大了眼,“您…您就是灵童赌神…冷四爷…”惊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错愕。
难怪他那么嘀定她会赌。
这一世,她唯一一次进赌场就是二年前在平城的博弈坊,连赢了十八局。
想起自己曾经一夜暴富又骤然变成穷人,穆婉秋感慨万千。
穆婉秋猜的不错,这蓝衣公子正是来自平城的灵童赌神冷刚冷四爷。
见她叫出自己,冷钢一阵窘迫,这一生,他唯一失手的一次就是那夜在博弈坊,输在眼前这个小姑娘手里,所以,他一直不肯告诉穆婉秋他的名字,也一直想再和她赌一次,找回那夜的面子。
“…你那夜为什么会赢?”没回答,冷钢反问道。
原来他是为这个耿耿于怀。
知道冷钢并不是她猜的那样,来自安康,认识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穆婉秋心里一阵轻松,她转身坐了回来,“是我那日做梦,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头,说有人会在博弈坊连压十八个小…” 笑看着冷刚,穆婉秋信口糊掐,“那时真是穷疯了,就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当了一两银子,跑去试试手气,如果你继续开下去,输的人一定是我…”
当日境遇的确如此,穆婉秋调侃的语气中隐隐带着股对旧事的追念。
“是真的?”冷钢不确信地问了句。
“嗯…”穆婉秋点点头,“要不我那么嘀定…”清澈空灵的大眼无一丝杂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解除了两年来一直萦绕在心里的困惑,冷钢哈哈大笑,“原来是我自诩为灵童遭了天妒,老天竟让一个落魄的小姑娘来惩罚我”与生俱来的神技,让他更迷信这一切都是上苍赐予。
所以,对穆婉秋的话冷钢深信不移。
哪是上苍惩罚他,是她重生后,被逼无奈跑他那儿发财去了,听了冷钢的话,穆婉秋直擦汗。
“那个…”她歉然地朝冷钢笑了笑,“我那一百多万出了平城就丢了…”把丢银子的事说了一遍,调侃道,“是我太贪心了,不知节制,遭了老天的报应…”
“这个…”冷刚一阵局促,嘴唇翕动,他看着穆婉秋欲言又止。
“这个本就不是我的,还是还给冷公子吧…”没注意他神色异常,穆婉秋把手里的鸡血石貔貅递过去,“误会解开了,我告辞了…”
“愿赌服输,那个本就是你的”冷钢使劲一摆手,语气中带着股明显的恼意。
穆婉秋瞬间明白过来,像他这样视赌为庄严神圣之事的人,是绝不会把输了的东西平白无故要回去的,念头闪过,就开口道,“那我们就再赌一把,你赢回去好了…”
“都知道你不会赌了…”冷钢懊恼地摇摇头。
他再赌就是欺负人
“那我就收着了…”知道他不会再要,穆婉秋也没再强迫,随手将貔貅挂在腰间,想起什么,忽然抬起头来,“对面一品楼可是和冷公子有关?”她曾经叫墨雨打探过,一品楼的东家也姓冷。
“那是我名下的产业…”
“真的?”穆婉秋一阵欣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怎么了?”冷刚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嗯,我是想和冷公子合作…”想了想,穆婉秋把想调治食品香料供应一品楼的事儿说了。
香料不都是用来闻的吗,怎么还可以吃?
心里疑惑不解,冷钢却爽快地点点头,“合作什么,白姑娘喜欢,拿去就是…”把先前黑漆雕花木盒也往穆婉秋眼前一推,“连这些也一起。”
那里面可是价值百万的十八座赌场啊
都说人在一方面专长就会在另一方面弱智,这冷刚除了会赌,该不会也是个弱智吧?
想起他言谈举止一派天真的模样,穆婉秋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冷钢,“您又没输,这是为何?”她可是彻底知道了他把赌斗的输赢信誉看的极其庄严。
“这…”支吾了半天,冷刚最后说道,“当初白姑娘那一百万是我派人偷的…”指着那黑漆雕花木盒,“都开了赌坊,全在这儿了…”
“什么?”穆婉秋腾地站起身,怒瞪着冷刚。
两年前因为丢了银子,她受了多少罪
像做错事的孩子,冷刚一步退出老远,不知所措地看着穆婉秋。
“为什么?”穆婉秋追问,知道那些银子来的不光彩,她已经还给了博弈坊一百多万,他竟然还派人来偷“…难为曾大哥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人货平安”
“你千万别跟大哥说…”冷钢脸色紫涨,连连摆手,“他不知道这事儿。”语气中透着股哀求。
那日看到他把随身信物鸡血石貔貅输给穆婉秋,曾凡修就特意来警告过他,说穆婉秋是曾家的救命恩人,让他不要动歪念头。
若是被他知道穆婉秋当初那一百万是自己派人偷的,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天之骄子,他做事一向率性,从不顾忌什么,可独独害怕两个结义大哥曾凡修和黎君。
见穆婉秋不语,又指着黑漆雕花盒子说道,“我没现银,可这些加上对面那个一品楼,也远远超过一百万两了,我那个貔貅就是信物,白姑娘拿着它到哪个赌坊都好用…”
又不会赌,更不会经营,她要那么些赌场干什么?
想起在朔阳她曾几次濒临绝境,穆婉秋尤其不能原谅冷钢,她怒瞪着他不语。
“那个…”冷钢又诚恳地解释道,“当初并没真想要白姑娘的银子,只是想把你逼回平城再和我赌一局,之后就原封不动地还给白姑娘…”声音低了下去,“生平第一次输,不重赌一次,我这一辈子都不安心…当初那个车夫是我的家仆,如果不是临时知道曾家有难,就是迷晕了你,他也会把白姑娘送回平城的…”冷钢小心翼翼地看着穆婉秋,“后来彻底失去了白姑娘的消息,我又手痒,就索性开了赌坊…”
原来如此。
难怪当初那个车夫听说事涉曾家生死,二话不说,套了车就走。
看着冷钢一副小心翼翼做错事的模样,穆婉秋扑通又坐了下来,暗叹一声,“也真难为他了…”前世冷刚自那夜创造了一番不朽的传奇,之后就连开了三十多家赌场,想就是用那夜赢来的银子吧?
念头闪过,穆婉秋心瞬间平息下来,暗道,“…那些银子本来就应该是他的,老天也不让我轻易就改了他的命啊,到底还是让他用那些银子开了赌场。”想到这儿,穆婉秋就摆摆手,“算了,我要赌场也没用,你收回去吧…”
“这都是用白姑娘的银子开的…”冷刚使劲摇摇头。
一技傍身,他从不缺银子,开赌坊也纯粹是因为喜好,他想的话,随时可以赢十个八个赌场回来。
“…阮大人新官上任,连番对赌场ji院酒楼清洗,你是经营不下去了,才拿来顶债”知道冷钢性子像小孩,认准的事儿一向执拗,穆婉秋索性激将。
不是清高,也不是不稀罕钱,她要赌场实在没用,更主要的,她觉得,冥冥中,这些就应该是冷刚的,这一世,她只改变自己的命就好,至于其他人,如果能做到,还是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命运轨迹走。
“才不是…”果然,冷钢脸色瞬间变的青黑,“就大业这家冷落了些,其他那十七家都红火着呢”见穆婉秋一脸不屑,他猛一咬牙,“好,既然白姑娘不信,那我就把赌坊都兑出去,换成银子还给你”又道,“昨儿柳家刚来找过我,要兑我的一品楼,我还没舍得,我这就去找他…”说着,就往外走。
“你说什么?”一瞬间,穆婉秋也想起来,前世柳家兑一品楼,也就比这晚些时候,念头闪过,他扑棱站起来,“柳家要兑一品楼”
“是啊…”冷钢回过头。
“不许你兑给她”想也没想,穆婉秋脱口而出,见冷钢错愕地睁大了眼,忙又讪讪道,“那个,你不是说要把它给我吗?”
“…白姑娘不是觉得它亏本吗?”冷钢疑惑不解。
不善于做酒楼生意,一品楼的确入不敷出,柳家已找过他两三次了,只是,两位结义大哥反复明言柳家是黎曾两家的死敌,让他不许和他们来往过密,他才没敢答应。
“这样…”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穆婉秋想了想道,“我不喜欢赌场,这酒楼我就收了,赌场你还继续经营,哪天我缺银子了,就拿这个貔貅去你的赌场支取好了…”她解下腰间的貔貅朝冷钢摆了摆,“一个女孩家,我又不会赌,经营赌场的确不合适…”
“也是…”觉得她说的也对,冷刚就点点头,想想又觉不妥,“可是…”
他负责经营,她随便花钱,这赌场到底算谁的?
抬起头看着穆婉秋,冷钢不知这话该怎么开口。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先知?
“这样吧…”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穆婉秋略一思忖,道“当初开这些赌坊你也费了不少心血,就当是我出银子你出力,我们各占一半吧…”抬头看着冷钢,“如何?”见他犹豫,又道,“能和灵童赌神合伙开赌场,我可是赚大便宜了,,,,`,”
见穆婉秋说的真诚,想想她的确也不适合出面经营赌场,再者,说是说,天生喜赌,让他把个赌场都兑出去,手里没得玩,他还真舍不得,心里盘算了个来回,冷刚就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空气一阵轻松,穆婉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还没来得及端起杯,只见冷钢忽然弯下腰,“…白姑娘是不是先知?”语气极为神秘,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婉秋。
“…先知?”穆婉秋心砰地一跳。
重生而来,她也算半个先知吧。
可是,连机敏睿智的黎君都不曾怀疑,这个行事率性脑子里除了赌术别无他物的冷刚怎么会知道?
她又是哪里露了睨端?
“…,,,两年前那夜豪赌白姑娘是有人指点,求雨也可说是你能看懂天象会些法术,可是…”冷钢话题一转,他压低了声音,“那日一品楼顶的檐角走兽…”声音戛然而止,他紧紧地盯着穆婉秋的眼。
“这…”穆婉秋一激灵。
要较真,这三件事儿都算是她先知而为,出其不意被冷钢质问,她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正为难间,只听砰地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黎君气势汹汹走进来,守门的镖形大汉正跟头把式地追在他身后连连解释,“黎公子息怒,我家公子…”话说了一半,镖形大汉一眼看到屋里两人暧昧的姿势,脸色一阵涨红,声音戛然而止,余光偷偷觑着黎君的神色。
刚要开口的黎君也怔在了哪。
这哪是墨雪说的挟持?
只见穆婉秋正悠然地坐在哪儿,仰脸看着冷钢;冷钢也正弯腰看她,两人一个俯首,一个仰头,脸对着脸,正专注地对视着,那架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真是令人浮想联翩啊。
“二哥别误会…”瞧见黎君脸色不善,冷钢匆忙起身上前拱手,“并没劫持白姑娘,我只是请她来喝茶…”回头连连给穆婉秋打眼色,紧张地看着她。
生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当初偷银子的事儿说出去。
“啊,是的,是的…”回过,穆婉秋连连点头,“冷公子只是请我来喝茶…”说着话,她站起身来。
才怪!
跟着黎君闯进来的墨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她不明白明明是被劫持了,她家小姐怎么转眼间就和人家打得火热?感觉自黎君周围发出一股的气势,沉闷的透不过气来,墨雪强自忍住了扑上前去的冲动,拿眼睛偷偷看着黎君。
良久,黎君上前一步,伸手揽住穆婉秋的腰,“阿秋没事就好…”冷冷地看了冷刚一眼,无声地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猛被当众拥住,穆婉秋脸色腾地一红,她使劲想挣脱,黎君的手却箍得紧紧的,粗鲁的动作中很明显地带着一股惩戒的意味。
心头莫名泛起一股恼意,穆婉秋转头怒瞪着黎君。
却见黎君微笑着将她额头垂下的秀发理了理,道,“阿秋受惊了,听墨雪说你被劫持,我担心死了…”脸上微微带着笑,手上的力道却不减,直嘞得穆婉秋透不过气来,她恼火地叫道,“…你干什么,放手!”。
“…你们?”冷刚错愕地睁大了眼。
“我们…”
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穆婉秋正要解释,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品赌坊守门镖师哄亮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阮大人留步,待小的回禀了东家,出来接您…”
阮钰来了!
屋里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向门口望去。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穆婉秋浑身一阵发冷,她下意识的倚向黎君,小手紧紧地抓着他衣服。
“有我在,阿秋别怕,,,…”感觉穆婉秋身子瑟瑟发抖,黎君一惊,瞬间泄了胳膊上的力,他轻轻地拥着她,低声在她耳边安慰道。
声音低迷醇厚,似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穆婉秋的心瞬间沉静下来。
一脚迈进门槛,阮钰正对上亲密地拥在一起的两人,心头莫名地生出一股恼恨,他脸色一阵青黑,一瞬不瞬地看着黎君和穆婉秋。
一听侍卫说看到穆婉秋被人劫持,他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公务就带人赶了来,本想能英雄救美,博得穆婉秋欢心。
不想,这大好的机会,竟让黎君捷足先登!
“阮大人来了,请坐,,,…”回过神,冷钢快步上前施礼,状似无意地挡在穆婉秋和黎君身前。
收回目光,阮钰凛凛地看着冷钢,“本官听说一品赌坊里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民女?”
“冤枉啊,阮大人…”冷钢连连叫屈,“在阮大人的督导下,草民一直都守法经营。”
“白姑娘…”一把推开冷钢,阮钰大步来到穆婉秋跟前,问,“…可有此事?”他殷殷地望着穆婉秋,“有何委屈,白姑娘只管放心说就是,本官自会为您做主。”语气甚为柔和。
看这屋里的架势,显然黎君也是刚救下穆婉秋,正和冷钢对持着,不同,此事由他出头,冷钢肯定会痛快放人;更主要的,只要穆婉秋点头,他就可以以办案为由,名正言顺地把她带回都尉府!
“阮大人误会了…”推开黎君,穆婉秋朝阮钰轻轻一福,“民女是随黎公子来探望好友的…”
阮钰探寻地看看黎君,又看看冷钢。
两人同时点点头,黎君开口道,“既然来了,阮大人不如一起坐下喝杯茶水…”
“对,对…”冷刚开口招呼垂立在一边的荷官,“…快给阮大人上茶。”
呆若木鸡的荷官忙应了声,转身就跑。
“是吗…”冷冷地看着欲盖弥彰,明显地在掩饰天下太平的三个人,阮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三人同时点头应是。
一股冲天的怒意瞬间溢满胸膛,阮钰铁青着脸定定地看着穆婉秋。
良久,他猛开口道,“既然白姑娘说不是,那就是本官误会了,他抢的不是白姑娘…”话题一转,“他一定是把抢来的人藏了起来。”猛朝身后一挥手,“…来人,给我搜!”
正匆匆端茶过来的荷官一哆嗦,咣当一声,手里的托盘落在地上。
荷官也吓得扑通跪了下去。
眼皮都没动一下,阮钰冷冷地扫了眼满地的碎屑茶水,大步越过众人,腾腾腾来到二楼回廊上,冷冷地看着楼下。
一股庞大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
见此情形,一楼本就寥寥的几个客人早已鸟兽般散了。
诺大个赌厅,只几个荷官僵偶般垂手侍立。
“大人,没人…”不一会儿,奉命搜查的侍卫们陆续跑回来。
本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不过是有意折腾折腾,让冷钢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