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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对我们提供帮助吧？”芮茵提醒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男人笑了，他的语气依旧十分温和：“我敬爱的女士，和您说话很省力。我只有一个问题。您是用什么方法解除了我身上的黑暗诅咒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7
从那一刻之后，维吉亚和加拉哈德一直保持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幽怨地望着芮茵。
“你居然听那个包子的话……”
“你居然不给可爱的维吉亚大人解开绳子……”
“你居然真的心和嘴一样毒……”
“嗡嗡嗡嗡……”
芮茵停止了和尤文纳的讨论，她回过头来，似乎是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维吉亚气得直哆嗦：“你居然问这种问题！你怎么这么残忍啊？我们是同伴不是吗？所以你……”
“绳子只是横着绑的不是吗？加拉哈德腿被绑住不能打弯，你的腿短到绳子都找不到捆的地方，完全不影响自救的活动嘛。”芮茵淡淡说道。
维吉亚站起来，试着跑了两步：“……咦？好像是诶！”
然后围圈讨论的很快从两个人增加到四只……
尤文纳斜倚着墙壁，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芮茵注意到他有一双保养的很好的手，手指洁白修长，握着羽毛笔在有花朵芬芳的羊皮纸上写情书的时候，想必能掳获很多贵妇人的心。当然，前提是不看那张好像胖虎一样的肿脸。
尤文纳说话的时候带着礼貌的困惑：“您并不是魔法师，从您身上感觉不到魔力波动，而您可以和一位光明骑士成为同伴，这意味着您也并不是受到诅咒的巫师或者亡灵法师。但是，就在您靠近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黑暗诅咒的离开。因此大概只有一种可能——您身上有什么魔力强大的魔法物品吗？”
因为太久没和风格这么文艺的正常人说过话，芮茵愣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了某样东西，她从腰带上解下了那面镜面都裂开了的马赛克镜子，远远丢给他：“如果你说的是‘黑暗诅咒’的话，我想可能是这个。”
那面精致的女士梳妆镜在男人修长洁白的指尖被把玩着，过了很久，他才若有所思地说：“黑暗之神瑟雷斯的遗物，可以解除禁咒以下的大部分黑暗诅咒……失礼了，没想到您身上居然会带着这样的神器。”
“在完全限制魔力的地方解除诅咒？”芮茵敏锐地说，“那么，利用它我们也有办法出去了吗？”
“理论上是的，但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就突然变了。男人如同猛虎一样矫健地扑了过来，他一只手抓住地上的绳子，迅速把芮茵按原样捆了起来，一脚把维吉亚和加拉哈德踹到看不见的阴影中，同时迅速把那面镜子揣到了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芮茵大惊，她一边挣扎一边叫着，可所有动作被对方一只手轻轻制了下来。男人把脸凑到她旁边低声说道：“保持安静，女士。有人来了。”然后在芮茵还在发愣的时候，自己窝回原先的墙角，保持着最初那个人事不省的昏迷姿势。
几乎就在一切安静下来的同时，屋子的门就被一只手推开了。
芮茵僵硬地侧躺在地板上，她背对着门，只听见很轻的脚步声一声声摩擦着地面，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猝不及防地头皮一阵剧痛，芮茵的脸被迫狠狠扭了一圈，她甚至听到自己脖子咔吧扭到的一声响，然后一张精致到妖孽的脸就映入了她的视线。
不需要别的特征，这张脸的美貌程度甚至超越了种族的优势。银发尖耳，绯红眼眸正恶意地眯起来，那个叫做兰达提尼的黑暗精灵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目光挑剔地看着她。他的手正抓着她的头发，削薄的唇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看到她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更加愉悦地笑起来：“你好像很不愿意看到我。”
芮茵张开口：“我……”
“怎么，不愿意说话吗？”
芮茵厌恶地别过头去。
兰达提尼有趣地看着她：“没关系，我喜欢倔强的人。更何况，对于一个阶下囚来说，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可能激怒我的。”
“是吗？那我就说了。”芮茵终于转过头来，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我……呕……”
刚才强忍疼痛的恶心感觉终于化作呕吐物哗啦啦宣泄了兰达提尼一身……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向我提出这种要求的人，”瞬间脸色好了很多的芮茵神清气爽看着宣泄对象，“你来干什么？”
兰达提尼铁青着一张脸旋风一样冲了出去……
……然后又换了一身衣服旋风一样冲了回来！
他重新把芮茵提了起来——这次很明智地没有弄痛她——伸出一只手，摁着芮茵的肩膀把她按在墙上，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她。他的手缓慢移动到她的胸口处，苍冷的指尖抵着破旧的斗篷，似乎下一刻就要刺进去。
然后，那张近在咫尺的完美脸孔忽然贴了下来，两个人的距离几乎在瞬间消失为零，姿势配合着动作，乍一看上去简直就是脑残偶像剧里的经典强吻画面！
芮茵听到角落里同时传来三声惊叹的抽气声。
她的身体被摁在墙上，因为陌生男性的靠近几乎僵硬成木板。然而对方却只是把头埋到了她的颈窝处，高挺的鼻尖一寸寸贪婪嗅过，那如同毒蛇一样冰冷的触感让芮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强行抑制着身体的战栗，强迫自己保持木然地看着前方……
过了似乎有一个世纪的时间，兰达提尼才慢慢直起了身子。他紧紧盯着她，轻声问道：“你是谁？”
“我不懂你的意思。”芮茵冷冷说道。
“人类女人——这么肮脏卑鄙的生物，却意外有种很好闻的味道。”兰达提尼贪婪地看着她，好像饿急的猛兽盯着一块鲜美的肉，“看来，上次遇到你的时候并不是错觉了。最纯正的黑暗气息，甚至比黑暗神殿都要浓厚……人类，你到底是谁？和黑暗一族有什么关系？”
芮茵猛地把头往后拉了一下，冷淡道：“什么关系都没有。看到那边那个白银骑士了吗？虽然是个蠢货，可是仍然是位光明骑士，我和他是同伴——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那双血红的眸子一眨不眨注视着她，晶莹剔透的颜色，却透着梦魇一般的恶毒揣测。他看了芮茵很久，才缓慢移开了视线。
“我会找到的。”他轻声说，“人类，别想妄图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个见习骑士一样幸运。”
“拉尔斯？”芮茵终于按捺不住地喊出声来，“他怎么样了？”
兰达提尼冷笑了一声：“闯入兽人王的梦魇的人，将永远战斗下去，永远无法苏醒。可他至少还活着——对于人类来说，这还不够幸运吗？”
兰达提尼似乎根本没把这一屋子的人算作活人。对于角落里不断发出“我靠”之类小声惊叹的加拉哈德，他只给予了不到一秒钟的淡淡扫视，就立刻离开了囚室。
“果然，黑暗精灵也感觉到了吗？”
兰达提尼后脚刚刚离开房间，蜷缩在角落里的包子脸男人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先是很礼貌地对芮茵道了歉，替她解开绳子之后就坐回到原处，手指抚摸着下巴，摆出一副深思的表情：“是了，他们是黑暗的子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这种气息。只是，那个家伙居然没有在路上就下手，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气息？”芮茵皱眉，“尤文纳，我以为，如果要合作的话，我们首先应该在某些事情上面取得一致认知。”
男人微微地笑，温文尔雅之中包藏着咄咄逼人的锋芒：“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应该由柔弱的女士来承担，请您放心，我会把您安全带出去的。”
“哦？拿我的东西去和黑暗精灵做交易吗？”芮茵盯着被尤文纳塞入怀里并没有归还意思的银镜。
四目交接，剑拔弩张。
加拉哈德和维吉亚默默站到了芮茵身后，一起瞪眼看过去……
最后，因为眼睛不够大不够多，尤文纳悲惨地败下阵来。他被迫把战利品交还给芮茵，说道：“那个叫做兰达提尼的，有精灵王的血统。”
“精灵王？”
“是的，那是传说中建立了黑暗精灵帝国的人。但是不知因为什么，在之后的几百年中他的血脉渐渐消失了。虽然血脉非常稀薄，但是那个兰达提尼的确是那一支的后裔。所以即使你身上残留的味道再不明显，他也能感觉到。”尤文纳扫了一眼重新回到芮茵手里的镜子，说道。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知道这是神器，能召唤出一个奇怪的黑骑士，除此之外，就算是加拉哈德对这面镜子的了解也是极少的。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居然知道。
“这是黑暗之神，瑟雷斯的遗物。”尤文纳说道，“也是被人们称为神器的物品之一。而黑暗之神是黑暗精灵们的第一神只，这件东西对于它们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落入一个血统纯正的后裔手中……他们可以召唤出瑟雷斯的亡灵，从而重新获得神的庇护。对于已经没有战神庇护的人类来说，这意味着整个大陆将全面陷入战火之中。”
“……瑟雷斯的亡灵吗……”芮茵沉思着，她突然抬起头问道，“尤文纳，如果有人类在黑暗精灵之前，率先召唤出了黑暗之神的话，那所有问题是不是都能解决了？”
“那不可能。”尤文纳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人类能做到这一点。黑暗之神瑟雷斯是专司毁灭、欺骗与阴谋的神只，人类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载与黑暗之神的契约。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那一定是……”
“一定是什么？”加拉哈德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定是骗人的。”尤文纳轻描淡写摆了摆手，“我都没做到的事，怎么可能有别人做到！”
“等等……你说你试图召唤过？”维吉亚突然叫起来，“这么说来，你是魔法师了？”
包子脸微微仰起头，满不在乎地轻咳了一声：“并不完全是，其实我只是……”
“果然不是啊。”维吉亚长舒了一口气，伸爪拍了拍受惊的胸口，“我听说魔法师都是长相俊美纤细的美男子，如果是的话，你还真的是……咳……不拘一格啊。”
不知道为什么，尤文纳身边的气场好像一下子灰了下去……
加拉哈德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他望着芮茵小声问道：“拉尔斯到底怎么了？”
“他在外面等我们汇合。”芮茵轻描淡写的说，“不用担心。”
“可是刚才那个黑暗精灵明明说……”
“——他是我选中的同伴。”芮茵毫不犹豫打断了加拉哈德不安的询问，“如果他连活下去都做不到的话，又怎么配自称是我的骑士？”
芮茵紧紧握着拳，身体微微颤抖的同时，也让自己努力抬高下巴：“他会在外面等着我们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必须要想办法出去，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偷先生属于智商正常但是“在某些方面有极度自信”的人种——所以他变态的时候不要太惊讶……
☆、Chapter 38
牢狱的门被推开的时候，房间里如同往日一样死寂。
这是黑暗精灵专门关押异族的牢狱。比黑铁还要坚硬的黑魔晶铸造的墙壁能限制一切魔力波动，除了魔导师和黄金骑士以上的法咒还有微弱作用以外，哪怕是与黑暗天生相克的光明魔法也无计可施。
上百年来，这里不知埋葬了多少尸骨。每一个进入这里的异族都曾挣扎过，但是到最后，所有挣扎都变成了无力的呜咽。
西洛尔推开门的时候，关押在里面的四个祭品和以前一样安静。他看着一个昏迷，两个睡觉，一个闭目养神的三个生物，忧郁地叹了口气。
“明天就是暗月祭典的日子。”那张忧郁的脸上流露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一片安静。
“……咳！咳咳！”西洛尔用力干咳着，努力争取存在感。过了很久，闭目养神的芮茵才睁开眼睛，很不耐烦地递了个“准你继续”的眼神。
于是他终于能欣喜地继续念台词了：“你们为什么要不开心呢？提奥大人是那么那么的骄傲、那么的典雅、那么的和善……被这样的提奥大人间接送到这里来，并能为她的后继者献上生命，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开心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西洛尔慷慨激昂地说了很久，然后充满殷切地注视着重新闭上眼睛的芮茵：“明天就是暗月祭典了，你们还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吗？”
芮茵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看着他：“告诉他们，明天换个正常人来送饭。”
“……”唯一没学会毒舌的正经人西洛尔捧着一颗受伤的脆弱少男心安静地走掉了。
门关上的刹那，加拉哈德几乎是立刻挣脱了在后面假装捆着的绳子。他迫不及待跳起来，用力抓住维吉亚的脖子：“东西呢？快点拿出来我们继续！哈，这个黑暗精灵真是笨蛋，我们都要逃出去了还在威胁我们！”
“也只有他可以了。如果是叫做兰达提尼的那个家伙的话，一定骗不过他。”芮茵从维吉亚吐出的一堆东西里面挑挑拣拣半天，远远把一样东西扔到尤文纳后脑勺，“那边那个包子脸，快点起来干活！”
尤文纳挪动了一下/身体，露出了被他的脸挡住的角落——坚硬的纯黑色限魔晶体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三十厘米的洞。
“矮人的作品。”精巧的工具在白皙的指尖转了个圈，尤文纳含笑说道，“乌尔德的精金，由圣魔导师加持过的金翠石，还有最为精巧的工艺……这件宝物应该是少数几位矮人大师的仅存作品。没想到还能在这种地方见到。”
他抬起头，高深莫测的目光望向已经开始继续挖洞的芮茵一行：“怪不得你对我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原来……那条笨龙居然还有龙之宝藏。”
和魔法不同，龙族自带的龙之宝藏的开启不需要任何魔力。之前离开封印维吉亚的宝库时，龙族特有的贪婪个性让维吉亚把每一枚金币都装了进去。在那批珍宝之中，恰好有矮人生产的挖矿工具。
“还好。”芮茵抽空回过头来淡淡看他一眼，“再珍贵的宝藏都没有你的脸有价值。我没想到，直径三十厘米的洞穴都能被你的脸挡住，真是神器一样的存在。”
尤文纳脸色铁青地看着她：“……女士，我曾经告诉过您很多遍，这只是诅咒而已！等我敷完这一阶段的面膜，我绝对能恢复之前七成的美貌！”
他冷哼一声，自恋地摸着自己涂满黑色泥状物的包子脸：“虽然只有七成而已，但是女士，请您不要轻易爱上我，我怕会辜负了您的一颗芳心。”
芮茵制定的逃出作战方针大概是这样的：利用维吉亚远超人类的知觉探测是否有看守在附近，利用龙之宝藏内的矮人工具挖洞，最后利用尤文纳的脸在看守到来时迅速堵住洞口防止秘密泄露。
“那么出去之后呢？”加拉哈德举手问道，“黑暗精灵可是最杰出的杀手。我们几个有办法在深夜的丛林里躲过他们的追杀吗？”
“这一点要靠那条龙了。”尤文纳抬起头来，一张黑乎乎的脸看着眼巴巴含泪瞅着自己被使用的珍宝的小龙，“维吉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在神殿中找到封印之后才被关进来的吧？”
“只是第一重封印而已。但是在黑魔晶限制下也没办法施展。”维吉亚扁嘴说道，一副很不屑和包子脸丑男说话的样子。
“那就够了。”尤文纳冷静地点了点头，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停，“能够封印龙的是很强大的远古魔法，但是只要解开了第一重封印，这只幼龙就能恢复变身的能力。依靠飞龙我们可以就冲出安提克的边界。”
这的确是当今情况下最合适的作战方法。但是提出这个方法的人却丝毫没有骄傲情绪。他不卑不亢进行着手中的工作，沉着大气得令人赞叹。
当然，如果他手中进行的工作不是敷面膜的话，应该会更令人赞叹的……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加拉哈德揉着胃，目光僵硬地定格在尤文纳脖子以下的位置，“你脸上的那玩意儿，到底是哪里来的？”
尤文纳在身后的石头下面摸了一会儿，迅速拽出了一个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在抵达他手上的时候那东西就开始拼命挣扎，一边扑棱着翅膀，一边发出惊慌的吱吱叫声。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玩意儿应该是一只蝙蝠。
“蝙蝠粪。”尤文纳微笑着献宝，“这可是秘而不宣的美容圣物。你们想要试一试吗？刺激这个腺体可以迅速催便的。”
虽然有的东西在不知道的时候很恶心，但是知道了明显会更恶心。人，往往也是如此……
“还有半个小时。”尤文纳合上了怀表，“时间刚刚好。”
曾经坚如铁石的黑魔晶墙壁上，已经被众人挖出了一个足够加拉哈德钻进去的洞窟，从蜿蜒的通道中，能看到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