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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玲珑回来了。”常嬷嬷先走进去,尽量放柔缓了声音道。
“嗯!”几乎是立刻的,姜太后已经睁开眼。
她的目光深邃而清明,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困倦和睡意,反而清明幽深的让人不敢直视。
“事情都打点妥当了?”姜太后坐直了身子,问道。
“是,奴婢遵照太后的吩咐,义阳公主已经安顿下来了。”玲珑回回道,略一停顿,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稍稍抬头看向姜太后道,“太后的原话,奴婢也转述了,不过公主并没有填人的打算,奴婢便替她挑了水绿和曼荷两个到内殿服侍。”
没要人?原还以为她至少会把那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带进来的。
姜太后紧绷着唇角,不置可否。
常嬷嬷也有些意外,思忖着开口道:“奴婢听闻义阳公主和易家十少爷的姐弟情分很深,想必,是想把人留给那孩子的吧,毕竟,武安侯府现在也不太平。”
易老夫人都已经撒手不管要挪到庄子上避难了,可想而知,武安侯府日后必将掀起一场大的风浪来。
“都随她吧。”姜太后不予评说,沉默一时,最后也只是略一点头表示知道此事。
她是凡事都不爱外露的人,玲珑等人虽然拿不准她的真实想法,却也不便插嘴。
短暂的沉默过来,玲珑就迈着小碎步上前,把手里的布袋子打开了放到姜太后手边的炕桌上,解释道:“这是公主交代奴婢转给嬷嬷和管事们的赏赐,然后太后拨给她的奴才,一人赏了十两纹银。”
“嗯?”常嬷嬷闻言,咝咝的抽了口气,忍不住上前去帮着打开了那个布袋查看。
里面一打银票,是十张,每一张都是面额百两。
然后再就是许多做工精致的发簪、耳环等物,琳琅满目的堆在一起,着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常嬷嬷等人也忍不住看花了眼。
“这些东西,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是一等一的,连带着银票加起来,怎么也得折合出现银三千两左右。”常嬷嬷手里抓着一根镶翠玉的簪子拧眉说道。
即使是武安侯府的小姐,但毕竟现在武安侯府不是他们大房当家,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出手就拿出几千两的银子来,也很是耐人寻味。
更何况这还是只是一开始,打赏的也只是些下人。
明乐现在初入宫门,日后要长久的生存下去,后面所需的花费会更大。
常嬷嬷心里琢磨着,就试探性的抬头朝姜太后看去。
姜太后的目光亦是定格在那包东西上,看了半晌最终也没说什么,只就摆摆手对玲珑和翡翠两个道:“既然她有心,哀家也不能不成全,拿下去分了吧!”
“谢太后!”翡翠爬下炕,和玲珑一起谢恩,然后两人便收拾了布袋捧了出去。
待到两人离开,姜太后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孔上才现出一丝疲惫之意,侧目看向常嬷嬷道:“你觉得这些东西是灏儿交代给她的?”
心事被料中,常嬷嬷谦逊的急忙垂首,道:“这一次,殿下的决心似乎很大,方才得了消息,皇上已经召了暗卫去御书房询问殿下和义阳公主的事了,今天殿下刻意绕道去接义阳公主入宫,还有在太医署也生出些事端来,这会儿皇上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主意,断定了殿下和义阳公主之间的真正关系了。”
在她看来,明乐到底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侯府小姐,即使聪明过人,有些事情还是难以顾全。
而如果一切都是宋灏在背后支招,解释起来就要通顺很多了。
“悯郡王一脉虽然子嗣断绝,但他当年留下来的那份家业却是相当殷实的,这一点小钱,那丫头还是拿得出来的。”姜太后不甚赞同的说道,唇角隐约牵起一个弧度,却分辨不出到底是讽刺还是一抹笑。
“这倒也是,可能是奴婢多想了吧。”常嬷嬷道,明显的言不由衷。
她倒不是觉得明乐拿不出这一笔银钱了,只是这样使钱的气魄,很难让人相信罢了。
“怎么连你也要跟哀家打马虎眼了吗?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姜太后轻轻的笑了一声,往身后软枕上靠了靠,脸上表情惊是奇迹般的柔和下来。
“太后您既然都知道,奴婢说不说不也就那么一回事吗?”常嬷嬷也跟着笑了起来,过去替她调整了一个软枕的位置。
“可别小瞧了那个丫头,头前儿在回万寿宫的路上,哀家与她私底下说了两句话,觉得从心机手段上讲,她跟灏儿倒是不妨多让。”姜太后道,眼中有幽光一闪,目光不觉就深沉几分。
“会吗?”常嬷嬷还是不太相信,柔声道,“太后最近为殿下操心不少,许是想的多了,难免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那义阳公主,奴婢瞅着,虽然是比一般的千金小姐多了几分胆识和见底,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
“十几岁怎么了?”姜太后反问,语气颇为无奈。
宋灏还不到明乐这个年纪就已经不肯再听她任何的劝诫,一意孤行的走了他为自己选的那一条路。
常嬷嬷知道她又再往事伤怀,于是也跟着沉默下来,不去打扰。
姜太后兀自静坐了一会儿,心里情绪就慢慢平复下来,重新抬头看向她道:“对了,今天刺客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负责追捕的御林军已经回来复命了,说是没有拿到人,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最后和几位大人商议了,还是交代给殿下去办了。”常嬷嬷敛神回道,想了想又补充,“人应该是落在殿下手里了。”
“是啊,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姜太后叹一口气,顿了一顿又道,“如果哀家没有猜错的话,他马上就要以此为借口去重新整编御林军了。”
御林军的指挥权交到宋灏手里,但人却都是孝宗的人。
这一次善于使用弓箭的刺客在皇宫附近不翼而飞,如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话,说是乔装混进御林军里就个最好不过的理由。
只要宋灏在这方面下一点功夫,那么孝宗就没有办法否决他重新整肃御林军的提议,这样一来,能往御林军里填充多少水分,就完全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殿下手里还有南疆的兵权在握,皇上一时半刻也不会拿他怎样的,太后就暂且放宽了心吧。”常嬷嬷劝道。
“罢了!”姜太后摆摆手,重新合上眼。
整个屋子里空寂无声,良久以后,就在常嬷嬷以为她是要睡着的时候,姜太后突然又再毫无征兆的开口道:“下个月平阳侯府孙氏做寿,让义阳去吧!”
常嬷嬷也正敛息养神,闻言眉心一跳,猛地睁开眼,诧异道:“太后的意思是——”
“这么一把好刀放在身边,不用也是白不用,想必她自己也是乐意的。”姜太后唇角蔓上一丝冰冷的笑意却没睁开。
常嬷嬷想了片刻,然后便明白过来,点头道:“这样也好,有旁的事扰着分分皇上的心,他对殿下的事应付起来就没那么得心应手了,只是——殿下会不会不高兴?”
宋灏对明乐袒护的紧,如今太后却要把明乐推出去当枪使,闹不好,这事儿又会引发母子之间更大的嫌隙。
“照哀家的意思去做就是了。”姜太后加重了语气道。
常嬷嬷自知无力拒绝,只就谨慎的应下。
偏殿里,安置好明乐的东西,采薇就带着其他人去准备洗澡水。
明乐换了宽袍从屏风后面出来。
“小姐!”长平迎上来,帮她系好带子,见着四下无人便道:“这里奴婢方才已经大致的查看了一遍,一切正常,没什么异样,那些太监宫女也都本分的守在院子里,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随他们吧,就算他们真有什么,咱们到底不是此处真正的主人,我打了杀了他们能给谁看?”明乐道,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走过去桌旁端起茶碗呷了口茶。
“那小姐是不是考虑考虑,让我哥哥也进宫来?有他在身边,一旦有什么事,多少是个照应。”长平紧抿着唇角,斟酌道。
之前明乐从姜太后车辇上下来时候那一手的冷汗总让她遍体生凉,但她却谨守着本分,明乐不说,也不主动的询问内情。
“这宫里是什么地方?十万御林军围拢起来的铁壁牢笼,身在其中就谁都奈何不得。”明乐挨着桌子坐下来,唇角一直带着笑,目光却极为冷淡,看着这座陌生宫殿里的摆设,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平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后不会对小姐不利吗?”
明乐回过神来,看着她脸上关切的表情,并未马上答话,半晌之后,唇边的笑意慢慢敛去,然后才是轻声的开口道:“我原也以为她将我带在身边就只是为了牵制宋灏的,但是今天才明白,她把我带在身边,最终要的意图却远不止这样,她所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有朝一日,一旦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将我推出去,做殷王的替死鬼!”
所以在辇车上的时候她才会给出那样让人毛骨悚然又不合情理的承诺,说——
会护着她!
这样隐晦的交易条件,怕是这普天之下,也唯有她易明乐才能读的懂。
姜太后那样的人,至深权力之巅数十年,玩弄权术的人,从来都是明算账的,她会许给自己承诺又让玲珑隐晦的传话表明可以无限制的纵容自己,只能说是这个人情,她将会以更加合理的补偿给讨回来。
姜太后这样的意图,想必宋灏是早就有所察觉的。
这也就难怪他会突然改了主意没有即刻返回南疆,偏要冒险留在盛京。
长平的脸色白了一白,却没有一惊一乍,思维清晰的一把握住明乐的手,担忧道:“也就是说,太后和殷王殿下母子离心的传言都是表象了?”
能为自己的儿子谋算到别人的性命上,足见姜太后这份用心良苦。
“可不是?”明乐玩味一笑。
“那小姐要怎么办?”长平道,“此时再要脱身,怕是不容易了。”
“既来之则安之!”明乐道,又再低头抿了口茶水,眼中突然寒光一闪,凛然笑道,“她既然给我开了条件,难道我还不敢接吗?有她的承诺和支持,我要做的事会相对的方便很多,而至于到了最后一步会鹿死谁手——她想要我的命,难道我就束手就擒由她处置吗?”
第035章 警告
整整三天,自从明乐和老夫人相继离府以后,武安侯府的气氛就彻底变了。
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是死气沉沉。
而在这种超乎寻常的沉寂气氛中,所有人也都过不得并不轻松,即使最低等的仆妇也能随时感知到周围随处隐藏的危机。
二更时分,庭院里面逐渐趋于平静,花园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充斥着的虫鸣,也似乎显得分外低沉和压抑。
雅竹轩里,李氏坐立不安的在厅中不住的踱步,来来回回转了无数圈。
她像是在等人,却因为心烦意乱,半分也没有心情去关注院子里的动静。
一直到三更的更鼓响过,院外终于传来一阵轻缓而急促的脚步声。
不消片刻,一个粉衣小婢推开房门闪了进来。
“夫人!”听蓉道,匆忙对李氏屈膝福了一礼,然后不等吩咐已经抖下披风上的帽子疾步走进去。
这几日的天气不太好,入夜又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她的裙摆和披风的边缘都沾染了不少的泥泞,样子很有几分狼狈。
“怎么样了?听兰还没回来吗?”李氏道,几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抓的听蓉生疼。
听蓉咬着唇不敢呼痛,一筹莫展的垂下眼睛道:“奴婢一直隐藏在门房附近,是亲眼看着听兰出府的,可是这都等了差不多两个是时辰了,一直没见她回来。”
“怎么会?”萧氏的没心凝起,脸上神情阴郁的带了几分狰狞,“暗中不是叫人跟着她的吗?可有消息传回来?”
“没有,跟着去的人也没再露面。”听蓉回道,说着脸上焦急之色就有些隐藏不住的彻底暴露出来,咬牙看着李氏道:“夫人,这大晚上的,咱们府上距离平阳侯府也不是太远,两个来回都绰绰有余,听兰去了这么久还没消息,您说她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李氏虽是深宅妇人,但三老爷易永贺常年在生意场上打滚,为了自保,身边也培植了一批隐秘的暗卫,只不过以前因为怕被易明峰瞧出端倪,并没敢把人安插在府内。
这一回李氏被明乐所迫,隐隐的乱了方寸,再加上易明峰在外办皇差,她为了以防万一才紧急调动了十个人进府,以便在暗中听她的吩咐。
那些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李氏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但易永贺曾经说过,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是他们用来报名的最后筹码,让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启用。
李氏如今是状况虽然说不上狗急跳墙那么狼狈,但到底还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时间很难平复下来。
“不可能的,老爷说过,那些人虽然比不得受过专业训练的皇家暗卫,武功也绝对不俗,要是真有什么事,他们怎会连个信号也不传回来?”李氏六神无主却强作镇定,说话的时候目光散乱的四下里飘,根本无法定下心来。
“可是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这不应该啊。”听蓉道,脸色隐隐露出几分苍白色,手指发抖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周妈妈失踪已经整整三天了,夫人就不要自欺欺人了,还是早点谋了别的法子早作打算吧。”
“做什么打算?”李氏手指一抖,猛地抬头看向她的脸。
“周妈妈对夫人最是衷心不过,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八成是——”听蓉看着她眼中突然喷薄出来的怒气,下意识的就想住嘴,但奈何她此时也是紧张过度离职溃散,不觉还是脱口说了出来。
“胡说八道!”李氏扬手一记耳光横扫过去。
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算是把这几天憋屈在心里的怒火一股脑儿全部撒了出来。
听蓉哇的惨叫一声,五折半边脸庞歪倒在地,哽咽着委屈的仰头看着李氏道:“奴婢口误,是奴婢说错了话,夫人饶我,夫人饶我!周妈妈吉人天相,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嘴角就混着口水吐出好些血沫子,里面间或夹杂着一两颗森白的牙齿。
自从确定易明乐已经彻底和她成仇,李氏当机立断,为了扭转局势,略一权衡就派了周妈妈去找易明真。
她虽然一心想要扳倒二房的人取而代之,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这个时候,明知道明乐不会放过她,就更不能再跟二房的人翻脸了。
易明乐那个丫头飞上枝头,不可小觑,而二房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她向来知道自己这一房力弱,所以才耐着性子韬光养晦等待时机这么多年,不管是明乐和易明峰之间的哪一个,哪怕是现在让易永群知道了萧氏是代自己受过,都能活扒了她的皮。
硬碰硬是肯定要吃亏的,所以虽然看着已经到手的管家权飞了,李氏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她很明白,自己势单力薄斗不过明乐他们中间的任何一方,唯有让他们双方出面彼此制衡。
因为认定了萧氏不明内幕,他就让周妈妈立刻乔装出府去给易明真报信——
与其把萧氏整死,再让易明峰来讨债要命,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留下李氏,看易明乐和易明峰去斗个鱼死网破。
所谓事不宜迟,是以明乐入宫当天的晚上周妈妈就领命出了门。
李氏带着势在必得的心情左等右等,一直等了整晚都没见周妈妈回来复命就有点急了,天一亮就叫了院子里的人去寻她,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当时有人看周妈妈出府,但出府以后,她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整晚都不曾回来。
如果不是深知周妈妈对自己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被判,李氏几乎都要以为周妈妈是怕事情愈演愈烈,明哲保身的逃之夭夭了。
周妈妈的失踪,无疑是给李氏吃了一副惊风散。
她虽然关心周妈妈的安危,但眼下正处在非常时期,她并不敢做的太招摇。
明乐姐弟一个进了宫,一个去了郊外的庄子上,府上大部分的人去都听易永群的,再者了,以易明乐那样的性格,谁能保证她人虽是不在,又会不会派人暗中监视。
所以即便是查找周妈妈的事,她都只敢做在暗地里。
可是查了整整三天都音讯全无。
今天又找了一天,实在是没有一丁点的线索,李氏这才终于按耐不住,又让听兰再去一趟平阳侯府。
并且为了保险起见,安排了两名暗卫尾随出府。
可是百密一疏,如此周密的布局之下,竟还是石沉大海,再次彻底断绝了和她派出去的信使之间的一切联系。
这让她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