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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乐出了门,并没有去水月居,而是直接去了兰香居萧氏那里。
她本以为以白姨娘的为人,多半是会带着易明清直接去兰香居请罪,却不想还是低估了白姨娘的心机。
大约是怕萧氏母女在气头上会对易明清不利,所以她先打发了易明清回水月居,倒是自己跪在萧氏的院子里等着发落。
明乐去时,那院子里正乱成一团。
太医一时半会儿还没到,先请了武安侯府的家用大夫在里面帮忙。
丫鬟们把一盆一盆的清水端进去,再出来的时候那盆里便是一片血红。
“痛!好痛!”易明真的哭喊声通过窗棂飘过来,分外凄厉。
明乐走进门去。
萧氏带着大夫在二楼的卧房给易明真医治,楼下的花厅里,李氏并几位姨娘都神色焦灼的等着。
而明乐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那里安然品茶的彭修。
满室慌乱的气氛之下,那清绝俊逸的男子安然静坐,仪态从容,眉目间所蕴藏的情绪寡淡,好像楼上易明真的惨叫都根本不曾入得他的耳朵一般。
明乐突然在想,是不是当日她和浩心死时,这人也是这般事不关己的姿态坐在某个清幽的环境下品茶?
就在明乐这一失神的空当,易明真似乎是晕死过去,渐渐的没了动静。
不多时,大夫擎着一双血手从楼上下来。
“大夫,怎么样了?”李氏急切的迎上去。
大夫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摇头一声叹息,径自走出去净手:“我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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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先还咱家小浩心一条命……
046如愿以偿
屋子里随处可闻假惺惺的抽气声,一众人殷勤的安抚了彭修两句,彭修神色淡淡的应了。
明乐一直注意着他眼底颜色,却恍惚一直没有看到真实的情绪。
寒暄过后,李氏和几位姨娘就上楼去看易明真。
明乐未曾出阁,这种场合便自觉的回避了,她转身往外走,却不想堪堪好和正要出门的彭修走了一路。
明乐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幸灾乐祸才对,于是偏过头去对他展露一个同情的眼神道:“侯爷节哀,您跟四姐姐都值盛年,孩子总归还会有的。”
她这说话的语气,倒是有些少年老成。
彭修的心情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甚至忍俊不禁的笑了声。
明乐怔了怔,越发觉得,相较于三年前,她更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彭修见她发愣,又再弯起嘴角笑了笑。
那一笑,极淡。
明乐站在原地,一直到他走出去好远,才依稀觉得方才他那嘴角笑纹冷峻中透了几分尔雅——
似曾相识?
于是她讽刺的笑笑,也跟着从容跨出门去。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楼上的易明真醒了,于众人模糊的安慰声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明乐走进院子里的时候,眯眼看着天际的流云,觉得别样的神清气爽。
因为易明真小产,府里乱了套。
易明心那里再没人顾得上,而她回宫的时辰又不能耽搁,难得向来架子大的要命的明妃娘娘就那般夹着行李灰溜溜的走了。
明乐从萧氏那里出来,就直奔水月居去完成老夫人交代给她的事。
易明清自知闯祸,这会儿也收敛很多,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
大约是她打发了下人的缘故,明乐一路从院子穿过正厅,直到进了卧房,竟然无人阻拦。
彼时易明清正无精打采的坐在床上,看着远处桌上的一个青花瓷瓶发愣。
“八姐姐受惊了,可还安好?”明乐走过去,很是自来熟的一弯身坐在了床沿上。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折腾的没了力气,易明清见着她来,却也没发脾气。
“祖母不放心,让我帮着过来瞧瞧,看见姐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明乐说着,却是话锋一转,突然道,“哦,对了,我刚从兰香居过来,八姐姐你真是好运气,同样是摔了一跤,四姐姐可就背运的多。”
易明清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的情绪,脱口道,“她怎么样了?”
“人还好,只是没了孩子罢了,休养一阵,应该刚好能赶的上下床来接八姐姐进府!”明乐道,语气轻缓。
易明真的孩子没了?她那一撞撞没了易明真的孩子?
易明清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自己的小腹,身子筛糠般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小姐,该喝药了!”丁香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见到明乐在场似乎吓了一跳,脚下步子突然生了根似的定在那里。
明乐微微一笑,抬手招呼她,“你去吧,我来!”
丁香犹豫着把药碗递过去。
对于这个笑眯眯的九小姐,不知怎的,她心里总是敬畏的很。
所以不等明乐吩咐,已经识趣的主动退了出去。
明乐舀了一勺药很体贴的凑近唇边吹了吹,一边递过去易明清唇边喂她吃,一边声音绵软的慢慢说道,“昨天晚上的事,真是对不住的很。原是我有点急事出府了一趟,半双那丫头眼力好,办事也利索,祖母和婶娘她们去的也都及时,我也是没办法,才拉了八姐姐出来替我暂且挡一挡。好在婶娘他们都更在意你的事,要不然昨儿个我指不定还真就没办法脱身了。”
这段话,她说的极慢,声音里还隐约带了点明快而释然的笑意。
“你——你——”易明清听在耳朵里,却连颤抖都不会,整个人石雕一般完全僵在了那里。
“没事,那丫头已经被祖母下令杖毙了,没有别人知道。”就着她瞠目结舌的机会,明乐抬手把一勺发苦的药倾进她嘴里,语气仍是温柔。
易明清不敢动,看鬼一样冷冷的看着她。
明乐不慌不忙,喂了她大半碗药下去,眼见着她机械化的吞咽,眼底眉梢的笑意就越发的明艳起来。
最后,她从易明清袖子里抽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
“我说过,别招惹我,可是你不听,日后去了平阳侯府那边,应该就没机会了,姐姐自求多福!”
说完,扔了那帕子转身从容离去。
易明清瘫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坐了整个下午,一直到日暮时分,院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吵闹声。
“小姐,小姐,当先身子,您现在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啊,咱还是先回吧!”是易明真身边刘妈妈的声音。
易明清一个机灵,猛地回过神来,只一坐直了身子,外间珠帘就被人打开,门口站着满眼血丝、脸色惨白的易明真。
她刚刚小产,身子极度虚弱,扶着门框不住的喘气,一双眼睛,目光森冷阴暗直直的盯着易明清。
“四——四姐姐!”易明清察觉她目光的落点,慌忙抬手护住小腹,本能的往大床里侧缩了缩身子。
刘妈妈扶着易明真的一只手站在门边,凶悍的怒喝一声,“八小姐好没规矩!”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一声厉吼:“不要——”
却是白姨娘跌跌撞撞的奔进来。
易明真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脚步艰难,表情木然的往前挪去。
“不,不要,不要碰的我的女儿!”她扑过去床边一把抱住易明清,扭头对门口的易明真哀求道,“四小姐,您饶了清儿吧,清儿她还小,她不是故意的!”
易明真的脚步顿住,看着那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母女,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眼中浓烈的杀意瞬间消散。
白姨娘怔了怔,随即听见她虚弱的声音传来,“姨娘起来吧,我就是来看看妹妹,回头让侯爷挑个日子,接她进门!”
说完,就游魂般转身,扶着刘妈妈的手一步一步的挪了出去。
“娘——”易明清半梦半醒的拽了一把白姨娘的袖子。
白姨娘突然就想到易明真转身前那个古怪的笑容,素来温和婉约的妇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恼恨的怒色,猛地回头给了易明清一记耳光。
047放手一搏
易明清木然的捂着发烫的脸颊,不可置信道,“你打我?”
“我打醒你!”白姨娘一改往日里的温良模样,杀气腾腾的一把将易明清拽下床,拉着她就往外走,“你马上给我去跟老夫人说,就说这孩子是别人强迫了你,跟平阳侯府没有关系,你那会儿是惊吓过度信口胡诌的。求她放了你出府,去庵里住着吧!”
白姨娘的语气极快,果断利落。
易明清一恍惚的功夫已经被她拽到了门口。
“娘——”她害怕的甩开白姨娘的手,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的是侯爷的,他不会不管我们母子的。你要送我去庵里?你为什么要送我去庵里?你这是要我去死吗?”
听到“死”这个字,白姨娘突然震了震,紧跟着眼泪就滚出泪来。
易明清吓了一跳,试着凑过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娘?你怎么了?”
白姨娘泪流满面的抬头看她,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滚,突然一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悲恸道:“你糊涂啊!”
易明清听的云里雾里,恍惚间又有些明白,急忙抬手去擦她的泪,“娘,你别哭,我知道是我不争气,做了让你没脸的事,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侯爷的。”
“你怎么还是拎不清楚?”白姨娘恨铁不成钢的打开她的手,形容悲愤,“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这府里咱们娘俩一没靠山二没背景,让你千万顺着点夫人,为将来谋一个好前程。可是你——你什么不好做——”
为人妾室的,白姨娘一直都过的谨小慎微,后来有了女儿,就想着将来为女儿谋得一门好亲事,自己的后半辈子也可以跟着有个依靠。
却不想,易明清临了给她来了这一出,完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前程?”易明清听着她的训斥,恼恨的背过身去大声道,“夫人的为人你不比我清楚吗?在她眼里就只有大姐和四姐才是她的女儿,我算什么?你们这些给父亲做妾的,她哪一个看着顺眼?我还敢在她跟前求什么前程!在她手里大最多不过两种下场,要么就被送去给显贵人家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做填房,要么就是嫁一个和我一样在显贵人家不受宠的庶子过一生,与其这样,我宁愿自己搏一搏,我不后悔,路是我选的,我自己走下去!”
白姨娘看着一脸悲愤的女儿,心中苦涩之余,忍不住一声叹息,“就算想要出人头地,也选好了对象!那平阳侯是什么人?那是你四姐的夫婿,你明白不明白!”
“那又怎么样?他根本就不喜欢四姐姐,而且——”易明清反驳,眼中有种灼热的光影闪烁,“我现在有了他的孩子,只要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彭修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但是自从早几年易明澜生下的那个孩子夭折之后,这几年他府中虽然妻妾成群,却再听说谁有了喜讯的。
易明清说着,已经是一脸的期待。
“你——”白姨娘气的指尖发抖,转身把她拽回了房里,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忘了你五姐是怎么死的了吗?”
“五姐?”易明清一时似乎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一脸的茫然,“不是说她——”
白姨娘的脸色冷了下来,隐隐的闪现一丝幽光,慢慢道,“五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她会做那样的事,打死我都不信!”
易明清怔住,“那娘你是说——”
“老夫人这几年为什么对彭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满意?那彭夫人还就一声不吭的忍了?若不是心里有愧她至于?”白姨娘冷笑,“当初说是五小姐做了不体面的事,自己去了,可为什么却连尸首都不见,直接把人化了灰送回来?她的那个孩子,也是彭家是亲骨肉啊!”
“娘,娘你别吓我!”易明清的脸色惨白,颤抖着一把抓住白姨娘的手。
白姨娘的神情悲切,眼里再次蓄满了泪水定定的望着女儿,苦口婆心道,“听娘的,去找老夫人,现在就别想着什么前程富贵了,四小姐刚刚没了孩子,她不会放过你的!”
易明清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泪水连连,本能的不住摇头。
母女俩泪眼相望,正在对峙间,院子里突然传来丁香惊慌失措的声音,“春桃姐姐,您怎么来了?”
“八小姐在吗?我是来给八小姐道喜的。”春桃的声音刻意的高亢,说着就嘻嘻的笑了起来,“方才夫人已经禀过老夫人了,四小姐宽宏,要为平阳侯纳了八小姐,让我过来给八小姐和白姨娘提前知会一声。”
好快的速度!
春桃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明明是张扬明朗的语调,入耳却是字字森凉。
白姨娘的身子一晃,易明清已经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易明真留在武安侯府养了大半个月,待到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去老夫人处辞行,带着易明清一道儿回了平阳侯府。
她面上笑笑的,这些天里也不曾动过易明清一指头,只是走的时候很安静,没有给易明清任何的过门仪式,哪怕是娶妾的仪式都没有。
老夫人如今是一提彭家就闹心,干脆就不闻不问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
易明清走后,明乐倒是省心不少,安安稳稳的过了几日之后,这日入夜,长安又翻了窗子来找她,“小姐,武威将军府有消息了!”
“哦?”明乐略一沉吟,便是展开一个笑容,匆匆换了男装跟着他一道出府。
八方那里人多眼杂,萧庆元不敢把东西带着过去,就让赌坊管事约了明乐在将军府后巷一处人迹罕至的拐角处接头。
明乐去时,他人已经等在那里,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焦躁的四下里张望,见着明乐过来,远远的招手。
“东西带出来了?”明乐道。
“是!”萧庆元护着怀里鼓鼓囊囊的一团东西,却是防备的看着她,“我的借据呢?”
明乐冷涩一笑,偏头对长安使了个眼色。
萧庆元这种人,她倒是完全不怕他出尔反尔。
长安从怀里掏出借据递过去,萧庆元借着月光确认一遍,伸手去摸怀里东西的时候突然有些迟疑。
明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犹豫片刻,终于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包裹的方形布包来,缩着手却不想往外送。
明乐看出他的顾虑,于是主动开口道,“放心吧,我只借用两日,誊一份出来,两天之后的这个时辰,你还是到这里来取吧!”
萧庆元心中一喜,转念一想却又不太信,“真的?”
明乐不语,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讥诮。
萧庆元自知无力与人抗衡,便不再犹豫,递了东西过去。
明乐伸手去接,却在指尖堪堪触到那布料的时候,眼前突然猝不及防一道劲风扫过。
048顺水人情
那人的身法极快,丝毫不在长安之下。
眼前一花的同时,明乐只觉得腕上一麻一疼。
下一刻,萧庆元被人拍晕翻倒在地上。
明乐护着手腕后退一步,警觉的一回头——
果然看到长安连同事发瞬间从暗处涌现出来的七名影卫,都被一群武功高强的蓝袍人缠住。
“主子!”长安低吼一声,一剑挡开两个阻挠他的蓝袍人飞身掠到。
“我没事!”明乐见他一脸的惊慌,不动声色的对他使了个眼色。
影卫们也不恋战,纷纷抽身回来,紧密的护卫在她身侧。
而之前与他们混战的蓝袍人却在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明乐从容转过视线,看着不远处墙壁暗影底下不知何时出现的宋灏。
彼时,宋灏已经从容打开那黄布包里的东西看过。
“易姑娘,抱歉!”他脸上神色无异,随手收了东西款步走上前来,在明乐面前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素白的便袍衬着如玉的面颊,一双眸子却静远幽深,带着潋滟般微冷的光影晃动出一抹璀璨笑容。
明明是不爱笑的一个人,偏偏要在她面前露出这样一副颠倒众生的假象,就好像生怕她忘了他在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似的。
“殿下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不妨有话直说!”明乐嗤之以鼻。
“这件东西,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直接的用处,回头我用别的补给你!”宋灏也不绕弯子,冲她抖了抖手里的布包。
他的语气平平,并无强横之势,但是听在耳朵里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长安和影卫手中的剑都已出鞘,严防死守,随时等候着明乐的命令准备动手强抢。
明乐负手立于人前,微抿了唇角。
夜色中虽然只能见她面具下的半张脸孔,但那种少女独有的圆润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