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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这已经相当于是一种明显的拉拢,告诉李氏,她今天的目的只在于易明乐?
易明菲的眉心紧紧拢在一起,犹豫着不安的看向明乐。
她并不敢真的和萧氏对着干,毕竟在这武安侯府里,二房才是正统,他们一家还在府上继续过日子,跟萧氏翻了脸就不好了。
而她能做到这种地步,明乐已经心满意足。
李氏也是面有愧色,犹豫着迟迟不肯松口。
萧氏便是一挥手道,“早去早回,别愣着了。”
“是,夫人!”周妈妈还在等着自己主子的示意,魏妈妈已经痛快的应了,拉了她就往外走。
“站住!”明乐眸光一闪,突然厉声喝道。
她这一声,音调不是很高,但是语气凛冽森寒,短促的两个字,却是把一种凌厉的气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魏妈妈腿一颤,下意识的止了步子。
萧氏心里冷冷一笑,心道: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这就吃不消了?现在闹起来,岂不就是心虚还是什么?
“怎么,你还要拦着?”萧氏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的看了明乐一眼。
明乐原是站在旁边的椅子旁边的,这会儿便是款步上前,走到大厅中间,从灯火聚焦处直视萧氏隐隐透着得意的面孔,字字清晰道,“我不拦着,你们要搜雅竹轩就随便去搜,但是我的菊华苑——”
她说着,突然语气一顿,继而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哪个奴才敢硬闯,我就打断她的腿!”
一字一顿,字字威严,明显是不掺假的。
魏妈妈等人不觉都是一抖,脚下生根钉在那里,迟疑着去看萧氏。
“我说过了,只是搜一搜,以示清白,你三婶都应了,你却这么推三阻四的,莫不是——”萧氏也被她惊人的气势唬了一跳,转而便是自得笑道。
现在易明乐闹的越凶,就越有利于她把这个罪名扣到对方的头上去。
“婶娘,我是不是做贼心虚,轮不到你来评判,总之菊华苑,没有我的命令,就谁都不能搜!”明乐再次打断她的话。
“我不能搜?难不成你还要我报官去请了衙役来搜吗?”萧氏眸光一厉,霍的抬手往门外一指,“九丫头,念在你是晚辈的份上,今儿个我对你已经诸多忍让,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这也是为着你的面子,你可不要这般不识抬举?”
“我的面子?婶娘这话好奇怪啊!”明乐不屑的冷嗤一声,“说来说去倒好像是未卜先知,就认定了是我所为一样,你这是为了谁的面子?又是为了遮谁的丑?这今天这话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交代,怕是回头等祖母这事儿了了,侄女儿也要好好的和你理论一番的。”
“你要理论都容后再说,现在这菊华苑和雅竹轩必须要搜!”萧氏跟李氏纠缠了半天,这会儿已然是耐性告罄,语气十分强硬。
“你要搜也得给我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你搜雅竹轩是说三婶和祖母起了口角,有下毒的动机,我可没有!”明乐寸步不让挡在当前,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还不是怨恨你祖母将你送进宫中服侍太后吗?这些话关乎皇家,我本也不愿意说的,你这孩子也未免太过狭隘了些。”萧氏冷涩说道到最后又像是惋惜的一声长叹,倒是把个痛心疾首的表情描绘的惟妙惟肖。
“我看婶娘你狭隘,见不得我入宫去吧。”明乐反问,这个时候她也再不给萧氏颜面,一语道破她心中隐秘。
萧氏的脸色变了一变,语气却保持着沉稳大度的样子道,“不要强词夺理了,乘这些口舌之快有什么用?”
“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那里?”两人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听见钱四怒声斥道。
其他人循声望去,多一会儿钱四已经小跑着进来,满脸凝重之色道,“后门门房那里的曹婆子在外鬼鬼祟祟的。”
一个婆子,易永群自是懒得搭理。
萧氏目光一动,却是一摆手道,“带进来!”
明乐微微闭目缓了口气,心里却知道——
这人必定是为着她而刻意安排的。
钱四应诺而去,不多时就揪着一脸紧张之色的曹妈妈进来,丢在地上。
“见过侯爷,见过夫人!”曹妈妈急忙叩头见礼。
易永群烦躁的拧眉。
萧氏面露狐疑之色的盯了她一会儿,才是不徐不缓的开口道,“大晚上的,你不去守着门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曹妈妈从地上面抬起眼睛,像是怯懦的模样往明乐方向瞧了一眼。
明乐冷冷一扯嘴角,并不与她对视。
萧氏察觉她目光的落点,心思一动,就带了几分得瑟,肃然道,“别支支吾吾,有话直说!”
“奴婢——”曹妈妈咬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突然庄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递过去,道,“奴婢这里有两件东西,请侯爷和夫人过目。”
一根银钗,合着一个小纸包。
萧氏狐疑的接过去,“这是什么?”
“这支钗,可能七小姐会有印象,是九小姐的。还有这包东西——”曹妈妈道,一边说一边又像是瑟缩着去看明乐的表情。
奈何明乐自始至终视她为无物,一眼都没与她对视。
萧氏递给易明菲一个询问的眼神。
易明菲皱眉,终究是没能撒谎,忐忑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九丫头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萧氏问道,手里又抖开那个纸包,里面却是些白色的粉末,分量不多,里面还混了点泥土的样子。
曹妈妈犹豫着继续道,“三日前的腕上,奴婢在门房当差的时候发现十少爷的那个侍卫偷偷从后面溜出去,半个时辰之后再回来和九小姐在后面的花园里窃窃私语,奴婢跟过去偷看,就见她把一个纸包递给九小姐,当时奴婢出现,他惊的掉了东西,九小姐更是给了奴婢这钗告诫奴婢不许将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后来奴婢又去花园查看,就从地上取了这些粉末。”
拉进长安,也就是要把明爵也一并带进来。
曹妈妈继续道,“那会儿听说老夫人这里出事,所以奴婢就——奴婢就是觉得那日的事情很反常,所以忍不住过来禀报侯爷夫人!”
“九丫头,你怎么说?”萧氏冷笑着扭头去看明乐。
“婶娘的意思,这东西就是毒害祖母的毒药了吗?”明乐反问,却无一丝惊慌。
“难道你还要否认?”萧氏怒道,“回头等杜太医到了一验就知道了。”
“即便这就是行凶的毒药又怎样?又不是我房里搜出来的。”明乐冷嗤一声,不以为然。
“好,现在就让人去搜,我就不信,你那里不会留下蛛丝马迹!”萧氏冷笑。
这一次易明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拦着了。
对方准备充分,明乐也的确是有些凑手不及,略一忖度道,“可以,不过,我要黄妈妈也跟着一并去搜,你的人,我不放心!而且既然是搜,为了公允起见,不能只搜我的院子和三婶的院子,要全府一起搜,包括二婶你那里!”
这便算是明着对上了。
萧氏略一思忖,摆摆手对黄妈妈道,“那就有劳妈妈了!”
黄妈妈神色复杂的看了明乐一眼,带着人去了。
明乐安坐不动,看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长安办事,她向来放心。
曹妈妈伏在地上,身子隐隐有些发抖。
明乐只是阴测测的看着她。
萧氏轻咳一声,刚要再问两句。
“这里闹什么?”一个清冷而无情绪起伏的男声自院外不徐不缓的飘来。
明明不过一句听似闲散的问话,但也许是因着那声音太过清绝冷艳的缘故,声音入耳,竟是在整个厅中产生了一种惊人的震慑力,包括易永群在内的所有人都齐齐心神一敛,循声望去。
至于明乐,不过微微诧异而已。
她只是没有想到,宋灏竟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夜色中那男子的脚步从容轻缓,自院外款步而来,所到之处,便是月色的光华也要跟着黯淡几分。
一直到宋灏跨过门槛走进来,易永群才一个机灵从巨大的震惊之下缓过一口气,急忙偕同萧氏等人迎上去行拜礼,态度毕恭毕敬道,“不知道殷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侯爷免礼,是本宫唐突了。”宋灏淡淡说道,却是径自越过他身边朝落在后面的明乐走过去。
明乐看着着唇角不合时宜的一个微小弧度,心里不由的暗笑一声——
这只死妖孽,是又要跑到人前来作秀演戏了。
易永群等人被晾在当场,都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小心翼翼循着宋灏的脚步回头,那目中无人的男子已经风度翩然立于明乐跟前。
“殿下怎么来了?”明乐并不十分拘谨,随口问道的同时略一屈膝。
宋灏却没让她这个礼施下去,众目睽睽之下也是毫不避讳的抬手拖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语气温软道,“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回去,所以过来看看!”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了许久?什么叫回去?
莫不是说,方才殷王就一直都在易明乐的院子里?
三更半夜?男女共处一室?
之前他们在做什么?
侍立在门边的采青讶然,飞快的抬头扫了一眼明乐的脸色。
她记得清楚,当时推门进去的时候九小姐已经卸了钗环,正是准备安寝的,如果说那个时候殷王在她房里,那么——
当时那个帐子里?
一惊一吓,采青一张脸上顿时血色全失,呼吸都停了。
易永群的嘴角抽了抽,萧氏和李氏等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化的万分精彩,一众奴才更是死命的伏在地上,竭尽所能的继续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在宋灏公然出现的那一刻,明乐已经完全的镇定下来,此时听闻他语出惊人,也不再欲盖弥彰的多加掩饰,垂眸笑道,“不是让长安给殿下传信了吗?”
她让长安回去菊华苑,一则确认宋灏走了没有,而更重要的目的则是为了向他借柳扬一用。
柳扬精通医理,如果宋灏是带着他来的,正好可以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而这会儿宋灏来了,长安和柳扬却未出现。
明乐的眉心略微一蹙,下意识的扭头朝院子里看去。
“今日我府上有事,柳扬没有随我一并过来,我让长安去叫他了。”宋灏看出她心中困惑,自觉回道。
即使是长安得要去殷王府找柳扬,那也会比进宫求救的易明爵速度要快上很多。
明乐心里稍安,回头递给宋灏一个感激的眼神。
而彼时易永群等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缓过劲来。
“殿下深夜到访,怎的也不叫下人通传一声,微臣也好亲自去门口相迎。”易永群陪着笑,不管这殷王和易明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的官高一阶压死人,他仍是毕恭毕敬陪着笑脸上来献殷勤。
“本王是来见乐儿的,何须劳动武安侯了。”宋灏冷淡说道,言语之间却是半分余地也不留。
易永群正在尴尬,紧跟着却听他话锋一转,调侃笑道,“而且本王倒也觉得你们侯府这门户出入起来方便的很,本王自己走个后门十分惬意,实在是不需要特意通禀一遍浪费人力的。”
他翻了人家后门,分明已经构成私闯民宅的罪名,却偏生还这般有恃无恐。
易永群这一晚上本来就已经焦头烂额,宋灏一来,更让他无所适从,恼怒之下,愤恨的扭头朝跪在门口的曹妈妈看去,冷声喝问道,“你是怎么守门房的?殷王殿下如此贵客到访,也不知道通禀的吗?怠慢了贵客,你有几个脑袋担待?”
“侯爷饶命,奴婢——奴婢——”曹妈妈仓皇磕头,但是告饶的话却只说到一半就再无法继续下去。
方才她还振振有词的表示曾亲眼窥见长安和明乐偷走后门去买药害人,并一再申明自己的警觉力是如何了得,可是她连长安那样的高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反而对殷王潜入府中之事毫无所查,这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承认了今夜的疏忽,少不得要为玩忽职守挨一顿板子。
而如果推翻之前指证长安和明乐的事情,就会因为诬告主子而丧命。
她不想死,同时也贪心的不想挨打。
所以左右为难之下就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宋灏却不甚关心这件事,只像是好奇的四下里打量一遍这间正厅,不经意间目光突然瞥见之前被易永群拍在桌上的那支发钗,突然眼睛一亮就快步走过去摸过来在手里反复看了看。
“殿下——”易永群摸不透他的心思,满头大汗的跟过去。
宋灏却不等他搭话,已经极欢喜的模样拈着那发钗对明乐晃了晃道,“我就说呢,怎么上次过来见你之后这钗就不见了,却原来是不小先落在你这里。送出去的东西不不好再收回去的,还是我拿走吧!”
说完就大大方方的把那发钗揣进了袖子里。
易永群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也听的脸皮抽搐——
还有上一次?
合着这殷王和九丫头互通款曲已经不只是这一次?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殷王一定要护着九丫头的话,今天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易永群心里的火气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完全顾不得分辨宋灏那些话的意思,只一股脑的把怒气都撒在了曹妈妈身上。
“好一个信口雌黄的老刁奴!”他怒然冲过去,一记窝心脚把曹妈妈踹翻在地,恨声道,“说!是谁指使你冤枉九丫头的?偷盗主子的贴身之物已经是死罪,你居然不思悔改,做出无赖嫁祸的勾当来,真当我武安侯府没有规矩,由着你一个老刁奴颠倒黑白无事生非的吗?”
“侯爷,侯爷饶命,奴婢没有,这钗真的是九小姐送给奴婢的,侯爷明察,我没有偷盗啊。”曹妈妈抱着胸口在地上打滚,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易永群已经无心再听她的辩解,紧跟着又狠狠踹了他两脚,喘着气道,“还不说是吗?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污蔑九小姐的?把话说明白了,我就给你个全尸,否则我拉了你一家老小去充军!”
曹妈妈抖了抖,猛地止了哭声,惊惧万分的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哀求道,“侯爷!老奴知错了,求您不要累及老奴的家人,老奴给你磕头了。”
说着就是砰砰砰一连串的响头扣在地上,不几下,地砖上已经染了一层的血渍。
宋灏面无表情的四下里打量着这屋子里的一众摆着,反而对他们府上这事关生死的家务事完全的无动于衷。
正在乱糟糟的时候,外面采荷急匆匆的引着几个人跑进来,禀报道,“侯爷,顾大人到了!”
说着往旁边一让,引了顾大人进门。
这个时辰,顾大人显然是从家里被硬拉来的,官服也没穿,只穿了一身普通的便袍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而彼时与他同来的还有长安和柳扬。
“侯爷!”顾大人进门先对易永群拱手一礼,再一见宋灏便是冷一冷,然后疾走过去行礼道,“微臣参见殷王殿下!”
并不多言,也不打听宋灏在此的原因。
“侯府出了这样的大事,顾大人来此当是公干吧,不用拘礼,你忙你的便是。”宋灏随意的一挥手。
明乐却不管他们寒暄,早就一把抓起桌上的那半包粉末塞给随后进来的柳扬道,“我祖母被人下了毒,应当就是这种药沫,爵儿进宫去请李太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祖母就在里面,你精通药理,先帮我看看,如果确定是这种毒的话,看能不能尽快帮她解毒。”
除了宋灏,在场的其他人倒是头次听说殷王的这个手下精通医理。
柳扬捏了那半包粉末在手,明乐也不容他拒绝,直接给立在旁边的采薇使了个眼色,道,“你带柳扬进去给祖母诊脉,我跟二叔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就进去。”
“是。小姐!”采薇应声,引着柳扬进了后面老夫人的卧房。
前厅这里,易永群请了宋灏和顾大人入座,又命人上了茶。
横竖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无法回头了,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逼问曹妈妈。
凭空跳出来一个殷王搅局,曹妈妈自知大势已去,战战兢兢的只知道告饶。
“曹妈妈,谋害祖母这就是死罪,而且你手里既然拿着那些粉末,就分明表示你跟这事儿脱不了干系,怎么着?你是要替你的主子把这个罪名扛下来了?”明乐浅啜一口茶,然后起身款步走到曹妈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的身影纤细,但在这个时候,那一剪薄影罩下来,也足够压断曹妈妈心上的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