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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惠的手不自觉一紧忽然想起喜善之前说的朱立轩的性子脾气自幼如是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虽然朱立轩一向不算讨人喜欢的小孩性子恶劣脾气暴戾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孩子而且在这相互侵轧的单位朱立轩对她的亲近和回护由不得荣惠视而不见
她不是不感动的
荣惠微微蹙着眉忍不住问:可有法子解救
玉树深深看了荣惠一眼张嘴要答却被芝兰打断她瞪大眼道:小主您怎么这么傻知晓了太后的诡计也罢了竟然还要插手不成二殿下和您无亲无故西太后却是后宫掌权者不过意外死了个崔嬷嬷太后就将小主这一顿折腾若叫她知道您要……
若叫西太后知道自己要坏她大计只怕要荣惠吃不了兜着走就不可能是在佛堂清修祈福三个月这样小惩罚了谋害皇嗣是重罪若让人洞悉西太后只怕会想尽法子那人闭嘴
这些荣惠当然知道所以她没天真得得以为戳穿这个诡计就能高枕无忧毕竟是西太后是朱文烨生母哪怕犯了这重罪也不会死历朝历代都没皇帝处死太后的就像随便哪个单位也没有老板搞死董事长的
何况荣惠只是中层职工若不能一击让董事长毙命死的就是她
荣惠轻轻叹了口气因此她还没勇气为了朱立轩来赌但要她眼睁睁看着朱立轩慢性中毒而死她也做不到
她还想看着那活祖宗长大呢
数日后的一个午后太阳渐渐转移阳光仿佛暴雨般倾泻进了亭子极为刺目
一名年纪稍长的宫女知情会意用铜色描金的托盘捧着白玉荷叶盏盛的冰镇酸梅汤款步走进了亭子
荣惠目光从手里的《七侠演义》中移开看了她一眼觉得眼生问道:这是谁怎不是芳茹
朱立轩捧着一本《孟子》翻过一页书看得仔细头也不抬的道:我爱去哪就取哪爱和谁一起便和谁一起我不喜欢多嘴的人虽然她昨天已经不能多嘴了但是皇阿奶就换了个人来
荣惠不自觉的怒了努嘴朱立轩似有所感斜眉看过去脆生生道:她又没死只不过是扇肿了嘴罢了
荣惠眉端般这才缓缓放开刮了刮他鼻头以示抚慰她不想他好好一小孩造太多孽更不希望他对自己性子毫无收敛药性虽然霸道但心性一旦形成解不解毒都没用了
那年长的宫女果然不多嘴有几分崔慈的风范唤了一声二殿下、小主便将冰镇酸梅汤搁下然后退了出去
瞧见酸梅汤朱立轩歪在石桌上并不起身只仰起脸来对荣惠一笑:你喂我
荣惠笑了笑却是先尝了一口挑起眉道:略酸说着便从石桌上的白瓷罐里头舀出一勺细砂糖搅入酸梅汤中
朱立轩打着哈欠看了一眼皱起脸道:怎的每次都太酸这些御膳房的宫人做事也太轻忽回头一定要好好……话头止住原是荣惠一勺酸梅汤已经送至他唇边
他咽下酸梅汤顿觉清凉爽口也忘了先前的话笑眼眯眯的又张开了小嘴
喝完了酸梅汤朱立轩仍旧仰着脸等着荣惠拿着丝帕给他拭净了唇角才埋进荣惠怀里荣惠则伸指帖上朱立轩的太阳穴像前几天那样为他按揉趁着他神经放松的时候问道:这几日在福穹宫可休息的好可还要服药才能入睡
朱立轩枕在荣惠腿上深吸口气后捏了捏腰间一枚绣锦鲤的香囊应道:想来是华淑仪的桃果儿香囊好闻我抱着香囊睡就好像抱着华淑仪睡一样并不曾失眠自不必喝那苦药
荣惠微微一笑道:你若喜欢回头我再使人做几个大的香囊给你带回去睡觉
朱立轩却是撅起嘴抱住了她的手臂竟有些撒娇的意味:香囊再好抱起来也不如华淑仪舒服
荣惠失笑捏了捏粉团般的小脸如今两人关系不知不觉亲密起来这些小动作做起来她已经做的随意顺手
朱立轩只是嘟了嘟嘴并没躲阖着眼道:不过皇阿奶叫来的那太医委实有些烦人说是为着我在福穹宫的安危着想在我寝殿里头随意翻看查检也罢了连香囊都挑破几个幸亏宫女绣活不错
荣惠压下如擂鼓般的心跳只不紧不慢的道:福穹宫毕竟还有大殿下在想来太后是看你和大殿下素有不合担心……
担心大皇兄要谋害于我朱立轩忽然睁开眼睛眼底的光芒正对上荣惠桀桀冷笑就凭那蠢货除了比我年长几岁别的什么都无法和我相较不知是谁给他胆子
荣惠默然只是放柔了手中的力道朱立轩缓缓又闭上了眼似要睡去拉着荣惠的手还不忘追问一句:华淑仪何时回静安宫……
荣惠何时回静安宫这要看她二伯和长兄凯旋的脚程
原本她是可以知道得很详细的无奈现在她被拘在菩提堂玉树和芝兰也不能出这静安宫所以无法从叶侍卫那里获得确切消息
这自然是很被动的局面荣惠自己也没想到局面会这样被动在菩提堂的日子和伙食都不是人过的若不是有朱立轩每日来陪伴能享受到些冰贡和美食只怕荣惠这么待个几天就要消瘦下去
荣惠没想到会这样被动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朱文烨居然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
她被拘在菩提堂半个月朱文烨连个内监都没打发过来更别说亲自探看这次被清修明眼人都看得出荣惠是欲加之罪朱文烨不可能看不出
但他愣是没来就好像宫里没有荣惠这个人
这让荣惠觉得有些委屈她一向认为自己爱岗敬业服务态度一流虽不是老板面前的红人但也称得上得了老板几分青眼不成想荣惠高估了自己
好在这份委屈很快化成了动力没有不合理的老板只有不合理的心态荣惠端正了心态她决定再接再厉等重获自由她要用更出色的业绩来打动老板
等到荣惠在菩提堂待了快一个月时已经是七月的最后一天昼午分外的长蝉声噪得人烦躁已极天气更加炎热难耐即使菩提堂花木浓荫还是抵受不住暑气
因缺了冰贡荣惠的汗珠清早起就没止过玉树不停的绞帕子擦拭荣惠仍是热得喘气恨不得掀开肚皮扇风不怕玷污佛门清净地却怕生风寒
荣惠揉揉额头催问:二殿下还没来么
小主忘了么今日是庄贵妃生辰现下只怕还在玉湖那边设宴二殿下少不了要去一下的芝兰一边为她扇风一边道
荣惠叹了口气没有朱立轩的日子真难熬不没了朱立轩的冰贡真是难熬她放下书倒头便睡到了榻上床榻褥子上是绿白平细的席子每节都翠绿如新摘可在样的燥热气里睡得久依旧染身上的热烤着肌肤不得安宁
她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却叫一阵尖锐声惊醒手臂叫扶了一把荣惠借力斜倚着身起来睁眼一看来的人竟是朱文烨身边的魏长
魏长擦了擦额角的汗渍边道:小主二殿下今日只怕是过不来了特命奴才来转告小主免得小主白白等了
朱立轩一向粘人得紧岂会轻易不来荣惠清醒了一半少不得追问:二殿下是什么事耽搁了
魏长接过玉树递过去的茶水想来也是日头下走得急有些渴了喝了口水才回道:回小主今日庄贵妃的生辰筵上的游船出了些差错……
听到这里荣惠心里咯噔一下庄贵妃生辰筵的布置虽然是懿妃一手总揽但大体的安排众妃嫔都是知道的既然要在玉湖设宴这季节泛舟游湖赏荷采莲自是少不了
若是游船出了差错……她面上一寒道:二殿下可安好
小主放心二殿下无恙魏长瞧出荣惠心急忙放下茶盏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太后、二殿下、庄贵妃、懿妃、宁嫔、贤昭仪、丽淑仪同坐一船泛舟至湖心时游船出了差错……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可耻的礼拜终于结束啦我迎来了曼妙的周末大家周末快乐
要评不许霸王╭(╯^╰)╮
谁霸王当心本宫放小白汪汪汪
33,
魏长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顿了顿,避重就轻的道:“不知是哪里的状况,船竟然裂了开来,湖心水深百尺……贤昭仪竟不慎落入湖水里头;太后也惊吓得晕厥过去。二殿下少不得要在雍徳宫守候。”
荣惠闻言,脸色微变,轻呼:“竟有这等事?贤昭仪身怀龙裔,怎禁得住?”
魏长目光一闪,张嘴欲言,又掩嘴道:“小主,这奴才可不晓得了;不过倒算救得及时,眼下应该在朝芳宫诊治了。”
荣惠知道他是避讳;毕竟这是她的地方,魏长虽然和静安宫的人相熟,但还不至于口无遮拦。于是她也不再多问,转而道:“太后娘娘可还安好?”
魏长面露难色,道:“并不好,现在还昏迷不醒。想来二殿下要守候几日,这几日只怕不得空来菩提堂了。”
“几日?”荣惠轻轻颦眉,不自觉看了玉树一眼,露出忧容。
魏长见状,以为荣惠是担心没了二殿下要遭菩提堂宫人的折辱,忙道:“小主请宽心,二殿下虽不能前来,但二殿下命奴才多来菩提堂,小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这样也便当些。”
魏长身为朱立轩的掌事太监,自然不必像芝兰和玉树一样多受禁锢不得出菩提堂,而且凭着朱立轩在宫中地位,有魏长多来几次,菩提堂的人也不好对荣惠多作慢待。至少魏长能多送几次冰贡还有餐食。
小小孩儿就有这等细密的心思,荣惠心里忍不住暖起来,但一想到刚刚那句“几日不得空来菩提堂”,眉头又紧了。
“如此,倒辛苦魏公公了。”荣惠带笑点头,又道:“正好手头就有事要劳你,魏公公先稍候片刻。”说时,芝兰已经递过去一个鼓鼓的荷包。
魏长笑着接过,只道:“不敢不敢,小主客气。”
荣惠携玉树转走进了内室,背身过去,她脸上已经毫不掩饰忧心忡忡。
玉树自然荣惠忧心何事,正要说话,荣惠已经相问:“三两日不服药,可耽搁得起?”
玉树摇头,低声道:“奴婢调配的药粉原本只是刚够二殿下解除当日香味之毒,不可间断。如果耽搁几日不用药,那紫石英的香味会再度伤及二殿下,而且停了药,对之前效用也大大降低……”
果然如此,和现代用药一个疗程一个疗程一般,需得坚持不断,才能取得药效。
荣惠眉端一凝,沉声道:“那把药罐取来吧。”
回到外厅时,荣惠使芝兰斟了杯茶,小啜了一口,让玉树将手里的白瓷罐递给魏长,一边道:“魏公公,这罐调味品请你送去御膳房苏娘手中,我素来爱她做的点心,这调味品是玉树所制,想来苏娘用了,点心的口味只有更好。”
魏长看了看手里的白瓷罐,巴掌大小,寻常摸样,点点头道:“是,小主,奴才务必送到。”
荣惠又和他敷衍几句,临到魏长要走,她才似想起什么的补充道:“对了,天热,二殿下那的酸梅汤可不能断了。不过,你见到苏娘的时候可别忘了提醒一句,二殿下每次都觉那酸梅汤略酸了,叫她以后多些糖。”
末了还加重一句:“不多不少,一匙就够了。”
魏长连忙称是,这才退出去。
待他没了身影,芝兰才轻声道:“小主,这么说苏娘可能晓得深意,别真用了寻常的糖才好。”
“不会的。”荣惠不以为然,苏娘身为资深御厨,岂会分辨不出白瓷罐里的就是糖,虽然品相和一般的砂糖略有区别。但她既然说了放糖,还强调不多不少,一匙就够,苏娘不傻,自然晓得融会贯通。
芝兰似乎也回过味来,不再多问,荣惠则是吩咐了一句:“玉树,之前那种桃果儿香囊再多做上几个,这回可以放些有用的药材进去。”
见玉树面色仍迟疑,荣惠便解释道:“放心,之前那些香囊西太后已经使人查检过,你上回放的都是寻常安神定惊的香料,想必是没查出什么。先入为主,西太后虽然疑心,只怕也不会再疑心在这上面了。”
“如此便好,奴婢也是怕小主太上心二殿下的事,反遭迁罪。”芝兰先松了口气。
玉树跟着道:“回头奴婢便赶制些新的香囊,加上药材的香囊味道,对二殿下的症状也更有益处。”
荣惠面色一沉,她何尝不知道这是铤而走险。
但真要看着朱立轩遭罪,她是不落忍的,与其心里难受,不如机关算尽,但求心安。
过了几日,朱立轩果然没来,西太后若迟迟不醒,他的确不宜来菩提堂消磨时间。这些大节,自幼长于宫廷的朱立轩很明白,也能把持得住。
这使得荣惠很欣慰,若他任性来了,她才得胆战心惊。如此多事之秋,她能借菩提堂偏安一隅已是万幸,外面的事荣惠虽然不清楚发展到如何,但贤昭仪落湖、太后不醒这两点,她也明白外面是风起云涌。
能合理合法避开职场大斗争,荣惠可不想因为朱立轩不合时宜的探望再搅进浑水。
魏长倒是走得殷勤,忙前忙后,很是尽心。如此,倒使得荣惠在菩提堂的日子不至太难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月在菩提堂还是被折腾得狠了,荣惠的精神气很有些不好,而且胃口不佳,除了冰镇酸梅汤能一日几碗,旁的魏长带来的膳食,竟一点胃口也无。
“小主,奴才瞧您这几日胃口不佳,可是身子不爽,可要奴才去唤太医为小主把把脉?”魏长看着桌上没动几筷子的饭菜,关心道。
荣惠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斜倚到藤椅上,半合了眼道:“想来是苦夏,没胃口也是有的。”
魏长却不敢慢待,接着问道:“那可是要加多些冰贡?小主可得保重身子才好,二殿下每日里都向奴才问您呢,若您有个闪失,二殿下只怕要把奴才好一顿收拾。”
荣惠微微笑了,若是旁人说这话,还只是威慑一番,但若是朱立轩说出来,那就是平铺直叙,一分也不掺假。
摊上这么个主子,魏长也真是不容易……
思及此,荣惠不由咳嗽一声压下那心里的一丝好笑,面上却是装出十分的淡然温和,宽慰他道:“这么两头奔波,魏公公也是辛苦,回头我一定要为公公美言几句,好使二殿下念着公公的好处。”
魏长笑眯眯道:“瞧小主说的,能服侍小主这宽厚的主子也是奴才的福分。”
这等恭维话,荣惠听得耳朵生茧子,转而道:“白日要忧心太后,二殿下这几日可睡的好?”
魏长点头答道:“未曾失眠,说起来,二殿下这些日子入睡都不需要服药才能入眠了呢,昨日马太医还为二殿下把了平安脉,说二殿下怔仲惊悸症状轻了些许。”
“马太医?”荣惠斜眉,道:“可是太医院医正?”
“正是。”魏长眼睛一亮,与有荣焉的道:“马太医寻常只为圣上把脉呢,半年前起,圣上才放话,让马太医也为二殿下定期请平安脉。整个宫里,二殿下这份荣宠可是头一份。”
少东家能享受和老板一样的待遇,的确是大荣宠。马太医是朱文烨的人,至少不必担心西太后的太医看出端倪,早生防范。
荣惠挑起眉,心里放心了一些,便让魏长将玉树新制的桃果儿香囊拿回去。
魏长接了收好,笑道:“二殿下前日还问奴才这个,说是旧的香味淡了,现在总算有新的了,二殿下就寝可离不开它!”
魏长一走,荣惠便撑不住,头歪在引枕上想睡了。
芝兰忙添了冰,玉树却是若有所思,上前道:“小主,这些日子奴婢只道您是苦夏,却没为你把平安脉,这两日见小主越发不适了,奴婢还是……”
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连声“陛下万安!”
一听这四个字,荣惠就知道老板突下基层视察,再困顿,也没了一分睡意。她搭着玉树的手臂,就势起身,迎到了门口,就看见了一身明黄朱文烨,以及跪了一地的宫人。
荣惠当即下拜请安,却被朱文烨一手扶起,他声音温柔:“华儿不必拘礼。”说着,就揽了她的手,进了内室。
“陛下怎么忽然来,嫔妾什么没准备。”荣惠露出几分无措,一个月不见,她不自觉和老板有些生疏,虽然不应该,也实在是人之常情。
朱立轩没觉出生疏,倒是仔细看了荣惠一眼,目光怜惜,一手抚上她的面颊道:“华儿,你瘦了,吃苦了罢?”
当然吃苦了,吃大苦了,荣惠一肚子委屈,却不能诉说。即使眼前的人本该是她最亲密的人,她的丈夫。
但荣惠还不至于忘记这个丈夫还是很多女人的丈夫,对她来说,朱文烨更是自己衣食父母,自己老板。对老板诉苦是讲究策略的。
于是,荣惠不算太艰难的咽下恶气,只就势埋进老板的怀里,道:“陛下,嫔妾在此为大燕,为陛下,为二殿下诵经祈福,算不得吃苦。只是……”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带了一丝羞赧,道:“只是嫔妾在菩提堂,就不方便见陛下了,日日夜夜的总是挂念。不想,陛下竟然真的来了,莫不是梦吧?”
朱文烨见荣惠仰起一脸迷茫,只觉得她眉目如画,明媚难言,忍不住在她朱唇轻啄一下,道:“感觉